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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_木一白-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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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沿着逼仄的楼梯上了二楼,乔心才发现,这是一个诊所。

第59章 


    …r59…

    乔心在这个诊所里一待就是将近半个月。

    这里设施简陋,仅有的两名女护士被黑纱罩袍从头顶裹到脚尖,不开口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她们大约是被下了命令,从来不跟乔心进行工作以外的交流,偶尔还会从黑纱后面丢给她一个鄙视的眼神。

    乔心并不以为忤,她知道她为什么被鄙视——因为她没把脸全部遮住。事实上,那个车臣人扎乌尔把她和云黙押送到这里来之后,就丢给她一件黑纱罩袍,要求她穿上。可被严严实实地遮着眼睛和手,她还怎么看诊?

    提出抗议时,乔心攥着黑纱的手心里捏了一把汗,身边的云黙也是蓄势待发。他俩都知道,“教规”里有一条就是露出身体任何部位的女性要受鞭刑,更是有专门的“道德警察”四处巡逻,哪怕黑袍下面露出点裤边,也会被就地行刑。

    扎乌尔眯着眼睛盯了她一会儿,突然抬起了手。乔心以为他要动手,下意识地正要躲闪,却没想他反手一枪托砸在了云黙背上。

    乔心惊叫着扑过去扶住了云黙,“你干什么?!”他的脊柱伤虽然恢复得很好,但也不能这样砸啊!

    扎乌尔在迅速将乔心藏在了身后的云黙和焦急地给他检查脊椎的乔心之间反复打量,最后警告地瞥了乔心一眼,“女人要服从,要安守本分。”

    乔心确定扎乌尔并不是单纯的暴力倾向随手打人,不由后背出了一层冷汗,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她和云黙的夫妻关系的?她回顾了一番自己方才的反应和扎乌尔的神色,微微松了一口气,她的焦急维护应该是让他信了的吧……

    扎乌尔指了指掉落在地上的黑纱,居然妥协地退让了一步,“诊疗时可以不戴,其他时间,尤其是出门,必须戴。”

    “你先前的医生,不守规矩的异教徒,死了。”他恶质地咧嘴一笑,扬手做了一个斩首的手势,“真主的旨意不可违背。”

    乔心只是点了点头,没再进一步挑战扎乌尔的神经。不仅如此,她隔天还让云黙又去买了一套更大几号的罩袍,自己更是足不出户,以显示安分守规矩。

    不管是扎乌尔出乎意料的妥协态度,还是之后被送到这里来的几个病人身边带的护卫人数,都隐隐说明了一个问题——与她先前料想的一样,在某个大人物,很有可能就是纳赛尔本人看来,她是很有用的,只是仍需要经受考察。

    顾忌着身边可能有的监视,乔心不敢跟云黙明着交流计划,好在他配合得还不错。他俩的夫妻幌子虽然被扎乌尔质疑过,可她的演技实在是还没有好到能对着一个可靠的好伙伴露出含情脉脉的眼神,再说她偶尔凑近了也会发现云黙的不自在。

    都是络腮胡子胡乱安排!她本来明明有别的计划的……

    乔心摸了摸自己凸起得还不明显的小腹,又叹了一口气。不过也多亏了这阴差阳错的身份掩护,她才不用因为未婚怀孕被拖去施鞭刑吧……为了里面这个小小的意外,她得更加谨慎稳妥才行。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左手的无名指,空荡荡的指根让她的心中也一阵空落。不知道展屿现在怎么样了?消气了吗?……另觅新欢了吗?

    这个念头一闪过,乔心忽然觉得一阵心慌气闷。她没法对自己撒谎——尽管不能原谅也无可回头,她还是会不可抑制地想他,他的每一句情话、每一个眼神都像烙印一样深深地留存在她的记忆中。而一想到他会那样专注地注视着别人,对别人甜言蜜语,痴迷地亲吻抚摸别人的身体……

    她突然蹙眉捂住了嘴巴,冲进洗手间就是一阵干呕。

    云黙担忧地看着在水池边漱口的乔心,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本就精巧的脸蛋更是消瘦了不少,只显得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愈发大了,微红的眼眶中似还泛着莹莹的泪光。

    不是说孕妇会发胖的吗?她怎么越来越瘦了?

