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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夫之道-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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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郎似乎不舍,又碍着有旁人在场,只得福身行礼告退。经过弥生身旁再一点头,弥生忙回个笑。不过表情不大受控制,可能笑得比哭还难看。

夫子在案后落了座,随手拿了本手札来翻,又提笔蘸墨,一面道,“怎么不在家歇着,跑出来做什么?”

弥生现在很后悔,是啊,在屋里吃吃睡睡多好,偏想着颠出去买礼物贿赂他。现在心都凉了,满腔热情都化成了灰,那么周到根本多余!她拧过身,想想自己虽然郑重其事,人家未必稀罕。热脸贴冷屁股什么趣儿呢!一赌气,话锋便旋了个圈,远兜远转开去。

“我落了东西在学堂里,特意来取的。”她笑得嘴角发涩,天晓得她多想哭。再琢磨琢磨,自己又感到很奇异。为什么要哭?夫子还是她的夫子,就算收了别的女弟子,她也没有理由觉得颓丧。皓月说月事期间容易发脾气,要么真应了她的话,她莫名的心情低落,大约就是因为这个。

“落了什么?”夫子连看都不看她,视线停在书页上。

弥生迟疑了下,“是常岳的拓本,回去好临摹。”

他终于抬起头,“你这样勤勉?”看了眼她手里的盒子,“那是什么?”

她下意识往身后藏,故作轻松的耸一下肩,“没什么,集市上买的小玩意儿。夫子才刚说有话吩咐的,是什么?学生领了命就去办。”

他搁下手里的狼毫探究的一瞟,她越是遮遮掩掩,他越想知道。起身踱过来,伸手去触那盒子的边角,“让我瞧瞧。”

弥生心里不痛快,执拗的往后缩。她买的东西,既然不愿意送给他了,凭什么非得给他过目?她使劲扽了扽,“说了没什么!”

男人的力气她是没见识过,她咬牙切齿的抢,他只消一只手,照旧纹丝不动。不过她这个做法当真让他不太高兴,简直有忤逆的嫌疑!他的目光在她脸上掠过,难道是先前的情形叫她误会了?

“我和樊家女郎没有什么。”他说,“你不要胡思乱想。”

弥生脑子钝,她到死都想不到这是夫子在向她解释,依然郁结难解,“夫子的事不必告诉学生,学生呆蠢,听了也不懂。”

他皱起眉头不说话了,但是眼睛直直盯着那几根葱白似的手指,半晌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放开。”

弥生怕他怕得要命,之前是一股无名火支撑着。现在见他神色阴郁,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尤其让她发怵。她一抖,很没骨气的撒了手。

是把白玉柄麈尾嘛!慕容琤起先有点惊讶,渐渐笑意攀上了眼底,心道这丫头真有心,身上不舒服还出门给他买礼物。他感到愉快,周身都觉得暖和起来。拿着麈尾把玩,沉吟道,“料子还行,做工也凑合。”他笑吟吟看着她,“这是男人用的,你买来做什么?”

弥生红着脸,夫子那么厉害的人物,她有点风吹草动哪里逃得过他的法眼。既然早就窥破了,却还存心揶揄她,可见这人极不厚道!她别过脸,“我给自己买的,等日后有机会,我要女扮男装去清谈。”

慕容琤脸上挂不住了,难道他猜错了?给她自己买的,还打算参加清谈?果然愈发了得!他眼一横,把麈尾往盒子里一扔,“我有多久没让你背《周易》了?”

弥生垂眼盯着自己的履上的云头,咬紧牙关决定死不开口。

他见她不应,蹙着眉头沉声道,“尊长问你话,你这是什么态度?”

摆明了就是欺负人,看她老实,动不动拿这个来给她小鞋穿。还有她的麈尾,她的一片心意,他竟然随手就扔开了!弥生憋着气把盒子重新装好,在缎面上抚了又抚。越想越是心酸难言,她裹着袖子擦擦眼睛,“学生不会背《周易》,夫子要叫我罚抄,我现在就去。”

她这算把自己给发落了吗?他抱着胸道,“我让你罚抄了么?自说自话!”

