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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刀-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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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朴道:“也好!总共不过三四里路,步行很快便到了。”
两人下马,将马匹藏在路旁草丛里,只携带着火种和灯笼,迈开大步,向前奔去。
曹朴年逾七旬,步履却十分矫健,长衫飘飘,紧随在霍宇寰身侧,丝毫未见落后。
渐渐接近山脚,突然在一片松软泥土地上,发现了许多零乱的马蹄印。
霍宇寰正色道:“看来真被咱们无意间猜中了,凶徒们果然藏在贵府莹地内。”
曹朴摇看头道:“这简直不可思议,他们只是路过这儿,怎么知道曹家莹地可以藏身的呢?”
霍宇寰道:“对方都是穷凶极恶之辈,等一会遭遇时,难免会有一场激战,老人家,你最好不要参与……””
曹朴道:“不行,任他是三头六臂,既然侵入曹家祖莹,便是曹家的敌人,我怎能不管。”
说着,抢先向莹地奔去。
霍宇寰拦他不住,只得拔刀出鞘,紧随在后。
前行不久,便是莹地入口,但见山脚下一列石阶,约有数十级,石阶两旁竖着石人、石兽,尽头是一座石门,左侧有栋木屋,大约就是守墓老头的住处。
可是,木屋内静悄悄的,不见人影,没有马匹,莹地四周一片宁静,也毫无异状。
曹朴诧道:“奇怪,人到哪里去了?”
霍宇寰道:“别无去处,一定躲在石室里。”
曹朴道:“石门系由机关操纵,钥匙在我这儿,外人不可能进去。”
霍宇寰纵目望了望,低问道:“莹地共有几道门户?”
曹朴道:“只有一道。”
霍宇褒又问:“钥匙共有几把?”
曹朴道:“也只有一把。”
霍宇寰浓眉微皱,道:“请老人家查验一下,身边的钥匙是真的吗?”
曹朴从贴身处解下一柄精钢打造的钥匙,仔细查看了一遍,道:“钥匙一点也不假,没有这柄钥匙,谁也进不卞石室。”
霍宇寰困惑地道:“这就怪了,刚才发现的火光和蹄印,分明表示凶徒藏匿在此地,难道他们竞飞上天了不成?”
曹朴道:“附近十余里内,除了这座石室,别无藏身之处,咱们不妨启开石门,亲自到里面去看看,不就明白了吗?”
霍宇寰想了想,道:“好吧,老人家请启开石门,但须由我先进去。”
曹朴笑道:“这倒使得。”
两人拾级而上,行到右门前,霍宇寰举刀平胸,侧立在门傍拟势戒备,然后向曹朴点点头,低声道:“开门吧!”
曹朴将钥匙插入门边一个小扎中,轻轻向右转动三匝,又向左面转动了一区半。
只听“啦”的一声轻响,两扇沉重的石门,突然悄没声息向后缩退开去。
门开处,一股浓重的药草气味,随风飘送出来,门内却没有任何动静。
霍宇寰气凝丹田,运足国力向里张望,隐约看见里面是一间方形石室,其他就看不十分真切了。
但室中空寂无声,显然并没有人藏匿。
曹朴幌燃火折子,点亮了一盏灯笼,递给霍宇表道:“我说的不错吧?里面不会有人的。”
霍宇窘没有回答,一手挑灯,一手提刀,缓步走了进去。
灯火照耀下,室中景物已清晰可辨,原来整个石室凿成“丁”字形状,外面一间,约有十余丈见方,设着石桌石椅,里面一条通道,大约三尺宽,通道两侧都是墓穴,有的已经封闭,有的还空着。
外间沿墙处,排列着数十只檀木箱子,药草气味,就是由那些箱子里透出来的。
曹朴解释道:“这些药箱里,都是咱们曹家多年收集的珍贵药材,也可以说是曹家的全部财产,所以……”
说到这里,忽然“咦”了一声,失惊道:“这箱子怎么有人动过了?”
霍宇寰急道:“是哪一箱?”
曹朴大步走到左边墙角,捧起一只精巧的小木箱,急急揭开了箱盖。
一看之下,脸色立变,原来箱中已空无一物。
霍宇寰接着又问:“这箱子里是什么药材?”
