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天地明环-第13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方法为以己之长,制敌之强。
灵觉全面展开,一丝不漏把握老田的攻击和心意。
与其说是一球“血手”的水内气劲,更精确的形容,是老田运用高妙的正反力道,催生出来一团球体状的暗涌激流,径达一丈,击中龙鹰之时,任他在陆上如何威武,仍没法抗拒水的物性,给强大至不可能抗拒、不断添加威力的旋动狂流,抛掷一旁。
依龙鹰的直觉感应,当被命中,水球将爆开来,产生的水底狂飙,令他身不由主的抛掷开去,没五、六丈,休想回复自主,那时田上渊早追上符太。
尤可怕者,是田上渊与水球有着奇异的连系,若龙鹰试图避开,水球会在水力的牵引下,穷追不舍,直至击中他。
他不明白老田如何办得到,因他不懂“血手”,但感觉确然如此。
封挡、硬撼、卸泻等手段,面对水内具爆炸性的一团“血手”激流,均徒劳无功,动辄被与涡漩结为一体,老田功行圆满、“明暗合一”的“血手”气劲重创。
故此龙鹰反制的手段,非以硬碰硬,而是利用魔气的特性,将水转化为更巧致的能量束,凭双手精微的动作,形成螺旋前进,涡漩和持续的水劲,钻进敌人的水球内去,硬是钻出个“水洞”来,如面对坚壁,破开孔穴通道。
下一刻,龙鹰浮起,身体与河床平行,两脚一曲一伸,靴底劲发。
本来穿上靴鞋,在水内难以游动,然像龙鹰般级数的高手,因能脚底生劲,不受此限。
“飕”的一声。
龙鹰以电光石火的高速,穿过钻空的水穴,在另一边射出来。
越过之际,全身如被刀割,痛入心脾,全凭“至阳至刚”的魔气护体在外,“至阴至柔”的道劲守护于内,方免去被重创之灾,仍多少受了点内伤,可见田上渊的水底“血手”,杀伤力如何可怕。且多得疾冲时带起的水流,化去及体具强大损坏力的“血手”气劲。
倏忽间,与田上渊相距不到一丈,四目交投。
田上渊双目现出难相信眼睛的古怪神色,逝去后代之而起是凌厉锐利的眼神。在老田发动第二轮攻击前,龙鹰一个水内翻腾,煞止去势,钉子般钉往河床,看也不看的双手盘抱,送出一股水流,朝对手卷旋而去。
龙鹰的战术,就是不容对方争得主动权,更避免在水下与“明暗合一”大成的老田缠斗,因知占不到便宜。
直至这一刻,不论水上、水下,他仍未有破“血手”之法,但在阻敌、制敌上,却仍游刃有余,正是以己之长,克敌之强的手段。
符太此时刚接收了落水的俘虏,以他可达至的最高速度,泅往码头区,龙鹰能再拖着老田片刻,行动将大功告成。
宇文朔来势极快,离田上渊后背不到三丈,下一刻可进入威胁老田的范围。
乾舜落后宇文朔二丈有多,努力赶来,明显不能左右形势的发展。
千万个不情愿下,位于龙鹰前方高上七、八尺位置的田上渊,实没法不理会龙鹰迅捷狂猛的盘旋水劲,也使他处于进退两难之局,如依势格挡,任他在水内有何神通,仍不可能违反水性,给立在河床实地的龙鹰,送往后方,由不住接近的宇文朔殷勤招呼款待。
田上渊一个翻腾,姿态曼妙无伦,似缓实快,让人生出看得清晰,事实上半点掌握不到,快慢难分的错觉。接着两脚一撑,撑在龙鹰水击的边缘位置。
龙鹰心呼糟糕时,田上渊借力朝符太和人质的方向疾射,同时喷出一团血花,以化解借劲时入侵的魔气。
眼看拦截之计,功败垂成之际,御前剑士出手,掷出他的“尚方宝剑”。
