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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控_绿药-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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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想到陆无砚的手碰过贴身的衣物,方瑾枝的脸颊忽的红了一瞬。
  不能多想。
  可是当方瑾枝穿好衣服慢吞吞地从围屏里走出去的时候,还是埋怨似地说:“三哥哥,你这里怎么会有姑娘家的贴身衣服……”
  埋怨中带着点怀疑,怀疑中带着点不高兴。
  “来。”陆无砚朝方瑾枝招手,等她走近了,才将她拉到身边。
  “抬下巴。”
  方瑾枝看着陆无砚将手中一个红色小瓶子倒出粘稠的浅红色乳脂在指腹上,她蹙着眉说“涂了药是不是会红红一大片?多难看。”
  虽然说着这样的话,可是她还是听话地抬起了下巴。
  “留疤更难看。”陆无砚沾了药脂的指腹在方瑾枝下巴上的伤上摁了摁。
  “疼……”方瑾枝向后缩了缩。
  “忍着,”陆无砚眉眼不变,“谁让你不信我自己逞能。”
  方瑾枝立刻闭了嘴,不敢再反抗。
  不过虽然那药脂涂在伤口上的时候火辣辣得疼,可是这种疼痛感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清爽的舒适感。
  等给方瑾枝下巴的伤口涂好了药脂,陆无砚才问:“身上还哪里有伤?”
  方瑾枝用眼神抗议了一会儿,才瘪着嘴指了指自己的膝盖。
  陆无砚将她的腿抬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撩开她的裙子露出整个白皙的小腿。
  方瑾枝看着自己光洁的小腿被陆无砚握在掌中有些不自在,又嘟囔一句“明明可以剪个洞只把膝盖露出来的……”
  “你应该说你明明可以自己涂药。”
  方瑾枝愣了一下,才讷讷地说:“是哦……”
  陆无砚好笑地看她一眼,复低下头仔细给她膝盖上的伤涂抹药脂。
  “好了吧?”等陆无砚放下手中的红色小药瓶,方瑾枝急忙去拉自己的裙子。
  陆无砚拍开她的手,“别乱动,药脂干了才能将裙子放下来。”
  方瑾枝想反驳这根本没什么道理,可是她还是低着头小声应了句“哦……”
  谁让她心虚呀!
  “困了吗?”
  折腾了大半夜,已经子时过半了,陆无砚担心一向早睡早起的方瑾枝犯困。
  方瑾枝摇摇头,她握着陆无砚的手把今日陆无矶的事情仔仔细细对陆无砚说了。然后她又举起手做出发誓的动作来,“我保证都是真话,再没瞒三哥哥一丝一毫、一星半点、一字半句!”
  “嗯——”陆无砚拉长了音。
  方瑾枝小心打量他的神色,问:“所以三哥哥不生我的气,对吧?”
  “生气,”陆无砚十分严肃地说,“我快气炸了!”
  陆无砚的表情实在是不像说笑。
  方瑾枝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陆无砚好一会儿,才又笑嘻嘻地挪了挪身子更靠近他一些。她讨好地说:“那三哥哥怎么才能不生气呀?”
  看着这张巧笑嫣然,又令他万分心动的笑靥,陆无砚叹了口气。
  他拿过棉帕去擦方瑾枝湿漉漉的头发,擦得小心、仔细。
  这么多年过去了,方瑾枝的头发还是如小时候那般过分柔软。
  趁着陆无砚给她擦头发的时候,方瑾枝小心翼翼地拽了拽他的衣襟,小声埋怨:“三哥哥,你不要不理我嘛。你每次不说话的时候都有点吓人哦,你知不知道?唔……就好像我做错了事儿你怎么都不肯原谅我的样子。好吧,这次我的确是我做错事了……”
  “瑾枝,”陆无砚打断她的话,“如果在我和你哥哥之间只能选一个,你会选谁?”
  方瑾枝愣住了。
  陆无砚又匆匆说了句“算了”,她刚和她的哥哥重逢,哪里能在这个时候逼她。再说了,陆无砚也不想听见让他心里更加暴躁的回答。
  “选三哥哥呀!”