曹朴道:“是一瓶特制的‘霜雪紫莲膏’。”
霍宇寰道:“治什么病用的?”
曹朴道:“去毒消肿,去腐生肌,最珍贵的外伤药。”
霍宇寰惊道:“果然不出所料,那厮真到这儿来过了,咱们快——”
话犹未毕,突听“呛”的一声轻响。
霍宇寰急忙住口,一仰身闪电般向室门掠去。
他应变可算够快了,怎奈仍然迟了半步,人刚到门口,“啮”的一声,两扇石门已同时关闭。
霍宇寰来不及抢出门外,若非收势得快,险些连人也挟门缝中,待他稳住身子,石门业已紧闭,灯笼也熄灭了。
墓穴内一片漆黑,两人互相看不见对方的神情,只能听见阵阵急促的呼吸声,在黑暗中此起彼落。
这变化,显然大出他们意料之外,以致迷们怔忡,都有茫然失措的感觉。
过了好一会,霍宇寰才重新点燃灯笼,仔细检查那座石门。
曹朴长长叹了一口气,道:“老弟,不必白费工夫了,锁孔只有一个,必须从外面才能开启。”
霍宇寰道:“当初府上营建这座祖莹的时候,难道没有想到会有人被反锁在里面?”
曹朴摇头道:“石门钥匙由族长保管,每有祭典或安葬,从外面启开石门,便将钥匙取出,待事完后,再由族长亲自封门wωw奇Qìsuu書còm网,决不会发生这种事,同时,也为了防止不肖之徒藏匿内莹窃取财物,所以室内没有另设锁孔。”
霍宇寰道:“这是说,如果没有钥匙,就不能关闭石门了?”
曹朴道:“正是。”
霍宇寰道:“莫非老人家刚才启开石门之后,竟将钥匙遗留在锁孔中了?”
曹朴道:“不!钥匙还在我身上。”说着,从怀中取出来,果然是那柄精钢打造的石门钥匙。
霍宇寰诧道:“钥匙既然在这里,石门又怎么会关闭的呢?”
曹朴摇摇头,满脸愧疚之色,没有回答。
霍宇复又道:“老人家不是说过,只有这一柄钥匙吗?难道不止一柄?”
曹朴黯然一叹道:“唉!事到如今,我也不必再隐瞒了。石门钥匙本有两柄,但那另外一柄早在十余年前已经毁去,谁也想不到毁的竟是鹰品……”
霍宇寰道:“为什么要将钥匙毁去?”
曹朴道:“说来话长,这也是曹家的一段家五,你若愿意听,就先把灯笼灭了,咱们坐下来慢慢谈。”
霍宇寰也感到墓穴中一无通风设备,既然不能启开石门,要灯无用,便依言吹灭了灯笼。
两人在石椅上坐下来;曹朴又长叹一声,才继续说道:“咱们曹家原来不是本地人,先祖曾在峨眉习艺,也算是武林世家,后来因为一件私人恩怨,遭受了很重的打击,先祖从此对江湖生涯感觉厌倦,才携眷迁来同仁县隐居,并且遗誓后代子孙,只准在县境之内行医,不准再入江湖,甚至严禁曹家后人踏出同仁县境,否则便是欺宗灭祖,生前不许姓曹,死后更不得入曹氏祖莹……”
霍宇寰皱皱眉头,本欲询问原因,但想到这可能是家族中的隐衷秘密,话到口边,又忍了回去。
曹朴接道:“祖先的训示,做儿孙的自然必须遵从,事实上,咱们曹家后代,莫不格遵祖训,从未离开过同仁县一步,直到我这一代,却出了个不肖儿孙。”
霍宇寰突然“哦“了一声,仿佛已有所悟。
曹朴道:“我不说,相信你也想到那人是谁了。他就是当今兰州城中鼎鼎大名的儒医曹榕,又名曹乐山,也就是我的同胞兄长。”
霍宇寰点点头,道:“难怪他特地把店名定为‘同仁堂’,敢情是表示不忘根本……”
曹朴冷冷截口道:“不!他早已忘了根本,早已不配姓曹了,他挂着曹家的招牌,只是欲借先祖的名声,造成自己‘儒医’的声望而已。”
霍宇寰道:“老人家是指他不该违背祖先训诫,擅自离开同仁县?”