宇文朔的剑,确为李显所赐,表彰他河曲之战的功勋,它是否可先斩后奏的“尚方宝剑”,就看斩了人后,李显肯否承认。然而,佩在御前剑士身上,本身大有“先斩后奏”的味儿。
现时他们和李显的关系为唇齿相依,李显支持他们,等若支持自己。故任他们胡诌什么“尚方宝手”、“尚方宝剑”,不虞犯上“欺君之罪”。
如长剑笔直射出,不论如何贯满真气,对田上渊实威胁有限,伸脚一撑便成,反可被他可二度借力,藉反震提速,因加得减。
故而宇文朔在手法上巧用心思,把长剑掷得旋动如参师襌的飞轮,风车般转动着横过逾二丈的空间,后发先至的追上田上渊,似其旋转丝毫不受水的阻力影响,凌厉至极。
此际田上渊形成去势,如若闪避,须改变势子,等于宇文朔成功截着他。
龙鹰心里大声赞好,岂敢迟疑。
弹射。
龙鹰从河床斜冲而起,朝离他距离拉开至三丈的田上渊飙刺而去,取的是田上渊前方丈许远的位置,只要对方因避剑而稍慢下来时,可赶往老田的前面去。
这场俘虏争夺战,各师各法,互展所能,直至此刻,尚未分出胜负。
下一刻,田上渊往河床沉下去,两手往前抓去,龙鹰来不及高兴,他已凭抓着河床实地,获得新动力,于离河床三尺许的高度,水箭般继续挺进。
宇文朔的长剑旋过他上方,逐渐失去动力,没往水内远处去。
龙鹰抵达目标位置时,骇然发觉田上渊非但没因闪躲而延误,还离他多上半丈。
贴水底疾飙的田上渊,离在水面挟人质泅水的符太,不到六丈。
形势比之刚才,更不利龙鹰一方。
谁想过田上渊在水下如此灵动如神,诡变百出,着着领先。
龙鹰失诸交臂,来到田上渊大上方,还要于离水面五尺处翻跟头,方能重拾朝前追赶的势头,延误令他落后多近丈。
宇文朔此时追至他背后,却只能陪他一起徒呼奈何。
此时田上渊追近至离符太约四丈,即将进入最佳的攻击位置。从水内攻击水面的符太,本已占尽优势,何况占上河床实地之利,优势更大幅向老田倾斜。
于此形势极度严峻的当儿,前方水面上的符太,别头探往水里来,丑脸在透水映进来的阳光照射下,特别清晰,现出个诡异的笑容,腾出手来,反手像桨子般在水里拨了一下。
龙鹰和宇文朔目前最渴望的奇迹出现了,符太和人质不但立即改向,还升上水面,滑翔而去,迅似游鱼,速度明显在水下的田上渊之上,一来因符太蓄势而为,更因水面上的阻力,远低于水下。
田上渊连忙改向,已迟了一步。
同一时间,十多艘快船从符太滑往的方向驶过来。
姗姗来迟的夜来深,终于到了。
快船泊往官家码头,符太亲手将人质押上岸,夜来深没说话下,岸上的百多个官兵,无人敢干涉阻拦。
丑神医位低却权重,举城皆知。何况还有宇文朔的御前剑士压阵。乾舜虽为世家大族的名人,在这样的情况下发挥不到作用,龙鹰的“范轻舟”更不用说,沾不上边儿。
夜来深亲切的牵着龙鹰湿漉漉的衣袖,到一旁说密话,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龙鹰破口骂道:“他奶奶的,田上渊由始到终要置小弟于死地,以前的事我已不和他计较,岂知昨夜又埋伏在我返兴庆宫之路,十多人来围攻小弟,虽蒙头蒙脸,可是化了灰我也认出是谁。幸好小弟命大,突围逃去,且来个反跟踪,寻得他们躲在一艘船上,遂联同几个兄弟去寻老田的晦气。他奶奶的!现在有人落入我们手上,更明显非我们汉人,待我们来个严刑拷问,然后禀上皇上,看老田如何脱身?”
夜来深干咳一声,道:“可否卖来深一个情面?”