  陆无砚怔了怔,有些惊讶地看向方瑾枝。
  “以后会有嫂子陪着哥哥的,而三哥哥只有一个我呀!”方瑾枝笑嘻嘻地凑到陆无砚脸前,“明天我跟哥哥回家,之后的一个月好好陪陪哥哥、妹妹。然后……然后我就回来了呀!”
  “你啊……”陆无砚轻敲了一下她的头,“这是怕我不让你明天回家……”


第97章 反常
  方瑾枝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唇; 她并没有因为被揭穿而住了口,反而越发靠近陆无砚,几乎将整个身子都贴在他身上; 她甜甜地笑:“三哥哥,这一个月我肯定会想你的; 日日想、夜夜想!”
  陆无砚也是拿她没办法,他看了一眼她膝盖上的伤,把她的裙子放下来,才不太情愿地闷声说:“安心。”
  方瑾枝就真的安心了,她知道陆无砚是真的答应她; 肯让她跟着哥哥回家去了!
  “走吧,回去睡一会儿。”陆无砚将她的腿放下去。
  方瑾枝却低着头,欲言又止。
  陆无砚瞟她一眼,问:“还有什么事?”
  方瑾枝歪着头,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望着他; 却不说话。
  陆无砚也是无奈,小姑娘家就那么喜欢让对方去猜她的心事?
  很多时候,陆无砚都能将她的心事猜个大概,可这回却没什么头绪。
  方瑾枝有些泄气了。
  “好啦,好啦; 回去睡觉。”方瑾枝转身往外走,顺手拉了拉袖子,动作有点别别扭扭的。
  陆无砚看着她这个小动作,忽得了然; 顿时哭笑不得。他刚刚心里有气,没回答她的问题,她居然一直记着。陆无砚也是想不通只不过是从哪给她带来衣服这种小事也值得她寻思了半天。
  “来。”陆无砚牵着方瑾枝往外走,一直将她牵到阁楼的二层。
  阁楼的二层除了书阁,其他的房间一直都是闲置的——方瑾枝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陆无砚将方瑾枝拉到一间屋子里。
  这间屋子的布置有些奇怪,没有床,没有方桌、矮塌,只有贴着四面墙壁的衣橱,并窗口位置摆放了一架梳妆台,梳妆台前是一个小巧的鼓凳。
  陆无砚将烛台点燃,让屋子里明亮起来。
  方瑾枝疑惑地走进屋中,将其中一个衣橱打开,这个衣橱里全是春夏的褥裙,软软的料子,雅致的着色,配上精致的绣纹,每一条裙子都好看极了。
  十几岁的小姑娘谁不喜欢漂亮裙子呢?
  方瑾枝又留恋地瞅了两眼,才去拉开另外一个衣橱的门,这第二个衣橱里放的都是秋冬的小袄,和一件件价值不菲的斗篷、裘衣。
  第三个衣橱里竟是一些贴身的衣服,方瑾枝随意翻了几件,描着并蹄莲的肚兜,绣着游鱼的抹胸,微厚的雪白中衣,还有夏季薄纱的寝裙……
  甚至在角落的抽屉里还放着一摞绣着栀子花纹的月事带……
  方瑾枝脸上不由烧了起来,她匆匆合上门,去看第四个衣橱,这第四个衣橱里是鞋子。塞满了整个衣橱的鞋子,棉的、单的、高的、矮的、素的、艳的……
  这四个衣橱款式是相同的,而第五个衣橱却比它们稍微小了一圈,放在靠近梳妆台的地方。
  方瑾枝将第五个衣橱打开,里面隔了三层,最下面的一层放着摆好的锦帕、团扇和一个个精致的小铜镜,多到她这辈子都用不完。
  第二层摆满了胭脂水粉,方瑾枝了然,怪不得一进到屋子里就闻到了一股馨香,竟是这些胭脂水粉的缘故。
  而第三层则比下面两层更大一些,上面摆放着一个又一个妆奁盒。方瑾枝随意捧下来一个,拨开搭扣,霎时被耀目的宝石晃了一下眼。她再打开几个妆奁盒,每一个里面都是价值连城的珠宝。
  方瑾枝将东西放回去,转身望向立在梳妆台旁边的陆无砚。
  陆无砚问:“三少奶奶,还有什么缺的吗?”
