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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明环-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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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原舞闭目,深吸一口,递往身旁的兄弟。
  龙鹰打破奇异的气氛,向林壮道:“要你的手下在外面捱风吹,不是那么好,何不请他们进来,大家济济一堂,开开心心。”
  博真道:“一百二十人,全是旧兄弟。”
  龙鹰心里打个突兀,吐蕃方远征团的兄弟,全给安排到林壮的旗下,惟横空牧野有权力办到。可见横空牧野并不看好吐蕃的政治环境,故为自己留后着。这批人,经由龙鹰等一手训练出来,战争经验丰富,人人可以一挡十,大大增强横空牧野的实力。
  龙鹰喝道:“立即请兄弟们进来,饯别宴开始!”


第十八章 梦萦魂牵
  是夜的饯别宴,大部分人都醉倒了,未倒下来的,继续闹下去,猜拳斗酒,又或三五知己,聚在一起谈天说地,怎么疲倦仍不愿睡觉。谈起昔日远征大漠,个个意兴飞扬,要闹个通宵达旦。
  龙鹰饮醉食饱后,偕宇文朔和符太到南驿门外,找到几块石头坐下说话。
  天地一片素白,雪早停下了,天气极佳,星宿嵌满夜空,层次丰富,每次抬头观星,都可看到不同的东西,有新的发现。
  宇文朔首先道:“鹰爷太抬举小弟哩!我既不懂说吐蕃语,又对吐蕃人的习性一无所知,不明白吐蕃和我大唐间的恩恩怨怨,怕有负所托,没法令林大将军得偿所愿。”
  龙鹰道:“吐蕃的王公大臣,多懂汉语,这个你可放心。”
  接而笑道:“此任务说易不易,说难不难,不过却没人比你老哥更能胜任,乃竹门对竹门的道理。同样的话,由你口中说出来,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宇文朔得龙鹰面授机宜,精神稍振,道:“我世家的身份,竟能在吐蕃王朝发挥作用,真的没想过呵!”
  龙鹰解释道:“吐蕃正是由几个世家大族统治的地方,权力世袭,像以前权倾一时的钦陵、赞婆两兄弟,属噶尔家族。现时吐蕃朝的真正话事者,非是吐蕃赞普赤德祖赞,而是他的祖母没庐氏,因她为家族内地位最高的人。明乎此,就晓得曾显赫一时,至今未衰的宇文世族,在吐蕃人心里的份量。”
  又道:“老哥的任务是为吐蕃和中土缔结良缘,使之成为继文成公主下嫁吐蕃王松赞干布后另一盛事,肯定名留青史。”
  宇文朔苦笑道:“当然是好事,问题在我这个所谓御前剑士,乃假传圣意,根本没有授权出使吐蕃,谈的还是如此关系重大的事。”
  符太插言道:“这就是鹰爷惯用的手段,将死马当活马来医,害死人不赔命。”龙鹰道:“错!应为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宇文朔叹道:“如果坐在西京的是武则天,会明白在下在干什么,但绝不是当今皇上,更怕尚未传入他的龙耳内,早被武三思、宗楚客或娘娘截着,最后他听到的,是完全不同的另一回事。”
  龙鹰欣然道:“技术就在这里!”
  符太大乐道:“我最爱听的就是大混蛋这句话。”
  又模仿龙鹰的语调,道:“首先——”
  龙鹰盯他一眼,哑然笑道:“太少真知我心。对!首先,是老哥你为何忽然到吐蕃做起媒人婆?显然逾越了御前剑士的职权范围。”
  宇文朔道:“对!为何我无端端万水千山的登高原去?”
  龙鹰道:“这招叫‘左瞒右骗’,对朝廷,你是奉郭大帅之令,趁击退狼军,我朝威势如日中天之时,到高原警告吐蕃,以解边疆两军对峙的僵局。亦是我所谓的‘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高一级的演绎,由郭大帅审时度势,伸张威德。当然!郭大帅会先一步知会李显,与告捷的奏书混在一起,天大的事,亦变为小事一件。”符太点头道:“这是借势。”
  宇文朔醒悟道:“是否对吐蕃王说的却是另一番话,什么代表我大唐君主,前来修好诸如此类。可是,若然如此,我该有皇上的国书,否则谁相信我?”
  龙鹰道:“你虽没有国书,却有钦没的头颅,最重要的是由横空牧野暗示你乃在小弟的授意下来和亲,而任你说得天花乱坠,大话连篇,事后不会有后果,因代表吐蕃来的是林壮,他沿着大江征歌逐色之时,我们的丑神医便在皇上身上做工夫。信也好!不信也好!现时的皇上,再非以前惟韦后之命是从的皇上,牵涉到他皇位安危的事,他不敢怠慢。”
  又加重语调道:“此事关系重大,影响到中土和吐蕃未来的福祉,不容有失,这个险是怎都要冒的。”
  宇文朔点头道:“我开始有点明白哩!见到吐蕃王时,加盐添醋的述说西京微妙的局势,故他们必须派出鹰爷信任的人,以免搞砸好事,而这个人选,非林壮莫属。”
  龙鹰道:“差不多是这样子。”
  宇文朔道:“今次我确是奉皇命出使到回纥去,得授龙符,不携国书,皆因此为秘密任务。”
  龙鹰喜道:“如此我们的‘左瞒右骗’之计,更是完美无瑕,不露破绽。”
  符太问道:“我又如何在李显身上下工夫?”
