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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生序,九荒引-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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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

“荆和王后,久仰大名。”

来者语气不冷不热不清不楚不明不白,我顿感无言,只得悻悻然站起身来朝说话之人走进了几步。

嗯,久仰大名,却不知这苍玄帝君仰的是本上仙的什么大名。

我心头对这句话略微计较了一瞬,目光却悄然顺着那短云靴朝上移去。

移了约莫有小半会儿,我脖颈微微发酸,心头有些无语——这人的身量未免也长了些,太长了些。

此人一袭玄色长袍,与今日这大喜时刻半分不称,且不说那胸前没个硕红大花,便单是一抹绛色也寻不见。

我印堂隐隐发黑,只念道:魔族规矩,魔族规矩。

目光挪移了许久,眼中却映入了个约莫是颈项的物什,倒是修长得很。

“哪里哪里,苍玄帝君才是威名赫赫,三界之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满面堆笑间,我已开口奉承道。

事实上,说这句话时本上仙心头是忒忐忑的——这苍玄帝君之威名虽说大是大,好歹也是个颇有头脸的龙尊尊神,可苍天可鉴,我对这东皇龙族是半分不熟悉的。

唔,诚如此时,这本该同我于二万年前便照面的夫君大人,本上仙今时今日方才头会见到,原因无它,正是拜我荆和上仙平素里的恶习所赐——不喜参宴。

然而,这世间素来便有伸手不打笑脸人一说,更有好话不嫌多一说,饶对方是何方神圣,这好话一物,想来,定然是人人都喜听的。

我堂堂一九天上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自然是有的。

“哦?”那人闻言微顿,半晌才道,“此话怎讲?”

“帝君……”我微笑,抬首,这才望向那人。

其实,出嫁前本上仙若是去同九重天上那些个年轻颇有余力的小仙子们聊上几句,便能知晓一句本上仙从未听闻过的“三界通行之必备至理常识”——

这世间的男子俊俏得极了至了,便是东皇家的苍玄帝君那般。且不说苍玄帝君修为如何如何精纯高深,便单是东皇公子那张脸,已是所向披靡睥睨三界绝无敌手。

而此时,本上仙亦委委实实恍了心神。

剑眉斜飞入鬓,长发倾泻如瀑,如若墨浸画染。鼻骨高挺端正,一双薄唇唇角起菱,似笑非笑宛若刀削。

我双睫微动,复又望进此人的眼眸。

墨如夜空辽阔,深若幽泉深潭,其内波澜不惊,似是谦谦温和,实则喜怒不见,隐含清寒之气,唔,还多了丝……我看不明白的情绪。

——儒雅兮似玉自微寒,好一个皎如玉树临风前。

此人之风

度,神仙中人亦是弗如远甚。

我面颊甚没出息地一热,心头猛然一震,额角传来一阵短暂的锐痛,但也是转瞬。稳了稳神,我不着痕迹地移开了目光——本上仙亦非那些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儿,此刻断然不可折了神族上仙的身份面子。

咳咳,不过,这苍玄帝君的样貌饶是放了天池城,毋庸置疑,定是个仙君嫉恨神女追捧的香饽饽。

思及此,我的额角隐隐作痛——如此这般祸国殃民的香饽饽,我只怕是无福消受香饽饽美人恩。

“帝君天人之姿,三界之民无不敬之仰之,唯恐不能日夜思之念之……”我嘿笑道,将当年在文殊孰作弟子时的模样有板有眼地摆了出来,垂了头恭恭敬敬地作出诚惶诚恐之状。

“哦?思之念之?”苍玄帝君薄唇轻启,似是来了几分兴致,复而朝我道,“素闻荆和上仙矜贵端庄,却也是日夜思之念之么?”

“甚是甚是,这日子荆和委实是日思夜念……”我干笑道,七十二日来本上仙日也忧夜也忧,唯恐帝君您留书出走,其忐忑心酸悲凉凄苦之滋味,又岂是常人可解的?

