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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明环-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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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瞒过如无瑕般的高手,天下间惟魔种办得到。
  给他握着玉手的剎那,无瑕没法掩饰娇躯轻颤,不堪刺激似的,两边冰雪般暂白的粉颊,现出红霞。
  突袭得手,且试出无瑕那颗密藏的心,龙鹰心情复杂处,自己也没法弄清楚。他奶奶的!无瑕的确“移情别恋”,将对“龙鹰”之情,转移到“范轻舟”来。情况异常微妙。
  龙鹰如非甫以“龙鹰”的身份与她接触,现在又化为“范轻舟”和她道左相逢,两相比较,不可能察觉个中的差异。
  可以这么说,对“龙鹰”她是严阵以待,惟恐失陷在魔门邪帝的魅力下。事实上,她的芳心对龙鹰早已失守,抗力脆弱,可凭恃的,就是“范轻舟”,加上她问龙鹰的,正是有关“范轻舟”的事,不知不觉下,“范轻舟”在她芳心内的比重,骤添几分。
  否则她的反应不该如此强烈。
  无瑕现出嗔怪的表情,将被强掳的玉手从他的魔掌抽回来,秀眉蹙聚的道:“你这人哟!不懂检点,大街大巷呵!”
  博真驾的马车,没入总坛的大门内去。龙鹰背后是登桥处,人,车,马,上上落落,然而在他眼里心内,世上剩下无瑕一人,其他事物并不存在。
  这个魔种式的全神全意事关重要,可予美女自己爱上了她的感受,与妻妾成群的“龙鹰”迥然有异,亦将“范轻舟”从“龙鹰”区别开来。
  笑道:“原来瑕大姊人多害羞,这个没问题。何不找个无人处?大家好好亲热,以慰离情。”
  当他提到“无人处”,无瑕深邃晶莹的美目现出回忆的神色。龙鹰猜估,她是记起南诏与“龙鹰”单独深谈的情况,只有在那里,“无人处”走几步可找到,成都嘛!要躲进他总坛内的卧室才成。
  她在南诏,藉“范轻舟”对抗自己,现反过来,藉的则是“龙鹰”。可见不论对着任何一个自己,她的抵御均力不从心。
  本来,千瞒万瞒,在武功上怎也瞒不过她。
  晋入先天真气级的高手,有于内,形于外,眼力高明者,能一眼瞧破,即使扮作另一个样子,仍能从其眼神,气质看出端倪,至少有似曾相识的直觉。某些先天功法,更可令人以不同的表征显现,例如眼现紫芒诸如此类,成为招牌,且多少有气质上的变化,瞒不过同级数的高手。更甚者,是无从改变由先天真气产生的气场,任你如何收敛,仍不可能完全隐藏,近距接触下无所遁形。
  龙鹰经历生死而成的魔种,不具先天气场,独一无二,然而这正是他的招牌武功,像黑夜火焰光般惹目。
  幸好有符小子的“横念诀”填补了此一大破漏。“横念”以诀为名,诀正是一种,也法,可与符小子霸道的“血手”天衣无缝的配合,随心之所欲。龙鹰以往与无瑕相处,均凭“横念诀”过关,将“道劲”,“魔气”以不同配比重新组合,化为护体的能量,虽与真正的先天气场有异,但已是改头换面,高明如无瑕,仍没法从气机交感,察觉龙鹰和“范轻舟”为同一个人。
  无瑕的目光先落在他修剪整齐,覆盖大半边脸,改变了他脸形和予人大不相同观感的美胡子处,然后白他一眼,喜孜孜的道:“人家还是首次到成都,听说这里的节日特别热闹,可惜碰不上,带人家四处逛逛呵!”
