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千生序,九荒引-第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君上字字有力,荆和自是已然听清……”我顿了顿,索性心下一横,咬牙道,“不过荆和才回宫便赶上君上急招,还未来得及煮茶。”
“既然如此,孤这儿倒还正好多煮了一碗。”
我闻言微呛了。只见苍玄容色不变,眸色却较之方才多了三分玩味。他将矮几上的一盅茶碗朝我一推,便又神色淡漠定定望向我。
有些许……古怪。我蹙眉——不过一碗茶,也值得这东皇家的堂堂尊神公子这般上心?
“多谢君上挂心。”我干巴巴笑道,端起茶碗笑啄了一口,登时心头凉了半截,却仍是不动声色地将碗中茶水一饮而尽。
“王后以为如何?”
苍玄帝君面上仍旧清冷,眸色却隐含了笑意,悠然问道。
“好……好茶。”我扯了扯脸皮,朝苍玄抱拳笑道,“这那莲茎真是风味十足,入口甘甜犹如山涧泉露,饮之教人难以罢休,真真是世间难得的好茶!”
“……”苍玄闻言,朝我微微一笑,“王后中意,自是最好。”
端着空空如也的茶碗从玄凌宫出来,本上仙以为自己已是身残志残。
“王后,您……”候我多时的清素一见我如死灰般的面色,生生惊了一惊。
“清素姑姑……”我扶额。
“王后……”
“那莲茎真是你魔族圣药?”我印堂略黑。
“自然是的。”
“为何……为何你不曾告知我,这那莲茎
的滋味,是苦得煞人?”我念及方才那如若噩梦般的饮茶艰途,背脊一阵发凉。
“……苦?”清素闻言蹙眉,“王后此话怎讲?那莲茎花汁甘甜鲜美,比那九重天上王母娘娘的琼浆玉露也不毫不逊色。”
……我愣了,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清素,这是方才我饮下的那莲茎。”我汗颜,将手中的空碗递将给她。
清素面色微妙,接过空碗,往鼻间一嗅……
“如何?”我问道。
“……”清素的俏脸微微一红,踟蹰道,“这,这却是那莲茎花药……只是,似乎是加了许多千年苦参……”
“……”
……我眼角一阵抽搐,默默抬头望了望天。
——这个东皇小儿,竟堂而皇之公报私仇……想来这东皇龙族定是一家子颇小气的龙族。
今日,本上仙委实无语。
☆、花神
望着偌大堂皇的来仪宫,本上仙不禁大为震慑。
低头望了望手中的鹅毛扫帚,转身望了望清素等人振奋异常的面容,我怯怯然抖了抖双肩,眸中却浮现敬畏之色——这群姑娘真不愧为内阁为我这个神族王后精挑细选的能人,打扫宫阁这等差事尚且能如此严阵待之,将来是必成大器的。
“王后,”大器之一朝我唤道,“天色不早了,下旨吧。”
“下旨?”我微微错愕。
“王后,切莫迟疑了,”清素左手持一雪色白布,右手提一招摇山原木精雕而成,其上似有数十道飞扬纹路的硕大簸箕,面色清冷如水,朝我恭敬道,“若是日落之前打扫不完,王后今夜只好去君上的玄凌宫宿上一宿了。”
“这……”我被“君上”二字生生一惊,脑中浮现出一双清寒星眸并着一口加了许多苦参的茶碗,登时觉着一股寒气顺着脊梁骨窜了上来,连忙正了容色将手中的鹅毛扫帚一握,沉声肃颜道,“日落之前务必将这来仪宫清扫得滴尘不沾,动手吧。”
“诺。”
眨眼间,众姑娘作鸟兽散去。
我立在原地半晌,默默无言抬头望了望天,随后方才长叹一声去望众人行为。
只见清素领了三个姑娘正清扫着来仪宫的前院,另有几人推开宫门朝里打望,我心中略微思量一番,便提着鹅毛扫帚朝后院走去。
进了后院,我瞳孔骤张,不得不再次震慑于这巨鹿王宫的奇妙格局了——想这王后居住的东宫来仪,前院一副富丽堂皇美丽不可胜收的景象,这后院……
我干咳,望着随处可见的蜘蛛密网和积了丈厚的灰尘,无言以对了。
问曰:“为之奈何?”
