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赎罪_sinto-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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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了:“若是把你抵押给我们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如此直白的表达方式并没有撼动守在洞穴门口的忠犬一丝一毫。他往洞口靠了靠,似乎有什么力量能斩断烈风,震撼山河,把他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和动荡不安的七魂八魄都镇压下来。他又挺了挺身躯,语气稍重起来:“主人请您们进去。”
  “好好好。”令无性这下是真的服了这只认了主的良犬了,自知自讨没趣,便对着易墨使了个眼色,一边往洞口踱步一边又是摇头又是叹息,“可惜了呀可惜了。”要是我家那只也跟这只一般护主便好了。
  掀开一扇绿窗,便被黑暗笼罩。洞穴里满是潮湿的空气,湿哒哒的,粘在人的皮肤上,令人恶心。岩壁布满青苔,每隔不远便镶嵌着一盏拳头大小的风灯,灯光呈暗橘色,悠悠地跳跃着,引两位客人往前走。
  “你不觉得他可怜吗?”令无性问易墨。
  易墨见令无性到了洞里还在纠结方才无聊的鸡零狗碎,顿时不耐烦了,再加上凉云盛丢了也有令大爷的一番功劳,不记仇的易墨便一针见血地回答了:“他更可怜。”
  令无性微怔,许久才明白过来易墨的意思,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整个空旷的洞穴,浪潮一般叠了几层,传回他自己耳中的时候,却别有一番哀戚的意味了。
  他道:“也是。”
  洞穴自始自终只有一条单调的道路,他们沿着这条没有尽头的路约莫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便双双驻足。
  不对劲。
  “易郞!”先闻其声后见其人,一身红衣窜进易墨的怀里,他抬起头,两眼泪光闪烁,“易郞,我终于找到你了。”
  令无性皱眉,正想开口,却见易墨眼神黯淡地怀抱住了怀中的人。他心中一动,微微叹气,便眼瞎口哑了。
  易墨一言不发,凉云盛便奇怪起来,他用手探探易墨的额头,不禁露出担忧之色,话里满是恳切:“你怎么了?”说罢,又笑笑地用唇点了点易墨的脸颊,眉也沾染上了笑意:“没事,幸好我们在一起了。”
  他把下巴搁在易墨的肩上,往易墨的耳里送热气,压低的声音别具一番滋味:“易墨……”
  “嗯。”易墨终于回了一声。
  凉云盛窃喜,瞳孔却攸地紧缩:“易、易墨?”他从易墨的怀里跌出来,胸口一个大洞透着冰冷的风。
  易墨视如草芥地看着他,不带一丝温度。
  太假了。光一颗喜爱我的心,就不像他了。
  “凉云盛”尖叫着,凄厉的叫声撕破人的耳膜,他捂着空荡荡的胸膛,整个脸扭曲成一处漩涡,整个身体石块般碎成沙砾,卷成一股青烟,飘得无影无踪。
  易墨不禁自嘲起来,明知是假象一颗死皮赖脸的心还要动情。
  他收敛了一番神色,对着早就知道是什么的令无性说了一句废话:
  “幻境。”
  凉云盛感到很纳闷。
  你说一个人被绑两次就算是稀奇事儿了,却没想到第三次这么快就接踵而至了。他都快怀疑绑架这事是不是看上他了。
  不过,更令凉云盛纳闷的是,为什么人人绑个架都要黑灯瞎火的一片里自己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给他智慧的凝视啊。全昆凌域的绑匪都是脑子被屎糊住了,通干净后连成一个通道了吗?
  凉云盛觉着以自己的能把什么天道体,引魔体统统比下去“万幸体”,被绑架的机遇肯定是以风吹翠草的摧枯拉朽之势疯狂增长,不禁为无趣的后半生担忧,连绑架都没有个新奇的方式,他还贪什么乐呢。
  坐在椅子上的人看见各种以动容表情表现出来丰富多彩的心理活动的某人,感觉自己以前的日子的白过了。怎么从没有见过像凉云盛这种脑子一晃都能听到大海的声音的人呢?