“那夫子要如何处置学生,学生听夫子的示下就是了。”她脊背挺得笔直,还是那副气傲的样子。把盒子揽在胸前,总归不服气,小声嗫嚅着,“我原说不让看,是自己硬要抢。看了又不称意,还要罚我背《周易》,没天理……”

他的眉头越挑越高,“你大声些,我听不见。”

“我没说什么。”她不看他,曲腿一蹲,“夫子若是没别的吩咐,学生这就回去了。”

他居然噎得没话可说,胸口扪着气,发狠瞪着她。隔了一会儿把案上的书啪地合上,还在为自己会错了意耿耿于怀。乜她一眼,老着嗓子道,“我问你,你这麈尾在哪里买的?”

弥生估摸着是她先前闯进来坏了夫子好事,所以他现在不依不饶的要泄愤。她气死了,脱口道,“在西市,还遇见了晋阳王殿下。殿下停了肩舆,和我说了好一会儿话呢!”

其实她也不知道赌这口气有什么意思,就是心里不平。夫子不是要把她嫁给晋阳王吗?她听从他的安排,这下子他总该满意了吧!

可是慕容琤觉得她真的很笨,常常会错他的意。以往还体念她小,又是不上要紧的问题,稍稍提点几句就作罢了。可她刚才的话触了雷,他气愤难平,铁青着面皮道,“你放肆!谁准你大庭广众下和陌生男人搭讪了?还有脸大言不惭?”

她被他一喝吓得噤住了,终于站在地心大放悲声,口齿不清的哭诉着什么。慕容琤被她哭得发躁,努力了半天只听清“你说的”、“骂人”……他脑仁儿都有生疼,叹着气道,“好了,别哭了!”

弥生现在觉得夫子是天底下最讨厌的人,他喜怒无常,不讲道理。她呜呜咽咽的哀鸣,但始终没舍得把那柄麈尾砸烂。只是抱在怀里,紧紧贴在胸前。恼恨了一阵,霍地转过身就朝外面走。这趟她是横了心,就算他把她逐出师门也由得他吧。

慕容琤追了好几步,叫她停下她置若罔闻,很快穿过花坛,朝学堂那边去了。他气得打颤,好啊,翅膀硬了;敢违逆师命了。再追怕别人侧目,就此停下又实在气不过。他在檐下团团转,索性拂袖回到正衙里。怒气冲冲在案前坐下来,可是更漏滴答三声,他再也坐不住了。刚想起身去赶她,门外进来了几个博士。因为下月初太学要增设律、书、算三学,一些常规的校务月尾都要来请示。

眼下走不脱,再急切也无济。他脸色黯淡的往门外看一眼,云翳重重,穹隆是蟹壳青的颜色。这该死的月令,恍惚又要变天了。

那厢弥生歪在高辇里生闷气,车轮在黄土垄道上一通颠腾,她探过手拉那锦盒,重新把麈尾取出来打量。

“料子还行,做工也凑合”,这就是夫子的评价。他是见多识广的人,这种小玩意根本不放在眼里。可好歹是她的心意,花出去的飞钱也不少。无夏一张张的递给那店主,她着实肉痛得紧,简直不忍直视。要不是好东西,哪里会那么贵!他却还鄙薄,凭什么呢?就凭他眼睛里装着如花美眷,学生遮遮掩掩的贿赂就是地上的土么?

她决定再也不理他了,以后给她教学她就装聋作哑。打死不开口,他也拿她没办法。

皓月和皎月来迎她进院子,瞧她神色发现不对,两个对觑着,迟登的问,“女郎怎么了?眼睛这样红,遇着什么不顺遂的事了?”

她掖了掖,“没什么,风沙迷了眼,过会儿就好了。”

皓月一头走,一头回身审视她,“真的没事么?我瞧着怎么像是哭过似的!”