  方瑾枝明明心里欢喜得紧,她却仍旧嘴硬地说:“我才十三呐!我会长高的,喜好也会变的。等过两年……”
  “你过两年的衣服在隔壁。”陆无砚打断她的话。
  方瑾枝嘴里的话被噎住了。
  陆无砚走过来牵着她的手走到外面,指着另一间屋子,道:“这一间里放着的是你十六七岁时用的。”
  “这一间,”陆无砚又指向另外一间,“是给你二十岁左右时准备的。”
  “再过几年的东西慢慢布置,不急。”他拉着她到了另外一间屋子,“这里原本是三间屋子,被打通了,中间用小门贯通,分别给你做书房、琴室和绣房。”
  “花房在梅林里,等天再暖和一些才能将花卉移过去。”
  “小厨房嘛,反正你也不喜欢下厨就没给你准备。”
  “还有什么我没想到的吗,嗯?”陆无砚侧过头望向方瑾枝。
  方瑾枝没有回答,她愣愣地望着对面墙壁上悬挂的书画,那些书画的角落都属着“方宗恪”的名字。
  这些字画都是她当初缺钱的时候,借着“方宗恪”的名字,用左手写出来、画出来的。
  她没想到陆无砚竟早知道这件事情,而且买下了这么多,多到让方瑾枝怀疑陆无砚是不是把她卖出去的所有字画都买了回来……
  她走过去,翻了翻书厨里的卷轴,也都是她做的……
  “三哥哥,你该不会把我所有的字画都买回来了吧……”方瑾枝呆呆地望着他,她心里甚至有点泄气。难道她的书画那么差,根本就没人买吗?
  “没有,”陆无砚一眼就看透了她的心思,“你当初卖字画的时候我还在军中,并不知道这事。前一阵子无意间发现的,这才从买了你字画的人手中高价收了回来。”
  “为什么要高价收回来呢?我的字画又不好看……三哥哥你做赔本生意!”方瑾枝忙说。
  “我又不是商人,”陆无砚皱眉,“以后不许再卖字画,要卖只能卖给我,我十倍价钱收。”
  他又指着一副水墨画上的题字,不高兴地说:“你看看你写的什么?‘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你知道是谁买了这副画吗?你就让别的男人在墙上挂着这句诗?”
  面对陆无砚的连连质问,方瑾枝心虚地小声辩解:“我借了哥哥的名字,还是用左手写的,没人知道是我写的……”
  “那也不许!”
  “好嘛,好嘛,我以后都不会再卖字画啦……”方瑾枝背着手挪到陆无砚身边,然后踮着脚尖在陆无砚的下巴上蜻蜓点水般轻啄了一下。
  没亲着。
  然后她拧着眉,有些埋怨地小声嘟囔:“长那么高,也不知道弯一下腰……”
  陆无砚笑着敲了敲她的头:“明天上午还有事情要忙,再不睡就要天亮了。”
  方瑾枝眨了一下眼,略有深思地看了陆无砚一眼,说:“三哥哥,我累,走不动了。”
  陆无砚便弯下腰,想要抱她。
  方瑾枝躲开了,她往后走了两步,踩在小鼓凳上,朝着陆无砚伸出手臂,“我要三哥哥背我!”
  “好。”陆无砚答应,走过去将她背起来。
  方瑾枝娇娇小小的,背在身上很轻。陆无砚掂了掂,说:“太瘦了。”
  方瑾枝将下巴抵在陆无砚的肩窝,用脸蹭了蹭陆无砚的脖子,轻声说:“三哥哥变了。”
  “嗯?”
  方瑾枝没吱声。
  陆无砚背着她无声往她的小院子走去,直到走到她小院子门口的时候,方瑾枝才再次开口:“三哥哥你有心事。”
  “没有。”
  “有。”
  “没有……”
  “有!”