“……”

那方没了声音,我仿佛听见了一声轻不可闻的干咳。

抬眼望去,却不见他有丝毫异样,只是微合了一双星眸望着我。

莫不是听错了?我微微蹙眉——唔,应当是年纪使然。

又立了半晌,我面上的热气已尽数退去,心头却如擂鼓大作——那苍玄帝君已不再意味不明地看着我,只是径自绕过我步向了那雕纹繁复,似是不周山紫檀神木雕成的……咳咳,床榻。

一阵衣衫窸窣,他已坐上了床沿,眸光状似颇不经意地朝我瞟了一眼。

我浑身一颤,冷汗涔涔流下——这般情形,莫不是要我伺候他老人家更衣就寝……我干咳三声,半晌才咬咬牙,早在万年前府上的姑姑便将出嫁的种种事宜交代给了我,对于鱼水之事本上仙自然不似那些个小女儿一般懵懂,遂硬着头皮朝苍玄帝君走去。

既然本上仙已嫁来了魔族,想来,这称呼也当改改了,便同这魔族一众子民一道,唤他一声君上好了。

“君,君上……”舌头打结了。

我又干咳三声,复无限凄凉道,“荆和伺候君上宽衣……”

“有劳王后,孤不困。”

出乎我意料的,苍玄帝君竟是一口回绝了我,我一时有些愕然,心头莫名——难不成是本上仙会错了意?还是这东皇公子表错了情?

“那……”我皱皱眉头,眼光朝小案瞄去,“荆和替君上倒杯酒水?”一眼望

见那桌案上的酒器,我顺势道。

“有劳王后,孤不渴。”

“这……”我嘴角抽搐,“那桌上的点心甚为可口,荆和伺候君上用些点心?”

“有劳王后,孤不饿。”

“……”无话可讲了。

若是苍玄朝我望上一眼,定会震慑于我此刻一阵青红一阵白黑的奇妙脸色。

不困不渴不饿……苍玄帝君你究竟是意欲何为?我欲愤愤然而起,无奈周遭某帝君的气势太过凌人,只好又悻悻地垂了头顺了眉眼杵在原地,脑中蓦地便浮现出了临出嫁前旺财土狗可怜兮兮的一双大眼。

今日乃是天上地下的大日子,这东皇公子的反应未免冷淡过了头吧。我嘴角微僵,心中对“魔族规矩”这四字的敬仰又添三分——如苍玄帝君这般好的一个儿郎竟被折腾成了这副“宠辱不惊青灯古佛”的德性,真真是可敬之至,可叹之至。

方此时,却见一个黑影朝我飞将过来,我顿时呆愕——暗器?!心中对这巨鹿王宫恢宏磅礴的外象有些许无言,竟然于帝君大婚之日放进了毛头小贼行刺,而且……

而且,方才一个旋身闪躲间本上仙我已探手接住了这“暗器”,顿时眼角微微抽搐,望着手中的一封竹简颇有些汗颜……这是什么?

“唔,这是……”

“废后书。”朝我掷“暗器”的始作俑者悠然道,眸色清寒面无表情。

“……”我被来不及咽下的口水呛了下,讪讪道,“这……荆和不就是‘后’么?”

“嗯,”苍玄轻轻颔首,莞尔一笑间唇畔浅扬,勾起一抹笑,一派风轻云淡流光似锦,“荆和王后,孤要废了你。”

“……”我伸手扶了扶额。

“……”苍玄若有所思地望着我,眸色沉静毫无所动。

惊愕不过是一瞬的事,顷刻间我已恢复如常——本上仙亦是有过三回前车之鉴的人,此时此刻又岂会惊惶无措。

“君上,”我面色平缓音色清亮,掷地有声道,“且听荆和一言。”

苍玄闻言低低一笑,声线清冷略沉,“愿闻其详。”

深吸一口气,我稳了稳身形,只觉得头又疼了——大婚当日被遣送回府,还是被魔族大老远从巨鹿送回去,弃如泥沙敝履,我轩辕家今后在九重天上还有何颜面见人?况且世人皆知我荆和上仙在这巨鹿王宫过了一夜,这不清不白的名声我可是消受不起。

“我知苍玄帝君你瞧不上荆和,帝君贵为远古的龙族尊神,又是魔界的魔尊,这神魔二重身份加身,荆和自然是知道自己样貌身家皆匹配不上帝君,”

