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醉入君怀-第50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你问我,凭什么打你儿子?”上官若风目中一阴,手里头长长的戒尺敲了一下在长桌案上,“我处罚我的儿子,用得着你问我凭什么?”
=========
雪:为地震默哀,为雅安祈福,所以这一章有点沉重。
冰魄:……
…
》,
文章正文 第二百七十三章 别跟你爹说
他话里薄凉,明明显显的说我多事。我装作没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将儿子护到身后,“你即便看我不顺眼,也不用拿我儿子出气吧!”
话毕,上官若风看我的眸光猛然一凝,然后,神色微黯。
我这才发觉一时冲动说错了话,想开口回旋一下,瞥见儿子染血的双手,心头一硬,到口的话也不打算说了。
上官若风瞟我一眼,不再理会我,手里的戒尺在桌案上又敲了一下,“上官清,继续。”
心蓦地重重一跳。上官清从我身后出来,望了我一眼,然后走到桌边,继续把手伸出,踌躇了一会儿,开口:“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
原来是在背《大学》。我在一旁,盯着那一双伤痕累累的手,忍不住的心里头泛酸。好在《大学》篇幅不长,并不难背,我渐渐松了一口气,想着等上官清背完这一篇就带他回去上药。
“……无所不至.见君子而后厌然.其不善而着其善.人之视——”
“啪”的一声脆响,戒尺毫不留情的在小手手心上重重一打。
我一惊,急忙要过去扯他手看,却冷不防的被上官若风厉目一视,生生滞在原地没有动弹。
“知道错哪了?”上官若风冷着面目,开口问儿子。
上官清垂目,摇了摇头。
又是一道戒尺重重打下,清脆的声音响在耳廓,重重击在我心头上,疼得很,忍不住脱口而出,“不过漏了一个字,你至于这样对孩子吗?!”
“只是漏了一个字?”上官若风斜睨我一眼,随手捏起桌上三张纸甩给我,话里不掩怒火,“你自个儿看看,你儿子这些天都干了些什么!”
我错愕,拿住那三张纸低眸看了。
三张纸上,白纸黑字,字迹是上官清的。看着像是默写的纸,同样都是写的《大学》,第一张纸,内容几乎写全了,只间或写错了几个字。第二张纸,默写得明显没有第一张好,之前一张有的错字,这张还有,间或段落之间缺句少句。而第三张纸,几乎只能用一塌糊涂来形容,情况比前一张纸的更差。
我皱眉,疑惑看了儿子一眼,再望向上官若风,“这又怎么了,虽默不全对,可也好歹一次比一次有进步了,犯得着你发这么大的火吗?”
“进步?”上官若风嗤的冷笑,“你倒过来说。”
倒过来……我一怔,“你什么意思?”
上官若风没答我话,只冷冷盯着儿子。
站在一旁许久了的西席先生小心的同我解释,“夫人,这篇《大学》本该是前日就要默完的内容。大少爷近日来状态不佳,前日默写时,默的是夫人手里头的第一张纸;昨日再重默一便,大少爷默的反而不如之前,也就是夫人手中的第二张纸;至于今日再默的,这……”
难怪上官若风要这么打他儿子。
看了看手里头的纸,思了片刻,我将纸放回桌上,柔了声音,“孩子还小,一时记不住也没什么的。”
男子深邃的眼里迸射出阴佞的光芒,四目相触,看得人不禁寒瑟噤噤。
《大学》篇幅不长,生僻字少,本就是一篇极容易背诵默写的文章。而上官清,一连三日,一日比一日差,不得不让人疑心。
我抿唇,避开上官若风的目光,不动声色将儿子再次挡在身后,微微露出他被打的手,“打也打过了,骂也想必骂过了,孩子还这么小,你真要把他双手废了才甘心吗?”
上官若风眸色忽凉,漆黑眸子里那孤远难测的意味,比素日又不知深了几分。
他看了我一阵,终是扔了手里头的戒尺,一言不发的甩袖出了门。
我大大松了一口气,连急俯下身来看儿子,“清儿,疼不疼?”
