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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明环-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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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朔道:“本来并不清楚,若非如我们般日夕留神,怎晓得呢?问题出在尤西勒身上,此人心高气傲,虽然属以武会友的比试性质,受他挫败者大有被折辱的不良感觉,被辱者之一是剑派弟子,愤而离开韦捷,还向京凉怒诉,这才揭开尤西勒与北帮的关系。迁来西京后,武三思和韦氏族人矛盾渐现,可是宗楚客一直逢迎巴结韦家,故与韦温关系良好,又肯支持韦氏子弟任官,曾上书奏请韦温为‘总知内外守捉兵马事’,韦捷为‘左羽林军大统领’,后因长公主和相王暗中策动朝臣反对,故而作罢。韦家和宗楚客关系密切,有目共睹。”
  又道:“故当范兄搏杀尤西勒之事传开,京凉、翟无念等立对范兄刮目相看。当然,没人敢在看清风头火势前轻举妄动,岂知皇上竟于这个时刻,召范兄入宫见驾。最愚顽的蠢材,亦知范兄撑得起任何后果。”
  宇文朔说的,是龙鹰没暇去想,没想过的情况。
  安内攘外,是开仗的先决条件。龙鹰的“安内”,就是七色馆平平安安,不受风雨侵袭。依宇文朔的说法,七色馆已度过危险期,以后可专心经营香料,大展鸿图。
  宇文朔道:“当然!我并不是说,自此京凉等对范兄猜疑尽去,而是看到范兄的另一妙用,可克制田上渊,最好两败俱伤。”
  龙鹰欣然道:“宇文兄说得坦白。”
  宇文朔道:“在下不过是将范兄心知肚明的事说出来。刚才京凉来找我,问及范兄与竹花帮和黄河帮的关系,并询问在下的意见,该否让范兄与咸阳同乐会的帮主陈善子碰头见面。”
  龙鹰道:“宇文兄漏夜来找小弟,为的是这件事。”
  宇文朔道:“愚意认为,与陈善子终须一见,为的是对付白牙,却绝不可由京凉或翟无念安排,人心难测,见面的消息泄露出去,范兄与田上渊间再没有转圜余地。”
  龙鹰同意道:“愈可以将与北帮的决裂推迟,对我愈有利。宇文兄看着办!”
  宇文朔微笑道:“范兄这么信任在下?”
  龙鹰理所当然的道:“不信任你老兄,可信何人?”
  宇文朔淡淡道:“但你并非真的信任我。”
  龙鹰语重心长的道:“路是大家一步一步走出来,能走到这里,绝不容易,小弟非常珍惜。”
  宇文朔默默盯着他好一阵子,点头道:“于范兄来说,是个进步,没掩饰有难言之隐。”
  仰望夜空灿烂的星辰,吁一口气道:“昨天在下到兴庆宫拜访太医,问及他与范兄的关系,太医不肯就这方面作进一步的阐明,只保证若要为独孤善明一家讨回血债,关键系乎范兄。”
  接着沉声道:“纵然当时仍有疑虑,现时一扫而空,就在晚间范兄便搏杀尤西勒,摆明与田上渊难以善罢。担心的,是范兄此举属一时冲动,缺乏后续支持。”
  龙鹰笑道:“宇文兄似忘掉了飞马牧场的球赛。”
  宇文朔目光回到他身上,哑然笑道:“怎能忘记,在下是想晓得范兄胸内有何成竹?”
  龙鹰坦诚问道:“宇文兄以何种形式参与?”
  宇文朔道:“一天未破‘独孤血案’,我只可暗助,不可明帮。然而!动刀动枪,可将在下和乾舜世兄计算在内,隐去面目便成。”
  龙鹰道:“对小弟是最有鼓舞作用的好消息。有方法和陶显扬取得联系吗?”
  宇文朔道:“早有联系,陶显扬通过陈善子找我说话,所以我才晓得白牙的事。是五天前的事了,当时我告诉陈善子应与你碰头,他很犹豫,现在该没有顾虑。”
  龙鹰问道:“陈帮主此刻身在何处?”