我字字清晰唯恐他有一个字听不真切,“然,君上又是哪里来的自信,以为荆和定然是瞧得上君上您的呢。”

此言一出,周遭寒风一凛,我极为真切地望见苍玄帝君面上的笑意隐了去,眸光微闪冷肃,煞是骇人。

我面色一阵青红,背上的冷汗打湿了大半衣裳,却仍旧清了清嗓子缓缓道——

“神魔二界相安无事,乃是二界子民之万福,你我牺牲小我成全大我,亦是不得已而为之,”我咽了口口水,继续道,“况且荆和曾听父君说,轩辕一家同东皇家也算有交情,今日荆和既已嫁与了你苍玄帝君,饶是心头有十二万分的不甘不愿,亦会尽心尽力侍奉君上左右,还望君上切莫要小儿心性,一切以大局为重。”语毕,我故作镇定垂下头,默不作声。

“……”

“……”

一阵风吹过,我冷得一个激灵,心里头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奈何这苍玄帝君一声不响,我亦是垂着头望不见他面上的表情,真真是忐忑。

“哦?”久久,那方传来了一个字音,语调轻柔和缓,却令闻者毛骨悚然,“那依王后之见,孤该当如何?”

“……”我心下一横,抬起头直勾勾地望向苍玄,双手抱拳朝面前之人大义凛然道,“还望君上,委屈自己从了荆和。”

……一室之内寂如死灰。

我同他对视半晌,只见那双泉眼似的黑眸益发清寒迫人,一股不怒自威的王家气势现了出来,我顿觉头皮一麻脚下一软,苍玄帝君周身的气泽醇厚如斯,竟叫早已习惯了父君母神气泽的我有些发颤……唔,委实是很没面子。

东皇公子到底是上古龙族,到底是个尊神,是个大人物。

“荆和王后。”半晌,苍玄薄唇轻扬,唤道。

“君上请吩咐……”饶是脚软,亦不可失了礼数,我遂恭敬应道。

蓦然间,那人剑眉一展勾唇一笑,霎时之间,一室的冬雪严寒消融,如春晓花开鸟语盈耳。

我被那祸国殃民的一笑晃了眼,只愣愣无言。

“巨鹿夜里天凉,比不得天池城四季如春,”苍玄帝君缓缓从床榻上起身,朝我走近三步,  “王后当多穿些衣物才是。”

“是是,君上所言甚是……”

“夜深了。”苍玄继续道。

“深了深了……”

“王后歇息吧。”他眸色依旧清寒,面上的戾气却消去了,语毕,绕过我朝外殿走去。

“……”我一时无法反应,待那高大的玄黑身影隐没在重重帘帷之下,方才大惊——

“君

上……这这这……”我疾呼。

这这这——这又是什么个情况?难怪这么急着将本上仙我赶回天池,难怪了。

我印堂顿时全黑——没成想,这位东皇家的公子竟是个……

呆立了许久,我默默望了望天,方才踌躇着上了床榻。

方才的一番唇枪舌战我已是身心俱疲,不消多久便昏沉沉地入了梦,临睡前竟满脑子皆是“不举”二字。

……魔族规矩,真真是误人啊,误人。

一夜好梦,醒来竟已是日上三竿。

我顿时无言——这刚嫁来第一天便落了个懒睡不起的恶名,真真是……真真是给神族长面子了。

“王后,可起了?”

正欲起身,便听见内殿之外传来一道清亮女声,煞是好听。

“嗯,进来吧。”我应声道,着了中衣便下了床。

撩开帘帷的是十来个身着青色宫服的女子,除为首的那名外,其余姑娘皆梳着双髻,上坠青色苏穗,模样倒都看得过眼。

“王后,奴婢名为清素。”为首那名女子上前来跪在我身前,她身后跟着的十来个女子便都跟着双膝一弯跪了地。“这十个宫人皆是内阁派来伺候王后的宫女,还望王后赐名。”

“赐名?”我蹙眉,“赐什么名?”