    他正想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吃的,门外传来一阵上楼梯的脚步声,紧接着门帘一晃,露出扎乌尔包着头巾蓄着大胡子的脸,以及他身后跟随着的黑衣士兵。

    乔心从洗手间走了出来,想起扎乌尔上回的怀疑,赶紧往云黙身边靠了靠,感觉到他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抬头安抚地冲他笑了笑。

    “你,”扎乌尔漫不经心地用枪口指了指乔心,“跟我走一趟。”

    乔心和云黙对视了一眼,心砰砰直跳,直觉告诉她,她应该是通过了这快半个月的考察。

    扎乌尔似乎是个很看重规矩的人,乔心也不想节外生枝,先按规矩认真地征求了云黙这个“丈夫”同意她出门,并请求他的陪同,这才匆匆穿好宽松的罩袍,裹上黑纱。眼前的世界瞬间变暗了一大截,朦朦胧胧的,她扯了扯云黙的袖子,示意他跟上。

    上了车,扎乌尔丢给两人一人一个黑色的头罩,乔心熟门熟路地罩上了。在黑暗中一阵颠簸之后,车子停了下来。

    她下了车,又被押送着上了几级台阶,听到云黙被拦在了门外,而她进了门,这才被允许取下头罩。

    眼前仍有黑纱遮挡,突如其来的光线倒也不那么刺眼了,完全不耽误乔心打量周围。

    这是一套独立的别墅,采光很好,窗外是一片开阔的空地,隐隐可见远处有一条河流。她的心微微下沉。这不是她上次来过的地方……

    “再次见面了,安医生。”

    正忐忑间,一个上了年纪的男声响起,乔心下沉的心又回归原位,眼睛也亮了起来——纳赛尔!

    她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戴着头巾,大胡子遮住了半张脸,左眼戴着眼罩,右眼中却满是精光的男人走了出来。几个蒙着面纱的女奴跪在地上,恭敬地侍奉他在上首的座位落座。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另一个大胡子,守在他身边。

    “纳赛尔先生。”乔心冲他行了个礼,“很高兴看见你安康。”

    “真主庇佑!”纳赛尔愉悦地笑了起来,似是很满意她的恭敬,“欢迎安医生来到这个神圣的王国,你来到了最好的地方——这里有虔诚的信仰和开放的生活。这套衣着也很合适你。”

    乔心在心里直翻白眼,不想再跟他客套了,直截了当地问道,“是有病人需要我诊疗吗?”

    纳赛尔摆了摆手,“不急。安医生上次给我做完手术,我愚笨的手下居然没有好好的招待你,我一直深感遗憾。不过安医生也真是行踪神秘……”

    “行踪神秘?”乔心偏了偏头,作不解状,“我一直在行医啊!作为一名外科医生,当然哪里都比不上战场更能发挥作用——取之不尽的棘手伤病例,又没有西方那些道貌岸然的歪理约束,再适合我不过了。”

    她上次被掳走时正在一个镇上抢救几个被炮弹炸伤的平民,身上没有任何无国界医生的身份标识;那件事之后因为影响不好,也被全盘抹消。两边的信息不对称,才让她这个假身份蒙混过关了。

    显然她对“西方”的蔑视态度深得纳赛尔的心,他点了点头,“你做了正确的选择。事实上你可以更好的融入我们的大家庭,成为一名光荣的战士的新娘……”

    “——我已经结婚了,”乔心赶紧打断了他,坚决表态道,“我忠于我的丈夫。”

    纳赛尔被打断,有些不悦,但还是放过了这个话题。他挥了挥手,站在身边的大胡子走了过来,递给乔心一个文件夹。

    乔心打开文件夹,里面是一份医疗档案。她拿出里面的造影图像,发现不出她的意料,果然是纳赛尔的儿子的。

    “脑干附近血管母细胞瘤和脑动脉瘤,互相制约,危险系数极高。”乔心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位病人是……?”