  陆无砚沉默。
  “三哥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哥哥还活着?”方瑾枝垂着眼睛。
  陆无砚惊了半瞬,哑然。
  “三哥哥,我觉得你知道好多好多事情。”方瑾枝从陆无砚的背上跳下来,等陆无砚转过身来望着她,她仰着头望向陆无砚,眼中溢出一抹执拗。
  “你见到我哥哥的时候一点都不惊讶,而且你看向哥哥的目光不对劲,你还要我在你和哥哥之间做选择。”方瑾枝条理分明,“三哥哥,你和我哥哥早就认识吗?你和他有过节吗?”
  陆无砚不知如何解释,他想了半天,才勉强说:“别多想,我不喜欢别的男人太靠近你而已……”
  方瑾枝摇头,“可是你看向我几位义兄的目光不是这样的呀!他们还是与我没有血缘关系的义兄,而他是我亲哥哥!”
  陆无砚选择沉默。
  “还有,”方瑾枝眼中执拗更深,“我将平平和安安藏得这么好,三哥哥怎么会知道她们的存在?而且在很多年前就知道?”
  陆无砚刚想开口,方瑾枝又打断他,说:“三哥哥你不许我瞒你事情,不许我对你说谎话,那三哥哥也不能随便搪塞我呀!”
  “三哥哥,你这里装了好多事情!”方瑾枝上前两步,拍了拍陆无砚的胸口。
  陆无砚皱着眉,他倒是真希望方瑾枝再笨一点就好了。
  方瑾枝忽然又笑了起来,“没关系呀,三哥哥不想说就不说呗!等到你什么时候想要告诉我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的。可是三哥哥呀,如果我问你一件事情你不想让我知道就明明白白告诉我暂时不能让我知道,不许随便搪塞我、编谎话骗我!”
  “好……”
  “那我回去休息啦!”方瑾枝转身走了几步,忽又折回来。
  她抬手抚平陆无砚紧蹙的眉心,笑嘻嘻地说:“三哥哥,知道你今天最反常的举动是什么吗?”
  她璀然笑开:“我明天就要走啦,若是往常,三哥哥一定要留我在垂鞘院陪着你,还会耍无赖的,才不会我亲你都不知道弯腰……”
  “呵……”陆无砚低低地笑出声来。
  他将方瑾枝揽在怀里,刚刚弯下腰想要吻她动人的眼睛,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
  方宗恪将窗户猛地推开,黑着脸看着拥在一起的两个人。


第98章 拜别
  陆无砚走了以后; 方瑾枝小跑着回到阁楼,经过方宗恪身边的时候,她扯着嘴角; 动作生硬地对他假笑了一下,甩下一句“我回屋睡觉啦”; 就略过方宗恪,闪进自己的屋子里。
  她直接爬上床,蒙上被子,没过多久就甜甜地睡着了,半宿无梦。
  大落大起的一日; 到了如今,已经没有比现在更美好的结果了,方瑾枝心里是满满的欢喜。
  方瑾枝虽然后半夜才睡着,可是第二天还是一早就起来了。她匆匆梳洗过,就去看望两个妹妹。
  平平和安安刚刚睡醒; 她们两个的脸色已经比昨日好了许多,方瑾枝不由松了口气。
  “让姐姐担心了……”
  “都是因为保护我们才让姐姐被别人欺负……”
  两个小姑娘望着方瑾枝的目光带着点愧疚。她们两个虽然性格腼腆内向,心里却什么都明白,她们很清楚正是因为她们两个人的存在,才连累了她们的姐姐。
  “亲姐妹之间怎么能说这些话呢?”方瑾枝温柔地揉了揉她们两个的头; “收拾收拾,咱们一会儿回家了,回咱们自己的家里!”
  方瑾枝一双眼睛弯起来,带着一丝憧憬。可是她很快就发现两个妹妹并没有像她这么开心。
  她问:“平平和安安不想回家吗?”
  平平犹豫了一会儿; 才点了点头。安安则是小说问:“衣橱会带回家吗?”