答曰:“扫帚显威。”
我嘴角甚为淡淡地抽搐了瞬,忆起清素所说的每日皆有人打扫一言,不禁扶额。
又踌躇了半晌,脑中极力回想着当初在轩辕府时,老管家每日清晨扫地的形态,忆了大半天,我方才小心翼翼开始手上的活。
说起这“命格”一事,那委实是奇妙得紧啊。记得当年我将将落地,我母神同父君便请来了司命仙君为我卜了一卦,那卦象究竟如何母神倒也未对我细说,只道那司命老头曾对我的姻缘之事留下四字箴言:坎坎多舛。
时至今日,我真是不得不对司命仙君佩服得五体投地——真真乃是金玉良言,一语即中啊。
想我轩辕荆和二万年来三嫁未果,四嫁倒是果了,可这夫君却是个皮囊极好的不举男儿,且心思深沉捉摸不透,行事古怪有仇必报,真真是叫我……
叫我好想杀回九重天同王母骂上一架。
“唉……”我幽幽长叹。
“哐当——”
脚下一阵当啷声响,我一惊,这才从神游中回转了心思,朝四方望去,方恍觉,我已走至了一处假山洞口外。
这座假山位于来仪宫后院的角落处,两旁栽种了许多长藤,大多都是枝蔓交连遮天蔽日,竟将外先的明媚日光尽数隔绝,黑漆森森宛如深夜。
假山洞口似有阴风阵阵,使人不寒而栗。
甚是古怪。我蹙眉,脚步停顿,这假山那头应是封死了口的,怎会有冷风?我益发不解,遂伸长了脖颈想往假山洞内看个明白。
纠结半晌,我仍是决意一入洞内探个究竟,可刚踏出左脚便又悻悻收了回来——我只身一人,又无防身之器……
低头望了望手中的鹅毛扫帚,我心下一横咬了咬牙,额角隐流冷汗——虽说,虽说是寒碜了些,可有这防身扫帚总比赤手空拳来得好些。
握紧了扫帚,我施了个“清明术”,却觉浑身一阵无力——想来定是近日疏于修炼,法力修为退步了不少,我暗暗决意日后每天打坐一个时辰,随后便朝着乌漆抹黑的洞口走了进去,步步为营小心谨慎。
假山之中无光,我开了天眼,虽说视物是不成问题,但这洞内通道的狭小程度却是我不曾料到的。
我冷汗涔涔,头一回万分感激起这副虽修长但也尚算瘦弱的身板——若是这腰身再浑圆上三分,这胳膊这腿儿再壮硕上三分,我岂非要生生卡在这假山内?再等着清素等人前来营救?
呃,接着便传到苍玄帝君耳根子里,说神族的荆和王后上蹿下跳东钻西藏,将自个儿生生卡在了假山里,于是那东皇小儿便治我个嫁为人妇还不守礼节之罪,最后理所当然地将我这糟糠之妻遣送回天池。
咳咳,我微咳。
真真是可怖,可怖得紧。
走着走着,但见前方似有微微光亮,我顿时一惊,果然是应了我的猜测——这副假山,同外面是通了的。
唔,没成想,这来仪宫的后院,亦是可以有密道的。可这造密道的人也委实胆肥了些,在后宫里建个密道,这不是成心让王后出墙么?
我颇无语,抿抿唇,伸手将垂下的发丝撩到了耳后——这来仪宫后院的假山,又会是通往何处呢?
微光渐渐成了光亮一片,我深吸一口气,一弯身子钻出了假山,抬眼朝四方望去。
呃……我的双眼乍然一瞪——
这满目的妖美似火,这漫山的娇娆冶艳,可不正是魔族圣药,那莲茎么
?
巨鹿虽正是冬末季节,但这南山之上依旧是清风吹拂鸟语花香。
一派安宁祥和之景。
我眨眨眼,望着满山的如焰那莲茎,青草茵茵,远远之外的草地上,似有野兔追逐黄莺嬉戏,好不热闹。
骤然间,我瞳孔微凝——野兔?黄莺?