“回王后,这十个宫人皆是宫中中三品,皆是无名的。”名为清素的女子跪姿端庄,语调平稳不卑不亢,恭敬回道。

“……”果然……我眼角抽搐——魔族规矩,魔族规矩……

“呃……”我甚为难。

这为人起名的差事,说得深远些,便是本上仙半大不大时曾少不更事,因这起名一事犯了个小错,打散了桩本是“三世良缘”的好姻缘,心头颇有几分难以释怀。

说得浅显些,便是本上仙二万岁有余时曾私下人界,一个名为铁扇的地仙将巧见着我踏着五彩的祥云下凡,那时她身怀六甲,便死活赖着我给娃娃起个名,我觉着新奇,瞅着那铁扇小仙一身的红衣又大着肚子,便道了个“红怀儿”,那铁扇小仙却似乎是没听大明白,直嚷着“红孩儿好!红孩儿好!多谢上仙!”,我干笑着道了声无需。

事后约莫几个来月,便听闻司命仙君痛心疾首痛不欲生,经人一打听方才知晓,原来那铁扇同一名为牛魔王的牛妖本是三世良缘,今次牛魔王不满那铁扇给自己儿子起了个忒土气的名儿,一气之下找二房三房若干房去了。

我知晓后甚为唏嘘,虽说心里头有些不满自己起的名儿被人说得土气,可心底的愧怍亦是免不了的…



“清素……”我干咳,面上摆出一副威严之色,“这十人若是无名,那平时你是如何招呼的?”

“回王后,”清素依旧面冷如霜,神色却是恭谦有礼,“这十人,自左往右,分别是阿大阿二阿三阿四……”

“咳咳咳……”我一口气没缓过来,猛咳出声。

“王后……”见我如此,清素与那十名女子皆是慌了神,连忙起身过来搀扶我。

“无碍无碍——”我咳得面色潮红,连忙摆摆手——阿大阿二阿三阿四……都是些什么劳什子名字?

我嘴角抽了抽,复又换上一副主子的样子,“罢了罢了,”我叹气,心中略微思索,开口道,“你十人今日之内想好名字便告知与我。”

本上仙这是哪一世造了孽?竟摊上这些事情。我印堂发黑面色如土,这东皇老儿成日里是闲了没事儿干还是怎么地,这定的都是些什么规矩?看来有其父必有其子一说,是不假的。

脑中闪过一双幽泉深眼,我不禁怅然一叹。

“诺。”十名宫女叩首道。

“都起来吧。”我扶额。

“诺。”十名宫女连同那清素一道起了身,清素朝我走来,手中递来一张净脸的方巾。

“王后。”清素又道。

“讲。”

“用过早膳,请王后随清素一道前往巨鹿南山。”

“……为何?”

“东皇先君定下的规矩,王后过门的头一天要去南山采摘圣药那莲茎,并用那莲茎煮茶沐浴,以作净身之用。”她说道,又朝我递来一杯漱口的清茶。

“……哦。”我不着痕迹地抖了抖眉,接过那杯清茶饮下了一口。

“王后从今往后便移居来仪宫,来仪宫几万年来无人居住,虽有人每日打扫但终究还是会有些灰尘,还望王后用过早膳采完圣药便随清素等人一道,去打扫来仪宫。”清素扶我坐下,开始替我绾发。

“噗——咳咳咳……”我一口水喷了出去,将面前的铜镜全喷上了茶水。

“王后切莫怪罪,”清素秀美面容微红,略有些尴尬道,“此乃……先君定下的规矩……”

“……”

……

“好!好规矩啊,哈哈……”我憋出一阵颇豪迈的干笑,额角冷汗如瀑滑下,“先君真是深谙养身之道,常言道多劳多得,真真是好得很好得很……”

门外一阵树叶沙响,只见一群麻雀朝天上惊飞而去。

于窗外立了许久的男子不着痕迹地扬了扬唇角,一时间天地之中曜日失色,杨柳无

光。

魔都巨鹿,即将开春。

☆、奇药

常言道,多劳多得,此言果真是不欺我也。

烈日当空,我缠着一块素白头巾,满头大汗,抬眼望了望头顶上方的那轮朝阳,有些抑郁——这真真是个什么世道?想我堂堂轩辕家的荆和上仙,虽说府上人丁除去我同父君母神,总计不过一个管家三个姑姑一个小仆一个厨子一条土狗一头土蝼,可那日子亦称得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舒坦。

此番我竟然失策至斯,听信了我那在九重天颇有些威望盛名的西王母姑姑的“谗言”——嫁来魔族享起这等“清福”,委实是让本上仙唏嘘——

世事无常,世态炎凉。

“王后,怎么了?”