  龙鹰目光移往西落的太阳,点头道:“原因在巴蜀远离战乱不息的中土,处处升平。从正月初一始,游娱无时,一年共二十一个大节曰,其中以上元,清明,七夕,重九,冬至等最闻名。”
  稍顿微笑道:“故此,偏安称王巴蜀者,最后都是过着穷朝极夕,颠迷醉昏的生活。小弟还是刚从扬州回来,想在此过一段优哉游哉的日子。唉!太累哩!我们何不忘掉一切,好好在这里来个‘只羡鸳鸯不羡仙’,等待中秋佳节的来临,人圆月满。”
  无瑕一双美眸泛起一阵薄雾般迷茫的异色,好一阵子方消散,垂下螓首,轻柔的道:“你该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你比人家清楚原因。”
  龙鹰若无其事的道:“知的是洛阳的总管换了宗晋卿,予田上渊绝地反扑的最佳形势,如我们依前约联合进军洛阳,是硬撼硬,事倍功半,一个不好,元气大伤下,给老田乘势南来,那就糟糕透顶。”
  无瑕回复清冷自若的神态模样,而不论处于哪种情态,她的诱惑力仍是整体的,使龙鹰绝不满足于得到部分,如吻她的香唇,却不准碰她的身体;得她的人,却得不到她的心。
  美女樱唇轻吐的道:“要带人家到何处观光?你这主人家确不懂尽地主之谊。”龙鹰心忖自己这地主不比她熟悉成都多少,逗留时间短,走马看花,幸好有一个半个景点印象较深刻,可拿出来应景。装出老成都的高姿态,欣然道:“称得风景名胜的去处,遍布全城,不过,最闻名的,莫过于西郊的浣花溪与两江交汇处的合江园,保证瑕大姊不虚此行。”
  无瑕随口问道:“两江交汇?指的是哪两条江流呵!”
  龙鹰敢特别提起,当然是因有把握,对答如流的道:“两江指的郫江与流江,建有合江亭,与张仪楼,散花楼构成一条自西而东的风景线。二江,拱亭,乃游人必经之地,也是饯别的地方,喝罢饯行酒,在那里上船。瑕大姊千万别急着走,自相识后,我们一直聚少离多,教人魂断神销。”
  既清楚无瑕舍“龙鹰”选“范轻舟”的心意,而“范轻舟”又对她三门峡出手救援心存感激,认定她对自己情不自禁,他现在向她全面进攻,顺理成章。
  扪心自问,他确渴望有这么一位“秘密情人”。
  无瑕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秀眸似在说“又来了”,道:“我不想去人多的地方。”话出口,方发觉语病,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去。
  龙鹰没穷追猛打,而是一副心领神会的可恨情态。道:“请随小弟走!”
  转身便行。
  无瑕来到他身旁,并肩而行,嗔道:“你可恶!”
  这句话,惟龙鹰明白。
  笑嘻嘻道:“美人儿放心,小弟没会错意,晓得登榻子的机缘尚未出现,正处于酝酿期。瑕大姊的小肚子饿吗?小弟可做个小东道,顺便为大姊洗尘。”
  他不信美人儿如此昼夜不停的赶来,肚子不饿。
  果然无瑕道:“听说川面特别韧滑,人家想尝尝呵!”
  龙鹰心中叫苦,他对成都的认识,有限至极,不是未吃过川面,却是位于城外淀花溪的酒家,现在怎都不能饿着肚子,长途跋涉的领无瑕到那里去。
  千算万算,仍算不到可在这样的小处出岔子。原意是随意找间食店,为她洗尘。表面当然不露玄虚,还欣然道:“难得大姊赏脸,请随小弟来。”
  为今之计,是见面店便入,希望不是太难吃。
  一个问题引发另一问题,假设这间“著名面店”的店伙,将自己这个“名人”,当作外来的游客,该怎么办?他领无瑕到那里去,当然因曾经去过,且应不止去过一次。
  头痛时,一人从后赶上来,经过他身旁。
  我的娘!竟然是桑槐。
  他扮作地道的成都人,苗服装束,维肖维妙。
  龙鹰心呼好险,醒悟过来,晓得大家兄弟合作惯了,知道无瑕到,立即全面动员,以免功顾一篑,去了鸟妖的后患后,栽在无瑕手上。
  鹰旅的兄弟对成都的认识好不了他多少,但刘南光,郑工,詹荣俊等不但变为“老成都”,更在此有头有脸,清楚他的危机后,全面配合。
  忙道:“这间面铺的川面特别爽滑,配汤出色。大姊爱吃辣吗?”
  他说话的真正对象,是桑槐而非无瑕。
  无瑕道:“愈辣愈好!”