曹朴道:“这是原因之一,其实,他还没有离开同仁县以前,就已经干过许多不肖的事了。”
霍宇韩道:“什么事?”
曹朴道:“他从小便讲逆父母,对医术歧黄之学毫无兴趣,整天舞刀弄剑,顽劣不堪,成年之后,更变本加厉,专门结交地痞流氓,胡作非为,先想为了教训他,竟被他从楼上推跌下来,伤着脑部,当场惨死……”
霍宇寰愤然说道:“简直是大逆不孝,这还了得!”
曹朴道:“他闯下大祸,一走了之,先严亦因他气恼成疾,没过几年,也撒手而逝,从此,也不知道他在何处流浪,竟有_将近三十年没有回来过,直到我接掌了族长位置,家人都当他早已死在外乡了,他却突然又回到同仁县,而且练成一身十分精练的武功……”
霍宇寰道:“他回来干什么?”
曹朴道:“那时候,他已年近六旬,我也五十出头了,虽说家规森严,毕竟数十年阔别,手足之情仍在,何况,彼此都老了,当年恨事,早已淡忘,他又口口声声悔恨自责,求我念在同胞情份,让他落叶归根,获得一次向父母赎罪悔过的机会“我见他说得诚恳,一时心软,便答应了他,因为他是兄长,又准备把族长之位也让给他,后来族人群起反对,只得作罢,但仍然把祖萤石门钥匙,分了一柄给他掌管,当时我想,浪子回头金不换。只要能改过向善,纵然不行医,也可安稳乐享天年…谁知道一念之仁,竟险些铸成大错……”
说到这里,微微一顿,语音忽然变得激愤起来,接着道:“他在家里住了半年光景,终日闭门不出,只用一名十三四岁的小丫头侍候,表面好像闭门思过,而每隔十天半月,小丫头便变得枯瘦如柴,必须另换一人,后来,我渐渐起疑,盘问之下,才知道那不成器的东西,竟是在习练一种歹毒无耻的武功,而且,更发现他经常深夜潜入祖莹,窃取珍贵药材,作为练功的助药。”
霍宇寰忍不住插口问道:“那是什么歹毒武功呢?”
曹朴道:“我也说不出叫什么名字,反正是用极肮脏的方法,吸取少女真阴,用药调合元阳,借以增强内力的邪道秘法。”
霍宇寰道:“那就该赶快设法阻止他。”
曹朴道:“可惜我发觉略迟,他的邪功已经将近完成了,我自付恐怕制不住他,所以,只好在沐浴用水之内,渗合了‘百足草’……”
霍宇寰道:“何谓‘百足草’?”
曹朴道:“那是一种含有剧毒的药物,白色无味,很难查党,中毒的人将会肌肤溃烂脱落,却不致丧命——这是我念在同胞之情,只想将他制服,废去武功,并不准备取他性命。”
霍宇寰道:“为什么要下毒在沐浴水里呢?”
曹朴道:“因为他每次练功之前,一定要沐浴净身,这样比较容易得手,偏偏那一天他还没有沐浴净身,忽然想到要先洗头发……"霍宇寰失声道:“啊——”
曹朴道:“当丫模把毒汁淋在他的头上时,满头肤发,应水而烂,他厉吼了一声,立即挥掌向丫鬓劈去,那丫模也横了心,拼着性命不要,泼了他一身毒汁。”
“结果,丫摸惨死,他也被毒汁溅伤了头部和前胸,敌不过我的青虹剑,带伤夺路逃走,我仗剑紧追,在后门外将他追着。”
霍宇寰忙问道:“您怎么处置他的?”
曹朴道:“当时,我决心大义灭亲,杀他以正家法,但他却跪地苦苦哀求,并且取出祖莹钥匙当面毁去,宁愿终生改姓,永不再回同仁县……,,霍宇寰脱口道:“于是,您又心软了?”