正在我身旁劳作的清素见我停下了手里的活,便幽幽靠了过来,问道。

“……呵呵,无事,无事。”我皮笑肉不笑地摇摇头,复又将目光投向了这满山的那莲茎。

杨柳清风,吹面不寒。

巨鹿南山位于王宫正南方,故而得此一名。经过几个时辰的相处,我同清素倒也是熟络了几分,据她所言,这巨鹿南山每逢冬末春初,便是这魔都巨鹿城中的不俗风光,最是极美。魔族中那些个谈婚论嫁的小儿女,皆是爱极了这座不大不小的山头。

——只因这漫山的那莲茎。

那莲茎,虽名曰魔族圣药,可治数十种疑难杂症,却是一种极美的花儿。花色火红,瓣蕊饱满,一树的那莲茎齐齐盛放,竟似一簇簇火焰一般妖娆无双艳丽惊人。

“这南山满山皆是那莲树,冬末而开,春初而败,饶是诸多艳丽多情,终究是抵不过时光易老啊,唉。”

耳畔传来这么句话,我抬眼望去,却见是一个跟着我一道出宫采药的小宫女。

圆脸杏眸,顾盼多姿,正与身周边的几个小宫女谈着天,满眼的神采飞扬,应是春光正好的妙龄。

——嘴角轻轻抽了抽,我尴尬地咳了三声,咳,小丫头片子,这般好的年华还在我一个三万岁的老姑娘面前伤时感时,真叫本上仙情何以堪。

“……”我低低叹了口气,目光在四方转了转,便转了身子朝南山的后山方向走去。

“哎——”清素急忙呼道,几步小跑赶上了我,“王后往何处去?”

“哦,”我笑道,“这前山的风光也看尽了,却不知那后山是番什么景象。”

“后山……”清素柳眉微蹙,望着后山方向略一思量,随后抬起眸子望了望我,欲言又止。

“……有何不妥么?”我望着清素古怪的神色,心生疑惑。

“王后,实不相瞒……”清素抿了抿唇,又朝我恭敬道,“这巨鹿南山的后山,似乎是有上古异兽出没。”

“异兽?”我挑眉,顿时双眸

发亮兴致勃勃,“是何异兽?”

若说这异兽,我见过的倒还真不多,常年生长于九重天上的天池城,成日里所见不是神女便是仙君,偶尔见过几只威风凛凛外貌奇异的神兽那也是在人股下坐着的,自然是瞧不大真切。

唔,不过若是似羊非羊的土蝼兽也算的话,我府上的老管家倒是将好养着一只。

“这……”清素面露难色,“清素就不大清楚了。”

“哦……”我点头,又道,“既是如此,你我二人去后山看看不就晓得了。”

“王后,万万不可!”清素闻言大惊失色,惊道,“这上古异兽凶悍无比,若是见不着倒还好了,若是不幸遇见伤了王后,您让清素如何担待得起?”

“……”我轻笑,“清素姑姑未免小瞧了荆和……”

“王后!”清素打断我,双膝一弯跪了地,容色沉静声音洪亮。

“……”额,我汗颜——清素姑姑你说话便说话,这跪得也嫌突兀了些吧……我瞪着跪在我身前的白衣女子有些无言。

嗯,她似乎,约莫,确乎是压着我的脚了。

“清素怎敢轻看王后,”清素缓声,面容不见丝毫异样,却是字字有力深入人心,“王后乃是神族轩辕氏的小姐,修为仙术自然是不在话下。”

“清素姑姑,我……”

“可是,王后不知那上古异兽之凶猛残戾,力大无穷,王后不过纤纤弱女子,饶是有通天之术,只怕也是无处可施。”