弥生作势一笑,“我春风得意,有什么好哭的?”进了屋子把她们的首饰拿出来分了,瘫在席垫上哼哼唧唧,“在外面跑了半天,累着了。你们给我点一炉香,都退出去。让我睡上两个时辰,缓缓神再说。”

皓月给皎月递个眼色,叫她换上安息香的塔子,自己在一旁赔笑道,“女郎换洗一下再睡吧,热水和绦子都准备好了。”

弥生应了,等诸事都打点好,一头扎进了褥子里再也不肯腾挪了。

浑浑噩噩,睡他个天地无光。睁眼的时候檐下掌起了风灯,她贪恋热被窝不愿起身,心想反正睡了,干脆直睡到明天早上岂不痛快?把一切烦恼都睡掉,她算是找到了治愈自己的良方。

赖着打算继续做那个断了的梦,隐约听到外间有动静,是皓月和夫子一递一声的对话。

“女郎还没叫人进去,想是要睡到明早了。”

“她打算日夜颠倒么?你进去,叫她梳妆起身,我在这里等她。”

弥生无奈坐起来,天黑了还不能叫人踏实,夫子找起茬来尽职尽责,真是昼夜不分呐!     

作者有话要说:'收藏此文章'★~点我收藏我吧~★

☆、初吻

她从里间出来,一副蔫头耷脑的模样。烛火照亮了她,半边脸大约压着枕头睡的,留下了两道深深的印记。

他先前回来的路上还在生闷气,但是踏进卬否,那些不称意的事通通都烟消云散了。他想她应该自觉把夫子气得不轻,心里一定很内疚。于是他抱着悲天悯人的态度进了大门,不负他所望,她的没心没肺再次给他迎头痛击。

他这半天在太学坐立不安,日头每西移一寸,心里就多一分焦灼。好不容易延捱到散学,他设想了她在灯下读书练字的样子。或者不长进些,和底下人聊天打茶围也行。只是没想到她会从日中睡到日落,整整三个时辰啊,还没有要起来的打算。眼下勉强站在他跟前,半梦半醒、糊里糊涂……他别过脸吸口气,她上辈子一定是块木头!一定是的!这样迟钝的人,谁才能走得进她心里去?

弥生猜不到夫子想些什么,只斜着眼睛觑他,“夫子是来找我算账的?”

“你说呢?”

她搓着手想了想,“夫子请坐吧!”转身对门外喊,“皎月,送茶水来!”话音才落皎月端着托盘进来了,她立时有点讪讪的,装模作样的打扫一下嗓子,“夫子这么晚还跑一趟,学生……惶恐。”

慕容琤在席垫上趺坐着,淡淡的看她,“你还知道惶恐?我只当你眼里再没有我这个夫子了。下半晌在太学你跑什么?嘴上说得好听,我一直当你是个老实人,没想到满肚子花花肠子。”

这是他对她的评价?弥生觉得夫子真是高看她,她一直是个傻子,满肚子花花肠子的分明是他自己!她很不屈,反正恼他,不怎么想和他说话。纤髾一甩也不等他吩咐,自顾自在圈椅里坐下来,拧着脖子撇开脸。凉夜如冰,天是高而空的深蓝,只有铜钱大的月亮挂在树梢上。外面没什么好看的,但她即使脖子发酸也绝不把脸转回来。她要表明一种态度,让他知道她对他的不满。

女孩子闹脾气其实也别有味道,慕容琤才发现自己有这爱好。她固执的姿势没有触怒他,反倒是侧脸柔美的轮廓叫他心醉。他心里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盯眼看着,看久了低低的苦笑——果然还是逃不过这一劫。不管他承不承认,一些原定的计划已经因她改变。

“细腰……”他长长叹息。

“夫子说话不算话!”她突然指控,似乎按捺了很久,嗓音有些发噎,“你说过的,以后要对我好些。”

他颇意外,但是仍旧点头,“我是说过,而且我也没有违背。你说,我哪里对你不好?”

弥生顿在那里,是啊,好像说不出他的不是来。他教她念书识字,让她住到他府上,给她选料子做衣裳,好茶好饭的紧着她……哪里对她不好?哪一点亏待了她?以前她最懂得感恩,现在倒成了白眼狼。为什么?她仔细回忆了下,发现就是因为看见樊家女郎和他那么亲密,她才一肚子不满的。

总算找到了症结,她变得振振有词,“樊博士家的女郎是不是要入夫子门下? 夫子别忘了立过的誓,从此再不收弟子的。”

他似乎看到了一线生机,“你同我闹别扭就是因为这个么?”