龙鹰讶道:“怎样的情面?。”
夜来深苦笑道:“说到底,码头区归我们的老朋友武延秀管辖,与来深无干,有事发生,交人的不是延秀而是别人,属失职。希望范当家明白。”
龙鹰心里好笑。
勿小看这个突骑施俘虏,可牵一发动全身,将宗、田两人整个阴谋布局抖露出来,关系重大,夜来深来抢人,意料中事。
微笑道:“小弟只明白少许,老兄可否说得坦白点,免小弟犯错。”
这番话坦白直接,表示了对宗楚客的诚意,而非要和老宗对着干。
现在就看夜来深,也是宗楚客的态度。
这就是政治,乃在西京最有效的办法,绝不是硬撼硬,闹个不可开交。
老田聚众狙击“范轻舟”,班底以新加盟的突骑施高手为骨干,均瞒着老宗进行,自把自为,加上以前的暗通突厥,老宗看在眼里,记在心头,不进一步疏远老田才怪。能取田上渊而代之者,莫如“范轻舟”。
此招四两拨千斤,同时削弱老宗和老田的实力。
龙鹰凭此说服台勒虚云和无瑕。
夜来深沉吟片刻,道:“范当家肯这么说,是把来深和延秀视为兄弟,来深绝不忘记。若得此人,来深会将他押至大相前,由他发落。”
见龙鹰瞪着他,忙补多一句,道:“这个家伙大概活不了。”
龙鹰探手抓着他肩头,道:“明白哩!他是因既负创在身,又多喝了几口渠水,兼身子虚弱,于押送途上一命呜呼,对吧!”
夜来深松了一口气,道:“我会向大相如实上报。”
又担心的朝“丑神医”、宇文朔瞥两眼。
龙鹰道:“夜兄放心,我和他们合作惯了,懂得如何向他们解释。”
稍顿,续道:“我们对外的口径必须一致,就是我们忽然遇袭,反击下擒得对方一人,遂将他移交兆尹处理,再由兆尹送交大相。”
夜来深仍未释怀,道:“王太医从来不卖任何人的帐,宇文剑士亦是特立独行之人,竟然不但肯交人,还守住秘密?”
龙鹰头痛起来,若不小心应对,宗楚客事后想起,会怀疑他们三人的关系,尤可虑者,是台勒虚云亦因而生疑。
“范轻舟”凭什么,可令桀骜不驯者如王庭经、宇文朔之辈,对他唯命是从?
每每在这些容易忽略的细节,龙鹰泄出己方的秘密。
龙鹰压低声音,含糊的道:“小弟当然不说实话,放心,我懂怎么说哩!这是个信任的问题。”
又道:“来!”
夜来深半信半疑的随他朝符太等三人和俘虏在处举步走过去。
符太见他们走过来,不耐烦的道:“有何不可告人的事,须说这么久的?。”
夜来深慌忙道歉。
龙鹰道:“我们将人交给少尹大人,就是这么多,如何?。”
宇文朔不悦道:“那以后的事,还到我们管吗?”
龙鹰陪笑道:“就当是卖一个人情给小弟。如何?”
又故意在夜来深眼底下,向两人大打眼色。
符太和宇文朔知机的再不说话。
龙鹰向夜来深打个眼色,道:“人交给少尹哩!”
第十二章 退求其次
龙鹰于返宫途上,得台勒虚云传音指示,离队到东大寺附近另一间寺庙的后园,密会此平生劲敌。
寺庙香火不盛,得二、三善信在上香祈福。
台勒虚云负手立在后园一个小鱼池旁,默观水内游鱼,趣味盎然,全神贯注。
龙鹰心忖如能晓得他可怕的脑袋现时转动着的念头,自己将可立于不败之地,然而有利有弊,当凡事均可确定,人世间将变得没有乐趣。
来到他身旁,台勒虚云闲话家常的道:“轻舟凭什么说服宇文朔和王庭经?”