“清素,我并非……”

清素只当未听见我的话,径自抬起头,目光清明坚毅,望向我又道,“还望王后量力自恃,怜悯我等这些做奴为婢的。”

“……”我扶额,嘴角抽搐眼角亦抽搐,半晌方才略有些艰难地挥挥手道,“姑姑请起,是荆和任性了。”

此事之后,本上仙顿悟了一个真理:这魔族配给我的清素姑姑,她不仅仅是个姑姑,亦是个口才了得的能人,更是个膝盖颇有些气力的下田劳作的好手。

原本清素言辞恳切字字在理,本上仙是无什么可辩驳的,不过——我方才不过是想同她说我堂堂轩辕家的荆和上仙,饶是修为不济,逃命的本事总是有的,她这般言辞,貌似是恳切得太恳切了些。

“谢王后体恤。”清素恭敬道,这才从地上缓缓站起了身。

“不谢……”我干笑着,压下揉揉左脚的念头,端正了身子朝别处望去,又强持出了一副赏花悦目的好兴致……

这一山的妖花,真真是风情万千啊,我再次叹道。

“呵呵呵……”

蓦然,飘飘渺渺间似乎有一阵轻笑声传来,冥冥之音,恍如隔世。

我顿时汗毛倒立,当即眉宇

一凛四下张望,却不见有任何异象。

“清素姑姑,你可曾听见?”疑云密布间,我蹙眉问道。

“听见什么?”清素眸中浮现些许诧异,反问我道。

“……”我摇头,只心中略微感叹了三分——最近幻听之事时有发生,莫不是最近心力焦竭所致?

回到宫中,已是该用午膳的时候了。

清素领着我往新住处来仪宫走去,一路上倒是瞧见了不少身着墨色宫服的宫人,手中皆是捧着菜肴糕点。

“这些人是……”我望向清素。

“回王后,这些是司膳的宫人,在膳阁当差。”清素不愧为巨鹿王宫的上三品掌事姑姑,果真是善解人意,察言观色的功夫丝毫不必我轩辕府上的几个老姑姑差。

“嗯。”我颔首,打眼朝四方望去,恰巧望见了几个华服云鬓的姑娘说说笑笑地朝王宫的南面走去。

我眸子一闪——只见其中一人身着一条绛红长裙,凤眼高挑顾盼多情,朱唇起菱艳丽非常,眉宇间竟有几分似曾相识。

我眨眨眼,望着那几个姑娘离去的方向……并不似这王宫中的宫女,这么说……我挑眉戏谑一笑——是苍玄帝君的宫妃?

呃,似乎是有什么地方不对……蓦然间,我双眸一瞪瞬间清醒——这苍玄帝君分明是个“有心无力”的主,哪里会有宫妃呢……我抹了抹额角的冷汗。

“清素,那几名女子……”我欲言又止。

“回王后,方才那几名女子中,身着绛色长裙的是君上异母的妹妹,容栖宫的苍容公主。”清素道,“其余二人是公主的好友,皆是我族中长老之后。”

我汗颜——就说为何似曾相识,原是那东皇公子的异母妹子啊。

“清素,君上的宫中,没有其它宫妃么?”我嘿笑着一勾唇畔,故意问道,细细留意着清素面上的神色。

“回王后,没有。”清素仍旧是一副冷冷冰冰的模样,面上无任何表情。

……

果然。我幽幽长叹,真真是可惜了那副天人之姿,祸国殃民之貌啊,可惜,可惜!

“王后,到了。”

思索间,清素在我耳旁高声道。

我抬眼,只见眼前繁花似锦姹紫嫣红,满园的百花怒放,似美人初醉娇羞欲舞,宛如仙境。

一座碧瓦飞甍琉璃铺顶的宫殿赫然矗立于繁华之中,宫门绛红,宫匾漆金——正是“来仪宫”三字。

不知怎地,我竟对这座华丽丽亮堂堂的宫闱望而生畏了,生生咽了口口水,我嘴角抽了抽。

“王后,先用午膳吧,打扫之事不急于一时。”

清素在我身后幽幽道。

……

“呵呵,呵……”我干笑,颇

有几分欲哭无泪,“不急不急,此事自是不消急的……”