  他觉得是时候该表现一下存在感了,便轻哼了一声。
  凉云盛这才想起自己还是身为阶下囚的处境,便蹚着一片漆黑观察起眼前的人来。
  那人挂着红色的披风,慵懒地躺在椅上,噙着狂妄的笑,目光如炬,狼爪一般锋利,不怀好意地直冲凉云盛。
  喏,又钓到一个猥琐大叔。
  凉云盛故技重施,双眸闪亮亮的,似发光的宝石,笑得肆无忌惮:“你看起来很喜欢我的身体。”
  薛亦鸫的目光在凉云盛身上搜刮了几遍,最终定在了他的小腹处,嗤笑道:“恐怕没人会拒绝你的身体。”
  “那我可真是受宠若惊了。”凉云盛说起假话来毫不含糊。
  两人双双对视了几眼,薛亦鸫眸子里的兴趣几乎要淹没凉云盛了。他竟看不透眼前这个浪子。
  凉云盛对着他又笑了笑,撒娇般地说:“你看起来好可怕,怕不是现在就想把我吃了吧。”
  突然“轰隆”一声,偌大的黑暗透进强烈的亮光,眩得凉云盛睁不开眼,强大的气流从他的身边暴躁地闯过,墙壁顷刻间崩塌,碎屑溅了他一身。
  “吃谁?”熟悉的声音缓得犹如淙淙流水,却是滑溜溜的毒蛇吐着信子向凉云盛冲来。
  “易郞。”凉云盛把两个大眼睛压成好看的弧度,来显示对于易墨的到来有多欢心雀跃。
  易墨晃个身形就来到凉云盛的身边,伸手将凉云盛搂在怀里,深深地看着这个一个时辰没有相见的人。
  凉云盛又冲他挤了挤眉眼,把自己身上的碎尘屑恶趣味地偷偷擦在易墨的身上,然后又冲薛亦鸫扬了扬下巴,仿佛在说:我老公来了,你动不了我了。
  易墨被凉云盛的小动作弄得既无奈又想笑。他一刻不停地盯着凉云盛,好像硬是要把方才分离时刻没看到的份都补回来,眼皮都不抬地说:“目的。”
  他大可以和薛亦鸫干一架,然后轻而易举地把凉云盛带走,可凉云盛被绑双手上的毒绳却不允许他这么做。
  薛亦鸫很喜欢聪明的人,和聪明的人谈生意可以省下不少说话的力气。他笑得近乎张狂,嘴上说的话又溜了弯。他眨眨眼,慢悠悠地说了句:
  “你猜?”
  易墨的青筋有暴起之势。
  “令公子,这边请。”
  易墨寻老婆去了,而令无性却没这个运气。
  他站在牢房面前,见刘东竹弯着腰奉行着对客之道。
  但令无性虽面露担忧之色,脚步却极为轻快地踏进了一方牢狱,他大声地喊道:“哎呀,我竟被抓了。”
  然后,他的目光在不大的破旧牢房里溜了一圈,最后定在某个脸色铁青的人身上,莞尔一笑:“真巧,沈公子也在这间牢房。”
  “看来……”他几步掠到沈云的身旁,丝毫不给沈云反应的时间就紧挨着沈云僵硬的身体坐下,“这都是命运。对吧?”
  沈云对着他干巴巴地一笑,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和令无性拉开了一条河的距离,两眼满是怨恨地看着他。
  令无性礼貌地一笑,看着蹬鼻子上脸的沈云,不免觉得煞是可爱。他有些艰难地呼吸,把心底的躁动硬压下来,轻轻地说:“你的伤怎么样了?”