  宇文朔道:“该仍在西京。”
  龙鹰道:“或许宇文兄不相信,对付北帮,最大的筹码是武三思,如他不肯点头,一切休提。”
  宇文朔沉声道:“若武三思点头又如何?”
  龙鹰道:“那不出三年,我们可将北帮连根拔起,问题在武三思能否活到那一天。”
  宇文朔双目异芒遽盛,显示出心内的震动。
  龙鹰道:“待小弟说服武三思,才向宇文兄解释我的‘屠田大计’。目下小弟想知道的,是少帮主陶显扬的情况。”
  宇文朔道:“小陶身在幽州,受郭元振保护,正召集旧部,力雪前耻。”
  龙鹰道:“希望在两、三天内,有武三思的好消息,我们可从长计议。”
  谈多一阵子后,宇文朔告辞离开。
  龙鹰返回卧房,继续读卷。
  符太请安乐居上座后,自己坐到她的右下首。
  美丽的公主容光焕发,艳色四射,心情极佳,再没有争不成做“皇太女”的失意,顾盼间,媚态不经意的流露,一双眸神如在寻找要勾魂的对象。
  他奶奶的,这妮子不过二十一、二岁,已是熟透的鲜果子。
  一众人等,远离重楼。
  公主要来看符太的居停,符太有何阻止之法,只好任她登堂入室,在内堂接待。
  符太暗呼不妙。
  安乐一双妙目在他身上滴溜溜的转动,未语先笑的道:“太医大人的小敏儿很漂亮呵!”
  符太叹道:“漂亮有屁用,想不到手脚这么长。唉!医者父母心,我们行医的,医不好人也不可以害人。故只能望梅止渴,得个‘看’字。”
  安乐掩嘴娇笑,笑个花枝乱颤,开心迷人,瞄着他道:“太医说话粗鄙不文,胆子比以前更大,可惜色胆却愈来愈小。”
  符太记起她有“爱婢代主”的手段,岂敢在“色胆”上逞强,颓然道:“到今天仍余毒未清,令我王庭经医名尽丧,说话重一点是免不了哩!”
  安乐轻轻道:“仍相信太医的话者,是大傻瓜。”
  符太往她瞧去,见她俏俏起立,骇然道:“八公主要干什么?”
  (《天地明环》卷七终)



卷八


第一章 智退公主
  符太的脑筋飞快运转。
  一般的手段,好言相劝,又或严词拒绝,均不起任何作用。最大问题是须拿捏得恰到好处,如上趟般,不影响双方的良好关系。
  符太并不真的认识安乐,心里的印象,由碎片般的传闻凑集而成,知她自小受李显夫妇娇纵,养成任性、横蛮的脾性。欲得之物,不到手不甘心。加上她本身的优越条件,美丽、聪明,这般的天之骄女,以她高高在上的身份,不会管他人的死活,只顾自己的好恶得失,自私自利。
  然而,安乐终究长于宫中,自然而然习染了宫内的风气,就是善于鉴察别人心意。这个长处于小敏儿、高力士来说是揣摩上意;对安乐来说就是疑心重。
  任何计策,如不将安乐的自私多疑计算在内,如无的放矢,劳而无功。
  符太双目邪芒骤盛,还伸出舌头舔舔唇边,盯着朝他走过来的安乐,目光落在她挺秀的胸脯上,喃喃道:“你奶奶的!天塌下来都不管哩!老子忍不住了!”
  他的转变非常突然,安乐不可能没有感觉,前一刻仍是“不欺暗室”的君子,下一刻变成色中饿鬼,且是“兽性大发”,说话粗鄙不文,没半点一贯温文风趣的痕迹。
  安乐明显吃了一惊,不单停下来,还倒退一步。
  符太一怔后,似并不了解为何安乐“半途而废”,尚未投怀送抱,然后“清醒”过来,望往安乐,四目交投。
  安乐欲火全消的打量他,骇然道:“太医,你……”
  符太心中好笑。
  此招是“以毒攻毒”,针对安乐多疑自利的情性,攻其必救。心忖若连你这么个女娃儿都斗不过,老子还用出来混?
  装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的样子,旋又醒悟过来的姿态,颓然道:“唉!毒性又发作了,真厉害!”