曹朴没有反驳这句话,只幽幽叹了一口气,道:“我见他伤处溃烂,其状惨不忍睹,心里难免有些迟疑,就在这时候,突然出现了四五名武功高强的男女,竟把他掺扶着逃出了县境……此后,又是十余年,他始终没有再回来过。”
霍宇寰道:“他虽然没有再回同仁县,却在兰州城开设了一家‘同仁堂’药号,而且,一直仍用原名,并没有改姓,老人家想必也知道?”
曹朴点点头道:“这些,我当然知道,无奈先祖遗训,不许子孙离开县境,也只好由他去了。”
第十六章 彩蛾毒精
霍宇寰又道:“最近兰州传闻他已经病重将死,老人家也听到消息了吗?”
曹朴叹道:“人总是要死的,计算年纪,他今年已七十七岁了,纵然不死,还能有什么作为?”
霍宇寰道:“如果他真的已经病重临死,石门钥匙,怎会重现?那瓶‘霜雪紫莲膏’,又被谁偷去了?”
曹朴怔了怔,道:“莫非你怀疑负伤凶徒,就是我那不成器的兄长?”
霍宇寰道:“当年曹乐山的头部和前胸,不是曾被毒汁灼伤过吗?据我两次遭遇,那元凶都是头戴宽大竹笠,身上披着厚毯,从不肯显露出本来面目,由此对证,八成儿就是他。”
曹朴默默良久,叹息道:“可惜我格于家规祖训,无法离开同仁县境,否则,就不会有今天的遗患了。”
霍宇寰道:“老人家,请恕我说句失礼的话,我以为,家规祖训,无非是训勉子孙的一种原则,做子孙的,却不能墨守成规,反而曲解了祖先的本意。”
曹朴道:“你的意思是——”
霍宇寰道:“譬如说吧,当初令祖遗训严禁子孙离境,其主要目的,想必是在防止曹家子弟涉足江湖,干出辱没家声的事,对么?”
曹朴道:“不错。”
霍宇寰道:“既然如此,足见令祖的原意,并非表示曹家子弟,只要离开同仁县境,便可以不受家规束缚,为所欲为了。”
曹朴道:“这个……”
霍宇寰笑道:“所以我认为,家规祖训,立意都是好的,但后代子孙却只宜善体祖先的原意,实不必斤斤计较字句和条文,那就变成食古不化,冥顽不灵了。”
曹朴激动地道:“霍老弟,你是叫我破除成规,违背祖训?”
霍宇寰正色道:“虽然破除成规,并非违背祖训。”
曹朴道:“此话怎讲?”
霍宇寰道:“这就好像一个门派之中,出了不肖叛逆之徒,却仍然打着本门招牌,在外面为非作歹。执掌门派号令的人,岂能不清理门户?岂能任凭叛徒逍遥法外?”
曹朴神色一振,大声道:“说的是,应该为曹家清门户,正家规,不然,何以对祖先……”
说到这里,忽然又长叹了声,摇摇头道:“可惜太迟了,石门反锁,别无出路;即使不被闷死,也会被活活饿死,这些话,已经说得太迟了。”
霍宇寰道:“石门被反锁,真的就没有办法脱身了吗?”
曹朴废然道:“毫无办法。”
霍宇寰道:“天明以后,店里的人不见老人家口去,难过不会寻来?”
曹朴摇摇头道:“寻来也没有用,他们没有钥匙,打不开石门。”
霍宇寰沉吟了一下,道:“如果咱们挖一个小孔,将钥匙送出去呢?”
曹朴道:“这座石室,是就整块大石凿成的,每面石壁都厚达三尺,挖孔谈何容易?”
霍宇寰道:“用宝刀也不行吗?”