  沈云把两个眉头拧巴成一块,似乎在思考这个衣冠禽兽话的意思。他的伤?不是早就……
  他心中警铃大作,如临大敌,往事像重锤一般像他狠狠砸来,他的魂魄好像顿时七零八散了一般,找不着东南西北了。
  沈云颤抖着双唇,脸色发白地问令无性:“你、你……”
  “嗯。”令无性轻轻地应,心里的疼痛却沉痛无比,“我回来了。”
  “公子不妨站起来说话。”易墨眼里闪过戾气,表现出他现在很不爽的心情。
  把凉云盛作为生意中的商品可不是他想要的。
  薛亦鸫看了看自己披着薄裘的双腿,兀自无奈地笑起来。有时谈生意的人太聪明也不好,净会戳人痛楚。连开凉云盛玩笑的心情都给搅没了。
  “我要沈云的血。”
  凉云盛显然是没见到自己的绝佳身体被沈云这个狐狸精比了下去,不明不白。
  “这可是个能滋养灵兽的好东西。”薛亦鸫善心大发给可怜兮兮的凉云盛抛个提示。
  凉云盛用他锈逗了大半生的脑袋瓜子仔细思索起来,搜肠刮肚突然也猜出了个七七八八。
  他试探地问:“沈云是镇山兽?”
  薛亦鸫便打了个响指:“恭喜脑子没病。”
  镇山兽,由灵山孕育而出,守护整座山脉。它喜欢闪亮的珠光宝石,血液可滋养山中灵兽甚至使灵兽重新淬炼,死而复生,相反若是镇山兽离开本山过久则会遭到灵山的反噬。
  这么巧的事他们会遇到?
  凉云盛敛下笑意,目光灼灼地看了看易墨。
  他、究竟要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风景任务二——忠诚小仆人×暴躁狼主人

  ☆、姓沈的人

  “沈公子,主人说请您分给我们一点您的血液。”刘东竹毕恭毕敬地说。若是没有隔着一方牢狱的栏杆倒更是有礼。说罢,他又瞥一眼令无性,道:“若是沈公子能慷慨解囊,令公子现在便能走。”
  好了,这下便是有礼的“报李投桃”了。
  沈云稳住心神,怔怔地思索起刘东竹的话来,半晌,他放肆地大笑起来,他瞠目欲裂,仿佛遇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穷极一生也弄不懂。他用一根食指颤颤巍巍地指着令无性,大声地质问道:“他?他是我的谁?你认为我甘愿为他把血给你们?”
  令无性的笑容一滞,但一瞬间又恢复过来,他委屈的放开了眼眉:“别这样说嘛,好歹我也救了你两次,也算半把个救命恩人了吧。”
  沈云嗤之以鼻。
  刘东竹敲敲牢门,发出响亮的声音,带着钢铁的腐烂香味。他说:“您有一炷香的时间考虑。”
  哦,这下是不留情面了。
  沈云细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白衣男子,似乎五年的光阴荏苒并未在这位笑如春风的男子身上留下一丝一毫的印记。他还是如那年那样削瘦挺拔,跟他曾经无数次想的那样有一双细细的眼,笑得温柔又薄情,分毫不差。眼前的身影似乎与那年重合,那人挥开洁白的衣袖,把他揽在怀里,柔声对他说:“没事了。”
  沈云的心猛地一抽,然后蚂蚁蚀骨般细丝拉扯般地疼。他的一生是既短暂又漫长的。五年前他诞生于这座翠竹山的一处洞穴里,成为浑身是宝的镇山兽。幼年的他,遇见了一只狼,紧接着另一只披着羊皮的“狼”来救他了,白衣无垢,翩若惊鸿。
  后面的事,他不敢再想。他只是闭了闭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浑浊的空气,笑容里满是凉意。他的声音与一炷香的时间分毫不差:“我给。”
  令无性眼神黯淡了下来,柔和的笑容却不变,仿佛就算是山河颠倒也不会忘记灿烂的笑。他轻舔唇瓣,口中满是难以下咽的苦味。
  所有的灵兽都有个习惯。好的认为极好,坏的认为极坏。爱憎分明。记仇又小气得很。
  沈云果然是万分可爱啊。
  令无性浅浅地呼吸着,声音却高亢又洪亮,一口笑腔,让人不禁也心情愉悦。他说:
  “分我一点。”
  沈云的心,终于凉了。
  “你是从哪里来的?”灵兽幼小的时候拥有一口软糯米一样的声音,能让人的心里想吃了糖一样拧巴拧巴地黏在一起,甜到骨子里。