    “病人的身份不重要,”纳赛尔没有正面回答,“安医生能把头部中弹的我救回来,相信对这个也是有办法的?”

    乔心蹙眉思索了一会儿,这才迟疑着点了一下头,“我可以试试。不过,这个手术风险极大,我需要时间来研究手术方案,还需要好的麻醉师和助手配合。另外——”

    她顿了顿,作难于启齿状,在纳赛尔的眼神催促下,才继续开口道,“我有一个条件。”

    纳赛尔摸着下巴上的胡子,似笑非笑,“酬劳不是问题。”

    乔心嗤了一声,连连摆手,“我对酬劳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只有医术,这种精神追求别人可能理解不了,但我相信纳赛尔先生一定可以理解。”先昧着良心拍了一记马屁,她对上纳赛尔兴味十足地眼神,提出了要求——

    “我要可供实验的病患——疑难病例、严重外伤的都行。这种材料,纳赛尔先生应该不缺吧?”

    乔心抬着下巴,面对纳赛尔的审视,努力维持自己醉心医术不顾伦理的天才疯狂医学家形象不要崩塌。

    过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纳赛尔倏然爆出一阵大笑,他拍了拍手,“这有什么难的?拉奇德副官,”他回头吩咐身后的大胡子,“找个时间带安医生去监狱里挑几个罪人,或者那些低贱的奴隶也行。”

    乔心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努力按捺着心中的狂喜,又不齿于他不把那些人当人看的口吻,勉力高贵冷艳地冲副官拉奇德点头致意。

    纳赛尔的居地不允许外人长时间盘桓,乔心带着那份病例,和在门外等到手心冒汗的云黙又一起被蒙着头送回了诊所旁边供他们居住的地方。

    一到家,乔心拉着云黙进了里间,关起房间门。

    “上次讲到气管被刺穿后的氧气供应,关于缝合修复……”

    口中讲着课,她手上却忙着在纸上画图——这样即使有人窃听,也不至于会露馅。

    她越画,云黙的眼睛瞪得越大,险些都忘了回答她抛过来的问题。

    ——那是一张地图。

    乔心虽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具体方位,但是从瓦卡镇坐车到这里转了几个弯、路况如何、周遭环境都有什么声音,她即便被蒙着头也能记得分毫不错,再结合各段路大致的车速,不难画出一份路线图。

    而这个技能最重要的是——今天从这里到纳赛尔的居处的路线!

    云黙瞬间明白了她的用意。两相合并起来,比照具体的卫星地图,他们基本可以定位纳赛尔的居处!

    云黙盯着地图上的线条,心都要跳出来了。纳赛尔素来谨慎,为了不被手机信号追踪到他的具体位置,他甚至从来不允许身边的人使用手机。她一定不知道这份情报是多么的有价值……

    乔心见他发呆,急得推了推他,他应该有办法把这个传送出去的吧?不然岂不是白忙活了?

    云黙如梦方醒,小心翼翼地把这份珍贵的地图收了起来,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乔心这才放心了。

    ☆☆☆

    把纳赛尔老巢的位置摸到了,乔心出了半口恶气,心里还记挂着她扔被关押着的父亲,可也只能等拉奇德副官过来带她去监狱挑人。

    刚好云黙要出门递消息,为了更自然些,乔心索性把自己罩了个严实,跟他一起出去。

    街上行人很少,大都是穿着黑衣扛着枪的战士——这不奇怪,纳赛尔的口号是所有的人都是为信仰而战的战士。可更让人揪心的,是一排排稚气未脱的儿童少年们,被卡车载着呼啸而过,口中喊着斩首之类的残忍口号。

    乔心忍着心中的不舒服,跟云黙尽量不招人注目地低调前行,假装是在散步。

    她总有股莫名的不安。事情进展的应该还算顺利,可会不会太顺利了?