  见安乐睁着一双大眼睛呆瞪他,悲叹道:“欲火一起,登时压不下毒性。公主不用担心,鄙人保持清醒,肯定没事。”
  安乐兴致全消,嗔道:“太医大人想到什么哩!本殿不过要离开吧!噢!不用送,你坐在那里,不准站起来。”
  龙鹰笑至捧不住《实录》,差些气绝。
  亏符小子创出此拒爱绝计,算他有先见之明,如非一直没碰小敏儿,将没半分说服力。可以想象,即使符太日后去求安乐欢好,安乐仍要疑神疑鬼,怕他在色念大作下,隐瞒“余毒未清”的真相。
  宫内有权势的女人,没一个是简单的。
  安乐已有好一段日子,没惹符太的“丑神医”,为何忽然又来惹他,该与迁至西京后新一轮的政治形势直接有关系。
  谁能将丑神医收归旗下,可大增对李显的影响力,于安乐尤具效用,因她权力的大小,能否弄权,须看李显对她的宠纵。
  韦后不惜一切的收买丑神医,固基于同样的理由,更关键的考虑,是可通过丑神医操控李显的“生老病死”。
  正因符太位处政治的风眼,故能感触全局。
  解读符太的宫廷遇合,等于解读李显皇朝的政治形势。
  符太返尚药局,尚未有坐下的机会,韦后召他往见,大叹倒霉,早知的话,索性留在兴庆宫。
  他迁往兴庆宫,唯一反对者正是韦后,也是唯一够资格和敢反对的人。借口冠冕堂皇,全为李显着想,怕有起事来,远水难救近火。岂知李显认定“丑神医”乃有神通的人,对“丑神医”犯地忌深信不疑,而韦后所不知者,是武则天既曾向“丑神医”报梦,那其他神灵报梦向“丑神医”“示警”,顺理成章亦是理所当然。“丑神医”出事,等若李显自己出事,故不顾恶后反对,来个先斩后奏,于韦后晓得前批出手谕,米既成炊,韦后徒呼奈何,置“丑神医”于严密监视下之计好梦成空。
  另一不利韦后之处,是再不能如以前般随时召小敏儿去问长问短。着小敏儿“长途跋涉”由兴庆宫到珠镜殿去见她,不但着迹,且不符尊卑礼节。说到底,小敏儿是“丑神医”的人,韦后虽贵为皇后,道理上须征得“丑神医”同意,方可召小敏儿到深宫见她。
  简简单单的迁居,解开了韦后拴着小敏儿的桎梏,还她实质和精神上的自由。
  高力士深悉宫情,轻描淡写的一个提议,付诸实行的手段,不可谓不厉害。
  抵达珠镜殿,武三思和宗楚客该联袂见过韦后,此时离开,在外院登车前,还交头接耳的密斟,不知又想陷害哪一个敌对大臣。
  符太暗叹“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今天不知犯了何忌,接二连三见到不想见的人,甩铠下马,自有侍臣给他处置马儿,朝向他招手的两人走过去。
  武奸鬼堆起笑容,道:“三思正想亲去拜访太医大人。”
  宗楚客亦装出若自幼相识的熟络友善,亲切施礼。
  符太来到两人身前,故作惊讶的道:“大相生病吗?找鄙人何事?”
  以武奸鬼的虚伪老练,亦差些儿不敌符太暗指他没病时,便当“丑神医”并不存在的暗讽,干咳一声,砌词之际,宗楚客切入道:“病倒的是懿宗公,故大相巧遇太医大人,如逢甘露。”
  符太心忖“医者父母心”,只能挂在口边需要时说说,因不可能视武三思、武懿宗等奸贼为“儿”。心是这么想,口则应道:“这几天看哪天有空……”
  武三思一怔道:“不可以今……唉!大人见过娘娘后,可以和三思走一趟吗?”
  符太忍着笑道:“今天怎都不行,除非懿宗公危在旦夕。”
  接着压低声音道:“娘娘找鄙人干什么?”
