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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明环-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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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隐隐里,龙鹰直觉无瑕在布陷阱,苦在无从揣测。
  哑然笑道:“以前大姊一直不肯让小弟略尽棉力,负上点责任,因何今天忽然又有须负上的责任?”
  无瑕的目光移离他,投往向着工场那边的槁窗,道:“这扇窗是否在最近修补过?”
  龙鹰没好气的道:“勿岔开!答我!”
  无瑕抿嘴浅笑,多迷人便那么迷人,向着龙鹰一边的玉颊,现出梨祸,洋洋得意的道:“原来人家说过,范爷爱欺骗良家妇女的事,竟然是真的,亲了人家却不负责任,说呵!人家今次是否来错了?”
  龙鹰心叫救命,无瑕这招叫以柔制刚,恰是对付自己的法宝,不和你讲道理,最糟糕是不晓得她玩何把戏,耍什么手段。
  他陷在绝对的下风。
  龙鹰露出个恍然大悟的神情,“呵”的一声道:“原来如此,差些儿忘掉了我们曾一吻定情。”
  无瑕大嗔道:“忘掉?”
  龙鹰纠正道:“是差些儿忘掉,因不敢多想,怕自作多情。哈!大姊是否准备下嫁范某人?”
  无瑕朝他望来,含羞带笑的道:“范爷说过嘛!嫁娶人生大事,须禀天祭祖,出动大红花轿,不可草率了事,既不可轻言娶,也不可轻言嫁。故此,‘准备’是真的,确有此心嘛!‘下嫁’则言之尚早,对吧?人家尚未随范爷返家乡呵!”
  龙鹰给气个半死。
  若当日出言调戏时,晓得无瑕今天拿来大造文章,肯定不敢随口乱说,满嘴胡言。无瑕此刻说的,纵与他说过的话有出入,大致上仍是由他的“乱语”引申,除非来个全盘否认,否则只好“哑子吃黄连”。耍无赖或许是唯一办法,只恨茫不知该于何处着力,欲耍不得。
  自懂事以来,还是首趟因“口不择言”闯祸,自吃苦果。
  情场战场。
  现下与无瑕的“敌我形势”,就是眼睁睁瞧着敌军大举调动,似有所图,竟然不知其所攻,故他不知该守之处。
  以无瑕的玲珑心巧、聪明慧黠,这么说定有其目的。
  龙鹰摊手道:“大姊也准备好向小弟坦白吗?我们返乡祭祖时,必须让范某人父母的在天之灵,嘿!也是让大姊未来的家翁家姑,若泉下有知,可得悉他们在世的儿子娶的是何方神圣。”
  龙鹰祭出没有办法里的办法,把守着最后一关,欺无瑕不会透露真正的出身来历,好扳占些许上风,以攻为守。
  无瑕别脸送上万种风情的媚眼儿,加赠令他眼前一亮、迷死人不赔命的灿烂笑容,横他一眼,淡定温文的徐徐道:“范爷百种说词、千般借口,无他,是不愿负上责任,未乱先弃。是好是歹,不外一句话。说呵!人家早心死了!”
  龙鹰终扳回少许颓势,笑嘻嘻道:“大姊勿只懂派小弟罪名,这叫何患无词?大姊的诚意又有多少?怎知你是否千年妖狐,修成人形后出来作恶,专骗像范某人般的痴情男子。哈哈!”
  无瑕忍俊不住的“噗哧”娇笑,笑意盈盈的道:“人有理屈词穷时,唯一方法就像被赶入自己筑起的穷巷里的犬儿,反噬一口。剩没想过,大名鼎鼎、威播大江的江舟隆之主范轻舟,亦不例外。不肯负责任就不负责任好了,爽脆点说出来。肯负嘛!人家一五一十将身世详告范爷,绝不食言。如违此诺,范爷大可立即抛弃人家!”