此为龙鹰答应交人给夜来深时,夜来深的疑问,故此早拟好令人信服的答案,提供予此当世智士。
道:“是痛陈利害。若我们拒不交人,将俘虏押返宫里,逼他招出所有事情,结果如何?时机未成熟下,逼虎跳墙,令宗楚客不得不站在田上渊的一边,他们势铤而走险,那时我们挑战的,将是整个韦宗集团。”
台勒虚云仍目注鱼池,双目现出深思之色。龙鹰自问智力和识见及不上他,实无从揣测他脑袋内对自己说词的看法。
接下去道:“反而退求其次,大可能达到分化离间之效。要拔掉田上渊,首先须令田上渊失去宗楚客这个大靠山,否则一切徒劳。”
台勒虚云喃喃念道:“退求其次!退求其次!唉!”
终朝他看过来,双目闪动着智慧的光芒,淡然自若的道:“轻舟可知你刚说出了人生的大道理,更是活得写意的窍门。”
龙鹰并不讶异,即使同一件事,台勒虚云总能发掘出不一样的东西来,一向如此。兴致盎盎的道:“愿闻其详。”
台勒虚云的目光回到水里,似灵思源自水内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游鱼,道:“若每一件事,追求的均为最理想的目标,务要作出最佳的选择,将成为至死方休的苦差,注定了他的人生是无边的苦海。”
又哂道:“人生岂有完美可言?有所求,必有所失。可是,如轻舟般,肯退而求其次,同样心满意足、欢天喜地,成败付诸一笑,才是浮沉于人世苦海的唯一良方。”
龙鹰心内一阵感动,从身旁大敌口里说出来的,对人生的体会,字字金石良言。但人总不长进,得不到所想的,或比理想差上少许,便没法释怀,那不单是自寻烦恼,且为对自己的惩罚,难容寸让。不知妥协容让之道,既是对人,也是对己。
点头道:“有道理!”
台勒虚云微笑道:“所谓有道理、没道理,尽在寸心之间,愚人永难明白,不能容物之故,至乎走进自己设下的死胡同,再没法离开。”
跟着轻描淡写地问道:“轻舟为何肯雪中送炭,把清仁捧上此关键位置?”
言下之意,是龙鹰没理由这么做,谁都清楚,“范轻舟”与杨清仁面和心不和。
龙鹰险些语塞,没想过为大江联立下天大奇功,反招来质疑,也惟有像台勒虚云般的智者,没被喜悦乐昏,从生机里看到败亡,沉睡里见到苏醒。问得直接坦白。
如果龙鹰供应的是老掉牙的答案,例如什么大家合作伙伴,又或信任杨清仁,徒令台勒虚云生疑。
时间不许他多想片时,苦笑道:“很不想说出来,小可汗真的要听?”
台勒虚云别过头来,欣然道:“我欣赏轻舟这个态度,不像一般人那样,随便找些话来搪塞。”
接着望往天上的蓝天白云,不胜欷欧的道:“人生之路,非常难走,生离死别,悲欢离合。我们不但须作出两难的决定,还要做不情愿的事。应付的法门,尽在‘退求其次’四字。有说错吗?”