上官清把小手缩到背后,摇头,“娘,儿子没事。”
我拧眉,伸手把他的胳膊从身后拽出来,“这么重的伤,怎么能说没事!”
“娘,真的没事……”他话说着,声音降低,间或小心抬眸觑我一眼,神色有几分不自然。
我看在眼里,心中叹气,拿着帕子小心的擦拭他手上的血,“告诉娘亲,你这几天在想什么?”
上官清抿唇,将头低下去。
这时苡翠拿着食篮子过来,“夫人,有话等少爷用完饭再问再说不迟。这个时辰换做在平日里,您午睡都要起了。可少爷连午饭都没用呢。”
午饭?我瞟了瞟那食篮子,再四顾了下周围,“上官浔怎么不在?”
我这话一出,周围所有人都变了脸色,目中迟疑闪烁,不答我话。
低眸看着儿子受伤的手,恍然间好似明白了什么。
脸一沉,“苡翠,带着食篮跟我走。”
“可是夫人,少爷还没吃——”
“上官清也一起来。”
从书房到西苑,不大近,却也不是特别远。
上官清好几次扯着我的衣摆要阻止我,“娘,这个方向是西——您以前从来不去那边的。”
“整个上官堡,还没有你娘去不了的地方。”
“娘!”
我止步,睨他,“不是要给你弟弟送吃的?不走这个方向,还能往那里走?”
上官清闻言神色一变,双目迟疑闪烁,向后退了一步,不言。
我皱眉,伸手揽过他的肩,“傻孩子,有些事情你藏着瞒着,就当你娘看不出来了?”
阳光明媚,和风徐徐,撩起他耳后一小撮发,我顺手给他理了理,“你关心你弟弟,娘自然也关心。若你喜欢,娘改天寻个日子,让你弟弟搬到东苑同你一起住,也不必你每日东边西边来回跑了。”
“真的?”他睁大眼睛望着我,目里微微的疑惑中却不掩喜悦。
孩童心性,不难猜。我莞尔,伸手刮了刮他的小鼻子,“整日里魂不守舍的,惦记弟弟惦记得连功课也不理了,被你爹那一顿打,活该。”
“娘,你要把弟弟接到东苑来是真的?”男孩双目荧荧亮,似日光直直照耀下流光的琉璃珠子。
“娘几时说话骗过你?”我笑着,“不过你得记着,这事没办妥之前千万别跟你爹说,半点风声也不要在你爹面前透露。”
…
》,
文章正文 第二百七十四章 真以为我舍不得打你?
行至西苑门口,隔了老远就能听到一阵嘈杂声音。婆子的叫喊,怒骂,婢女的尖叫,和茶碗碟子落地噼里啪啦各种响声。
“这是给少爷的东西,你不能拿!”
“小妮子,反了你!老娘劳心劳力照顾了这小杂种这么多年,拿这点东西算什么!”
庭院里头,是一团乱,两个女人衣裳不整,发髻缭乱的扭打在一起,拼命似的掐着对方的脸,揪着对方头发。
绸缎、衣服和珠玉食物混杂在一起狼藉在地上,周围有几个婢女和小厮看着情况从地上寻了好东西塞到自己怀里。
另一边,也是在打闹,两个小厮在欺负着一个孩子,口里时不时的冒出点粗坯话。
院子里的人各有各专心做的事,连我们走进院门了还没发现。
上官清进了门就要朝他弟弟那奔过去,被我一把拦下。
这西苑上官若风不来,冷氏一走,墙倒众人推,个个都心思放散漫了要捞好处,哪还顾忌这里头正经主子是谁?
我看了那边上官浔一眼。此时他正被两个小厮一人一手钳制住,正用力用脚蹬着踢人。上官浔虽自三岁起同府里的师傅学些武艺,但也不过是不及个五岁大的孩子,怎么能真正打得过身高、力气都比自己高得多的两个小厮。
彼时,边上两个扭打在一起的女人胜负明显了些。年轻些的那个一口咬在了年长些的女人胳膊上,年纪大些的女人吃痛,连退了好几步,呸了口唾沫,伸手招了旁边看热闹捡东西的几个小厮、丫鬟,“愣在那干什么,还不过来帮忙!”