  方瑾枝心里一沉,顿时一片苦涩。她明白对于两个妹妹来说,就算将她们带走了,她们未来的路还是很长。方瑾枝压下心里的难受,柔声对她们讲道理:“姐姐知道突然让你们离开衣橱,你们会不适应,会害怕,可是咱们总是要走出来的呀。没有人是可以一辈子住在衣橱里的,平平和安安也是一样的。之前是姐姐不好,没有别的办法才将你们藏起来,以后平平和安安不想跟姐姐去别的地方走一走吗?姐姐会带着你们去看好多好多的风景……”
  “想……”两个小姑娘终究还是慢慢点了头。
  这就足够了。
  方瑾枝懂得循序渐进的道理,她也不再更多地逼两个妹妹,而是让卫妈妈伺候她们梳洗,她则是想要在平平和安安两个人下楼之前先找方宗恪谈一谈。
  院子里其他的下人都在收拾行李,方宗恪独自立在院子里。
  “哥哥。”方瑾枝走过去。
  “嗯,”方宗恪转过身来,“平平和安安都起来了?”
  “起来了,正在梳洗。”方瑾枝垂着眼睛默了默,“哥哥,你打算怎么对平平和安安?我的意思是,她们两个总归是不容于世的。就算是爹爹和娘亲当年也只能将她们藏起来……”
  “我不会让她们再住在黑暗里,如果有人敢议论她们,我不知道便罢了,知道一个杀一个。”方宗恪说得极为随意,就像说着今晚吃什么这样的小事一样。
  “好!哥哥回来了真好……”方瑾枝开心地望着方宗恪,眼中是无限的喜悦。
  可是她的心里却冷了几分。
  方宗恪是她的哥哥,是自小把她宠在手心的哥哥,也是失踪十年毫无音信的哥哥。时间这个东西,最是奇妙,可以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拉近,又可以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拉远。
  方瑾枝本来就是一个生性多疑的人,她又怎么会突然一下子就完全相信一个离开十年的人呢?她倒是希望她哥哥只是经历了一些不想让她担心的事情。其实她并不贪心,只要方宗恪不排斥两个妹妹就足够了。
  吃早膳的时候,方瑾枝故意将平平和安安喊到了楼下,和方宗恪一起吃。
  平平和安安这些年吃东西一直都在方瑾枝的寝屋里,忽然下楼,又和方宗恪坐在一起,她们两个垂着头,将手放在膝上,有些紧张。
  方瑾枝假装看不见她们两个的不自在,默默给她们两个夹菜,又偶尔和方宗恪说几句话。
  “哥哥,家里都收拾好了吗?”方瑾枝问。
  “昨天开始收拾的,应该收拾了大半。不急,先搬回去,剩下的再慢慢拾弄。”方宗恪看了一眼两个小妹,他注意到只要自己说话的时候,两个小姑娘都会变得更加紧张。
  方瑾枝也看见了,不过她铁了心要让两个妹妹慢慢克服见到生人就畏惧的习惯。别人便也罢了,可是方宗恪是她们的哥哥,不能让她们再这样下去。
  “哥哥,一会儿咱们还要去跟陆家道谢才好。”方瑾枝说这话的时候,她偷偷打量方宗恪的脸色。她心里有些担心方宗恪对陆家极为不满。
  “嗯,知道。”方宗恪应下。
  方瑾枝心里也很复杂。
  一方面,对于陆家某些人伤害两个妹妹的事情,她也很难过,就像在心里留下了一道坎。可是另外一方面,她也知道两个妹妹的事情,即使不是陆家是别的人家,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她毕竟在陆家住了七八年,虽然受过委屈,但是又何尝没受到陆家的照拂?陆家,有欺负她的人,也同样有护着她的人。
  即使是决定烧死一对妹妹的外祖父,除了对待妹妹的这一件事,在其他时候也是护着她的。即使是一直不喜欢她的外祖母,在她小时候也会偶尔嘱咐几句天冷加衣,她生病的时候,不管是不是做样子,也送来了库里的药参。
  更别说那些一起长大的表哥与表姐妹们,磕磕绊绊的,也的确是一起长大的。尤其是陆无砚离开的那五年,她在温国公府里的学堂与他们朝夕相处的日子里,又怎么可能一点情谊都没留下?
  当然,除了个别人。
  每个人所处的位置不同,有着不同的顾虑。很多时候,真的很难用“对错”二字来评判一件事情。
  恨?