若是我没记错,今早采药之时,我于南山前山呆了大半天,分明连一只飞禽走兽也未瞧见, 这黄莺野兔是打何处来的?
心头疑云顿起,我朝前几步,环顾起四周。
——似锦繁花,幽碧青草,苍穹万里,云卷云舒。
我眉宇一凛,虽说景致相差无多,但是却依旧有不同,这里……应是南山的后山。
没成想,来仪宫的后院假山,竟是同这南山后山连通了的……我微讶,抬起脚朝前走去。
“南山后山,似是有上古异兽出没。”
脑中蓦地忆起清素所言,我的双眸霎时亮了一亮——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喜出望外心思飘忽间,远处天际却骤然传来一阵古怪声响,似杜鹃哀啼,嫠妇泣血,其声铿然清脆,响彻天际——
这声音,怎地这般耳熟啊……我愣神。
——凤鸣?我脑中陡然窜出了这两个字,不禁呆愕——凤鸣?竟是凤鸣!
若真是上古异兽,那这凤鸣,便只有一个可能了。
我唇微张,不由地将手中的鹅毛扫帚紧紧一握,眸子闪闪烁烁。这凤鸣,这凤鸣,莫不就是上古四大异兽之一的——丹穴山地狱火凰?
心底一阵热潮涌动,我只觉欣欣然欲喜极而泣,想来我轩辕荆和活了这几万年,终究……终究是要见一回不是在人股下坐着的异兽了,终究是要见一回不是专作拉车使唤之用的凤凰了。
遥想当年本上仙方能言语之时,便被父君送到了梵天文殊菩萨的文殊塾,同众多仙家小儿一道学高妙佛理习道法仙术,时岁久远,文殊菩萨唯有一言深入我心,教我至今不忘。
便是——欣喜时分,须得万分小心“乐极生悲”云云。
乐极生悲,这是真理。而更有“好奇害死猫”一说,亦是真理。
而此时,我怔怔望着头顶上方的巨大硕影,方才深深顿悟了此间真谛。
……我抽了抽嘴角抖了抖脸皮,呃,只见头顶上方这位,翼若垂天之云,通体火红夺目,冠翎斑斓五彩,尾羽坠了三绺金色,一双凤眼倨傲凌人不可一世,正眸光不善地睥睨着如同蝼蚁般的九天上仙荆和姑娘我。
依这样貌看来
,同书上写的相差无几,确是那四大异兽排行第三的地狱火凰无误。
可是……我的脸色起先一阵白,复而由白转青,最后由青改黑——这这,这书上似乎是漏写了这地狱火凰的雄伟体魄堪比小半座山头这一奇伟要点啊。
唔,想来这编书的人颇不算个好人,这也委实不负责任了些。
“……”我干咽了口唾沫,额角甚没身份没出息地长流下了如瀑的冷汗,脑中突地便浮出了“逃之夭夭万事大吉”八个大字。
咳咳,这地狱火凰能于四大异兽中排上名号,可不单单是因了那副奇壮躯魄美丽身姿。
——啧,这漂亮凤凰若是秀口一张,悠然一吐,那便是红莲业火,焚尽大地,万里焦土。
“铿——”
地狱火凰冷冷睨着我,眸光似是朝我手上的扫帚瞄了瞄,忽地凤眸一凛,高扬了颈项仰天嘶鸣一声。
“……”我微呛,眨眨眼,垂首望了望手里握着的鹅毛扫帚。
“铿——”
火凰不依不挠,凤眼之中隐含怒意,似乎是随时准备朝我喷上一口业火。
“……”我干咳,双眼直直瞪着那张一开一合啼鸣着的凤口,生怕从里先喷出半点火星火苗——
红莲业火,历来便是神族用以惩戒犯了条令重罪的神仙的最重刑法之一,故而就算我是个神仙,就算我恰巧还是个神仙中的上仙,我亦是经不起这红莲业火的。
嗯……这漂亮凤凰莫不是在忧心我这把起不了丝毫防身之效用的扫帚?我汗颜——连忙毫不迟疑地将手中的鹅毛扫帚朝地上一扔,可随即又有几分后悔,这鹅毛扫帚望上去颇是精致,想来那造这扫帚的人亦是倾注了不少心血,本上仙这般行径似乎是有糟践他人心血之嫌。