  龙鹰无以为继,挨过去碰碰她香肩,笑道:“大姊原来如小弟般爱追求刺激。”桑槐领旨后,加快脚步,到离他们十多丈处,与另一龙鹰未见过,估计是江舟隆在成都的本地兄弟者,交头接耳几句,那人转左走上一道小石桥。
  桑槐掏出卷烟,蹲下来点火抽烟。
  无瑕皱起小鼻子,道:“勿碰我!你何时染上这种奢靡的坏习惯,用香料熏衣服?”
  龙鹰暗骂刘南光时,两人经过桑槐,左转登桥。
  那人出现在与石桥连接的长街,往右转进横巷去。
  龙鹰心中大定,展现眼前是高效率的军事行动,手段高明,他自问置身无瑕的位置,亦看不破。而专走市井里巷,在在显示龙鹰乃识途老马。
  苦笑道:“你道是我想的?”
  无瑕欲言又止,没就此说下去。
  龙鹰明白她在想什么。
  “范轻舟”乃有妾之人,此妾还是大江联安插在他身边,后被识破,与大江联断绝联络。
  龙鹰不愿提,无瑕则不敢问,不了了之。
  无瑕道:“范爷带人家到哪里去?噢!这所房子很有特色。”
  两人走过窄巷,到了一道较宽敞的石板街,连接着像个市集的小广场,一边摆着几个地摊,其中一个卖烟叶的,扎成小把摆满地面,几个买家或蹲或躬身,检视嗅看,你一言,我一语地品评烟味。摊主不愁你不买的坐在地上,偶然插一两句口,充盈悠闲的生活气息。
  旁边的一档专卖孩子穿的小布鞋,手工精致乖巧,讨人欢喜。
  无瑕兴致盎然。
  龙鹰则忙着找另一个提示。
  街上铺子鳞次栉比,铺后为住宅区。里巷左弯右曲,不懂路者,肯定迷途。院落相连紧凑。
  边看边谈笑,嗅着无瑕的发香,体香,看着她的如花玉容,听她如天籁般的喁喁细语,至少在这一刻,无瑕于他是个冰清玉洁的天真小女孩。
  郑工现身左边巷口。
  龙鹰知道差不多了,己方安排好一切,领无瑕跟着去。


第十七章 情订此生
  “两川馆”门面简朴,出檐人字青瓦顶,然而大门堂皇,屋檐左右吊着两个大红灯笼,颇有节日喜庆的气氛。
  不用入门,知里面挤满了人,因还有客人在门外等候。
  此时日没西山,灯火映照里,无瑕虽作男装打扮,仍难掩娇美明艳,惹人注目。龙鹰感到无瑕前所未有的开心迷人,或许为美食雀跃,因剩看客似云来的势头,知此馆非是一般面店,而是大有名堂。
  一路走来,穿街过巷,走的是最短线的捷径,不是老成都休想办得到。更巧妙是众兄弟晓得不用领路,留下气味便成,龙鹰可不走错半步的跟到这里来。
  龙鹰道:“瑕大姊请。”
  无瑕担心的道:“还有人在门外等候,这样进去,不大好呵!”
  龙鹰早分心二用,窃听到郑工和老板,店伙们的私下密语,郑工是故意让他偷听的,顺便报上老板的大号,省去他凭空捏造的工夫。
  一切安排妥当。
  龙鹰道:“大姊放心,在成都,我算有点办法。”
  领先而行,无瑕只好追在他身后。
  过程如云似水般自然畅顺。
  店伙的热情适中合度,恭敬得恰到好处,似是“范轻舟”一向不爱张扬,查实则为怕有认识刘南光的“范轻舟”在堂者,惊觉此舟不同彼舟,阴沟里翻船。
  主堂虽告客满,店伙却领他们到设于平台的临塘雅座,台外是个小池塘,池内游鱼戏水,中央有座别致的假石山,池边花木竞艳。最精采是偌大的平台置一张长桌子,与主堂分隔开来,似为谈情说爱的男女天造地设。
  店伙移走多余的椅子,请他们入席。
  桌椅一律红木制造,手工精致,剩这派头,已知两川馆非寻常食店。
  老板亲来招呼,一副大家相识多年的老朋友模样,互相问候打趣,对方还特别加上两句,指范当家今趟乃一个月内,第二次莅临捧场,令他非常有面子。
  无瑕名副其实的“入局”,坠进鹰旅和江舟隆连手炮制的身份假局,如鸟飞鱼游,没一丝斧凿之痕,加上老天爷关顾,时间巧合无伦,骗得“玉女宗”首席玉女欢欢喜喜,帖帖服服。
  勿看博真平时粗心大意,然粗中有细,龙鹰一句“无瑕”,立即触动他的危机感,入坛后着众人应变支持。
  无瑕问老板馆名的由来,原来“两川”指东川和西川,均是巴蜀风光佳绝的名胜。龙鹰则暗自庆幸问的不是他。
  到老板识趣离开,两人一路行来,话题不绝,此刻却因特异的气氛,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半阙明月现迹天边,斜照小塘。
  无瑕瞧他一眼,道:“范爷真懂拣地方。”
  他们并排而坐,面向池园,风吹叶动,夜凉如水,好不写意。
  龙鹰有感而发的道:“这就是生活!”