曹朴苦笑道:“宝刀虽然锋利,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够成功的,只怕孔未挖成.我们就已变成饿便了。”
霍宇寰沉声道:“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试试运气。”
说着,站起身来,提刀走到门边。
他先从石壁上刮下少许碎屑,放在掌心里揉弄着,由砂粒的粗细,分辨石质的坚硬程度。
然后,又用刀柄轻轻对着石门附近的墙壁,一面敲,一面仔细倾听,借那些不同的回音,推测墙壁的厚薄。
他记得;石门开启时,是向左右缩退的,而且,移动毫无声音,十分灵便。
由此推断,石门两侧必有夹壁,夹壁内可能装设滑轮。
既是夹壁,当然比别处单薄,至少不会是实心的。
若是装置滑轮,则必须破壁兴工,换句话说、这一段石壁可能挖补过了。
于是,他将耳朵紧贴在石壁上,耐心地敲击,静静地倾听墓穴里密不透风,显得有些懊热,不多久,霍宇寰额上已经溢出汗珠。
曹朴没有帮忙,只是默默地望看霍宇寰——他固然希望霍宇寰能打通一条出路,但们心自付,又觉得这份希望实在太渺茫了。
室中寂静如死,除了刀柄敲击石壁的音响,就只有两人自己心跳的声音。
过了许久,霍宇寰突然停止敲击,长长吁了一口气。
曹朴忙问:“怎么样?”
霍宇寰说道:“果然不出我所料,这儿有一段夹壁。”
曹朴跳了起来,道:“什么夹壁?”
火光一闪,急忙点燃灯笼。
霍宇寰一面拭汗,一面用刀尖在石壁上刻了一道痕印,说道:“这一段墙壁,里面已经挖空,咱们若想凿开一个洞孔,并非难事,但这样一来,势必会损坏劳地……”
曹朴道:“为了求生,也顾不得许多了。只是,那要费多久时间?”
霍宇寰道:“如果仅凿一个小洞,大约两个时辰可以成功,若要破壁脱身。那就比较费工夫。”
曹朴道:“既然这样,咱们就先凿一个小洞,等天明以后,店里会有人寻来的。”
霍宇寰点头答应,便开始动手挖凿石壁。
这一动手,才发觉事情并不如想象的简单,鱼鳞宝刀虽然锋利,毕竟不是凿石的工具,加以墙面光滑,不易着力,费了老半天工夫,才凿成一个浅浅的凹痕。
霍宇寰已经累得满身大汗,而更令人吃惊的是,自申空气已经越来越薄,火光摇曳欲灭,使人产生窒息之感。
曹朴连忙吹熄灯笼,道:“老弟,你休息一会,让我来吧。”
霍宇寰实在累了,只得把宝刀交给曹朴,自己退到石椅上略作休息。
可是,工作能够替换,浑浊的空气却无法换新,两人都渐渐呼吸促迫,心气浮躁,晕头目眩。……。
曹朴喘息着道:“老弟,不行了,石壁等不到凿通,咱们都要先闷死了!”
霍宇寰不答,深吸一口气,接过宝刀,奋力向石壁挖凿着曹朴张大了口,呼呼喘气,又道:“霍老弟,是我害了你,我若死在曹家祖莹中,也算死得其所,可是,你……你……”
霍宇寰充耳不闻,紧咬着牙,只顾挥刀凿石。
他似乎已使出全身力气,刀光闪烁,石屑纷飞,刀尖划过墙面,爆射出来一溜溜火星。
曹朴又断断续续叫道:“老弟……求你给……给我一刀吧……留下你一个人……或许能支持得久些…、··”
话未毕,突然“咕略”一声,晕倒在石地上。
霍宇寰混身汗如雨下,目眺欲裂,胸中仿佛被千百条绳索紧勒着,喉咙口像束着一道铁箍。
他知道自己也到了油尽灯灭的地步,双手握刀,用尽生平之力,猛向石壁上插去!
这一刀,软绵绵地,就像插在一堆棉花上。
接着,他也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凉意,使他从昏迷中悠悠醒来。
霍宇寰睁开眼睛,首先便看见“鱼鳞宝刀”仍然斜插在石壁上。
但,刀柄上的绸穗,却在微微拂动。
那是风?
不错,一丝轻轻的,柔柔的,沁人心脾的风。
但风从何处来?是夹壁穿透了吗?不可能!夹壁至少有两层,刚才他顶多凿穿了一层,决不可能一刀洞穿双层夹壁。
然而,壁洞里吹来了风,却又是半点不假,他死而复苏,也是事实。这岂不奇怪了?
霍宇寰挺身跳了起来,急急将刀拔出,凑近洞口,少目探望·”
一看之下,他不禁连叫了三声“侥幸”!