    “有人跟踪。”云黙的声音低不可闻。

    乔心一愣,难道是扎乌尔的人?她用眼神询问云黙,云黙却摇了摇头。

    乔心心头一紧,“要不,我们早点回去吧?”

    云黙思索了一瞬,这份地图太过重要,难得这次扎乌尔的人没有盯着他们,他必须抓紧机会把它递出去。不然万一纳赛尔狡猾的转移了,那不是白费了乔心冒的风险吗?

    至于跟踪的人……

    他不动声色地带着乔心拐进了一个无人的偏巷,静待了片刻,突然暴起,与两个黑衣男人缠斗了起来。

    乔心大气也不敢出地挨紧了墙根站着,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们该不会这么倒霉,遇上强掳女人卖去做奴隶的人吧……她下意识地覆上了自己的小腹,早知道就不出门了!

    她正揪着一颗心,浑然不觉有个人从身后接近了她,一把将她抱住。

    乔心吓得想要尖叫向云黙呼救,却被隔着黑纱捂住了嘴巴,正拼命挣扎反抗间,她忽然觉察到这个怀抱是如此的熟悉……

    她僵住了,几乎不敢回头确认。

    “心心……”身后那人的嗓音沙哑粗粝,紧搂着她的身体不住地颤抖,仿佛不堪心中情绪的重负,连带着那低沉的声音也在发颤,呼吸间似乎还带着一丝哽咽。

    “我终于找到你了……”

第60章 


    …r60…

    背阴的暗巷中刮过一阵风,又阴又冷。不远处,云黙卡住了一个黑衣男子的脖子,将他抵在墙上,正要挥拳,却又被另一个黑衣男缠住,不得不松了手。对面陈旧残破的电线杆上,一只灰色的壁虎飞速爬过,长尾巴扫过上面招贴着的号召杀光异教徒的传单,带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

    眼前的世界分明还在如常运转,可这些所见所闻的一切似乎都离乔心远去了。她所有的感官都被身后紧贴着她的坚实身躯所占据,她清晰地感觉到那透过罩袍源源不断地传送给她的温度,那躯体的每一次轻颤,那压在她肩头让她有些支撑不住的重量,还有隔着黑纱在她耳边的沉重呼吸……

    “……展屿?”

    乔心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她这才发觉自己自从离开华国后,就刻意回避着一次也没有发出过这个名字的音。

    “是我,”身后的怀抱又紧了紧,紧得她的呼吸都有些困难了,“别怕。”

    乔心想吼他,想问他跑到这里来干什么,他不知道这有多危险吗?可她没办法装傻,他显然是追着她来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你先放开我。”她裹的跟个会移动的黑布口袋似的,亏他也认得出来她!他就不怕抱错了人,被道德警察当成调戏有夫之妇的流氓抓起来抽鞭子?

    等等,有夫之妇?!

    “快让他们住手!”乔心看向缠斗中的三个人,急得直跺脚,“别打了啊!”

    展屿闭了闭眼睛,极力从刚见到她时的激动情绪中平复下来。他不敢数自己都有多久没有触碰到她了——他有时候甚至都不敢合眼,天知道他每次梦到她陷入各种危险时,他有多害怕、多想毁灭一切?

    他不是没注意到怀中的娇躯消瘦了许多,还一直僵硬着没有给他丝毫回应。他咽下心中的苦涩,依言让黑衣人住了手,却仍是抱着她没有松手。

    云黙一直分心注意着这边,在看到乔心被人抓住的时候就急着想过来,只是无奈被那两个人缠着脱不开身。可这两人的身手像是经过专业的军队训练,出手却分明留有余地,这情况太不对劲,所以在对方突然收手时,他也不再纠缠,而是飞奔向乔心身边。

    走到近前,他倒是一眼就认出了展屿。他眯起了眼睛,厉声道,“放开她!”