唔,待我脱身,还是要将那扫帚捡回来的。我心道。
“铿——”火凰又啼鸣一声。
我顿时窘然……这凤凰委实同寻常的异兽不大一样,到底是四大异兽,灵气果真非凡。我眼角抽了抽,稳住心神,施施然伸出右脚朝那扫帚狠狠踹了一踹——鹅毛扫帚灰溜溜一滚,到了远处。
“……”火凰这才微眯了一双凤眸,一动不动地瞅着我。
“……”我亦眼也不眨地望着那漂亮凤凰,心头却盘算着脱身之术,额角泌出了一丝汗珠。
“荆和王后好生悠闲,不知孤是有哪些地方招待不周,竟让王后溜出王宫,同一只小鸟儿逗起了趣,倒是孤怠慢了。”
一副极其熟悉的不冷不热不明不白的语调,声线略沉字字透寒。
然而此时
本上仙丝毫不以为这副好嗓音是好嗓音,反倒是听得我眼冒金星几欲抢地。
背脊一阵发凉,本上仙顿觉昏昏然地崩山摧,只因放眼这魔界十三州,能够如此自然而然自称为“孤”且戏称地狱火凰为“小鸟儿”的人儿,似乎,似乎是堪堪只有一个。
此情此景,素来没什么文事造诣的本上仙脑中却隐现出了一副千古绝对——
上联曰:有缘千里来相会。
下联曰:一失足成千古恨。
横批:魔尊驾临。
我淡然至极地扯了扯脸皮,瞬间将地狱火凰抛诸了脑后,顷刻换上一副温婉之中隐含谄媚的端庄笑颜,转身朝身后之人甚为端庄识体地行了个礼。
“荆和见过君上。”
真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没成想这苍玄帝君常年束缚于“魔族规矩”,竟也有踏青赏花的闲情逸致。
不过……我大窘——这东皇公子的脚步也真真是快,不消一会的功夫便从玄凌宫到了巨鹿南山且生生将我抓了个现形,由此观之,苍玄帝君的逃命功夫定是不弱,真不愧为上古遗族的龙族之人,十八般武艺一样不落,委实是厉害得很,厉害得很啊。
“……”
腿曲了半晌已有些酸软,可那东皇公子仍是一声不吭,只是一双清寒双眸意味不明地望着我,唇畔微扬似笑非笑——分明就是丝毫没有让我“免礼”的意思。
我心头顿时有些无言。
“呵,好生巧好生巧,”我心思一转,干笑着问道,“如此好风光,君上一个人么?”
“……”苍玄闻言,唇角一勾,朝我轻轻一笑,“一人又如何,不是一人又如何?”
“呵呵呵……”我干笑,“君上若是一人,这踏青赏花之事荆和亦是分外中意,你我在此相遇便是缘分,若不一道踏踏青赏赏花,岂非是拂了司命仙君的面子?”
“……”
苍玄额角青筋微动,眸中笑意略减。
“若君上不是一人……呃,”我略微尴尬,顿了顿,又清清嗓子道,“这般良辰美景,若君上非只身一人,想来便定是邀了佳人相会,荆和这就速速离去也好给君上腾个地儿……”
“……”
苍玄脸色微变,眸中笑意淡去大半。
“呵呵呵呵……”由卝文卝人卝书卝屋卝整卝理
骤然,一阵轻笑传入我耳中,其笑声之妩媚风流使我心中一惊——这勾人三分魂魄的笑声,似乎是在哪儿听过?
“苍玄帝君,你这王后真真是风趣,风趣得很哪。”
缥缈间,一道男声悠悠响起,其风流华丽之至堪称是冠绝天下
的……咳,风骚。
苍玄冷笑一声,直听得我心底一寒。
“你这鸟儿未免也太不懂事了些,”他朝我后方冷声道,一双清寒深眼阴骛逼人,竟是隐含杀意——
“花神阁下。这鸟儿惊了孤的王后,该当何罪?”