  令无性用手在冰冷的岩地上摸索了半天,这才摸到一坨柔软的身体,蜷缩成一块团子。
  他的嘴唇轻颤,心里的疲惫与苦痛仿佛都被这一方暖呼呼的小东西给抚平了,笑意流露在嘴边:“山的外面。”
  “令无性”姓沈,是青山宗的大师兄,因字辈第一,所以顺理成章地有了名字——沈一。沈一有个师傅,马长脸,山羊胡,为人刻薄,不苟言笑,看谁都不顺眼,平时就捞着一个烟斗,对着哪个不幸犯了错的徒弟语重心长地教育。就算鸡毛蒜皮的小事,在他嘴里,也是可以撑一炷香的。而这个师傅,有个习惯,收徒弟只收孤儿,还是那种一看就知道是个坏苗子的。这个坏苗子,不是指修炼方面,恰恰相反,在灵根和身体素质的挑选上,师傅做得天衣无缝,而这个坏苗子指的是心理上的,修炼上极易误入歧途,一个不慎,就坠入魔道。而偏偏师傅就不怕,硬是依着这个规矩来选徒,想来恐怕这师傅心理上可能也有缺陷。
  沈一一共有七个师弟,个个性格迥异,爱好非凡,颇让人感叹“无奇不有”。其中令沈一印象最深的,是三徒弟。
  三徒弟也姓沈,依照师傅取名的天赋异禀,所以按照他的辈分,他就叫沈三。沈三是一个吊儿郎当,一肚子轱辘话的人。他从没有有过正经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恃才而骄,有个机会就石头找缝一样地讥讽你。因此,他也实在算不上讨人喜欢,师门中没几个人能和他和谐相处,就连师傅也常常被他气得直抓山羊胡。而他偏生有股倔气,颇有种“越挫越勇”的架势,大大小小的惩罚没少挨,就是叫没掉几块肉就又会卷土重来。他一脸逍遥自在,满腔“身在师门心不在”的境界,师傅倒是越看他越不顺眼。
  青山宗是着手于灵兽的名宗,其主要事务就是抓捕发狂的灵兽,驯养灵兽等一系列以灵兽为基础的修炼。而沈一之所以作为大师兄,不仅仅是因为他是第一个进入师门的,更是因为他杰出的驯兽能力。因此,他作为大师兄,虽生性随和,为人懒散,也担起了那么点责任的意思,平时不论站着坐着都挺着腰杆,强打正经,做事认真,孝敬师傅,关爱徒弟,好歹有了些大师兄的样子。
  一次,师傅费了一番功夫捕捉到一只发狂的高阶灵兽,而这个三师弟好死不死偏生把它给放跑了。师傅当时就气得火冒三丈,胡子不挠了,也不骂人了,二话不说就是一顿鞭笞,然后把他关进了静思所里让他受折磨三个月。这下,是真的掉了不只几块肉了,可谓是“伤人八百,自损三千”。而恰好这又赶上了及冠的时候。无独有偶,八个徒弟中年长的三个都是同一年生的。所以这时候,擦边的三师弟受罚的事就和及冠的事就撞上了。师傅于是派沈一这个去教导沈三,让他改邪归正,且有种“你做不到就不要回来了”的意思。
  沈一在去静思所时,觉得这师傅交给他的担子实在是巨大。首先,他原本就是假正经不说,沈三更是正经不到哪去,他排第二,沈一也不敢称前十的那种。其次,沈一心知肚明,他又不是和尚,恐怕“感化”人的功夫还差点火候。就在他不知如何是好时,人却先见到了。
  沈一被困在一个用来装灵兽的牢笼里,笼子狭窄得只够容下他一个躯干,手和腿都从笼子里伸了出来。笼子是悬空的,他便被吊在上面。沈一只能抬起头来和他对话:“三师弟,我来看你了。”这话他路上琢磨了半天,才选了一个得体有礼,不失大师兄风度的问候。
  沈三嗤笑一声。他叼着一根草茎,身上衣服破破烂烂,头发散乱,活像一个疯婆子。但他的腿随着韵律摆动,整个笼子摇晃就像是他的秋千,他脸上是掩盖不住的得意,之前甚至还哼着欢快的小调,就跟他只是来这里玩一样轻松,甚至还有点“小人得志”的意思。
  他最终吐了草茎,酝酿了半天,还是用了一种阴阳怪气的声调回了他一句:“哦,有幸大师心来寒舍登临拜访,可惜家境颇穷,无食招待。”
  沈一被沈三的话给呛住了,咳咳几声,不知如何作答,一身本就没有几分的正气立马被沈三的话拍散了,顿时也不着调了起来:“无妨,说来咋们都姓‘沈’,乃一家人。”
  沈三瞬间被沈一的话逗乐了,整个身子坐起来了点,调侃道:“你比我想象中的有趣得多。”
  但就是这么一句实话实说,硬是弄得沈一老脸一红,有种被调戏了的感觉。他顿觉大师兄架子全无,不禁色厉内荏地直奔主题:“过一个月就是成人大礼,师傅让我劝你改邪归正,免受这牢狱之灾。”