也就是这一分开,让我看清了那两个人的面庞。年轻些的,是冷氏身边常年跟着的丫鬟挽晴,年纪大些的,是上官浔的乳娘张氏。
此时,矛盾好似上升到另一激烈程度。
看热闹的小厮丫鬟听了张氏的话,一窝蜂上去同挽晴扭打起来。
张氏得了空,叉着腰在一旁歇气,面上是得逞的快意,“什么样的贱主子养出什么样的贱奴才!也不看看老娘在府里多少年了,哪轮得到你在老娘面前指手画脚!”
那厢,上官浔听了这话气不过,一边在两个小厮手底下挣扎一面冲着张氏吼,“不准你骂我娘!”
小孩带着怒意的声音有些嘶哑,也不知同样的话他这些日子说过了多少遍。
张氏正在得意劲上,听了上官浔这一句,脸立马沉了下来,几步走了过去,一手抬起上官浔的脸,涂了鲜红丹寇的长指甲深深掐进小孩脸上的皮肤里,“骂几句又怎么了?小杂种。”
上官浔双手被小厮抓住动弹不得,得空的脚狠踢到张氏身上。
张氏吃痛踉跄一步,火气立马上涌,拧起袖子就上前,“果然是贱人生的杂种,欠打!”
当巴掌就要扇到上官浔脸上时,上官清再也按捺不住,疾步冲了过去,对着张氏就是一推。张氏不妨这突然来的变故,身形不稳,险些跌倒,扭头怒骂,“哪个不长眼的东西!老娘——”当见着面前的是上官清时,眼一瞪,后半句话生生咽在喉咙里。反应极快的挤出了笑,“呦,大少爷,什么风吧您给吹来了?”
上官清沉着一张脸,冷冷一哼,从两个小厮手里弄下上官浔,冲着我的方向喊了一声,“娘!”
院子里所有人听到这一声都是一愣,齐刷刷的朝我这看过来,满院倏地静了,连之前的扭打叫骂声也都再无。
我将众人神情收进眼底,慢条斯理走过去,“好热闹。”
“见过夫人。”张氏连急赔笑迎上来见礼,“院子里一片乱,夫人屈尊降贵来这小地方,奴婢们有失远迎,望夫人恕罪,恕罪。”
“是够乱的。”我扫了眼满院的狼藉,再将目光落到上官浔身上,孩子的衣服脏脏破破,脸上有多处指甲伤过的痕迹,头发也是散乱着的,灰扑扑的一身,还只穿了一只鞋。我皱眉,“这又是怎么回事?”
张氏靠近我,嫌弃鄙夷地瞟了眼边上的上官浔,朝我笑道,“夫人不知道,自这西苑里那贱货红杏出墙与人私奔逃走了以后,这小杂种就越来越不安分起来,整日嚷着要找娘。”
这张氏,约莫是觉得我向来不待见冷氏,便恨冷氏入骨,连着冷氏的孩子也一同厌恶,什么脏话坏话一股脑的全冒了出来。
上官浔听了这些又要激动,碍着我在这,没有立马扑到张氏身上去扭打。
“那又怎样?”我淡看了上官浔一眼,“他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张氏道:“夫人,这小杂种太不识抬举,女婢便教训教训他了几回。”
“教训?”我微挑眉。
张氏笑着,“夫人,这小杂种——”
我陡然拂袖朝她甩了过去,空气里清脆一声大响,然后,张氏捂着脸重重摔到地上。
“你算什么什么东西?府里的少爷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
张氏闻言大骇,震惊看我一眼,一骨碌从地上爬着跪起,“是奴婢糊涂了,奴婢掌嘴。”说着就双手开工往自个儿脸上扇了两巴掌。因刚摔在地上,身上沾了一层灰,每一个动作都带着灰散在空气里。
我不理会,淡看了下四周,双目一凛,厉喝,“没上没下,没尊没卑,一个个都反了不成!”