弥生认真考虑了下,好像不仅如此,还有他在摆弄麈尾时挑剔的口吻,也刺伤了她那颗热腾腾的心。

慕容琤简直要笑起来,他不遗余力的种种终于起了作用,她开始懂得嫉妒,开始有了独占欲。他欢愉至极,起身过来安抚她,“我没有要收她做徒弟,真的,你要相信我。你入室三年多,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呢?”把手覆在她肩头,那圆润单薄的一点触感,勾起内心深处最汹涌的欲望。他拉她起来,她扭捏的样子居然让他产生吞她入腹的冲动。

夫子圈住她的腰,弥生没处躲,只好一味的低着头。怕和他贴得太近,曲起胳膊抵在他胸前。心里实在是忐忑,嗓子里也一阵阵发紧。梳妆台上的海兽葡萄镜角度那么凑巧,堪堪把他们的身影照进去。她侧过脸细看,同样洁白的衣衫,牵枝挂蔓的纠缠在一起,在镜面昏黄的光晕里暧昧丛生。

这个有点反常吧!弥生的榆木脑袋不见得真就笨成那样,可她没气力反抗。夫子就是一帖毒药,她说不清到底是畏惧还是别的什么,既近又远。他睥睨着三千太学生的时候,她对他满怀敬仰。他来到她面前,她习惯了俯首贴耳。现在他抱着她,她虽然惶惑,但还是有些欢喜。欢喜着、欢喜着……夫子的脸贴在在她颊畔,她闻见他身上温暖的龙涎香,丝丝缕缕的沁进心肺里来。

“你不相信我?”他低声呢喃,带了点霸道的口吻,“不许不信我!”

她唔了声,他的鼻息拂在她耳垂上。她心里嗵嗵急跳,想回避,他却不让。隔开她横梗的手臂,抬手在她背上轻轻一压。她往前纵送,几乎和他贴胸合抱在一起。

慕容琤滟滟笑,果然和他想的一样。青涩的身体,充满诱惑性。他的手指缓缓游移,屋里地龙烘得很热,也或许心里有一捧火,他的鬓角洇湿了。稍分开些,低头看她,她两颊酡红,那抹羞怯的窘态自有种难以言说的妩媚之姿。他忍不住去抬她的下巴,她仍旧垂着眼,光洁的额头,精巧的鼻子,丰润的嘴唇……他觉得愈发控制不住,指腹在她唇瓣抚摩,流连辗转。

她不大好意思,但还是抬起眼来看他。夫子脸上有动人的光,是从来没见过的,柔软温存,她瞬间溺进那片旖旎里。他渐渐靠近,她痴痴的看。夫子有世上最漂亮的眼睛,明亮、洁净、清澈见底。她又开始惊讶,男人怎么会有那么浓密纤长的睫毛哟!夫子果然是个齐全人,没有一处不是完美的。

“亲一下好不好?”他的嗓音低哑,把她搂得更紧。

弥生不防他会这么说,愕然瞪大了眼睛,“为什么?”

“为了表示尊长对你的关爱。”他好笑自己竟能编出这样的瞎话来,像是怕她拒绝,很快的把唇贴上去……

那柔艳的令人窒息的美好啊!他吻了她,才知道女人的嘴唇胜过世间所有。他不是未经人事的毛头小子,以往不带任何感情的接触里没有这个环节。只有爱了才可以,爱了会渴望亲密无间。可她似乎没有这个觉悟,她永远都慢半拍。显然是吓着了,浑身僵硬毫无风致。不过他不介意,抱在怀里,仍旧像对待最珍爱的宝贝。那些心计和算盘暂时抛开,脑子里盘亘着“以后再说”。这是个魔咒,支撑他暂时的放纵。

弥生紧张得小腿肚转筋,死死攥紧他的袖子,指甲隔着布料压进掌心里。实在不明白他亲她和尊长关爱有什么关系,好在不算讨厌。他就那样贴着她,同小时候阿娘亲她是一样的。她温顺的闭上眼,夫子的呼吸很清爽。亲亲,让她感到高兴,证明夫子是喜欢她的。

不过总归难为情,师徒两个做这种事太出格了。她退开了,幸好皓月她们都不在。她缩着脖子小声道,“ 夫子别这样,没的叫人笑话。”

“谁笑话?”他道,“谁又敢笑话?”