  无瑕心有所感,沉默下去。
  此刻的她,没一毫敌我之分。
  然而是否确如自己的直觉感应到那般,则惟她自己清楚。
  龙鹰叹道:“我中毒哩!”
  无瑕讶道:“中了什么毒?”
  龙鹰迎上她望过来的眼神,轻松的道:“中的当然是大姊的毒。”
  无瑕现出“又来哩”的娇憨美态,横他风情万种,可迷死任何男子的一眼,不屑答他的气人样子。
  龙鹰挨半边身过去,凑在她小耳旁道:“当瞧见大姊在热气氤氲里,冰肌玉骨,香嫩雪白的裸背,还来个他奶奶的回眸一笑,小弟便知糟糕,惨遭毒手,到今天仍梦萦魂牵,没觉好睡的。”
  此时店伙捧着面食,小吃和酒来了,中断两人的打情骂俏。
  张老板又来了,一副热中与“范轻舟”攀交情的模样,口若悬河的推介两川馆的招牌面“银川挂面”。
  道:“此面由本馆师傅精制,用料新鲜,经和面,开条,扯条,上棍,扑面,定条而成,细而中空,又称‘空心面’,色白味美,食之柔滑,下锅不糊,回锅如初。瑕小姐试过便清楚。”
  龙鹰心忖己方兄弟想得周到,否则若无瑕问起,自己如何介绍?
  心中一动,装作用鼻子嗅嗅,道:“很香,与上趟在这里喝的‘龙泉春’气味不同,究竟是什么酒?”
  老板天衣无缝的配合,笑道:“款待瑕小姐,烈酒不宜。所以鄙人今次从窖藏里挑出地道的‘两川小曲’,取的正是两川的水,酒液蜜香清雅,入口甜醇,落口爽净,回味怡畅,乃米香酒里的极品。”
  说毕退离平台。
  龙鹰尽力克制,方不露出狼吞虎职的馋相,他像无瑕般捱了十天饥饿。
  无瑕吃得很慢,津津有味,心无旁骛,似“范轻舟”并不存在。
  龙鹰将满桌小吃,扫荡至七七八八,正犹豫该否再点一碗加大份量的面,无瑕“曜哧”娇笑,道:“你饿了多天吗?”
  龙鹰立即打消多吃一大碗的诱人念头,摸着肚皮道:“吃得是福嘛!在这里吃东西,欲罢不能,直至吃得走不动。”
  无瑕同意道:“未试过这么好吃的面条。”
  龙鹰为她的杯子添酒,道:“老张今回忍痛让出珍藏多年的佳酿,可见他对瑕大姊招呼得多么周到。”
  无瑕欣然道:“是看在范当家的份上呵!”
  龙鹰笑道:“该叫‘爱此鸳,及彼鸯’,大姊愿否留下来盘桓一段时日,小弟保证大姊不气闷。”
  无瑕感触地浅叹一口气,奇兵突袭道:“三门峡后,你滚到哪里去?”
  龙鹰若无其事的道:“小弟滚了去打仗!”