花神?这名号倒是闻所未闻……我脑子里疑云顿起,将九重天排上了“神”字位阶的诸位长辈同辈一一过上了一遍,却是未果。
我略微思量,终究是有些偷偷摸摸地转了脖子朝身后方望去。
只见一男子,长身玉立于火凰背脊之上,那漂亮凤凰低垂了臻首毫无怒意,温顺至极亲昵得很,同方才的倨傲简直是判若二鸟……我嘴角甚为自然地抽搐了瞬。
隔着太远看不清容貌,只隐约可见那人一头长及脚踝的银发于白云间飞扬起舞,飘渺似画。
“幸会,”风流声线从云层间幽幽传来,“荆和王后。青耕这厢,有礼了。”
“哈哈,”我朗声一笑,笑声却颇有些干干巴巴,“有礼,有礼,荆和亦有礼了……”
招呼完了这位青耕阁下,我额角冷汗当真是如瀑了,眼神偷偷瞄了瞄苍玄帝君的清寒俊颜。
——这,这,这竟叫我说中,真是邀了佳人相会么?
况且这佳人,我素来便以为只可是那些个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娇滴滴的大姑娘,殊不知亦可是位脚下踏着漂亮凤凰头上顶着撮撮白毛的男子。
我顿时觉着很长了几分见识。
☆、断袖
“咳咳……”我干咳,心中想着同这二位事主儿告个辞便溜之大吉,无奈惶恐于身旁某尊神那委实有那么几分慑人的气势,只好又干咳几声,眼观鼻,鼻观心,默然立于原地,只心中念道“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云云。
一阵风吹过,凉意骤生,我抖了抖。
“咳……”
悄然抬眸,我打望了苍玄一眼,只见那东皇公子并不看我,只是一双深邃泉眼冷箭暗藏,薄唇紧抿默不做声地望着那名为青耕的公子。
身后些许细微响动,我回头,只见那一身白衣的青耕公子已从火凰背上轻盈一跃下了地,他背对着我同苍玄帝君,贴着火凰似在耳语,不消片刻,便见那漂亮凤凰仰天长鸣一声,羽翼高展,在南山上方盘旋一阵后便朝远方天际飞去。
“我家凰儿自幼未离过我身,今次帝君这般盛情难却,叫我家小凰儿心中万分思念,帝君却是要怪罪一只小凤凰不懂事了。”
名为青耕的公子径自低语道,嗓音若陈年老酒惑人心神,使人闻之心醉梦牵。
我被这妩媚嗓音一震,望着那青耕公子的及地的飞扬银发,心中暗忖——能有如此音色,想来这青耕公子也定非泛泛之辈,却不知那容貌生得哪般摸样。
唔,若是那公子转过身来便是大好。
“孤近日以来每日思索仍是不得其解……”苍玄蓦然开口,眸中的阴骛已尽数掩去,唯留丝丝清寒之色,他静默半晌,俄而方才浅浅一笑,冷声道,“还请花神赐教。”
“呵呵呵……”又是一阵勾人魂魄的笑,青耕公子抬眼望向天际,轻轻举起左手,接住从空中飘落下的一片红羽,举止柔美甚为悦人。
我咋舌。
本上仙常年生长于九重天上,见过的美丽神女俊俏仙君可谓不胜数。饶是如此,当本上仙望见那只左手时亦是惊了惊,不禁双眸泛光欣然赞叹——
肤如凝脂欺霜赛雪……本上仙阅手无数,然而如青耕公子这般白皙修长秀美的男子之手,还真是从未见过。
“赐教不敢当,”名为青耕的公子缓缓转身,拈着火凰落下的红羽,悠然道,“帝君问话,青耕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文'一身白羽雪衣——翩然若仙。
'人'一头银发轻舞——潇洒飘逸。
'书'一张薄唇如点绛色,一双丹凤长眼高挑飞扬,眉间一滴朱砂美人痣,平添几分妩媚风骚。
'屋'嗯,简言之,便是颇为受看。
可这天上的神仙哪里会有生得这般妖娆多情的,如若不是苍玄帝君唤这厮花神,本上仙定
会以为这厮是哪家的妖孽冒充了仙家——我面上毫无异色,但若是有人细细一看,定会瞅见我嘴角微微抖了三抖。
好相貌,真真是一幅好相貌,如此这般国色天香的仿若妖孽的男神仙,三界之内恐怕再寻不出第二个了,今日本上仙出来这一趟真是明智,委实是饱尽了眼福。
可见,这苍玄帝君挑人的眼光还是甚好的,倒也并未见得被魔族规矩坑害得多深,思及此,本上仙心头略感欣慰。