她扭过身子脸红气短,“我没听说过学生要给夫子亲的,你诓我么?”

诓不诓的,横竖木已成舟了。嘴唇上还留有余温,他舔了舔,志得意满。半带着促狭的低笑,“你叫我声夫子,除了课业,别的诸如为人处事我也有义务教导你。”

弥生拿手背掖掖脸,“那庞师兄他们呢?”

他怔住了,这个问题让他笑不出来。怎么同她解释呢?说他不亲男弟子,只对她一个人感兴趣么?他耙耙头,“你几位师兄悟性都比你高。”再纠缠下去也得不出好答案,他还惦记着那把麈尾,偏要套出她的真话来,遂抱胸道,“既然买了东西送人,就要抹得开面子。模棱两可要不得,容易叫人误解。我的话,你明白意思么?”

她眨巴几下眼,自己拎得很清。初出茅庐的后生晚辈,哪里能同他这样老谋深算的人比肩呢!那柄麈尾分明是替他买的,只不过看见他和樊家女郎纠缠不清,这才临时改了主意。眼下算是和解了,那她留着也没用,还是送与他算了。

弥生回身去开箱笼的铜搭扣,把锦盒取出来递给他,“夫子别嫌弃,学生感念夫子教导之恩,得个小玩意儿孝敬夫子。夫子喜欢就用,若是不喜欢……”

“我喜欢。”他很快说,其实当真没什么出众的,但是她买的,意义自然大不相同。他微微一笑,“你出去逛,心里还惦记着我,有这份心意,为师很高兴。”

她捏着衣角道,“不是顺带,我出门是专程为了替夫子挑礼物。我入夫子门下三年多,从来不知道尽孝道,每回都惹夫子生气,自己心里很过意不去。原本要买文房的,但是选了半天也没找到中意的。后来无意间发现了那把白玉麈尾,觉得夫子清谈时用得上,就带回来了。”

他的心里渐次安定下来,蛮好,和他预料的一样。想起她路遇了晋阳王,便又问,“大王同你说了什么?”

弥生道,“殿下邀我过府游玩,我一个女孩家,登堂入室的算怎么回事呢!就推说等有了机会,再跟夫子一道过去。”

他听了不言声,眉心却拧起来。明天宫里大宴,碰面是在所难免的。慕容琮上了心,不能就这么按兵不动。且探探底,回头再见机行事吧!     

作者有话要说:发文至今收到很多打赏,受之有愧。感谢慷慨的大大们,鞠躬~~~

刚刚接到编辑通知,明天入V了,当天三更,求继续支持,谢谢!

☆、宫行

邺宫很大;大得超乎想像。以前经过宫墙下,抬头看看;视野不得伸展,看不见内城。就觉得那是个灰瓦组成的世界,连绵的;一片接着一片的檐角和斗拱;里面住着大邺最尊贵;最冷酷的一群人。

她初踏进宫门有些怕,紧紧跟在夫子身后。夫子笑话她,“还是谢家后人,这点阵仗没见过么?”

她怕的是那些俑人一样的禁军,穿着明光铠;一个个昂首伫立着;面无表情的样子很吓人。她挨得离他近一点,“那些人都不会笑的么?”

慕容琤一哂,“这是内宫,岂是随意能笑的?”他垂眼看看她,她穿着丹碧纱纹双裙,挽洒金鸳鸯披帛。因为及了笄可以梳高髻了,云鬓堆叠出飞天的样式,把纤长光致的脖颈露出来,那么美,又那么脆弱。长眉之间贴着金箔制成的额黄,还有雪一样的皮肤,悍然的红唇……她和这邺宫很契合,她天生就是属于这里的。

他引她看远处的宫门,“那是止车门,不管亲王臣子,到了这里都要停辇下马。再往前是端门,过了端门就是文昌殿。你要试着接受这里的一切,久而久之,你会发现所有靠近权利的东西都那么美好。”

她没有看到他眼里浮起的万丈雄心,一双手交握在腹前,她有她的考虑。其实一直琢磨坊间那句民谚,认真论,王谢并不是齐名。硬要分出伯仲来,还是王家的名头更大些。为什么谢家总能占据凤位呢?王家权势滔天,执掌凤印不是更加顺理成章吗?