  龙鹰心忖“自作孽,不可活”,得亲她香唇,无花无假的重重一口,事后沾沾自喜,充满胜一仗的情绪,以为可逆转与无瑕每战必败的劣势,抢占上风,岂知却是“有史以来”最大的失着,给“玉女宗”第一高手紧锲不放,且破题儿第一趟完全绝对地掌握不到她心意。
  以前虽非能掌握无瑕一个十成十,怎都有点谱儿,今次则一塌糊涂,给她穷追猛打,没还手之力。
  反扑愈大,美人儿的回敬更无情。
  以战情论,他是节节败退,死战再非选项,只能在刎颈自尽和弃械投降二者间拣其一。
  若以前隔空换掌,现在肯定是埋身搏斗,任何错失,均可夺命。
  无瑕终展现出其“媚术”的功架,无痕无迹的将旷世奇术融浑在日常的言谈举止里,制敌于无形。任何说话,由她动人甜美的声音,朵朵鲜花绽放似的释放出来,萦绕耳际。何况她的绵绵絮语,愈进逼,愈具诱惑挑逗。他娘的什么“未乱先弃”,听者不因而想入非非,难矣!
  无瑕有备而战,龙鹰入房时仍一脑子香怪昨夜奇遇的事,未坐下已捱揍,给能颠倒众生的美人儿左一巴掌、右一巴掌,打得脸无完肤,窝囊至极,受制于她蓄势以待的精神媚力。
  此时盈鼻芳香,要命的是因己身的敏锐,隔几仍感觉到她的体热,魔种蠢蠢欲动,稍有失神,肯定是拦腰抱她登榻的终局。
  不知在那样的情况下,魔种可否发乎天然的“迎敌”?得到终极的胜利。
  想法甫起,幸给他立即硬压下去,予自己借口,正是禁受不起绝色美女媚惑的征兆。隐隐里,龙鹰直觉在这样的情况下,与无瑕欢好,没侥幸可言。
  无瑕挑这个他离开在即的时间,“忽然来犯”,又是突破性的奇袭,背后必暗藏玄机。
  以往对着湘夫人、沈香雪,甚或都凤,他均占尽主动先机,惟独与无瑕“正面交锋”,一直陷于苦战之局。会否仍是“天性相克”的老问题?
  她是以柔弱制刚强,他龙鹰愈强,无瑕愈能将“媚术”发挥得淋漓尽致。
  千百般念头和考虑,以电光石火的速度闪亮脑际,于“穷巷”尾再退一步,至退无可退,故作不解道:“大姊愈说,小弟愈糊涂,既然大姊认为尚未是时候嫁娶,又要小弟负上亲嘴的责任,究竟那是什么责任?”
  无瑕装出个给他气结的生动表情,恰到好处至令人心痒,骂道:“范轻舟你是否男子汉大丈夫,竟吝于说一句似点人的话。本姑娘再没兴趣和你纠缠胡扯,你究竟负责任?还是不肯负责任?”
  头痛处,是不知负责任和不负责任有何分别,带来的后果。要命的是晓得无瑕如此执着,有他不明了的理由。
  龙鹰苦笑道:“小弟何时说过不负责任?”
  这句话是被她逼出来的。
  无瑕一双秀眸朝他望来,懂说话的大眼睛送出“算你哩”的欣喜讯息,盈盈起立。
  龙鹰不明所以的随她起立,讶道:“大姊走了吗?我们的事,仍未解决呵!究竟你要小弟负何责任?”
  无瑕婀娜多姿的来到他身前,娇躯轻轻偎入他怀里,情深如海、温柔似水的轻轻道:“来日方长,范爷何用急在一时。”
  说毕朝房门走去。
  龙鹰抢先一步,为她推开房门,却拦着去路,苦恼道:“有什么事,不可以拿出来开心见诚的,大家有商有量?”
  无瑕雍容自在的淡淡道:“承诺就是承诺,有何可讨价还价的地方。范爷有用不完的时间吗?无瑕乐意奉陪。”
  龙鹰颓然让开。
  无瑕赠他一个甜滋滋、喜翻心儿的笑容,挟着香风,俏然去了。
  龙鹰坐入车厢座位,仍未从败至一塌糊涂的“情场”抽脱出来。
  高力士坐到他身旁,大奇道:“范爷发生了什么事?”
  马车起行。
  龙鹰苦笑道:“我刚打了场马球赛。”
  高力士为之愕然。
  龙鹰道:“是一场看不见对方球门,只有对方攻门的球赛。整场赛事,没法逾中线半步,连输了多少球仍弄不清楚。副宫监说吧!这样的一场球赛,算他奶奶的怎么一回事?”