    乔心看不见展屿的表情,只能用手肘顶了顶他,“快松开,你弄疼我了。”

    展屿紧盯着云黙,这近两个月来,都是这个男人以丈夫的身份伴在乔心左右。他可真不喜欢他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啊……半晌,他缓缓地松开了胳膊。现在还不是时候。

    乔心重获自由,迅速地回转过身来,待她看清展屿的模样,一下子愣住了。

    他一副当地人的打扮,一身蒙尘的旧衣,完全不像以往的优雅讲究。他比之前憔悴了不少,即便有假胡子的掩盖,她也一眼就注意到他凹陷的两颊和苍白的脸色,只有黑亮的眼眸中的眼神一如既往的专注,仿佛整个世界中只能看到她一个人。

    她的心一悸,又想到生死不知的父亲,还是移开了视线,站到了云黙身边,假装没有注意到落在她身上的眼神那一瞬间的黯淡。

    “我让人守着这附近,暂时不会有别人过来。”展屿望着乔心,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尽量让语气平静,“乔伯父的事情,是我的责任。当时我命令过阿齐兹立刻停止搜寻,但我没考虑到他没有听命行事。而且,在那之前,我的确要求过他如果找到乔伯父,要先行扣下他,因为我不确定他当年收养你的居心。”

    “我不会为自己狡辩,无论如何,如果当初我没有多吩咐那一句,可能阿齐兹也不会这么上心。”

    他弄清楚了乔安格一事的来龙去脉,就明白了过来,如果乔安格出了什么事,乔心可能永远也不会原谅他,所以救回乔安格是他唯一的希望。

    “但是心心,这件事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阿齐兹在那之后没多久就死了。”他对上乔心震惊的眼神,“我不希望你一个人去涉险。”

    杵在一旁没被当成人的云黙心中也十分惊讶,阿齐兹不是被组织控制住了吗?怎么会死了?更重要的是,他为什么不知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查到了纳赛尔的位置?”展屿忽然转换了话题。

    没待云黙出声提醒这人不一定可信,乔心就点头承认了,“是的,我们正打算把方位图传送出去。”

    展屿在听到“我们”二字时禁不住皱了皱眉,但他顾不上纠结这个,因为他有更大的担忧——

    “我建议你先压下这个情报。”

    “为什么?”云黙忍不住出声了,压下这么重要的情报不发,他打的什么主意?

    展屿连个眼神都没给他,而是继续对乔心认真地解释道,“所谓的反恐联盟并不是铁板一块,背后的势力各有目的,你递出去的情报有很大几率会先经过美英盟军之手——不要忘了,最先把极端分子名单的新闻爆出去、缩短了乔伯父的转移时间的,就是英国媒体。在有些人看来,击毙纳赛尔的优先级,或许会远高于营救乔伯父。”

    乔心没有注意到云黙的身体僵硬了一瞬,展屿却是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反应,不禁在心中冷笑,果然不出他的意料。

    她蹙起了眉头,“你是说,他们得到纳赛尔的位置后可能会决定立刻突袭,而这样无疑会打草惊蛇,之后我就更难找到爸爸了——甚至连我也可能会有危险?”