我平日里本就是跋扈惯了的,在下人堆里名声甚厉,此一言出,所有在场西苑下人通通垂眸缩头,快速跪下,身子颤颤,摇摇发抖。
“上官浔,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多少回了?”
上官浔看我一眼,抿唇不语。
“浔儿,我同你哥哥并不是每天每时每刻都能见到你,今天的事,算是赶巧了才碰上,今天能帮你一回,以后呢?第二次、第三次又该怎么办?”
男孩的眸子倏然一变,望我的目光中多了一分警惕。
我看在眼里,继续道:“你也瞧见了,墙倒众人推,这府里多的是攀严附势的狗东西。即便是身边跟着的人,也总会有二心的时候。”
上官浔立马反驳,“挽晴不是这样!”
我瞟了眼跪在人群中,衣裳凌乱,袖口被扯破一截,面上同样带伤的挽晴。“那挽晴是个忠心的,我不否认。可是这些日来的情形你也是知道的,那挽晴虽然护着你,但始终挡不住那么多人一同对你多加欺凌。”
“你要干什么?”
“眼下你只有两条路:一,得过且过,就这样一直被欺负人下去。二,做我的儿子。”
第一个诧异出声的反倒是边上的苡翠,“夫人,你——”
“我同少爷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嘴?”我冷声厉叱,接着看向上官浔,温声,“做我的儿子,无论衣食住行,你哥哥有的,你一样都不会少。以后没有人敢欺负你,更没有人敢欺负你身边的人。而眼前这院子里所有欺负过你的人,只需你一句话,随你处置。”顿了会儿,“诚然,你只能有一个母亲。”
若认了我,以后需得与冷氏形同陌路。
上官浔一怔,呆呆望着我,嘴唇紧抿,原本明澈的双眸慢慢变深,窄袖底下的小手,慢慢紧紧握起。
“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日后——”
我话还没说完,便见着眼前人面朝我直直跪到地上,恭恭敬敬三个响头,直身,“母亲。”
我眉间一缓,浅笑着扶孩子起身,“院子里头这些人,浔儿想怎么处置?”
男孩的目光瞬时刀一般寒,他伸手指了张氏,“割去舌头,乱棍打死。”
=========接下来的场面太过血腥,所以河蟹,各位自行脑补============
折腾了一下午,再东走西忙的,回到东苑,已是深夜。
上官若风来时带着满满的怒火,不待下人通报,直接一脚踢了门进来,见到我,便将手里的东西往我身上一丢,“你干的好事!”
丢到我身上的是一本族谱,今天下午,上官浔的名字排放顺序,被我由庶改成了嫡。
我低目,“我说过,我要做的事,无论怎么样都要做到。”
上官若风盯着我,双目灼灼,“所以你就瞒着我,一声不吭的把上官浔过继到了你自己名下?!”
“是。”
他夺过我手里的族谱,翻了几页,猛地拽过我,指着上头上官浔名字旁边盖着的私印,声音寒着从牙齿缝里出来,“这又是怎么回事?我可不记得自己在上头盖了印。”
我抿唇,稍稍离他远些,轻声,“我拿了个萝卜,刻了个假章。”
上官若风被我这句话弄得一呛,举了巴掌就朝我扇来,“纵你太过了,真以为我舍不得打你?”
我站在原地,不避不躲,“你打就是。反正这张脸不是给我看,红了肿了也左右与我没什么关系。”
大掌在距我脸颊三寸处停住。
他凝了我许久,愤然收掌,抓着我的手腕就将我甩进一旁的躺椅里,身子随即覆上,深邃的眼里迸出阴鸷的光,“三番四次,南宫汐月,你是算计好吃准我了是不是?”
…
》,
文章正文 第二百七十五章 等我一个月
这回,是真的惹恼了他。怒气冲冲的来,又怒气冲冲的走。除了劈头盖脸的一顿骂,我什么也没有得到。
门未关,夜来风凉,吹拂入室,吹起纱幔甫动,妖娆生姿。
我在房内静坐了一会儿,望着摊开在地上的那本上官氏族谱出神,隔了好久才起身将它捡起,将卷曲的页面弄整齐了放上桌案。
近来天气多阴雨,好在今日白天是个晴天,到了晚上,繁星似锦,一轮弯钩细月。
我走过庭院的时候,正巧西边厢房灯火一黯,然后,苡翠同挽晴从门里出来,见着我时,两人齐惊,立即低眉敛目,“夫人。”
我看了眼她们出来的方向,皱眉“两个人睡到一起去了?”