  “不存在的。”沈三的整个身子又焉了下来,打了个哈欠,颇为无聊地下了逐客令,“如果你就是因这件事来那你可以走了。”
  沈一顿时不知所措起来。严格来说,不算上吩咐各项事务和必须的问候等,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和三师弟交谈,结果没想到还没尽兴就来了个不准开始。他现在是不知说什么好,不说恐怕回去也是一顿狗血淋头,实乃进退维谷。正在沈一万分纠结地搜肠刮肚时,沈三却笑眯眯地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他说:“但如果你是因为被我的美色迷住了,那就不用走了。”
  画风直转向下,顿时有点让沈一反应不过来。他一边感叹自己的随性甘拜下风,一边就随心地问出了口:“你为什么老不正经?”
  沈三立马用眼神剐了他一下,面带鄙夷,就好像是在说——这么简单的道理你竟然不明白?他反问了沈一一句:“那你平时装正经有什么用?”
  沈一回答不上来,他想自己是因为背负了大师兄的职责才这么干的,但转念一想,他身为大师兄的权威显然在整个师门只能算是狗屁,于是便不吭声了。
  沈三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又自顾自地说道:“这个门派就是个狗屁!大师兄这玩意又能顶什么用?每个人神经兮兮的,你自己装得快活吗?那个老不死派你来说堆有的没的,就是把你拖下水,有心疼你吗?”
  沈一一想,倒也是。
  沈三于是接着说:“那头高阶灵兽,原本好好的,怎么一见了师傅,就发疯了?哼!想倒是为了抓灵兽不择手段了!”
  沈一沉默了一阵。这事他知道,不仅他知道,全师门的人都知道。只是没人说,也没人会做什么。或许这就是“坏苗子”的好处。
  半会,沈三叹了口气,这才对沈一说:“你去跟那死老头说,就说我认错,让我出去,免得这师门里的唯一两点沈苗苗受罪。”
  沈一愣了半晌,答了个:“好。”
  想到这沈三竟然会为了他放掉自以为是的傲脾气,他不知怎么就笑了,就小小地一声笑出了声,于是蜂鸣般的笑声便通过这空旷寂静的静思所传进了某人的耳朵里,于是某个人又回归本性了。
  沈三对着他吹了一声哨,正大光明不羞不躁地调戏道:“你笑起来真好看。”
  沈一想了想回了句:“貌美如花。”
  

  ☆、姓沈的人(二)

  自那以后,沈一就和沈三混熟了。沈三认了错,出来后又是一条好汉,每天活蹦乱跳,在沈一身旁演绎着生龙活虎。沈三缠上沈一,那是寸步不离,跟蛇缠住猎物一样。沈一不明所以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忍着某个人整天噼里啪啦的不停歇的声音由着他去。
  后来,沈一才知道,沈三小时候被一只灵兽救过,所以心怀感恩。
  时间如涨潮的秋水,无声又迅速地流逝着,很快便逼近了成人大礼。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由此可看出成人大礼的重要性。成年大礼为什么如此重要,是有一个原因的。那就是在青山派,你成年了,就意味着你真正是青山派的一名被认可的弟子了。你接下来将接管宗门的核心事务,真正为宗门效力了。
  相反,沈一却很清闲。他正满心疑惑时,终于在成人大礼的前一礼拜,知道了自己要在成人大礼当天做的事了——炼丹。
  这炼丹不是普通的炼丹,是把捉来的百只灵兽炼成仙丹。这样的仙丹可以让人功力大增,灵力充沛。至此,沈一是真的明白自己所处的是一个怎样的鼎盛大派了。他很快应了师傅。
  他不在意,并不代表其他人不在意。和他同时举行成人大礼的,还有二师弟和三师弟。二师弟是个性格阴沉的家伙,平时为人处事都极为低调,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而三师弟显然是出事了。
  就在这么一天,师傅发话了——
  他要把沈三逐出师门!