  环顾现今朝内朝外,怕敢问这句话者,唯“丑神医”一人。别的朝臣,不要说问,连答都是战战兢兢,惟恐不合他们心意,招来横祸。
  武三思压低声音道:“是件天大的好事,娘娘希望她所提出的造福万民之举,能得大人的支持。”
  符太大奇道:“何事须得鄙人支持才成?”
  宗楚客陪笑道:“我们最好不说出来,可让大人有个惊喜。”
  符太知两人老奸巨猾,怕被韦后瞧穿两人泄露风声,问是白问,转向武三思道:“这样吧!日落前鄙人去为懿宗公诊症,大相安排。”
  武三思感激道谢。
  符太没闲情胡扯,入殿见韦后去。
  侍臣领符太绕过主堂,沿廊深进,碰上从内堂步出的宇文破和魏元忠,两人均眉头深锁,低声密语,似怕给人偷听到他们说话的内容。
  前朝能干和正直的大臣里,于李显登位后仍任高位者,有魏元忠、张柬之、崔玄晔、袁恕己、敬晖、桓彦范等人,前四者为宰相,后二者为纳言。除魏元忠外,其他五人封王却罢职,只有魏元忠仍保留相位,原因自不待言,一来魏元忠曾为李显私臣,二来是他见风使睡,改变立场,转投韦武阵营。然不管如何,魏元忠仍可算浊流里的清流,真心为朝廷办事。
  刚才的会议,既有魏元忠出席,等于一个没有李显的内廷会议,政事在这里审核后,再交给李显批核,皇帝所负职责,就是盖玺签署,由此可见韦后权力之大。
  见到魏元忠,想起姚崇。
  在前朝众重臣里,惟姚崇肯听龙鹰那混蛋的忠告,乘势施计抽身,既不用成为韦、武诛戮的目标,也不用像魏元忠般以身伺奸,眼睁睁瞧着韦、武等胡作非为,又不得不曲意逢迎,个中辛酸,实不足为外人道。
  两人隔远见到符太,施礼打招呼。
  寒暄两句,符太抵达内堂,没想过的,既见到睽违近月的妲玛夫人,又见到上官婉儿,这位刚从婕妤册封为昭容的头号女官,坐在韦后身旁,两人喁喁细语。
  “太医王庭经到!”
  韦后和上官婉儿同时抬起头来,望往步入内堂的符太,独坐在厅堂另一边的妲玛,仍低头做针黹,听若不闻。
  符太心想此为欲盖弥彰,不但没感失落,还有甜滋滋的感觉,是情人与自己斗气、耍花枪的游戏玩儿。
  心里同时想到,如那混蛋所言,上官婉儿乃宫内唯一得女帝政治手腕真传的人,武三思、宗楚客害人的手段肯定比任何人出色,但在政务上懂个屁,故为韦后出主意的,当是眼前的美丽女官。
  上官婉儿貌美如花、才华出众,长伺李显之旁,专掌诏敕的起草,在李显耳边说一句话,胜过其他人长篇大论。
  看韦后现时与她亲昵的神态,可推知上官婉儿和李显尚未有男女关系。
  韦后可容李显碰宫内其他的女子、妃嫔,却绝不许李显和上官婉儿有亲密的关系,因上官婉儿并非寻常女子。
  韦后着符太在一旁安坐时,上官婉儿赠他一个甜蜜的笑容,幸好妲玛螓首低垂,未目睹此一幕。
  符太大模厮样的坐下,问道:“娘娘召鄙人来,莫非风症又来作怪?”