挽晴是一直在冷氏身边服侍的,向来惧我,听我这么一问,肩一缩,将头垂得更低。苡翠见怪不怪,笑着回话,“大少爷心细,想着二少爷刚搬进来,一时半会儿自然是不习惯的,便在二少爷房里多陪了陪,谁知两位少爷感情甚好,待的时间久了便……”
“知道了。”我揉了揉额角,示意她别再说下去,不经意间朝旁一瞥,突地一怔,“这是……”
苡翠顺着我的目光看去,眼一眯,掩口而笑,“夫人今儿回来得晚,怕是没留意院子里的变化。”
庭院正中的枫树底下,不知何时多了架秋千。玄铁的链子,紫檀木的带靠背底座,无论是链条还是底座都打磨得光滑明亮,看着安稳得很。
我走过去,伸手触碰这架秋千,夜里寒凉,玄铁亦凉,寒意通过指尖渗进肌肤,让人陡的清醒不少,“什么时候有的?”
“回夫人,是今天下午建的。”少女的声音清脆悦耳,“堡主亲自开的工,从系上链条到穿好底座,都是堡主亲手做的。”
握住链条的手轻颤,我垂睫,掩去此刻眼中惊喜与苦涩交杂的情绪,“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两人颔首告退,行至一半,苡翠又折回身来,迟疑着,“夫人,夜里风大,您……”
我坐上秋千,“我就待一会儿,等下就回房去。”
她忧心望了我一眼,终是领着挽晴离开。
有椅背的秋千,靠着很舒服。拽着玄铁链,足尖用力一点地,反作用出的刚劲力道推得秋千高高漾起。
长风拂耳,发丝撩动,连鼻尖都闻到流动空气里湿润润的味道。
我说过的话,他终究是记得。即便我做了使他不如意的事,但答应了我的,他总会给我。
秋千一落一起来回的荡漾。我倚着椅背,突地想笑,唇角微弧,不过才稍稍勾起来一点,心肺之间绞的一痛。
冰冷的铁链紧紧攥紧,手心暗暗渗出冷腻的细汗。我拧着眉,从袖里掏出一方帕子,掩住嘴,轻咳。
腥甜的味道溢满整个口腔,喉咙干涩发疼。
好一阵以后才舒爽过来。移开方帕,朱红的帕子中间,有比这红更深的红。我只瞟过一眼,将帕子叠起,再次放入袖中。
之前二哥说,我还能活五年。入了趟蜀地,瘴气引发寒症后,华景疏说,我还有三年寿命,甚至更短。
秋千摇晃,催人阖目,浓浓的倦意过来,眼皮渐沉,我不知道我能活多久,我只希望,在我去之前,能把所有想要做的事情做完,能无牵无挂的去……死。
黑暗之中想要抓住什么,却怎么抓都是空。
夜,好凉啊。
再醒时,面前是一片亮。
窗户打开着,床帐也大开着,外头的阳光透过窗子直直射进来,刺得人睁不开眼。
下意识的拿手遮挡,手从被子里出来的那一刻,我愣住。
手里是一件再熟悉不过的男子外衣,也不知攥在手里多久了,衣服上头有许多褶皱。
可我不记得睡前拿了这么件衣服呀……我疑惑在床上侧了个身,随意往旁一眄,又是一诧。旁边的枕头明显有人睡过的痕迹。念头由脑海内电光火石猛的一闪而过,禁不住大喊出声,“来人,来人!”
苡翠小跑着从房外进来,“夫人醒了?奴婢这就安排夫人洗漱。”
“慢着。”
“夫人还有何吩咐?”
“昨晚……”话刚出口,我顿了顿,思忖会儿,“昨晚,我不记得我是怎么回房的了?”