  无瑕瞪大美眸看他。
  龙鹰凑过去,在她嫩滑如丝帛的脸蛋香一口,出奇地无瑕没避开。他适可而止,吻得温柔,浅尝即退,坐直雄躯,从容道:“奇怪吗?我身为突厥人,竟然与族人开战。”
  无瑕轻柔的道:“范爷当然有你的道理。”
  龙鹰知她因自己说实话,心里欢喜。苦笑道:“我没有别的选择,今趟默啜大举南来,包含着一个可颠覆中土的大阴谋,一边默啜,另一边田上渊,如若成功,我‘玩命郎’范轻舟,在中土将无立足之地。攸关利害,其他怎计较得那么多。且我属宽玉的一方,对默啜没丝毫好感。”
  他聪明处,是道出实情,告诉无瑕不知道的东西,也显示“范轻舟”与她的一方有合作的诚意。“范轻舟”变得这般乖,当然在回报她于三门峡施援手之恩。更重要的是,他真的很想夺得她的芳心。
  无瑕现出思索的神情,道:“范爷如何察觉到他们互相勾结?”
  龙鹰微笑道:“大姊想听长的,还是短的?”无瑕嗔道:“还用问吗?”
  龙鹰遂从郭元振预估到狼军来犯的时间,路线说起,当察觉“春江水暖鸭先知”,北帮的人竟先一步撤离河套,立感事情大不简单,须亲赴前线查看,到遇上深入敌后进行颠覆的突厥高手部队,猜到他们在君子津渡河,更发觉接应者是北帮的人,情况一发不可收拾,欲罢不能,没选择下坚持下去。除了瞒过与“龙鹰”有关系的环节外,其他大致为事实,还道出田上渊与突厥人勾结的详情,当然不提鸟妖,与宇文朔和王庭经并肩守统万的惊险过程,也没隐瞒,由于说的是事实,自己也感精采纷呈,不可能是编作出来的。
  他哑然失笑道:“你说是否好笑,天尚未亮,默啜竟派人到统万来下战书,说拓跋斛罗约战龙鹰,在无定河之滨决生死。他奶奶的!鬼才有闲情和拓跋斛罗决战,我就告诉那信使,墙上个个龙鹰,问他要约哪一个。哈哈!”
  无瑕莞尔道:“鬼灵精!”
  龙鹰接着说出火烧统万,后撤,穿过毛乌素,直扑狼寨的过程。如何见招拆招,翻山越岭的从狼山偷袭敌寨,决水破敌,然后功成身退,与追来的郭元振大军会合。
  他肯定所说的,与台勒虚云在西京收取到的情报,没有大出入和抵触,并且极具启发性,可令无瑕一方想通以前想不透的事,得到更广阔清晰的视野。
  无瑕毅然远赴南诏找龙鹰,该与目下西京的形势变化有直接关系,台勒虚云必须弄个清楚分明,方可决定未来的取向。
  现在无瑕既再一次验证“龙鹰”,“范轻舟”非同一人,接下去她怎样做呢?
  他难以移开目光的盯着首席玉女,不错过她一颦一笑,任何动静,因确是引人入胜,扣动心弦。
  她的俏脸在月光斜照里,轮廓特别见分明,如似刀削,秀眸闪着摄魂勾魄的采芒,晶莹的肌肤闪闪生辉,修美的玉项以最优美的线条从襟口骄傲地探出来,使龙鹰联想到她覆盖在衣服下完美无瑕的迷人肉体,色,香,味倶全。
  她娇笑着的横他一眼,当接触到他虎视眈眈,恨不得将她一口吞掉的目光,立即不敌似的避开,娇羞的垂下螓首,让龙鹰看到她染上红霞的耳根,情景有多动人,便多动人。
  如此神态,尚是首次出现在美如天仙的首席玉女身上。以前她非是没眉挑目逗,娇态丛生,但都不像今次般能拈花微笑直指他的本心。
  忽然间,他无法再分辨无瑕是在向他施展媚术,还是已情不自禁,没丝毫保留的爱上他。
  这是媚术的最高境界吗?
  明悟闪电般划亮他的脑海。
  对!
  技术就在那里!
  南诏之行,使她斩断与“龙鹰”缚在一起的情丝,全副心神转移到“范轻舟”身上,不用三心两意的。“范轻舟”成了她唯一的目标,在不用疑神疑鬼下,她迈入媚术的至境,乃“情”和“术”浑然无间的境界,此后连她自己也没法将“真情”和“假意”区别出来,遑论受术的对象。
  试问天下的男儿汉,谁能拒绝被无瑕“全心全意”爱上?