  偌大的厅堂,只得他们四个人,显然事关机密,下人全避往堂外。
  坐在韦后左前侧的上官婉儿为之莞尔,瞄他满载风情的一眼。
  韦后心情极佳,和颜悦色向与上官婉儿对坐另一边的符太道:“服下太医的药后,一直没发作过,不过这两天确睡得不好,即管睡着,脑内似仍转动着某些永远没法解决的难题,醒来后又记不起究竟是什么难题。”
  符太道:“此为肾气失调,肾通脑,心肾不交,故没法睡得安宁。鄙人立即返尚药局,使人煎药。”
  韦后欣然道谢,徐徐道:“今次有请太医,是有事商讨,详情由昭容向太医阐述。”
  符太目光移往上官婉儿,后者趁机送他一个媚眼儿,弄得符太心痒痒的,也暗叫侥幸,因眼角的余光看到妲玛仍埋首手上的作业,如妲玛打量着,瞧到他和上官婉儿眉来眼去的,天才晓得后果。
  上官婉儿娇声喔坜的道:“娘娘一向关切万民之福,与众同乐,故而殚思竭虑,审视朝政,以改善百姓的生活。”
  符太心忖若她说的是真的,太阳将改从西边升起来。什么娘的与众同乐,说到底就是效女帝故智,收买人心,以遂其异日成为第11个女皇帝的大愿。一个可毒杀亲儿、亲女的毒妇,能干出什么好事来。
  恐怕韦后连“德政”的内容尚未弄清楚,须靠出主意的上官婉儿解说。
  符太亦是一头雾水,没法猜到是何政策,有与他商讨的必要。
  上官婉儿续道:“百姓之苦,首推徭役。娘娘有鉴及此,动议改变成丁的制度,若得皇上首肯,对百姓将是大大的好事。”
  符太讶道:“既是好事,何须垂问鄙人的意见。哈!坦白说,鄙人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制度,想说多句也办不到。”
  心有所觉的往妲玛瞥一眼,捕捉到她唇角的笑意,知她格外对自己的疯言疯语忍俊不住,且露出不是真的恼他的底儿。
  韦后出奇有耐性的道:“太医听下去,自会明白。”
  上官婉儿温柔的道:“徭役就是成年壮丁服兵役的制度,成丁指的是服徭役的年龄。为了国土的安危,徭役不可免,却可在成丁的年龄作出变更,娘娘认为可将成丁的年龄,提高为二十三岁,五十九岁后免役,可大大减轻百姓的赋役负担。”
  符太暗呼厉害,赞的不是韦后,而是上官婉儿,虽仍非完全明白,也知是德政,至于对大唐的国力有否损害,符太并不关心,亦不到他去忧心。可是,仍没法掌握韦后的德政,与自己有何牵连,问自己的意见来干什么。李显是个傀儡,恐怕从没想过徭役、赋税方面的问题,只懂吃喝玩乐、花天酒地。
  韦后道:“本宫很想为民众做点事,故此不容有失,本宫望太医能从医家的立场,说明服役和退役的年龄,以此最佳。”
  符太心忖现时任何荒谬的事亦可以发生,试问有哪种医理,可支持自己就这方面作出判断,然而韦后哪会管有道理还是没道理,就是要他的“丑神医”说歪理。
  符太说不出话来。
  上官婉儿向韦后道:“婉儿可否向太医说清楚一点?”
  韦后点头。
  上官婉儿轻轻道:“皇上是个明理的人,好像娘娘提出天下士庶母丧服孝三年,皇上为娘娘的提议鼓掌喝采。”
  韦后接入道:“又如昭容劝皇上置昭文学士,盛引当朝词学之臣,赐游宴,赋诗唱和。皇上立置昭文学士四人、直学士八人、学士十二人,选才俊之士任之,遂令天下靡然争以文华相尚。”
  两人互相吹捧,关系水乳交融。
  符太心忖既然李显这么肯“纳谏”,要自己的“丑神医”来干屁?
  上官婉儿看符太眉头眼额,知他仍胡里糊涂,打个眼色,道:“独有一方面,乃皇上之忌,就是改变先皇的典章制度。”
  符太终省悟过来。
  上官婉儿说得好听,其实是李显不敢碰他母皇订下来的东西,敬畏也好,害怕也好,李显最服膺者,惟女帝一人。
  改变成丁的制度,就是改变女帝订下的制度。管它是德政,还是恶政。
  不论是与上官婉儿的关系,还是韦后不可冒犯的权威,肯和自己商讨,是给足面子,根本不容选择。既然如此,爽快答应,乐得早些儿脱身。
  符太拍腿道:“这个容易,鄙人立即去见皇上。”
  上官婉儿娇笑道:“何用劳烦太医,娘娘亲自禀告皇上,太医只须日后皇上问起此事,懂得怎么说便成。”
  符太暗忖岂非韦后爱怎么说,便怎么说,而他则只余同意的份儿。
  上官婉儿又道:“太医是否返尚药局,让婉儿送太医一程如何?”