  高力士这么懂说话的,仍乏词以应。


第十七章 同船离京
  龙鹰记起那晚在洛阳闵天女的如是园,暗里偷听无瑕、霜蔷和沈香雪三女对话,霜乔表明没信心对付“范轻舟”,怕像妹子沈香雪般情关失陷,请无瑕亲自出手。
  当时无瑕默然无语,没有表示。龙鹰听过便算,直至今趟来西京,重遇无瑕,还揭破她的身份,大家斗个不亦乐乎,早把那晚听到的,置诸脑后。
  今天忽遭无瑕狙击,被她杀得弃甲曳兵,只差未抱头鼠窜,不知如何,当时她们的夜半对语,浮现心湖。
  事实上,他对无瑕是掉以轻心,受她美丽狐媚的表象所惑,忽略了她的危险性实不在台勒虚云之下,甚至因其能隐隐克制魔种,柔弱胜刚强,比台勒虚云对他更具威胁力。
  他奶奶的!
  无瑕经过深入的考虑后,权衡轻重,决意对“范轻舟”出手了。
  情况一如在塞外,她一直收敛隐藏,直至鸟妖被重创,逃往不管城,无瑕才出手对付龙鹰,差点要了他的命。
  可知无瑕绝不轻易对一个人出手,只有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方动武。她厉害之处,是媚术和武功的结合,与她屡次交锋,龙鹰有深切的体会。
  可是,像刚才般纯以媚术全面突袭龙鹰,将媚术发挥至淋漓尽致,又不着丝毫痕迹,龙鹰尚是初次品尝。
  他早该有警觉,只因不在意,忽略过去。霜乔的退避,吹响无瑕决定向“范轻舟”出手的号角,就像在不管城般,无瑕不得不亲身处理龙鹰。
  霜乔的“都凤”忽然离开,当然出于无瑕授意,营造出“孤男寡女”的情况,予他们单独相处的机会。无瑕大演“玉女宗”第一高手的功架,以柔制刚,令龙鹰自鸣得意,以为已逐渐进驻她的芳心。
  到今天,龙鹰才晓得错得多么厉害。无瑕是否对“范轻舟”不无爱意,已非他所考虑的事,关键之处,是无瑕认识到“范轻舟”对她的师门使命,起着能影响成败的作用,有足够的资格让她亲身伺候。
  霜骞在如是园向无瑕提出的请求,无瑕终于有了决定。
  唉!我的娘!
  无瑕出手了。头一轮的放手狂攻,他没有还手之力,要命的是看不破她的后着,这场情战如何打下去。
  “鹰爷!”
  龙鹰收回投往车窗外的目光,“嗯”的应了高力士一声。
  高力士约束声音道:“小子可否向鹰爷报上最新情况?”
  马车转入朱雀大街,往朱雀门走。
  龙鹰点头。
  高力士道:“太医出使回纥与其他两道边防谕令,今早同时颁布。”
  龙鹰一怔道:“这么快?”
  高力士道:“因同是关乎边防的事。嘿!该说是临淄王手段高明,使人辗转知会韦族内一个力图上位的人,并晓得此人将之当作自己想出来的妙计,上报韦温邀功。临淄王看准韦温如获至宝,不缓半刻的禀告娘娘。”
  龙鹰心中欣慰,对韦族的认识,他止于韦温,勉强可多凑一个韦捷,李隆基可补他们这方面的不足。
  道:“见娘娘前,韦温该先找宗楚客商量。”
  高力士道:“范爷明见,确然如此,韦温是与宗楚客联袂见娘娘。”
  龙鹰道:“那婆娘如何处理?”