    展屿点了点头,她果然一点就通。

    “总之,这是一趟浑水。”他上前一步,离她更近一些,垂眸怜惜地注视着她藏在黑纱后的明眸,语气温和地轻声安抚她,“我知道你因为曾经救过纳赛尔而一直内心不安,你想让他尽快得到应得的下场。可是心心,你只不过是尽了自己作为医生救死扶伤的职责而已,更何况你那时根本不知道他是谁,而且是处于被胁迫的状态。他所犯下的恶行、他的罪孽,并不是你的错,明白吗?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你不需要自责,也不用急着弥补。”

    云黙惊愕地睁大了眼睛,他完全没想到过这一点!怪不得乔心此行的目的明明是救父亲,却这么积极地探查纳赛尔的行踪……

    乔心紧紧地攥着罩袍的袖口,指尖深深地陷入掌心,贝齿紧咬着唇瓣。她从来不敢诉之于口的愧疚,他居然全明白了……

    每当她听闻大批的异教徒被纳赛尔的“战士”屠杀虐待,每当她目睹那些暴尸街头的平民,看见被铁链锁着像牲畜一样驱赶着的女奴时,她都会忍不住想,如果她当时没有横插一手,而是任由纳赛尔死去,这些人的命运会不会不一样?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可她无法对任何人倾诉。她在展屿的身边找到过一时的安宁,甚至沉溺其中而无视了他们之间的问题,可那只是把他们的关系引向了另一个错误罢了……

    展屿看着轻颤着摇摇欲坠的乔心,到底还是没有忍住将她拥进了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往常她被噩梦惊醒时一样,不住地在耳边柔声安慰她。就让他再趁人之危一次吧!起码这会儿她不会抗拒他,即便她心中可能还是怨恨着他的……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这样直白地揭破她的想法。可这关乎她的一举一动,在这个暗流汹涌的危险环境中,他不希望她为了那些根本不需有的负罪感而去冒险。

    她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件事,直到他这次查到她曾经救治过纳赛尔,他才明白过来,原来那些纠缠折磨着她的噩梦,归根结底是她自责于自己为这个十恶不赦的恐怖分子头目延续了生命。

    他应该早点察觉到她一直以来所受的煎熬、所承受的重压的。他会为她驱赶走一切阴霾,终结所有的噩梦。

    守在不远处的黑衣人轻声吹了声口哨,提醒他们有人往这个方向来了。

    展屿依依不舍地放开了乔心,低声交待她,“你要小心一点,一切以安全为上,我会派人保护你,有情况要及时通知我,记住了吗?”

    乔心像蓦然从梦中醒过来一样,倏地抬起头来,抓住了他的袖子,“你去哪儿?”

    “别担心,”展屿笑着捏了捏她的手,“我就在你附近。”

    他又转向云黙,带着几分不甘吩咐他,“保护好她。”

    乔心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展屿的背影消失在巷子口,很快从另一端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

    应付完“警察”的盘查,云黙带着心事重重的乔心回到了家中。

    还来不及理清万千思绪,纳赛尔的副官拉奇德就上门了。

第61章 


        …r61…

    这里与其说是监狱,不如说是炼狱。

    狭窄昏暗的空间被分割成一个个的小隔间,没有窗户,空气混浊不堪。隔间的地上满是脏污,犯人们蜷缩坐着,大都双目失神遍体鳞伤。在铁栅栏对面的墙上,悬挂着一个电视屏幕,里面播放着斩首处决的视频。

    播放到一个血腥镜头时,一名犯人忍不住侧过了头,马上就被在一旁监督的看守狠狠地一棍子砸在头上。犯人被砸得闷哼一声重重倒地,鲜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这些都是犯了间谍罪的死囚,”拉奇德不紧不慢地介绍道,“他们都承认了所有的指控,我们会以斩首惩罚他们的罪行。”

    乔心此时倒是有些庆幸自己被强制要求从头到脚裹得严实,不然她的表情和身侧紧握着的拳头都肯定要露馅。被关在这里的所谓犯人,大多是普通的异教徒平民和不满纳赛尔极端理念的异见人士罢了,还有一些被绑架的外国人质。

    云黙像影子一样跟在乔心身后,浓眉紧锁,目露担忧。这番景象看在她眼里,她会不会又觉得自己也有责任?