  龙鹰头皮发麻,浑体充盈着说不出来的曼妙感觉,从外蔓延往内。
  “范轻舟”的表现太超卓了,在西京“覆手为云,翻手为雨”,屡次挫败不可一世的田上渊,对着韦氏集团的庞大势力,仍似游刃有余。现在更助郭元振大破默啜,粉碎田上渊本近乎完美的奸谋,令北帮势力被逐出北疆,南北受敌。如此成就,乃大江联一直办不到的。江舟隆的势力与日倶增,假如“范轻舟”确为“龙鹰”形容那么样的一个人,爱玩命,寻刺激,台勒虚云自可收之为己用。但像“范轻舟”那样子的一个人,只要不是瞎了,可看出他不臣服于任何人,完全绝对地无法无天。
  世易时移,与宇文朔,王庭经,郭元振“结盟”的“范轻舟”,成了能左右天下大势发展的人,举足轻重,令他被利用的价值,以倍数增长。
  就在中土西南的大都会成都一间面馆里,无瑕在撇除所有疑虑下,她“全心全意”的爱上“范轻舟”。
  他奶奶的!


第十八章 最后摊牌
  无瑕不假修饰任由内心的情绪发酵,让龙鹰欣赏她展示出来,无从分辨真伪的娇媚美态,红霞从耳根扩展,玉颊现出浅浅的小梨涡,语带嗔怪的道:“知你去打仗哩!可是,到幽州却不依诺见奇湛一面,我们该否怀疑范当家合作的诚意?”她说的,表面似是“公事”,可是由她香唇吐出来,总蕴含着超乎所言之外的某种东西,底下匿藏着诡秘,甜蜜,危险,不安的特质,令龙鹰没法轻易找到搪塞之词,异常之极,但对她来说,又那么自然而然。
  或许是因她说这番话时的神态,令龙鹰感到自己的“不忠”,将对她造成伤害。我的娘!如此完美无瑕的“媚术”,教人如何抵挡?
  龙鹰本早想好说词,就是这天到幽州,明早天未亮便到朔方去,处此刻不容缓的形势下,根本挤不出时间见高奇湛。
  现在则只有将大堆说话,硬咽回去。
  苦笑道:“黄河帮早完蛋了,现时乃借尸还魂。对吧!”
  无瑕不悦道:“那你最初便不该答应小可汗。”
  龙鹰深深领受绝色美女倾国倾城的威力,为博美人一粲,连国都可掉了。
  洒然耸肩道:“一句话,就是那时小弟所知有限。我‘玩命郎’范轻舟正是这么一副脾性,千万勿骗我。”
  无瑕别头朝他瞧来,唇角含春的盯他,以永看不厌,看不够,每多看一眼,便有令他惊喜的新发现般的动人神态,轻轻道:“范爷似喜欢‘玩命郎’这老掉了牙的外号?”
  龙鹰的“满肚怨气”被她化解至不余半滴,摇头失笑,道:“老掉了牙?绰号也难逃此况?闻之未闻呵!”
  又思索道:“话说回来,这个外号对我有利无害,可使想和小弟作对者,不得不三思,看有否和小弟玩命的决心,知难而退。”
  无瑕柔情似水的道:“我们在哪方面伤范爷脆弱的心呢?”
  龙鹰道:“罄竹难书,多不胜数,大姊须小子逐件祭出来和你们算账?”
  无瑕没好气地道:“人家不是来听你发牢骚的。”
  龙鹰涎着脸凑过去,大嘴离她清秀的花容不到三寸,移前少许,可吻她香唇。与堪称天下第一“媚女”,内里流着秘族“种女”血液的娇娆热吻,可以是怎样的一番滋味?
  她丰润的红唇诱人至极,亦危险至极。
  无瑕会拒绝吗?