原来他挖凿的位置,恰好正对着外层石壁上那个钥匙孔,风,就是由镇孔空隙中吹进来的。
锁孔虽小,风亦微弱,但此时此地,却宛如续命的灵丹,沙漠中的甘泉。
霍宇寰贴在壁洞上,深深吸了两口气,又将曹朴抱到洞边,使他也能领受微风的洗涤。
不多一会,曹朴也清醒过来。
当他从地上挣扎着坐起了,不觉茫然四顾道:“霍老弟,咱们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
霍宇寰笑道:“吉人自有天相。咱们都死了一次,如今又活了。”
曹朴弄明白经过情形,竟不知是喜是悲?感慨地道:“我已经是曹家的罪人,总算苍天有眼,祖先荫庇,没让我再作天下的罪人。我死不足惜,如果连累了老弟,却叫我死不瞑目。”
霍宇寰道:“或许这是尊府列祖冥冥中,特意授命老人家,为你们曹家清除不肖子孙吧?”
曹朴点点头,道:“不错,祖宗留我残生,正是要我替曹家清理门户。待脱险以后,我一定召集全族父老,修正遗训,然后随霍老弟同赴兰州,追缉那万恶的匹夫。”
霍宇寰道:“现在内层石壁已经凿穿,免去窒息的威胁,脱险只是时间迟早了,咱们是等待天亮呢?还是继续挖凿外层石壁?”
曹朴道:“既然能看见锁孔,何不用钥匙试一试,或许能将石门启开?”
霍宇寰道:“好!待我把洞口再挖大些。”
不料洞口扩大之后,结果却令人失望,因为锁孔外竞内窄,钥匙根本无法反插进去。
霍宇寰叹道:“看来只好再凿下去了。”
曹朴想了想,道:“先休息一会吧,等伙计们寻来,叫他们用工具由外向里凿,比较轻易些。”
正说着,忽然听见门外传来“沙沙”的声响。
那尸音由远而近,好似一个人正登上石级,向曹家祖莹慢慢走过来。
曹朴大喜道:“老弟,咱们的运气不错啊!你听听。这不是有人寻来了吗?”
霍宇寰却以指按唇,低声道:“先别忙出声招呼,说不定是凶徒还没有离开……”
说虽然这样说,两人却掩不住内心的兴奋,急忙挤到石壁破洞前面,屏息静气地倾听着。
脚步声在外面移动了一会,终于停在石门口,接着门上响起摩拳和敲击轻响,那人显然正试着想打开石门。
曹朴心里噗通直跳,几次想开口呼叫,都被霍宇寰摇手止住。
其实,霍宇寰内心同样也很紧张,但他深知凶徒诡诈百出,不能不防。
外面那人推弄了好一阵,无法打开石门,不觉轻“咦”了一声,喃喃道:“真是奇怪啦,有人看见他们出城向这边来了,怎么竟找不到呢?”
他一开口,霍宇韩心里大石才算落了地,连忙叫道:“荷花!荷花!我在这里!”
荷花在门外惊喜道:“伯伯!是您在说话?”
霍宇寰道:“是的,我和一位曹爷爷被反锁在石门里面,没有办法脱身,你来得正好……”
荷花惊道:“你们怎么会被关在里面的?是谁把你们反锁在里面的?”
霍宇寰道:“说来话长,荷花,你先帮咱们打开石门要紧。”“荷花道:“可是,这门好重好厚,我推不开它呀!”
霍宇寰道:“石门是推不开的,必须用钥匙才能打开……”
荷花问:“钥匙在哪儿?”
霍宇寰道:“钥匙在咱们这里,可是,没有办法递给你。荷花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
荷花道:“还说哩!您走的时候也不告诉我一声,害我睡到半夜醒了,心里好害怕,才出来寻你。一路哭,一路向路人打听……”
说到这里,一伤心,果然抽抽噎噎哭了起来。、霍宇寰叹道:“是伯伯不好,我只说很快就可以回去,谁知会被困在这里!”