  美名其曰,沈三心智不定,一时入魔。
  当晚,沈三却没走,他睡在一处偏僻的马厩里,沈一找到了他,问他怎么回事,沈三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哦,我骂他,我说我不干,不做他们做的腌臜事。”突然,他嗤笑一声,又想起了那时那个臭老头的话,顿时笑得喘不过气来。
  那臭老头指着他的头,破口大骂:“你这是魔障了!我们是正派,是名派!天下人有谁来指责过我派!你倒好,平时顽劣成性,这下竟真的入魔了!”
  而同门师兄弟,得知他坠入“魔道”,立刻避之若浼。真是快要笑死他了。
  他不走,谁知道他一走,是不是屁股后面跟一堆贪图他美色的苍蝇,吵着嚷着要抹了他脖子呢。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最安全。
  沈一看见沈三毫不在意地躺在稻草上,还是嚼着一根草茎,两只手撑着脑袋,翘着二郎腿,一切仿佛风轻云淡。他两只眼睛睁得极大,里面装进一轮碎了的银盘。月光披一层柔光在他坚毅的脸上,他的眼睛如美丽的黑曜石闪闪发光。他仿佛下定了决心,要大干一场了。
  沈一拿他没辙,自那一夜,他就找不着沈三的踪影了,好像这大半个月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人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他的身后空空荡荡。
  成人大礼当天,沈一来到施法的高台,台下是百只形态各异的灵兽,被锁兽链紧紧束缚住了手脚与脆弱的脖子。它们的哀嚎声悲恸又凄凉地回荡。沈一却只是微微阖眸,开始咏唱。
  他在超度,为这些作出贡献而死而无憾的灵兽。而之后他们的精魄会被提炼进高台上的丹炉,灰飞烟灭。
  忽然,巨大的热浪席卷而来,熊熊燃烧的烈火伴随滚滚的浓烟把天空染成一片暗红色。人们熙熙攘攘,大呼小叫的声潮被淹没在这一番美丽的火景中。
  沈一记得,他的三师弟是善火的。
  不出所料,一个熟悉的身影来到他的身旁,依旧吊儿郎当,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对他说:“好久不见,大师兄,想我没?”
  “想。”沈一鬼使神差地说,“看我这么想你的份上,你可不能又不见了。”或许是因为他知道沈三是真的猖狂一时便有去无回了吧。
  “诶,那可不行。世上那么多美女都等着我,我可不能吊死在一颗树上。”这句话说得,就差那么点意思了。
  沈一却知道这整天放荡不羁的货也终于是知道自己只能浪这最后一时了。
  沈三没说几句话,就准备走了,他可不能为了打个招呼就偷鸡不成蚀把米,正事还等着他。
  他转身向沈一挥挥手说道:“你不是问我怎么总不正经吗?吊儿郎当,是有好处的,他能让活得更快活,遇事儿的时候,别人也能从你身上看出来多大点事啊。”
  然后,他就带着多大事儿的态度,走进了浓浓的灰烟中,再也看不清身影。
  毋庸置疑的,他没成功。沈三最终被捉住了,决定被当众处决。在处决之前,师傅大发慈悲,让他看完整个成人大礼。
  而沈一就在师傅的身旁,听着灵兽的叫嚎,看着沈三笑不出来的脸庞和一片死灰般沉寂的眼神。他跪在地上,整个身子扭曲地颤抖,撩起炙火的风最终为他披上了一世的落魄。最终,不可避免的,真的坠魔了。
  行刑当天,他被绑在灭魔台之上,这是正道处决那些穷凶极恶而又不知悔改的魔修的方式,以做到杀鸡儆猴。
  他接下来会被拍散七魂六魄,同那些灵兽一样灰飞烟灭。