正纠结间,只听见身后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未待我回头,便闻一气息不稳的女声惊呼道,  “王后,君、君上在玄凌宫,在玄凌宫等了您大半天了,您还是赶紧过去吧……”

“唔……”我面上微愕,只觉头顶一阵黑烟袅袅而起,“君上?等我?作甚……”

我望着眼前这名青服宫女,但见她额角尽是细密汗水,气喘吁吁气息如牛,正捂着胸口跪在我身前大口喘气。

“奴婢不大清楚,只隐约听君、君上说,要同王后一道用膳……”小宫女道。

“……”头顶的黑烟霎时间化作一团乌云,我只觉头皮一麻双肩抖——难不成,又是魔族规矩么?

“清素姑姑,你怎地未曾告知我,这君上要同我一道用膳?”我头疼道。

“这……”清素面露难色,“这,是清素失职了……先君立下的规矩中,似乎是没这一条……”

“……”我闻言,眼尾不禁一抽,旋即便恢复如常,回头朝清素等人说道,“既是如此,那便往玄凌宫去吧。”

这老子定了一箩筐的规矩也便罢了,却不知如今这儿子也要步后尘了么?本上仙甚无语,东皇龙族在我心头的美好尊神形象颇有几分摇摇欲坠。

到了玄凌宫门前,我竟意外地见着了一个熟人——应龙将军。

昨日行色匆匆未瞧个清楚,今日一见,这魔界的威武大将军还真真是不辱那封号——身姿挺拔目光炯炯,手持一柄方天画戟,玄黑戎装威风凛凛,气势上竟是丝毫不输我神族司战的刑天上神。

忆及这个名字,我心头略梗,脑中闪过些许零碎画面,却终是长叹了口气。

应龙见了我,目光仍是冰冷异常,只是神态谦卑地行了个礼,方才隔着宫门朝里面高声道——

“君上,王后来了。”

“嗯。”

淡淡的一个字,语调平平,却自有一股清华意韵……我登时汗颜——这苍玄帝君,真真是集天下祸水之大成,真真是祸水中的仙玉奇葩。

“王后,请。”应龙将军推开房门,朝我恭敬示意。

我悻悻一笑,挪移着脚步跨过门槛,进了去。

“吱嘎”,身后宫门重重合上。

我稳稳心神,换了副端庄大度的神态,面上含笑,庄庄重重地走进外阁——这王后的架子,本上仙也自然是不能怠慢了。

“荆和见过君上。”我唇畔轻扬,挑起一抹大气笑容,行过礼,便施施然抬头,望向高坐在上的苍玄帝君……

面上的笑容悄然僵了。

我额角甚自然地滑落了冷汗三滴……这这,这,这又是怎么个情况



只见苍玄帝君的一双星眸清寒淡然,直直望着我,却是面含一抹深长笑意,如若春风拂面直教人心神荡荡漾漾……

我顿时一惊,面颊一阵燥热——这架势……为何我觉着有那么股子……勾人的调调?

“荆和王后,昨夜休息得可好?”半晌,苍玄唇尾微翘,薄唇轻轻吐出几个字。

“甚好,甚好……”我讪讪道。

“听闻王后今日一早便去南山采药煮茶……”说话间,苍玄举起紫檀矮几上的青铜酒樽,往唇送去。只见那右手骨节修长分明,举手投足间皆是温华如玉,教人心旷神怡。

“……”

“不知我魔族圣药那莲茎,可还入得了口?”苍玄一双幽潭深眼定定望着我,问道。

闻言,我顿时眼角抽搐——入口?这刚回宫便被您老人家急急召来,莫说入口,连那茶香我分明都没来得及嗅上一嗅的。

“这……”想不到这苍玄帝君日理万机,竟然还要管宫人采药煮茶下田劳作这等事情么?

我心里头盘算着如何回话,一时却又寻不见合适的说辞,不禁有些焦急。

“孤方才的话,”苍玄轻笑,却教我心头一颤,“王后可是没听清?”

“君上字字有力,荆和自是已然听清……”我顿了顿,索性心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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