他透彻的看法,令龙鹰佩服,大致上,台勒虚云道尽他作此选择时的心态,当然因不晓得自己是龙鹰,测不破他的“长远之计”,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论智慧、才略,比之台勒虚云,龙鹰自愧不如。将来纵能击垮台勒虚云,对方仍非败在他手上,而是败于老天爷之手。
台勒虚云的声音在他耳鼓内震荡着,道:“不过!我仍想听轻舟亲口说出来。”
龙鹰暗叫厉害,在台勒虚云描划大概后,他必须提供更细致的思考过程,以描述因何达致捧杨清仁上位此一重大选择,没得含糊。他的答案,直接影响台勒虚云在未来对他所持的态度。
龙鹰苦笑道:“小弟对河间王,难有信任可言。当年在洞庭湖总坛,他既容不下我,也容不下奇湛。他奶奶的,摆明就是鸟尽弓藏的那种人。不过!一是迫在眉睫的灾难,另一为遥不可及的可能性,两害取其轻下,小弟遂以退为进,作出眼前的选择。”
台勒虚云表情不变的道:“若说鸟尽弓藏,他第一个要杀者,非奇湛,非轻舟,而是本人。”
龙鹰惊讶至合不拢嘴。
这是他从未思及的可能性,或许是因台勒虚云太超然物外,本领太高强,任何强要与他为敌者,不是蠢蛋,就是疯了。
台勒虚云朝他望来,满怀感慨的道:“如他可送我上路,或任何人办得到,我只会心存感激。对此人间世,本人早深感厌倦。”
龙鹰无话可说。
忽然间,什么“鸟尽弓藏”变得微不足道。
台勒虚云道:“只有本人,可将清仁一手毁掉。”
轻吁一口气后,沉缓的道:“至于奇湛,给他做个有实权的文官便成,让他可得展抱负。没有兵权,他对清仁并不构成威胁,还可互相扶持,何乐而不为?清仁当年之所以敌视奇湛,非因不能容物,而是顾忌我,怕有能代替他的人,即是说本人可有另一选择。”
龙鹰听得哑口无言,自己一贯的想法,非但不够深入,且很稚嫩。
台勒虚云道:“至于范当家,既无当官的野心,大家河水不犯井水,他为何惹你?你也不致蠢得去惹他吧。互相尊重下,相见时还可尽欢一堂,把酒言心。”
龙鹰无言以对。
台勒虚云漫不经意的随口之言,远胜任何滔滔雄辩。如他真是“范轻舟”,肯定受感染、被说服。
台勒虚云仰望晴空,语重心长的道:“得天下和治天下,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所有利于巩固皇权的事,清仁均做个十足;不利于皇权的,清仁不去碰。如连这个道理都不晓得,他的位子将坐不稳,不外过眼烟云。”
龙鹰道:“奇湛因何肯为河间王卖命?”
台勒虚云深望着他,从容道:“今天和轻舟说话很有意思。奇湛之所以没有离开,说得难听些,是泥足深陷。”
稍顿,续道:“然而,离开这个泥淖又如何,不单前功尽废,且变得一无所有,失去目标、失去方向,那将是生不如死的滋味。”
龙鹰心里一阵感动。
现时台勒虚云说的每一句话,莫不是肺腑之言。纵然台勒虚云不视自己为心腹,至少当他为知己。
台勒虚云目光回到池水,看得深情专注,悠然道:“天道循环。大唐开国,万象更新,然到太宗晚年,已见衰落,此为物极必反、盛极必衰之理,非人力可逆转。此一道理,可应验在一朝的天子里,太宗正是例子。”
续道:“武曌登场,虽大杀宗室、重臣,任用酷吏,不过斗争并未波及平民百姓,几起叛变,瞬被平定。内则百业振兴,外则有鹰爷为她南征北讨,栽培出来的名将,在她殁后仍能绽放光芒,击退默啜,压制吐蕃,开出未来盛世的契机。可是呵!得失岂易分判,今日之得,或为明日之失。虽明知如此,谁都没有办法。便如轻舟,在没更好的选择下,只好退求其次,选择不喜欢的人。”
又叹道:“喜欢如何?不喜欢又如何?”
台勒虚云接着道:“环顾唐室诸子,李显、李旦不用说,李显两子李重茂、李重福,比之李重俊更不堪,像奇湛般有志有为之士,岂肯坐看中土沉沦。清仁也好,谁都好,只要能给奇湛一个位子,让他得展抱负,自是当仁不让。说到底,仍是个选择的问题,既不能让最理想的人登上皇座,就要退求其次,让不那么理想的人坐上去。如半点不妥协,将一事无成。肯妥协,至少尚有一线生机。”
台勒虚云道尽高奇湛之肯留下效力的多层次原因,同一的道理,可应用在“范轻舟”身上,但比直接说服“范轻舟”,更为有效,因“范轻舟”可以“旁观者”的身份,领悟台勒虚云的忠言。
此趟对谈,乃迄至目前为止,最坦诚的交谈,显示二度验证后,他们间的关系更上一层楼。
龙鹰忽然感到有点不妥当地方,该是来自魔种的警告,要命的是“识神”掌握不到。
台勒虚云忽道:“李重俊死了,他的首级被背叛他的人送回来,正在宗楚客之手。”
灵光一闪,龙鹰终想到纰漏所在,就是刚才说及唐室诸子,台勒虚云没提过李隆基等五兄弟。
以台勒虚云的才智,不可能是无心之失,该是故意遗漏,测看自己的反应。比之李重茂、李重福,李旦的五个儿子当然有为多了。
不过,李隆基在掩饰才能上,接近无懈可击,为何竟令台勒虚云生出警觉,于此事上试探自己?