  如果两个妹妹真的出事了,她不知道自己会怎么面对陆家,可是如今两个妹妹好好的,她恨不起来陆家。陆家,也只不过做了大多数人会做的决定罢了。
  方瑾枝甚至想过,倘若平平和安安不是她的妹妹,在昨日那样的场景下,作为一个旁观者,她会站出来吗?她一直很明白自己是一个自私的人,或许她会想法子帮忙,可是让她站住来反对家中的决定,她……似乎并不能。
  连她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又如何要求别人?
  方瑾枝叹了口气,不由放下手中的碗筷。
  平平和安安立刻望向她。
  “没事,”方瑾枝重新笑起来,“一会儿呀,哥哥和姐姐要去府上拜别,你们留在这里等着我们回来,好不好?”
  “好!”两个妹妹都点头。
  方瑾枝先是和方宗恪一起去了三房跟他们的外祖父和外祖母告别,大家都很默契地没有谈起平平和安安的事情。
  三老爷挽留了几句,希望他们多住几日再走,可是方宗恪拒绝了。三老爷也不勉强,只是让方宗恪有空多来坐一坐。
  之后他们两个人又去跟老国公爷和老太太告别。
  老国公爷一早就出去了,他并不是故意避开方瑾枝和方宗恪,只是他每天早上都会提着鸟笼子去后山逗逗鸟。老国公爷年岁大了,早就不过问府里的事儿了,如今是真正的养老。
  老太太只说了几句客套话,同样也没有提起平平和安安。方瑾枝注意到老太太垂着眼睛,十分困顿的样子。许是被昨天晚上的事情折腾了精神。
  临走的时候,方瑾枝不由回头看了老太太一眼,老太太倚在小几上,她半合着眼,满头银发。
  方瑾枝忽得想起第一次在陆家的家宴上见到老太太的情景。当时她被陆无砚抱在膝上,老太太笑着撸下手腕上的绿翡翠镯子给她,说:“也不能让你白谢了,拿去玩吧。”
  怎么就老了那么多呢?
  方宗恪看她一眼,问:“想什么呢?闷闷不乐的。”
  方瑾枝摇摇头,笑着说:“哥哥,我想去一趟垂鞘院……”
  “不许去!”
  “哥哥,我得去告别呀!”
  “你才和他分开几个时辰?不许!”
  方瑾枝嘟囔了两句,耷拉着脑袋跟在方宗恪身后。
  卫妈妈和乔妈妈已经将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其实她们想着要不了一个月她们姑娘还要再嫁回来,东西也不必拿太多,所以很快就收拾好了。
  方宗恪提前叫了软轿,停在院门口——给平平和安安准备的。
  方瑾枝劝了两个妹妹很久,她们两个才肯从屋子里出来,从门口到小院门口,她们两个始终低着头,走了很久很久。
  她们两个刚上了软轿,陆佳萱和陆佳艺就来跟方瑾枝告别。
  都晓得方瑾枝要不了多久就要再搬回来,倒是没有半分的不舍,她们两个看了一眼一旁的软轿,只和方瑾枝说了两句话就回去了。
  临走前,还笑着说等方瑾枝回来。
  “该走了。”方宗恪早就不耐烦了,他烦死了姑娘们之间的叽叽喳喳。嗯,他妹妹除外。
  “哦……”方瑾枝拉长了音,有些不情愿地往外走。
  方宗恪全当做没听见她语气里的怪异,他知道方瑾枝是怪他不许她去垂鞘院跟陆无砚告别。一想到陆无砚,方宗恪的脸色就沉了几分。
  过了一会儿,方宗恪的脸色不由又沉了几分。
  因为陆无砚在前面等着呢。
  “死皮赖脸。”方宗恪看着陆无砚,不由皱紧了眉,他就应该再准备一抬软轿,让方瑾枝也坐在轿子里,还应该从后面走!