他从来都可以轻易看透她,仿佛他们俩共用一颗心似的。他说,“王谢同是世家,相辅相成却又要彼此牵制。帝王业,没有一个人君会眼睁睁让几百年基业的望族壮大到不可控制的地步,所以要有谢家这样的大家来抗衡。你可曾听说过‘王与马共天下’?王家在前朝几乎和司马氏平起平坐,离宝座曾经那么近,难保没有谋逆野心。所以王家的女人不能为后,更不能生嫡长,你懂么?”

弥生虽混混沌沌,到底也理解了大概。只是她没敢问,既然能够制约王氏,那么对谢家肯定也另有手段吧!她转过脸看他,水汪汪的一双大眼睛,“夫子,我们谢家人都很安分。”

他抿嘴一笑,“我知道,只要我尚在,便会保全你谢家满门。”

弥生很感激他,垂下云袖悄悄拉了拉他的手,“谢谢夫子。”

慕容琤很高兴,她大约是习惯这种小动作了。只是姑娘家面嫩,触到他的指尖,微一掠就退却。颊上泛红,螓首低垂。他深深望一眼,要熟不熟的青梅,这时候当是最有味道的。

师徒两个喁喁低语,穿过一条笔直的甬路,两侧的紫薇发了新芽,在半抹残阳里簌簌轻颤。渐次近了正阳宫,老远就听见欢声笑语,间或夹杂着不成调的箜篌雅乐。这氛围和弥生想象中的不大一样,不似庄严肃穆的皇城,倒像寻常大户人家热闹的后院。她急切起来,不知佛生到了没有。暗暗牵挂着,脚下也加紧了些。

正阳宫是皇后寝宫,放眼望去是一片开阔地,天阶上矗立着铜驼和巨大的仕女像。她脚下略踯躅,那里满堂皆是最高贵的人,实在令人感到惶恐。

慕容琤安抚她,“别怕,皇后殿下向佛,尤其宽厚慈善。你进了殿门只管上前行礼,记住了目不斜视,就算你阿姊在边上站着,也不能够在殿下面前走神。他们都知道你在我门下,这点名门闺秀的风范都保持不了,可大大丢我的脸了。”

“学生省得。”弥生点头不迭,油然生出磅礴的责任感。自己不打紧,但夫子最是要面子,若带累了他,那就是造大孽了!

正阳宫里的宫婢和内侍一溜小跑过来迎接,内侍总管满脸堆笑的插秧作揖,“殿下来了?皇后殿下才刚在问,九殿下怎么这会子还没进宫。原本要打发人到凤阳门上候着殿下去的呢,不想殿下说到就到了。”

慕容琤敷衍了句,“太学有事耽搁了,其他诸位王都到了么?”

总管道是,“并不齐全。倒别说,康穆王殿下从封地来,却是诸皇子中来得最早的。“说着一瞥弥生,笑道,“女郎是十一王妃的娘家姊妹吧?奴婢早就听说过女郎大名,今日得见,好歹给女郎见个满礼。”

弥生纳闷着自己的名气什么时候那么大了?那内官再怎么说是正阳宫总管,给她行大礼她可担当不起。他一弓腰她忙抬手,“不敢不敢,黄门抬举,这是要折煞我了。”

慕容琤微笑在一旁看着,对那内侍道,“别客套了,你前头引路。”

一行人上了丹陛,弥生每行一步都小心翼翼。不能四处扫看,只低头盯着自己的足尖。正殿里铺着厚厚的胡毯,踩上去脚底便陷进去半分。她敛裙而行,眼角掠过各色的杂裾垂髾。殿里渐渐静下来,听见座上有个和暖的声音招呼,“这是谢家女公子?”