  倏地无瑕一双秀眸有点无力保持睁开似的,却勉力挣扎着不让眼睛闭上,霞现玉颊,不胜娇羞的垂下螓首。
  足音传来。
  龙鹰惊醒过来,连忙坐好。
  热情的店伙送来精致的糕点后,无瑕回复常态,还摆出故意冷淡的姿态,若龙鹰不识相,肯定碰壁。
  龙鹰则暗呼侥幸。
  刚才无瑕现出动情之状的一刻,他迷失了,忘掉一切。理智如海浪崩堤的被淹盖,魔性高涨,失控一如和仙子亲热时的情况。
  如果无瑕的情动乃施展媚术,他肯定心神失守,为她所乘。不过,他恐怕永远弄不清楚她是真情,还是假意,抑或虽情真意切,但仍是媚术的手段,当媚术晋臻至境,情和术浑然无间,再无真假之别,进一步印证他先前的想法是正确的。
  他面对的是榻上榻下最精擅迷惑男人的尤物,高度危险。
  对龙鹰来说,自问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怕的,是无法知己知彼,摸不清楚,因而没法推想接踵而来的后果,是否自己承受得起。
  他并非第一天接触无瑕,深悉她的“玉女心功”天性克制自己的魔种,证诸刚才的情况,担忧绝非杞人忧天。
  无瑕事后的情态恰到好处,一副拒龙鹰于千里之外的态度,适显示出她刚才情不自禁,发自真心,因而春心荡漾,欲迎还拒,矜持起来。
  气氛异样。
  无瑕纤长的玉掌从罗袖探出来,提起酒瓶,为他斟酒,斟满一杯后,再为自己的杯子注入米香四溢的美酒。
  看着她修美的玉手,在月色下闪闪生辉,龙鹰不由想起她冰雪般白皙的粉背,水雾氤氲里的撩人体态,心忖早前的情景,肯定像她的香背般,将盘据着他的心神,永忘不掉,永不淡褪。
  无瑕笑意盈盈的双手举起杯子,道:“范爷第一次打仗,旗开得胜,乃天大佳兆,无瑕敬范爷一杯。”
  龙鹰捧杯响应,与她的杯子轻碰一下,将香醇的小曲酒,一飮而尽。
  龙鹰有着不知说什么好的感觉,知自己乱了方寸。
  无瑕轻柔地问道:“敢问范爷,小可汗和你的协议,仍然有效吗?”
  就算龙鹰千般不愿,亦没法在这个情况说出绝情话,何况尚未到与台勒虚云决裂的时刻,故作惊讶地道:“瑕大姊何有此问?到今天,我们仍是并肩作战的伙伴,只因事情有轻重缓急之分,令我和高兄错失碰头的机缘吧。”
  无瑕白他一眼道:“又是你自己说的,邀人家在这里伴你至中秋,一副乐不思蜀的样子,将田上渊置诸脑后。”
  龙鹰的脑筋回复灵活,显示魔种对“媚术”非是没反击反制之力,微笑道:“这不是乐不思蜀,而是‘不爱江山爱美人’,何况我们身在蜀境,不思可得。哈!古怪!为何这杯酒,比前一杯更甜蜜?”
  龙鹰说的,是经过计算。
  他请无瑕留下来陪他,纯为戏言,因明知她不肯,目的在乎显示他的“范轻舟”真金不怕洪炉火,货真价实,经得起考验。如是假的,不用几个月,几天已被无瑕拆穿,出一趟街立告原形毕露。
  “龙鹰”对“范轻舟”的评论,于无瑕有一定的影响力,指他事实上“胸无大志”,随命运的转折“做一天和尚,撞一天的钟”,贯彻始终是“爱玩命,寻刺激”的精神,他现在正是以“范轻舟”的方式,令无瑕认为“范轻舟”果如鹰爷形容的那么一个人。
  忽然打仗,忽然恋栈美色。
  无瑕正是大江联对付“范轻舟”最厉害的尖兵,牵涉到男女间的微妙和自古以来没人可掌握的人性和感情,手段又是无所不用其极,等同玩火,焚身还是焚情,谁都说不准。内中还有魔种与媚术的对决,龙鹰虽为当事者,又拥对全局鸟瞰的视野,仍感晕头转向,无瑕可以比他好多少?
  无瑕嗔道:“范爷正经一点好吗?”
  龙鹰赔笑道:“大姊息怒!”
  又叹道:“你们究竟在干什么呵!是否要将河间王捧上皇帝小儿的龙座?”这句话不能不问,如此方切合他合作伙伴的身份,而不能为了对付田上渊这个一时权宜之计,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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