荷花垣咽着道:“后来我听见一个人说,有两人骑马出了南门,其中一个很像你的模样,我才一路寻了来,伯伯,我现在无依无靠,全靠你带着我,你把我丢在客栈里不管了,叫我怎么办嘛…"
霍宇寰道:“好了,别哭了!伯伯决不会丢下你不管的。现在,你听伯伯的话,赶快回城里去一趟。”
荷花道:“回去干什么?”
霍宇寰道:“由我们住的客栈向西走,有一家名叫‘庆徐堂”的药铺,你去告诉店里的人,就说咱们现在被反锁在曹家祖莹内,叫他们带着开石凿具,立刻来营救。”
荷花道:“现在天还没有亮,我去对他们说,他们会相信我的话么?”
霍宇寰道:“咱们有两匹马,藏在城外草丛里,你骑了马去,他们一定会相信的。”
荷花应道:“那我就去了,伯伯,您可要等我回来才能走啊!”
霍宇寰苦笑道:“傻孩子,放心去吧,你没有回来,咱们想走也走不了哩。”
荷花犹自再三叮咛之后,才匆匆离开了曹家祖莹。
曹朴诧问道:“这位荷花小姑娘是谁?”
霍宇寰轻吁道:“是一个可怜的孤儿,她的父母和亲人,都被凶徒们杀害了……”
接着,又感慨地道:“天下孩子心地都是善良的,这一路上,总算我没有白疼她。”
这些话,霍宇寰是有感而发,曹扑不明内情,自然体会不出话中含意,点头道:“本来嘛!赤子之心,是最纯洁感人的,何况老弟又对她关切爱护,这也是缘份。”
霍宇寰没有接口,心里却暗自思忖:“不错,一切没有方法解释的事,大约就是‘缘份’吧?只不知道她这一去,还会不会回来?”
期待中,时间总好像过得特别缓慢,尤其在这暗无天日的墓穴内。
不知何时,由锁孔透进来一抹微光,天终于亮了。
随着天色明亮,霍宇寰的心情却越来越沉重。
他自从号召组织“旋风十八骑”闯荡江湖,十余年来,自问尚有几分“知人之明”,然而,对年不满十岁的荷花,竟变得毫无把握。
她真的会一去不再回来吗?抑或是途中又发生了什么意外?
这孩子,究竟是迷失的孤雏还是伪装的鹰驾?霍宇寰真正有些茫然了。
外面天渐渐明亮,霍宇寰的脸色却渐渐阴沉。不料就在这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了马蹄声。
曹朴高兴得跳了起来,大声道:“来了!真亏她小小年纪,居然没有误事。”
霍字寰也不禁暗暗松了口气,但凝神倾听,忽又皱眉道:“不对啊!怎么只有一匹马的蹄声?”
曹朴笑道:“一定是荷花那孩子怕你走了,急着先起来瞧瞧。”
蹄声及山下而止,没片刻,果然听见荷花气喘吁吁奔近石门,连声叫道:“伯伯!伯伯!”
曹朴道:“我料得不错吧?快些答应她,别把孩子又急哭啦!”
霍宇寰应声道:“荷花!你回来了?事情办妥了没有?”
#奇#荷花在门外喘息着道:“伯伯!不得了啦!出了事啦—…。”
#书#霍宇寰吃了一惊,忙问:“出了什么事?”
#网#荷花道:“我寻到那家药铺,看见店里和街上站满了人,挤也挤不进去,向人打听,才知道昨天夜里发生了变故,药铺里的人都杀光了……”
霍宇寰和曹朴都骤然一震,异口同声着道:“什么?你再说。一遍。”
荷花道:“那家‘庆徐堂’药铺里的人,昨天夜里都被杀光了,现在县衙差役正在验尸。”
曹朴听了这个消息,险些当声晕倒,咬牙切齿道:“好毒辣的畜牲!你也太狠了——”
霍宇寰道:“这么说,你没看到店里的人?”
荷花道:“店里一个活人也没有,我又不知道能不能告诉别人,只好赶回来报信,伯伯!您说应该怎么呢?”
霍宇寰略一沉吟,道:“事既如此,你赶快再进城去,暂时别把这件事泄露,先回客栈,取出包裹……”
荷花道:“取了包裹又怎样?”
霍宇寰道:“包裹不是有银两和很多碎金叶吗?你要特别镇定,千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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