夫子躬身满揖,“回母亲的话,正是。”

弥生知道那就是拓拔皇后,是全大邺顶顶高贵的女人。她上前行稽首礼,跪在毡垫子上俯首拜下去,“谢弥生,请皇后殿下金安。”

拓拔皇后很客气,示意左右人搀她起来。又道,“抬头叫我看看。”

这不是像集市上卖猪仔似的嚜!看看脸,要不要再检查牙口?弥生只顾胡思乱想,脸上虽自矜着,眼里的笑意却憋也憋不住。单让人家看岂不吃亏?她还在琢磨着要不要赚回来,视线早就不受控制的往上溜了一圈——

拓拔皇后好相貌呀!果然是贵气天成的人,没有倾国之姿,但慈眉善目,宝相庄严。她很久以前就听说过这位皇后,传闻她是女中大丈夫,明悟又决断。群雄并起的年代里,拓跋氏戍守东南很有权威,强族多想通婚,然而皇后不允,竟看上了当时守城门的神宗皇帝。神宗皇帝家穷,她便暗使婢女送钱财让他来聘自己。婚后又出资协助丈夫结交英豪,神宗皇帝能够开创大邺基业,有一半的功劳都要归于拓拔皇后。弥生仰脸望着,满心满眼的崇敬。这么眼光独到的女人,全天下有几个呢!

拓拔皇后对她也颇有好感,女孩家就应当不卑不亢,过于拘束显得小家子气。谢家女儿的长相自不用说,她曾派人打探过,七八岁上就已经初露锋芒,长到现在愈发精进。果真命格是早定好的,有些人天生就应该站在塔尖上。骨子里的傲性旁人学不来,权贵当前,也自有从容不迫的气度。不过相惜归相惜,总这么盯眼看着不是办法。心里又实在喜欢,复招她近前来,拢在身侧笑道,“叫弥生么?和佛生一样,都是与佛家结缘的好名字!”

弥生听见有人应道,“殿下谬赞,家下大人是怕不好养,从小就把我们姊妹寄给佛祖做徒弟,才取了这样的名字。”

她转过去打量,阶下站着个高挑的丽人,缓鬓倾髻,衣着华美。五官还和记忆中的一样,可是神情里多了些说不清的东西,那就是佛生!弥生心里扑腾起来,那么多年没见,每天都在挂念着她。佛生的嘴角有浅浅的笑,她也是想着她的吧!弥生一头欢喜,一头又怨她凉薄。即使不见面,书信也应该相通才对,可是她却一去三年没有音讯。

拓拔皇后赐了座,拉着她的手道,“年下听你夫子说你正月里及笄,如何,小字取了么?”

弥生应个是,“家君照着《易经》上取的,叫无咎。”

皇后望了眼慕容琤,“叱奴,作何解?”

慕容琤道,“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告诫她时时警惕,免于过失。”

弥生还没从那一声“叱奴”里回过神来,她入太学三年多,从来不知道夫子的小名叫叱奴。叱奴、叱奴……夫子这等高山仰止的人,为什么会有个让人笑掉大牙的乳名?他上回还要刻印章呢,替她刻个无咎倒罢了,那她刻什么?就刻叱奴?奴这个字不是只有女人才会用吗?总算叫她逮住一个话柄,弥生兴奋异常,夫子也有让她取笑的地方了!

慕容琤知道她在打什么算盘,并没有要生气的打算。只不过脸上装的严厉,冲她抛个眼色。但她好像并不怵他,巧笑倩兮,很是自得。

皇后对她满体念,问在太学课业好不好,吃住习不习惯,全然没有半点架子。弥生也会别苗头,平常糊涂,现在的情形下是很清明的。回答每句话前都斟酌一番,她觉得自己表现还可以,没有太给夫子丢人。

正殿里又响起叮叮咚咚的雅乐,弥生循声望去,殿堂一角的胡榻上盘腿坐着个人,绯衣金带,正闭目弹奏凤首箜篌。身形是很潇洒的,眉眼也生得齐全,但是气势不一般。明明那箜篌的簧板雕龙绣凤,到了他手里却换了种味道。似乎变得危险,很有杀伤力。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天入v,各种忐忑,求支持啊亲~~

☆、惊断

外面渐次黑了;阖宫廊庑下都上了八角宫灯。精细的灯棱子□在晚风里,刷了胶的红纱绢上描着龙凤呈祥。天还没有回暖;和腊月里时没什么区别,一入夜就下霜。透过薄雾看远处的光亮,沌沌的;有些诡异的样子。

诸王终于都到齐了;晋阳王携萧妃进门的时候弥生一扫而过;实在是因为提不起兴致来。吸引她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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