  于此事上,武三思现时的立场,大有可能异于韦、宗。韦后至关心的,是起用她韦族的自家人,进驻所有重要军职,谁支持她的做法,谁得她信任,宗楚客乘虚而入,和武三思争夺在韦后心内的位置。
  韦族愈壮大,武氏子弟愈式微,乃路人皆见的事。武三思怎么蠢,亦晓得李显对他的支持,是唯一抗衡韦族外戚的凭恃。在这样的心态下,一天李显在位,对他有百利,无一害。故此武三思绝不同意丑神医长期离京。
  李隆基厉害处,是瞄准形势出手,对症下药。
  高力士道:“娘娘先找小子去说话,在我的提议下,立即召见太医,征询太医大人的意向。”
  不用说,亦清楚接着发生的事,符小子不但千肯万肯,还义助韦后一臂之力,祭出自己命硬,每隔一段时间必须远行一趟,好消灾解难的撒手锏,让韦后可轻易压下李显的反对。
  高力士道:“经爷乘势讨价还价,不但可带小敏儿一起出使,还可坐鹰爷的便船,到扬州才改往北行。”
  龙鹰讶道:“岂非多走冤枉路,理该西行,朝武威、敦煌走,出关入西域,公然坐我们的船,是背道而驰,别人不起疑才怪?”
  马车穿过朱雀门楼。
  高力士道:“经爷是奉旨行事,为皇上返洛阳探看汤公公,据悉,公公的身体愈来愈差哩!”
  又道:“若公公好转,皇上定召他来京。”
  龙鹰皱眉道:“可是,坐我的船,太着形迹。”
  高力士欣然道:“是娘娘的提议。”
  龙鹰难以置信,道:“怎可能?岂非明着要杀太医?”
  高力士道:“当中有个小转折,太医指明今次是消灾,故不坐官家的船,又说待七色馆开张后走,偏午后再没客船到洛阳去,娘娘遂提议可乘范爷的便船。”
  龙鹰心忖韦后、外戚、宗楚客、田上渊四系人马结成紧密联盟一事,再无悬念,故而韦后清楚田上渊在关外大河袭杀范轻舟,顺便拿眼中刺丑神医陪葬。
  武三思已成宗楚客权力之路上最大障碍,得韦后和外戚支持,向武三思下毒手是早晚的事,瞒着李显便成,自己该否提醒武奸鬼?还是由得他作法自毙?
  不知前生欠了这奸鬼什么,今世不论在哪种情况下,仍与他结下不解之缘。不是不想亲手宰他,可是总不能宰他,宰他等于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马车在天街放慢速度,缓缓而行。
  龙鹰看着往来的车马和在道上走着的官员,心忖即使大明宫比太极宫富丽堂皇,说到防御力、城坚墙厚,大明宫实瞠乎其后。唐初开国时的“玄武门之变”,会再一次重演吗?
  高力士嗫嚅道:“鹰爷有何心事?”
  龙鹰探手抓着高力士肩头,语重心长的道:“记着!最可怕的敌人,不是有形之敌,而是无形之敌,愈是难察其迹,愈难应付。大江联正是这般可怕的一个阴谋集圑,实力强横,高手如云。即使已显露形迹者,如杨清仁、香霸的‘荣士’,似有迹可寻,可是他们究竟在干什么?我们压根儿一无所知,这就是大江联高明之处。”
  高力士道:“原来鹰爷的烦恼,与大江联有关。”
  龙鹰道:“大家兄弟,我当然不瞒你,更希望你可准确掌握情况,发生事时不致手足无措。”
  稍顿续道:“‘大江联’很易误导听者,以为是一个帮会组织,事实上并非如此。与突厥人分裂后的大江联,是三大势力的结盟,分别为塞外魔门、香家和玉女宗。经爷有和你提过这方面的事吗?”