饶是内心这般翻江倒海了一阵,我面上依旧是一副已遁入三十六天的神情,忒淡定忒端庄。我深吸一口气,退后几步,施施然走至了苍玄帝君身侧,探首打望了一眼那花神青耕,觉着还有些不妥,复又再近了几步。
唉,这个苍玄帝君,不举也便罢了,没成想竟还是个……咳,我面颊微红,虽说这青耕公子生得比女人还美丽妖冶上三分,但终究亦是个如假包换的男儿身,这二人这般离经叛道之行径,想来定是只可为圣人道,难为俗人言也,往时也定是遭了不少白眼口水,真真是可怜可叹。
思及此,我心底不免一阵长吁——如此这般,我亦是以德报怨,做回好人替这东皇公子守了这秘密罢。
“君上。”我压低声线,神色恭敬严肃道。
“王后。”苍玄帝君的目光缓缓移到我身上,清雅华贵之气度与花神青耕的妖媚之态一比,顿时显得益发威严凌人,俊美无铸。
他星眸清寒薄唇微翘,又是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直瞧得我惶惶兮面颊一阵可疑飞红,心中如鼓擂阵阵。
唔,我微呛——这苍玄帝君果真是非比寻常,不愧为魔界十三州的尊主,不愧为龙族尊神,好歹本上仙亦是他的东宫夫人,与情人幽会被我捉个正着,龙阳之癖断袖之好被我逮个现形,竟还能如此这般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着实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人物。
心中这般想道,我神色却仍旧恭谦端庄,生怕被他看出了心底那有几分大逆不道的念想——堂堂尊神,决计不是我这般区区上仙可得罪的。
“君上宽心,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荆和定会守口如瓶不向外透漏半句。”
我的声线压得愈发低,唯恐被那青耕第三人听了去,“您二人在此相会,一切皆是荆和不解风雅,荆和这就先行告退。”
语毕,我神色严峻,无视苍玄帝君渐渐泛黑的面色,顾自朝他躬身抱拳,重重颔首,随后便挺直了腰杆悻悻然朝来时的洞口走去。
“荆和王后,怎地不多留一会儿,小话家常……”
身后远远传来一阵风流嗓音,我脚下
一个不稳,当即一个趔趄险些栽倒扑地。
不走?难不成留在这儿瞧你同我的挂名夫君卿卿我我风花雪月么,更何况还是两个堂堂七尺男儿,这未免离谱得太离谱了些。
唔,还有话家常,莫不是同你青耕话话如何一女一男共事一夫的家常?思及此,我抖了抖,我轩辕荆和自问口味颇偏了些清淡,委实接受不得。
我眼角微抽,心头对这花神颇不理解,正疑惑间却又转了念,想来,这世间但凡有个龙阳之好的人大抵是不受理解的,故而本上仙不理解他花神青耕是没什么奇怪的,理解了他才真真是奇天下之大怪。
“荆和赶着回宫清扫后院,失陪失陪……”
我脸皮抖了抖,脚下的步子又加紧了三分。
骤然间,身后一道寒风袭来,我眼角隐约瞥见一抹玄黑之色,只觉眉心一痛,之后便是一阵天旋地转天翻地覆……
“……”身子没由来的一软,我朝后倒去,却被人中途截住打横抱起。
眼前之人模糊不清,只隐约可嗅见一丝淡淡的龙涎熏香,隐约可窥一双寒潭深眼,漠然冷肃,莫名地便令人背脊一阵发凉。
“王后累了,好生休息。”
那人似乎如此说道。
苍玄帝君?我微微蹙眉,终是不敌上涌的倦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花神阁下,孤最后予你三天时间好生考虑。”苍玄背朝青耕道,一双眼眸深不见底,语调之阴寒使人如置身冰天海,不寒而栗。
“混沌钟本就是东皇家的宝物,”他唇畔扬起一抹噬血弧度,眸中杀意瞬起,“三日之内若是你不归还……唔,孤对阁下那只鸟儿,倒是中意得很。”
话音未落,人早已不见踪影,唯余余音袅袅不绝于耳。
青耕闻言只浅笑不语,席地仰躺于青草之上,曲起右臂枕在脑下,悠悠然享受起午后日光,状似颇为惬意。
——东皇苍玄确然是个难缠的主儿,是得想个法子逃出去。
“手……手指动了,动了!”