肯定有些事,乃龙鹰尚未晓得。
答案该在符小子的《西京下篇》上,必须找时间细读。
道:“李旦诸子又如何?听说他们有参与叛乱的事。”
台勒虚云若无其事的道:“如我是韦后或宗楚客,不单永远不容他们返京,还使人将他们逐一害死。”
龙鹰心叫救命,更肯定有些事发生在李隆基和他的兄弟身上,自己却不知道。听台勒虚云的语调,并没有特别怀疑其中的李隆基,而是一视同仁。
错有错着,正因未翻过符小子的新巨着半页,其无知正好显示与李旦的儿子没有秘密联系。
台勒虚云没兴趣谈李隆基等人,岔开道:“轻舟怎确定,宗楚客对突骑施高手的事,并不知情?”
龙鹰晓得成功过关。
能过关的关键,在于台勒虚云认定范轻舟和龙鹰是不同的两个人,前者根本没接触李旦五子的机会。
龙鹰道:“纯为一种感觉。勉强说,是基于夜来深在北里截着我,表示宗楚客想与我私下碰头,此事理该瞒着田上渊,令我感到他们再非像以前般铁板一块,而是互相猜忌。”
台勒虚云同意道:“你的直觉,事实上底下有大量的思考过程在其中,只因太过错综复杂,故有一言难尽的情况。田上渊与突厥人勾结私通之事,肯定未得宗楚客同意,因如突厥人成功攻入关中,对宗楚客有百害,无一利。”
龙鹰谨记着自己是“范轻舟”,说的是“范轻舟”须说的话,趁机道:“小可汗又有什么事瞒着小弟?”
台勒虚云哑然笑道:“轻舟问得坦白直接,教人难以招架。事实上,即使亲如兄弟,多少有些事不为对方所晓,才是正常,隐瞒的原因千门万类,或许因与对方没有关系,又或无关痛痒。于我们来说,牵涉到出身来历的事,均有顾忌,希望轻舟体谅,不致因而影响我们间的合作。”
又讶道:“究为何事?令轻舟感到我们有所隐瞒?”
龙鹰心呼厉害,台勒虚云连消带打,一番话封死追问之路,还反算一着,要自己说出在哪方面怀疑他们。
苦笑道:“也是一个感觉。”
台勒虚云没就此事逼他,沉吟片晌,问道:“如离间田上渊和宗楚客之计成功,轻舟如何利用?”