  沈一嘲弄道:这都什么事儿啊。他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他幼年时曾被人辱骂欺凌,于是他便当场把那个龟孙用石头砸了个头破血流。所幸他被收青云宗,学会了风度翩翩,学会了衣冠禽兽。各色各样的人他都见过,一颗心冷得跟冰渣子起的,却硬生生被这个满嘴胡话却善心未泯的人给不知道为什么地重重一锤。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原来自己已经冲上了灭魔台,披巾斩棘地带着一身伤把他不成人样的三师弟一脚踹下了台。
  沈三没有跑,他对着沈一笑了笑,抢过沈一的剑,把自己的心脏刺了个对穿。他用奄奄一息的声音对沈一说:“你成了个真正的好师兄。”
  沈一被抓了,他被冠上了同魔修狼狈为奸的罪名,关在静思所。他的师傅拽着一身真人架子,来找他训话,对他说:“炼丹是为了修炼,那些灵兽本就发疯祸害于世。你是个好苗子,好好修炼定能不久便至金丹境界,宗门也不想缺失一个人才。师傅知道你是被那魔修妖言所惑这才酿下大错,但只要你诚心悔改,一心向着青山派,为宗门作出一番贡献,也不失为将功补过。”
  这番话,说得很清楚了,是在问他究竟要做“正派”,还是要做“魔修”。
  沈一没想只笑道:“我为人随性,比较爱自由。”
  师傅于是轻哼一声说了句:“不知好歹!”
  沈一被逐出师门。从此再无沈一。
  显然,他取名的本领也是跟他那半斤八两的师傅学的,他决定若是能活着,便男扮女装,一定要活得逍遥自在,于是给自己取名为——令无性。
  幸运的是这事没被闹上灭魔台,不幸的是他一出宗门,他的二师弟就因为思念而迫不及待地提着刀来看望他了。二师弟虽沉默不语,但耐心十足一路追杀他到这翠竹山。
  令无性身上带伤却误入翠竹山上的迷阵,破阵之时,被闪失了双眼,两眼一黑,便看不见了,于是索性从身上撕下几根白条,缠住了大半边脸。后来听见狼嚎,救了这被捕猎的小东西,才恍然大悟,自己入了镇山兽的洞穴。
  镇山兽自生来便被孕育在山中迷境,直到成年才能破境而出。而遇见这迷境的机遇倒是百年难遇。一入迷境,自然摆脱了跟在身后的一堆烦人的“苍蝇”,救了这镇山兽也算是报恩吧。
  “山的外面是什么样的?”镇山兽奶声奶气的声音又把他拉回现实。漫长而繁杂的回忆终于结束。
  他光想象便能知道这只灵兽有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此时正好奇地两眼发光。他知道沈三救灵兽,不仅仅是因为灵兽于他有恩,更是因为他喜欢灵兽。他对灵兽究竟有哪点讨喜这一问题颇感兴趣,于是调侃道:“山外面还是山。”
  镇山兽不满意了,它用自己半大不大的爪子抓起令无性的衣服来,嘟着一张嘴:“骗子!骗子!”既无赖又可爱。
  令无性不知怎的笑出了声,心中紧绷的弦终于断了,淡淡的霞光从他的脸上掠过,消失在嘴角深处。
  沈三说得没错,灵兽的确蛮讨喜的。如果以后有个这样的小东西为伴,倒也不失为有趣。
  “你笑起来真好看。”某个小灵兽脸不红心不跳地呲牙咧嘴。
  令无性一愣,显然没有料到自己竟然被一只小兽撩了,看来这句话是人兽通用,顿时哭笑不得。
  “你以后会经常笑吗?”镇山兽不假思索地问。从令无性那张被遮住半张的脸上一只细长的嘴猜测着这名男子的全貌。
  令无性趁着镇山兽贪图美色而放宽警惕之时笑吟吟地一把镇山兽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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