“唉唉唉,是是,果真是动了……清素姑姑,姑姑,王后醒了——”
耳旁一阵阵的人声喧嚷,我的意识方才逐渐清明了起来。
缓缓睁开双眸,我一眼便望见了正围在我身周边喋喋不休的数名小宫女以及清素。
抬眼打量四周,方才知晓了一个令本上仙颇窘的事实——这些个姑娘趁着我被迫偷懒之际,已将来仪宫清扫完了,此处定是来仪宫内阁寝殿。
“此刻,此刻是什么时辰?”揉着尚在隐隐作痛的
额角,我在两名小宫女的搀扶下缓缓坐起了身子,望了望外先似已暗下的天色,问道。
“回王后,快到戌时了。”清素接手扶起我,端起一碗飘散着药草香气的浓黑汁水,递将给我。
“……”我干咽了口口水,对那碗汁水望而生畏,半晌方才迟疑道,“清素姑姑,这是……”
“是君上命奴婢备下的压惊药汁,说是等王后一醒便给王后服下。”清素面无表情,恭敬回道。
甚好甚好,清素这句话,将素来记性不大好的本上仙的记忆尽数给唤醒了。
我抬手捏了捏额角,是了,本上仙不久前才于南山后山被那东皇家的公子一招放倒在地。
天界的荆和上仙,轩辕族的族人,竟被东皇家的公子一招放倒在地……好吧,饶那公子是龙族的尊神,本上仙也委实是汗颜,此事攸关我神族脸面问题,决不可张扬,决计不可张扬出去。
“……”我抿了抿唇,正了容色,清了清嗓子,直将魔族王后神族上仙轩辕府姑娘的架子逐一摆了出来,方才沉声肃颜道,“你等听着,今日之事……”
“王后,君上有一言吩咐奴婢务必转达王后。”清素似是忆起了什么,抬眸望向我道。
我的话语被生生噎在了喉咙头,无语了一瞬,淡淡道,“讲。”
“君上说:‘王后宽心,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孤定会守口如瓶不向外透漏半句’。”清素一字一句复述道。
闻言,本上仙只觉得背后一凉,头顶上方似有鸦雀成群飞过。
——这话不是本上仙于南山后山时,颇有几分义正言辞地朝苍玄帝君那厮说过的么?
……
一阵风簌簌吹过,我只觉浑身僵硬全身无力,嘴角一阵抽动,只得尴尬无比地讪笑三声。
“哈,哈哈,”我皮笑肉不笑道,“君上委实风趣,委实风趣得很……”
“……”清素丝毫不为所动,只恭恭敬敬将手中的药碗朝我递来,沉声道,“王后,请用药。”
“……”我无言望天,只得将那莲茎残留的阴霾暂时抹去,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今日之事……真真是奇妙,奇妙。
用过晚膳,我便遣走了那些个小宫女,劳累一天,当好生休息休息,于是房中便只剩下了清素姑姑照看。
又过了一会儿子,不知是否是那碗药汁的缘故,我只觉得头晕眼花昏昏欲睡,遂遣退了清素早早歇了。
一夜无梦。
晨光熹微,杏风疏雨。
巨鹿开春的第一天,便是小雨润如酥,魔界
十三州尽皆雾蒙蒙一片,竟有几分飘渺仙境的意韵。
“唉……”我合上窗棂,信步走到紫杉原木雕成的圆桌前坐下,长叹一声。
——真真是怅然,怅然啊,不知轩辕府近日如何,桑萋在那北海可有受那九皇子的气,老管家近日身体可好,王母娘娘的蟠桃可又成熟,弱水仙子借予司音仙君的琵琶可讨回,旺财土狗可又在仙犬之中作威作福恶霸一方……
唉唉唉,真真是愁肠百转啊。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