  高力士一副受宠若惊、感激五内的情状,兴奋的道:“经爷从来不提大江联的事,倒是临淄王曾略说一、二。”
  龙鹰心忖,此正为符太的性格。
  除他龙鹰外,符太不会对人推心置腹,更不愿让人探悉所思所想。
  李隆基属另一类人,知人善任,用人不疑,故比较关照高力士。
  龙鹰却在更高的位置审视高力士,认为他极可能是另一个胖公公,可在未来波谲云诡的政治形势里,起关键性的作用,须悉心栽培,特别是他的忠诚。
  因此纵然没有长篇大论的心情,仍耐着性子循循善诱。
  龙鹰道:“塞外魔门以台勒虚云和洞玄子为代表人物,前者是助杨清仁登上帝座的总策划人,综揽全局,虽与其他两大势力非是龙头和随众的关系,却人人惟他马首是瞻,亦只他有服众之能。”
  高力士道:“鹰爷英明,看得透彻。”
  龙鹰道:“香家以化名荣士的香霸为领袖,乃唐初时专事贩卖人口的邪恶世家之后,其祖辈香玉山,与‘少帅’寇仲和徐子陵为敌,遭连根拔起,余众远遁塞外,托庇于塞外魔门。”
  又道:“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我们虎视在旁,不论杨清仁是成是败,香家在中土已是死灰复燃,没人可挡其复兴之势。现在香家的根是在岭南,由一个叫符君侯的人主持,势力膨胀得凶而猛,还想往北扩展,被我来京前予他迎头痛击。以符君侯的强悍,不会就此罢休。”
  高力士咋舌道:“竟然这般复杂。”
  龙鹰道:“比你想的更复杂,我尽量说得简单点,对我和经爷来说,一天临淄王登上九五至尊之位,就是功成身退之时,可是你仍要辅助临淄王,我们没完成的,赖副宫监达致。”
  高力士肯定的点头,道:“鹰爷看得起小子,小子必尽力而为。”
  龙鹰笑道:“有所作为,不是你一直期盼的事?”
  高力士呼吸急促的应道:“对!鹰爷明白我。”
  龙鹰道:“三大派系里的‘玉女宗’,缥缈难测,有三个代表人物,均为千娇百媚的美女,武功另走蹊径,精通‘媚术’,其中之一的湘夫人湘君碧,负责为香家训练媚女。她们从不直接参加大江联的行动,隐在背后,对权力财富,没有野心,一心一意玉成其师白清儿匡扶杨清仁的遗命。”
  高力士抓头道:“白清儿是谁?”
  龙鹰道:“白清儿就是棺棺的师妹,武功及不上涫绾,‘媚术’则有过之而无不及,差点在榻子上害死高祖皇帝。哈!是否在心里唤娘呢?”
  高力士点头应是,道:“没想过可以如此精采。”
  龙鹰道:“大江联内绝非人人均为十恶不赦之徒,‘玉女宗’三女便是例外,身份超然,三女之首名无瑕,我曾分别以‘龙鹰’和‘范轻舟’的身份,与她数度交手,没一次可占便宜,可知她如何高明。现在我和她由武斗转为情斗,凶险处不在动刀动枪之下,刚才给她寻上七色馆,趁我无备攻我一个手忙脚乱,事后仍弄不清楚她的意图,所以神情这么古怪。”
  马车进入大明宫。
  高力士感激的道:“鹰爷告诉小子这些事,令小子非常感动。”
  龙鹰道:“大家兄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你还可以再问一个问题,问一个你最想知道的问题。”
  高力士的呼吸急促起来,欲言又止。
  龙鹰微笑道:“看你的样子,就知和经爷有关。你很怕他。”
  高力士道:“是敬畏,怕他离弃我,不要小子为他出力。”
  龙鹰道:“问吧,保证他不怪你。”
  高力士道:“真的可以吗?”
  龙鹰道:“这个当然!”
  高力士颓然道:“仍是不敢问。”
  龙鹰道:“那让我说吧!上一代的丑神医由小弟乔扮,这一代的丑神医,谁最有扮的资格呢?”