    在他刚获知任务对象是救过纳赛尔的医生时,心里不是没有想法的,毕竟一年前那场突袭行动中曾有队员牺牲,本以为成功击杀了法立德·纳赛尔,然而不久后情报又确认纳赛尔仍然活着。可当他拿到任务对象的资料后,发现这就是前不久才帮他捡回一条命的医生,更是五味陈杂。

    一路的相处,他几乎已经忘记了当初的怨念,也忽略了她平静的外表下的负疚之心。

    “塑料袋窒息、电击……你们的手段还真是没有新意。”乔心按压下心绪,定了定神,故作不屑地挑剔道,“又脏又乱,费时费力,毫无美感。”

    拉奇德倒是对她的话产生了兴趣,“那么安医生有更好的方法?”

    “当然。”乔心只高深莫测地点了点头,又问道,“不过所有的犯人都在这里了吗?都只是些皮外伤罢了,没有什么练手的价值。”

    她越看心越往下沉,除了这些犯人们惨不忍睹的状况外,她也没有在其中找到乔安格。纳赛尔当然不会只有一个监狱,会不会他没有被关押在这里?

    乔心不动声色地盘算着要怎么开口要求换一间监狱——这里的位置她已经记下来了,如果她尽快告知反恐武装,可能还来得及解救这些被囚禁的人质。

    “还有几个重刑犯是分开羁押的,安医生有兴趣的话,”拉奇德笑得有些诡异,“跟我来。”

    很快乔心就明白了拉奇德那个笑容的涵义——他们要先穿过女囚区。

    里面关押着的,与其说是女囚犯,不如说是供纳赛尔的战士们发泄□□的性/奴。她们被囚禁在牢笼中,满室的刑具、药物,床垫上污秽不堪,气味令人作呕。乔心在墙壁上瞥见一些字迹,应该是不堪折辱的女囚写下的,内容中满是绝望。

    拉奇德似乎是很满意一直表现得气定神闲的乔心终于露出了软弱的一面,愉悦地笑了。云黙有意替乔心遮挡着视线,加快了步伐想快点离开这个区域。

    然而这里简直就像《神曲》中的地狱,一层比一层更加不堪。羁押重刑犯的牢室暗无天日,狭小的囚室中只能看见几个模糊的影子,连呼吸的起伏似乎都没有。

    被乔心拿电灯一一照过,有几个惊醒了过来,胡乱地嘶叫呻/吟着;也有的对灯光毫无反应,完全麻木。

    没有……这个也不是……

    乔心一边尽力冷静地对拉奇德评论着各个囚犯的伤势,一边在这些脏污得看不出外貌的人中寻找乔安格。

    可是还是没有。难道他真的不在这个监狱里?

    不知不觉,他们抵达了尽头的刑室。

    刑室中血迹斑驳的刑具随处可见,正中用铁链锁着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他被半悬在空中,头低低地歪垂着。

    一个行刑者正在松开锁链,见拉奇德进来,他把那个似乎已无神志的人顺手往地上一丢,行了个礼,汇报道,“他一直不肯认罪,已经不行了。”

    乔心狠狠地掐住了手心,竭尽全力克制着全身的颤抖。所幸拉奇德只以为她还没从刚才的女囚区中平复,蔑视地嘲笑道,“女人就是女人,这么不经吓,不如待在家里。”

    云黙想把乔心护在身后,却见她大步走向了地上那个一身脏污的人,语气激动得像发现了宝物一般,“瞧瞧这伤!下颈椎椎体——”她伸手毫不留情地重重戳了一把暴露在外的伤口,地上的人也不过是几乎不可见地轻颤了一下,“——c5、c6椎体粉碎性骨折?嗯……骨折片凸向椎管内,可能合并有颅脑损伤。嗯,不错不错。”

    她像翻检货物一样上下翻弄完毕,满意地拍了拍手,转头指着这人向拉奇德要求,“这个实验材料很完美!我要了。”

    拉奇德抱起了膀子,拒绝了她,“不行!他是叛徒,长官吩咐过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可以医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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