  可惜方瑾枝全然不懂他的一片苦心。
  “三哥哥!”方瑾枝欢喜提起裙角,朝着陆无砚飞奔而去。
  方宗恪的脸色更难看了。


第99章 方家
  方瑾枝小跑到陆无砚面前; 欣喜地望着他。
  好像有很多舍不得要说,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更何况光天化日之下,又有别人在; 方瑾枝不好意思对陆无砚撒娇……
  “让入熏给你做了几道小食,路上吃。”陆无砚看了一眼身后的入熏; 入熏急忙将手中的食盒递给盐宝儿。
  “谢谢三哥哥……”方瑾枝弯着一双月牙眼,望着陆无砚的目光里,满满都是甜蜜。
  陆无砚也被她染得多了三分笑意,“过几天我去方家看你。”
  闻言,方瑾枝弯着的一对眼睛里霎时划过一抹明亮的光。“三哥哥你要去方家看我?不会一个月见不到你了吗?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会来?什么时候?不骗人?”
  “不骗你; 再过两天又是十五,我要去一趟国召寺,等到十六的时候就去方家看你。”
  “好!”方瑾枝急忙应着。
  若不是别人在这里,她一定要伸出手来跟陆无砚拉钩才成。
  “走了。”方宗恪在后面冷着脸催。
  方瑾枝背对着方宗恪冲陆无砚吐了吐舌头,才有些不宁愿地走回方宗恪身边。
  方宗恪目光复杂地看着一脸欢喜的方瑾枝; 他不由暗暗叹了口气。经过陆无砚身边的时候,方宗恪凉凉地一瞥,那一瞥中带着点警惕,又带着一种愁态。
  出了温国公府的大门,一辆马车等在那里。方宗恪让轿夫将软轿抬到尽量靠近马车的地方; 才让平平和安安下来。两个小姑娘几乎是鼓起勇气才从软轿里出来,硬着头皮爬上马车。
  卫妈妈本来寻了一件大人的宽袍披在她们两个人的身上,就在她们两个爬上马车的时候,衣袍从她们身上滑了下来; 露出相连的肩膀。
  先一步登上马车的方瑾枝一直注视着两个妹妹,见此,她的心不由揪紧了。她一方面急忙探手将两个妹妹拉上来,另一方面悄悄打量那几个轿夫和车夫。见他们一个个仿若视而不见的样子,方瑾枝才松了口气。
  可是方瑾枝心里却多了几分深思。这些轿夫和车夫的反应太过平静了,平静地不像寻常的轿夫。
  路上,方瑾枝心里想着关于两个妹妹的事情。她知道自己能陪两个妹妹的时间实在是不多,打算利用接下来接近一个月的时间多陪陪她们两个,努力帮着她们克服心里的阻碍。
  两个妹妹如今的情况实在是让人犯愁,方瑾枝也不确定真的可以在一个月之内改变这些年在她们身上留下的阴影。
  方瑾枝甚至后悔不该这么早嫁给陆无砚,不如将婚期再推迟两年?
  可一想到陆无砚蹙眉的样子,方瑾枝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幸好哥哥回来了,以后两个妹妹也能有哥哥护着了。
  “到了。”方宗恪赶马到马车前,将马车门拉开。
  方瑾枝望着面前府邸高悬的“方府”两个字,顿时心中颇为感慨。
  终于,回家了。
  “来。”方宗恪朝着两个小妹伸出手。
  可是平平安安静静看着他,没有动。方宗恪皱着眉,缓缓放下手。
  “哥哥别急。”方瑾枝揉了揉她们的头,自己先下了马车,然后立在边儿接两个妹妹下来。
  平平和安安下了马车以后,偷偷四处张望,寻找先前乘坐的软轿,可是并没有看见。她们两个只好往方瑾枝身后藏。
  方瑾枝也以为方宗恪会将软轿准备好的,她疑惑地望向方宗恪。
  “我们走回去。”方宗恪态度坚决。
  方瑾枝想了想,看方宗恪的意思,最起码在方家是不打算再让平平和安安藏起来。
  她明白两个妹妹总是要走出这一步的,她蹲下来,将披在两个妹妹身上的宽袍拉了拉,才柔声说:“陪哥哥姐姐走回家好不好?姐姐带你们看看咱们方家的样子。”
  虽然不情愿,可是两个小姑娘还是点了头。
  方瑾枝一边牵着妹妹往里走,一边絮絮跟她们讲着小时候的事情。
  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是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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