  高力士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第十八章 以奸对奸
  马车停在麟德殿的外广场,侍卫为他们拉开车门,龙鹰足踏实地时,一群官员从殿门走出来,拾级而下,其中一人特别引人注目,不但因其慑人的体型,气势逼人,步伐虎虎生威,且神采飞扬,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赫然是手上掌握天下兵权,兵部尚书宗楚客。
  今回冤家路窄。
  龙鹰曾与宗楚客见过面、交过手,算是“老朋友”,可是他的“范轻舟”,只在放皇甫长雄出延平门狱那个晚上,符太领他见李显时,李显为他介绍过,属点头之交。既相熟,又陌生,感觉怪怪的。
  和他一道走下来的六个大小官员,龙鹰认得的有鸿胪卿甘元柬和郑普思,其他四人,该像前两者般属李显的“酒肉亲信”,六人蛇鼠一窝。
  宗楚客见到“范轻舟”,双目瞳仁放大,亮着起来,加快脚步,排众迎来,一脸亲切的笑容。
  高力士到他一侧,挥手令驾车的年轻太监驶走马车时,宗楚客已来至龙鹰身前,施礼问好。
  其他人下台阶后止步,隔远施礼。
  龙鹰和高力士见宗楚客热情似火,边还礼边心里大骂。
  龙鹰心忖宗楚客就是另一个“吕不韦”,看中李显奇货可居,早着先鞭,故挣得今天的权力地位,如能斗垮武三思,势位极人臣。
  自第一次与法明扮两大老妖之时,遇上此君,便知他胆大心巧,足智多谋,武功高强又长于应变,但仍没想过其阴谋斗争的能耐,不在大奸鬼武三思之下。
  宗楚客的高明,在龙鹰抵西京后对付他的布局陷阱里,表露无遗,表面不现其丝毫身影,龙鹰若非深悉情况,确死了仍未清楚是谁送他到冥府去。
  论老奸巨猾,武三思也要自叹弗如,不过,后者可在卑鄙无耻上胜出。
  宗楚客寒暄过后,牵龙鹰衣袖,低声道:“范当家,我们借一步说话。”
  龙鹰有何办法,随他往广场空旷无人处举步,扮出个受宠若惊的神色,问道:“宗尚书折煞小弟哩!有什么事,吩咐下来便成。”
  以“范轻舟”的位置身份,不可能晓得朝内错综复杂的情况,不晓得宗楚客在背后煽风点火、推波助澜的计算对付他,唯一该清楚的,是宗楚客与田上渊关系密切。
  龙鹰的表现恰如其份。
  办本楚客暂不答他,待离最接近的高力士足二十多步远,方停下来,压低声音道:“一场误会!一场误会!”
  龙鹰心忖误会你的娘,也知他在演给其他人看,与自己的关系多么良好。
  愕然道:“误会!尚书大人指的是哪方面?”
  宗楚客用神审视他,似要看穿某些他一直没法弄清楚的东西,亲切的道:“我刚去见过大相,向大相解释清楚,上渊之所以恳请范当家暂时离京,是出于一番好意,因不想被奸徒利用,挑拨离间。”
  龙鹰一怔道:“大人何有此言?”
  宗楚客正容道:“问题出在陆少尹的北里遇刺,其手法形式,均令人记起黄河帮陶过的遭遇,摆明嫁祸上渊,离间我和大相的关系,用心卑劣。”
  龙鹰明白过来。
  这家伙笑里藏刀,在做着杀自己前的准备工夫,好于“范轻舟”葬身大河后,和老田同时置身事外,针对的对象是李显和武三思,亦只他们两人,令老宗还有些儿忌惮。
  用的是“转移视线”的招数。
  他奶奶的!白的说成黑,黑的说成白。说人嫁祸者,正是嫁祸人。宗楚客将刺杀推在大江联处,若“范轻舟”有何闪失,罪责自然落在大江联的奸徒身上,一干二净。
  龙鹰道:“大人可知小弟到西京的首晚,已有高手来杀我,幸好我福大命大,睡不着觉坐在窗旁想东想西,那个蠢人误中榻子上的副车,还被我打得吐血而逃。”
  现时大家均口蜜腹剑,尔虞我诈。
  龙鹰高明的地方,是不直接表示相信老宗的话,或不相信,反告诉老宗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的事,当足老宗自家人,没须隐瞒的秘密。比之千言万语,更具说服力。
  宗楚客大吃一惊,道:“竟有此事?轻舟和大相说过吗?”
  从“范当家”改口唤“轻舟”,打蛇随棍上,拉近关系。
  龙鹰道:“怎敢瞒大相?”