“夫人真的不记得了?”苡翠话里透着讶异,她觑我一眼,飞快低下头去,默然片刻,红着脸微笑,“昨儿晚上夫人在秋千上睡着了,堡主抱您回房,您竟然将手伸在堡主身上到处乱摸……”
我瞠目,“什……什么?”
“夫人一个劲的摸着堡主还不算,堡主将您放落到床上时,您竟还死死攥着堡主的外衣怎么都不松手,堡主没法子,只好脱了外衣任您攥着去。”她说到这里时,肩膀一抖一抖的,忍不住的捂着嘴笑,轻轻一句,“堡主待夫人真好。”
脑里转了好长一阵才将她的话理明白过来,我低目看了眼身侧的枕头,我都不记得上一次他与我同房是什么时候了,“他什么时候走的?”
“自然是今天早上呀,堡主今日起得早,临出门前还在院子里指导两位少爷练了会儿剑。”
“练剑?他没让上官浔搬回去?”
“二少爷既然是夫人亲自领进门的,堡主又怎会再让二少爷再搬回去呢?”
他到底是什么都由着我了,我握紧了些手里头的衣服,垂目看着上头精细的花纹,说不出此刻心底是什么滋味。
叹了口气,从床上穿衣起来,洗漱完毕后,突然心底头一个冲动,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他。
苡翠在我身后叫住我,“夫人,堡主出门前留了些东西在桌上。”
我疑惑折回身,走到房内长桌案边,目一扫,心头一跳。
桌子上摆着的是我早些时候怎么找也找不到了的那幅画,墨染的竹子和竹屋,右边角落里空余的地方多了一行字,苍劲的笔力,龙飞凤舞写着:“等我一个月。”
什么一个月?心头不知怎的隐隐不安起来。下意识的出门,往府中大门走去。
到门口时,听得马蹄声响远去,然后,管家尤昆从大门口进来。
我拦住他去路,“他在哪?”
尤昆一讶,“夫人可是问堡主?堡主去弋城,刚刚才走。”
“弋城?他去弋城干什么?”
“堡主为什么去弋城,夫人不知?”尤昆锁眉,皱纹眯着的眼里满是精湛的光,微笑,“既然夫人都不知,那老奴又怎会清楚呢?”
“你——”我微恼,顾忌他身份,言语微缓了些,“他要去多久?”
“一个月。”
文章正文 第二百七十六章 费力不讨好
一路九转十弯,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从小到大不知来回多少次的地方,闭着眼睛都能分得清东南西北。而此刻,却需得跟在他人后头,由他人“带领”之下,层层通报,才能走上那么一小段路。
每走一段路,停下搜一次身。
第一段路,卸下腰间软剑。第二段路,除去首饰、玉带。第三段路,去外袍。第四段路,脱鞋。
里是殇清宫,我自小长大的地方,我之前从未想过,在自己的娘家,会受到这样的待遇。
大门缓缓在面前打开,精致华美的殿堂内,主位上头三张长桌,原本属于我的那张,被放到了客座下首,四张长桌上是琳琅满目的各式佳肴。
早有婢女等在门口。我前脚刚踏进来,便被一双纤细白嫩的柔荑捧住,婢女跪在我脚边,给我穿上一双绣工精湛的鞋,不大不小,刚好合脚。
再行几步,侍女捧着衣服过来,朱红点金镶白纹曳地长裙、长袍。我伸开双手,任她们为我穿衣系带。
又行几步,是一张椅。我坐上去,侍女端着托盘盈盈过来,托盘之上是长簪、步摇、耳坠等各式样首饰。侍女掬起我一撮撮发,玉梳轻梳,长簪旋就,一个复杂漂亮的髻。
待一切弄完,纷纷颔首垂袖退下。
“我就说她穿红的好看,这不,再多加打扮一番更显明媚了。”殿堂之内,一声男子轻笑,嗓音里透着清澈如水般的味儿,浅浅淡淡,怡人心骨,“洺雪,你可是认输了?”