龙鹰早说过大概,终极目标是拔掉北帮,台勒虚云现时问的是行动的细节,要他透露机密,看大家如何配合。
龙鹰道:“我心里有个计划,是先取楚州,那大运河的控制权,有一半落进我们手里。不过,一切须待见过宗楚客,方可下最后决定。没他同意,与北帮争夺洛阳,将是吃力不讨好。”
台勒虚云道:“宗楚客今天该没空与轻舟碰头。”
龙鹰明白,他指的是李重俊的首级送返京城一事,将牵动整个因之而来的效应,如何处置,显示出皇室和朝廷对此次叛乱的定调,须经一定的程序和讨论。
想想已感头痛。
道:“北帮经我们毁掉大批斗舰,损失惨重,正因如此,楚州对他们更是不容有失,否则竹花帮的战船势大举北上,逐一攻陷洛阳之南的水道重镇,令北帮的势力只能龟缩洛阳,故此北帮必驻重兵于楚州。”
台勒虚云道:“轻舟对大局,把握的比我更好。论水道争霸,北帮遇上轻舟,没一趟不吃大亏。对洛阳,轻舟看得很准,关键在宗楚客的态度。”
略一沉吟,续道:“现时我大部分时间,居于因如赌坊内,若有特别的事,可直接到因如坊找我。”
他们的关系确异于往昔,尚是首次建立直接的联系。台勒虚云随口问道:“离此后,轻舟是否赶往大明宫?”龙鹰苦笑_。
现时的大明宫,恰为此刻西京他最不想去的地方。
第十三章 乐在其中
龙鹰不想进宫,是逃避。
与李重俊终是一场相识,当时大家关系良好,有说有笑,现在李重俊以太子之尊,落得身首异处的凄惨收场。
龙鹰不忍见之,不愿闻之。
唯一之法,就是避开。
他又想到台勒虚云所说的“今日之得,明日之失”,虽没加以解释,却令他想到郭元振和莽布支两位边疆大将。
女帝登位以来,由于洛阳处于中土的中央位置,只要集治权和军权于京师,可迅速支持各地,水陆两路同样方便。
故此,洛阳的兵力,冠绝天下,令女帝的帝位稳似泰山。
当年讨伐尽忠和孙万荣,这个优势显露无遗,由京师发号施令,征召兵员,并成为前线大军的强大后盾,以水师运载物资兵员,源源不绝支持前线的军队。
战后依府兵制,兵员归田。
洛阳始终集兵权、治权于一地。
可是,迁都长安,位处西陲,在物资供应和对地方的支持,各方面均及不上洛阳,实无法保持如洛阳般的庞大军队,亦不切实际,因失去天下水道之汇的优势。
在这样的情况下,当强邻压境,如郭元振般,须征召大批兵员,施行屯田制,以达自给自足的目的。水涨船高下,加上战绩彪炳,郭元振已成能胁主的边疆大将。郭元振当然没有问题,换过坐上他的位子者是个野心家又如何?
台勒虚云看通此点,遂有“今日之得,明日之失”的明见。
随便吃点东西,医好肚子后,龙鹰往无瑕的香闺,逗弄佳人来打发时间。岂知伊人不在,香居无人。
龙鹰对无瑕不懂客气,回到家般径自打水洗澡。
衣服早在水底大战时淘洗干净,穿回旧衣,仍然精神气爽,好不写意。
闵天女借给霜乔、无瑕的房子,麻雀虽小,五脏倶全,家居用品,一概齐备,比之他的荒谷小屋,不可同日而语,然却令他有重回故居的动人感受,烧水煮茶,写意闲适地喝两盅后,径自寻得无瑕的香闺香榻,脱掉鞋子,登榻休息。
本想取出《丑医实录》,读他奶奶的一、两个时辰。哪知躺到榻上,嗅着无瑕绣枕遗香,才知背脊多么疲倦,眼皮子如何沉重,念头尚未转完,早不省人事。
也不知睡了多久,给人推醒。
睁眼瞧去,见无瑕坐在榻缘,满脸娇嗔,一副虽然不满,却拿他无赖行为没法的俏样儿。苏醒后骤然得见,感觉动人。
同时心里讶异,凭魔种之能,为何对她的回来,一无所觉?
唯一合理的解释,是魔种感应不到危险,一如在南诏与妻儿相处的情况。这个见解令他窝心至极。
不情愿地坐起来,移到榻缘,与无瑕并排坐着,俯身找靴子。
无瑕气鼓鼓的,对龙鹰的鹊巢鸠占,尚未释怀,但也不是真的为此怒不可遏,而是又好气,又好笑。
“无赖!”
龙鹰耸耸肩,径自穿靴,笑骂由人,无赖到底。
“我的娘!现在是什么时候?”
无瑕大嗔道:“有何好大惊小怪的,半个时辰好,一个时辰好,强占民房就是强占民房。”
龙鹰边穿靴,边笑嘻嘻道:“是强占民榻,且是大姊的香榻,以慰单思之苦。哈!小弟肯脱靴登榻,对大姊算非常尊重。”
无瑕“噗哧”娇笑,白他一眼,娇声骂道:“做了这么无礼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