  宗楚客摆出首次闻之的神态、表情,追问其详,龙鹰为争取他的信任,信任“范轻舟”没怀疑他,除了没说出认得对方是田上渊外,事发经过和盘奉上,特别指出对方武功怪异,平生未遇,故没法留下刺客,后更从陆石夫和宇文朔的描述,证实为同一的刺客。
  宗楚客做足工夫,他交足工夫。
  听毕,宗楚客叹道:“我们的敌人,手段了得,深谙形势,当年刺杀陶过,立令北帮和黄河帮势成水火,现在用的是同样伎俩,务要使上渊和轻舟互相猜疑,惟恐天下不乱,我们必须同心合力,沉着应付,不可教敌人得逞。哼!大江联愈来愈无法无天。”
  龙鹰“交心”道:“大人明见,轻舟没丝毫异议,今趟田老大着轻舟离开,虽知他的苦衷,可是心里总不舒服。”
  宗楚客同情的道:“这是人之常情,幸好上渊可在后天正午于福聚楼举行的饯别宴,做出补救,以释他人之疑。”
  龙鹰道:“这个轻舟须看大相的意思。”
  宗楚客好整以暇的道:“这是必须的,我已向大相解释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龙鹰正要告退,又给他扯着,耳语道:“大江联必不罢休。在关内水道,上渊可保证轻舟的安全,可是,出关后,大河浩阔,再不由上渊控制,轻舟万勿掉以轻心,因帐仍可算到上渊头上去。”
  又道:“轻舟有想过走陆路吗?”
  龙鹰苦笑道:“若大江范轻舟,多用一倍时间走陆路,肯定成天下笑柄,以后还用混吗?”
  接着双目精芒烁闪,沉声道:“大人放心,大江联总不能千艘、百艘的来拦截我,也无法封锁大河,轻舟有应付的十足把握。”
  宗楚客欣然道:“我放心了,后天福聚楼见,勿让皇上和娘娘久等了。”
  龙鹰心里打个突兀。
  没想过韦后与李显一起见自己的“范轻舟”,绝非偶然。
  韦后现时身份尊贵,即使武三思、宗楚客般的心腹亲信,等闲不敢扰她,遑论劳驾。由是观之,今次的处理“范轻舟”,同时一并“处置”符太的丑神医,已提高至韦后亲身参与的层级。
  这恶毒婆娘临场监视,自是要教李显和“范轻舟”有所避忌,难畅所欲言。
  不论李显如何昏庸无知,经“北将西调”一事后,因事关己身安危,多少有点醒觉,天才晓得李显会否在范轻舟离开一事上,另有主意,假如李显著“范轻舟”多留一年半载,老宗、老田,至乎韦后、外戚的大计,立即告吹,谁也不敢说半句话。
  难得“丑神医”肯坐“范轻舟”同一条船,自寻死路,韦后岂肯让好梦成空。李显愈有主见,韦后愈要将李显变为另一个高宗,然而此事须按部就班,没法一蹴而就。
  局已成形。
  “玩命郎”范轻舟和“丑神医”王庭经,双双命葬大河,李显肯定悲愤莫名,当罪责全算在大江联上时,宗楚客可打着讨伐大江联的大旗,于全国扩展势力,替换“办事不力”的地方将领,直至天下兵权,尽入老宗之手,此计毒绝。
  是否亦代表韦后从此远武三思而近宗楚客?
  这是必然的结果,问题出在武氏子弟和韦氏外戚间的争权争位,韦后血浓于水,偏向自己人,情况一如女帝当年起用武氏子弟。
  然而,一天李显尚在,政令须经他的龙手签署,仍会保着以武三思为首的武氏子弟。
  因韦后与武三思淫妇奸夫关系,成“另类外戚”的武氏子弟,正被真正的外戚逐渐替换。
  龙鹰见过李显和韦后,由高力士安排他独自坐马车,走一个直跨西京南北,不可能再远一点的路程,从大明宫到曲江池的相府见武三思。
  一如所料,会面言不及义,韦后打开始便给“范轻舟”的离京定调,指他须赶返扬州,处理江舟隆的业务,李显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坐在车厢里,龙鹰闭目养神,可是脑袋仍不听指挥,左思右想,歇不下来,索性掏出符小子的《实录》,逃进另一天地去。
  ※※※
  高力士坐下,小敏儿退避。
  符太问道:“什么事?”
  高力士道:“门卫收到一张请柬,小子代门卫送来。”
  接着两手捧帖高举过头,放下,摆在符太一边的桌面上。
  玉白色的帖子,散发淡淡清香。
  符太不看半眼的道:“以后再有这种东西,给老子立即打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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