“二哥慧眼如炬,弟弟心服口服。”
“二十个美姬,记得拣好些的送到我那儿去。”带笑的话里透着洒脱的味儿,不过简简单单一句,一个随意的赌约,就赔了二十个美姬的命,“亏得赢了你这一回,不然我药房里那些小毒物们可就要活活饿死了。”
南宫汲花生平有两大喜好,好美人,好制毒。他喜欢拿毒养美人,还喜欢拿美人喂毒物。但凡自认不凡的人,总会有那么些变态兴趣的。南宫汲花常说,他那叫做独特。
我从椅上起身,迈步向殿前走去,曳地的长裙磨着地板发出沙沙的响。
三个主位之上坐着我再熟悉不过的三个人。我走到近前,低眉敛目,双膝曲下,端正一礼,“汐月见过三位宫主。”
这一声出,南宫淩风皱眉,目中一凛;
南宫洺雪端着杯子的手微微一抖,讶异抬眸;
南宫汲花挑目,展了折扇,唇角微勾。
同一时间,三道目光齐齐落在我身上,各个目光,深远难测。
我直起膝,倘然迎上三人目光,“不知三位宫主把汐月掳来有何要事?若是没什么事,汐月就要回了。”
“瞧瞧,一回来就板着小脸要发火。”主位之上,折扇一收,扇骨“咔”的点在桌角上,南宫汲花斜靠着椅背,懒魅一笑,“专程派人请你回来聚聚,怎的被你说成了掳?这可着实把我们冤枉大了。”
我斜睨过去,胸中慢慢腾起怒火,“有你们这么请人的?”
“既没捆也没绑,你自愿同去请的人回来,却反又说我们不是?妹妹,哥哥们从小可从未教过你睁着眼睛说瞎话呀。”折扇一下下的轻磕,男子修长的手,骨节分明,精致如玉。
我撇嘴,“谁是你妹妹——”
“够了。”主位正中沉着一声打断两人渐起的争执,南宫淩风的目光在我与南宫汲花身上凌厉扫过,“玩笑也要有点分寸,四个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不是看你们两个斗嘴的!”
折扇停在桌案上,南宫汲花垂首,“是。”
我抿唇,“妹妹言语过激了,大哥恕罪。”顿了会儿,再看向南宫洺雪,低目,“三哥海涵。”抬眸,瞥向南宫汲花,“哼。”
南宫汲花揉揉眉心,装作什么也没听到。
我为什么会回殇清宫,这得从上官若风动身去弋城那日说起,我赶到府邸门口时,上官若风早已策马离去。我备马追赶,却在半途被人截下。随风、随花、随雪拦在路前,十几个暗卫将我团团围住,只一句话,“三位宫主有请。”明摆着先礼后兵,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诺大的殿堂下人全都屏退在外,只有我们四人坐在案席之中,没有歌舞养目、没有丝竹悦耳,一场平平常常的家宴,没有多少温情,没有多少滋味。
“不过数月未见,你又清减了些。”三哥坐在我左边上首,斜目过来,话语温润满是关切。
我挑了眉,弯唇轻轻一笑,正欲接话,斜侧上首传来风凉凉一句,“总是没事找事劳心劳力做些费力不讨好的事,哪能不清减?”
手中筷子在碟子上重重一啪,“南宫汲花,你存心跟我过不去是不是?”
“啧啧,又恼火了?”男子凤眼微挑,慢条斯理的搁下扇子,从桌案上端起一盏茶,悠悠一叹,“有事相求时一口一句‘哥哥’不知道唤得有多亲热,不想搭理时,连名带姓倒喊得理直气壮了。”
“三两句没说上又要吵,你们就不能消停一会。”南宫淩风沉着脸训斥。
“大哥你也看见了,是咱们妹妹不待见我,我可没有想同她吵的意思。”南宫汲花,揭开茶盖,茶气茵氲带着清香四溢,水汽朦胧间,睨我一眼,“我哪得罪你了?”
我瞪他,“一个多月前,在西蜀,你给冷氏下了什么药?”
南宫汲花闻言微笑,“补药。”
“到底什么药?”
“别人身上的事,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