  符太看着她的风流样儿,心忖虽不可真个销魂,讨点便宜亦是人生乐事,正要答应,忽感有异。
  妲玛的娇躯轻颤一下,若非他一直留神,肯定错过。


第二章 逆取顺守
  以妲玛的修为,不论遇上任何情况,仍不该有这样的反应,可是她偏是这么反应了。有两个可能性,一是她确失控了,一是她故意凭此表达心意。
  现时他们虽相隔逾丈,却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双方心知肚明,表面上不闻不问似的,其实互相监察,暗里留神,即使看不到,仍因微妙的气机感应,任何微细的举动,均瞒不过对方。
  哪一个可能性也好,妲玛明确表示,如符太“胆敢”接受上官婉儿的邀请,责任自负。
  他们交往至今,尚是首次出现“第三者”的问题。
  妲玛嫉忌?
  符太生出飘然欲仙的动人感觉,丑脸上当然不露丝毫痕迹,朝美眸深注地瞧着他的上官婉儿道:“刚才遇上宇文统领,他似有事找鄙人,上官大家不用理会鄙人。”
  上官婉儿白他一眼,向韦后告退,翩然去了。
  候在门外的侍臣、宫娥,一拥而入,伺候主子。
  韦后一副动身返内休息的模样,目光落在符太身上,讶道:“太医不是要去见宇文统领?”
  符太笑嘻嘻道:“是假的,想和妲玛夫人聊两句才是真的,求娘娘赐准。”
  如此不眨眼地公然犯“欺后之罪”,而韦后又莫奈他何者,该只“丑神医”一人。
  即使最得宠的安乐,亦难免受斥责。
  韦后没好气的道:“本宫赐准便可以吗?”边说边站起来。
  符太轻松的长身而起,施礼。
  妲玛仍安坐不动,对厅堂这边发生着的事,视如无睹,听若不闻。
  侍臣、宫娥,来到韦后两旁。
  韦后目光从符太处,投往远在另一边的妲玛身上,眼睛闪动着讶异之色,却没再说话,在簇拥下离堂而去。
  符太好整以暇的踱步走到妲玛旁的椅子,隔几坐下,侧身过去道:“夫人在绣什么东西?”
  在符太看清楚前,纳入香怀内,别过头来美目圆瞪的盯着他,道:“如非不时听到太医大人尚在人间的传闻,还以为大人若不是毒发身亡,就是畏罪潜逃。”
  美人儿仍肯和他说话,即使冷嘲热讽,符太不但受落,且是其乐无穷。哑然笑道:“原来夫人可以这般的谈笑风生。哈!夫人见谅,鄙人是待至有好消息,方敢见夫人。”
  妲玛不放过他,淡淡道:“大人今天并非专程来见妲玛。”
  符太对答如流,道:“因好消息尚未证实,不过,该是二、三天内的事。唉!鄙人想见夫人,比夫人想见鄙人的意愿大多了。”
  妲玛大嗔道:“谁想见你?”
  符太笑嘻嘻的道:“见时容易别时难,不想见便不想见。”
  不让她有反驳的机会,道:“如鄙人所料无误,快则十天,迟则半月,此家伙必到。”
  妲玛闻言秀眸闪亮,旋又变得没精打采,忧心忡忡的道:“来又如何?哪有闲情管人家的小事?”
  符太勉强扮出正经款儿,道:“只要是对付老田,没一件是小事,夫人见到那家伙,自然明白。嘿!今夜鄙人可否到大角观,与夫人共膳,届时可报告得更详尽。”
  妲玛气结了的道:“太医是挟恩望报,还是乘人之危?”
  符太涎着脸道:“什么都好!鄙人自懂事以来,从未尝过家常便饭的滋味,只夫人可予鄙人这个福缘。”
  妲玛盯着他,轻描淡写的道:“你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吗?”
  符太很想掌自己嘴巴,对着妲玛,乐极忘形便口不择言,笑道:“是打个譬喻,夫人明白哩!”
  妲玛狠瞪他一眼后,不再看他,轻轻的道:“你爱来便来,禁中谁敢拦阻。”
  符太大喜。
  妲玛接着道:“但是!”
  符太一怔道:“还有什么?”
  妲玛唇角飘出促狭的笑意,从容道:“但是,是否陪你共膳,又或让你孤单的吃,妲玛却有自主权。对吗?”
  符太头痛的道:“有何条件?”
  妲玛朝他看过来,碧绿的眸珠异彩涟涟,语调却静似不波止水,轻柔的道:“若大人可毫不含糊证明给妲玛看,确是无父母的孤儿,妲玛陪太医吃一个家常便饭。”
  龙鹰掩卷。
  符太“上得山多终遇虎”,今趟故意冷落妲玛,作用该为试探妲玛的心意,岂知竟予妲玛重新思考“丑神医”的机会,愈想愈多疑点,而妲玛更晓得其他人不知道的事,就是“丑神医”练成了“血手”。任符太舌粲莲花,仍没法就此有合理的解释。
  妲玛乃“明系”的得意传人,对“暗系”的终极功法,既有深刻的认识,也因本身的“明玉功”而有特别的感应,符太怎都否认不了。
  “血手”并非一般的拳脚功夫或内家心法,而是复杂深奥的武功体系,修炼过程漫长艰辛,走火入魔的风险极高,故即使严选传人,仍罕有人练成,百不得一。且没有半途出家这回事,如非自小修行,事倍功半。天份高如“影子刺客”杨虚彦,仍止于“黑手”的阶段。像符太般超离了黑和红的“血手”,说是由“符太”这个徒弟,教晓“王庭经”的师父,妲玛第一个不相信。
  偏在这个关键时刻,符太自揭乃“无父无母的孤儿”,还不正中妲玛下怀。
  这个混蛋太不长进。
  龙鹰梳洗时,仍回味昨夜的读录。
  他奶奶的,本想一口气读下去,岂知符小子接着叙述的竟是几天后的事,令龙鹰废然而止。符太摆明故意留白,令龙鹰没法尽窥他和妲玛间的情事。
  却又难以怪他,每个人都有些东西不想让别人晓得,自己须识趣点,勿提这段跳过而不录的节段。
  记起无瑕的邀约,心中填满异样的感觉,不得不承认爱见她,纵然每次见她都是一趟冒险。希望今天不那么忙,而怎么忙也要抽空到她的新居去。
  为此他到工场去,向香怪要了一个更香盘、三饼“更香”,将装载的小包袱背在肩上,正要出门,给陆石夫在门口截着,说武三思要见他。
  龙鹰早猜到武三思这几天会找自己,只没想过这么快,与陆石夫并骑驰往曲江前后均有陆石夫的随从高手开路护持,颇大阵仗。
  宗楚客指使田上渊刺杀陆石夫,如捅开蜂巢,群蜂乱舞,就看殃及何人。
  陆石夫道:“武三思晨早找我去说话,说我的少尹之职,须一分为二,是为东少尹和西少尹,东少尹管万年县、西少尹管长安县,说时愤慨难平。哼!我看武三思始终斗不过宗楚客。明知向我下手的是田上渊,仍不敢吭一声。”
  龙鹰道:“武三思不吭一声是事实,斗赢斗输言之尚早,因有我们站在他的一边,互相利用。”
  陆石夫道:“宗楚客厉害处,是一直躲在背后,不露影迹的煽风点火,他则坐收渔人之利。这么重大的变动,蓄意挑这个向五王发难的关键时刻进行,就是要武三思顾此失彼,坐看宗楚客得逞。”
  两人约束声音,不虞被偷听。
  龙鹰道:“剩看表面,宗楚客并没有得益。”
  陆石夫道:“可削武三思之权,就是得益。你清楚人事上的新安排吗?”
  龙鹰道:“听说新少尹一职,很大机会由成王李千里出任,得长公主和相王全力支持,本身为皇族,武三思很难说不。”
  陆石夫道:“韦后反对便成,不过今天看武三思的神态,似打不响韦后这张牌,真奇怪!”
  龙鹰心中一动道:“这是宗楚客精心策划的政治行动,陷韦后和武三思于他布置的处境里,使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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