  龙鹰哂道:“太医大人晓得的,如我般多,还用教你吗?”
  又道:“武三思与宗楚客,此时该因郭大帅奏田上渊一本斗个不亦乐乎,韦后则左右为难,如此情况下,没人有兴趣理会吐蕃的事。太医大人趁机告诉皇上,吐蕃朝派使臣来修好,他将龙心大悦,愿对吐蕃朝有所回报,回报里,莫大于和亲。明白吗?”
  宇文朔欣然道:“现在我开始相信‘左瞒右骗’之计,不论如何荒诞,仍属可行之计。‘左瞒右骗’,将变为皆大欢喜。明早我是否陪你一道去见横空牧野?”龙鹰道:“这个当然!”
  宇文朔道:“一来一回,真的可在十天内完成?”
  龙鹰道:“加多一倍便差不多,不用理会博真,我会着他们明天起程,先一步往成都去。有些事不可不防,这里的吐谷浑女郎,热情好客,对我们一方的人,全无戒心,若在这里多耽十天半月,闲着无聊,肯定出岔子。”
  宇文朔同意道:“鹰爷想得周详。”
  符太道:“岂非明天我也要返朔方去?”
  龙鹰道:“太少在这个行动担当的角色,吃重处不在宇文兄之下,你到朔方领回小敏儿时,向郭大帅详细解释,凭他的智慧经验,可恰如其份的配合我们。大帅挟击退默啜之威,即使韦后或宗楚客,绝不敢樱其锋锐。”
  宇文朔沉吟道:“田上渊会被大帅扳倒吗?”
  符太提议道:“可否多加一项宗楚客和田上渊勾结钦没晨日的罪名?”
  龙鹰道:“一来我们欠缺证据,二来那就是逼虎跳墙,于和亲一事有害无利,要说的话,由林壮和皇上及韦后说,他一句话,比我们说一百句更有力。”
  符太伸个懒腰,道:“回关中后,包保好戏连场,真恨不得穿上鸟妖的怪衣,飞下高原。”
  龙鹰提醒道:“记得写东西,向老子报告。”
  符太失声道:“还要写!”
  龙鹰警告道:“不但继续写,且须写得比前详尽,西京的斗争,将因武三思和宗楚客的公然决裂,进入新的阶段。留意太平,现在的她,等于半个大江联的人,两方的结合,成政坛突起的异军,举足轻重。”
  宇文朔眉头紧蹙的道:“最怕的是宗楚客和田上渊铤而走险,一举扫平所有反对势力。韦氏族人与武三思一向不和,很易被宗楚客煽动。说到底,宗楚客手操兵权。”
  符太道:“你指的是‘神龙政变’后,另一场宫廷政变吗?你奶奶的!老子肯定为他们诛除的目标之一。”
  龙鹰道:“闲事莫理,最重要护着小敏儿。你自己出入小心,着李隆基留神,如此可万无一失。”
  李隆基身边高手如云,铁卫外还有龙鹰特别培育的商豫,可照顾小敏儿。
  西京未来的情况,没人可以预料,总言之,不会风平浪静。
  符太道:“你陪我回去吗?”
  龙鹰道:“须看清楚情况,方可决定。返西京后,设法查清楚‘夺帅’参师禅藏在哪里,对宗楚客和田上渊的秘密部署,会有很大的启示。”
  符太咕哝道:“肯定与李重俊那蠢小子有牵连,这方面交给我。高小子今时不同往日,该比以前更有办法。”
  宇文朔眺望一片雪白的驿南平原,流经的河道大部分结冰,传来微弱的水响。道:“在这个世外桃源似的地方,谈的却是宫廷的险恶,尤令人生出感慨。”
  符太道:“看情况,老弟志不在官职,而是意在江湖。”
  宇文朔叹道:“愈清楚朝廷的事,愈明白倩然世妹明智的决定,就是不蹚浑水。我们世家大族风光的日子已成过去,从绚烂归于平淡,未尝不是好事。否则每次朝争,我们世家的人,次次首当其冲,能经受得起多少次打击?”
  龙鹰道:“今次首当其冲的,是因韦后而冒头的韦氏族人。不过,翟无念、褚允、京凉、石清流等,都因与韦温的密切关系给卷进漩涡去。”
  不由记起来俊臣“在江湖,是身不由己;于朝廷,便为同流合污”的名言。符太道:“那我不用等你,明早大家各散东西。见过横空牧野后,你到哪里去?不会陪一众暴发户去鬼混吧!”
  龙鹰哂道:“哪来这种闲情?”
  宇文朔道:“依原定计划,与田上渊争夺洛阳,对吗?”
  龙鹰道:“须看形势变化而定,当晚我扮‘红翼鬼’参骨去见田上渊,他对未来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态,因此猜到他必然另有计划,可把劣势扭转过来。”
  稍顿续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田上渊并未受重创,宗楚客又不得不撑他的腰,在未弄清楚情况下对北帮发动攻击,不智之举也。”
  又头痛的道:“更难测的是台勒虚云的手段,又须瞧无瑕向他透露多少有关我的事。现时的大江联,已藉黄河帮借尸还魂,可明目张胆的公开活动,还得旧有势力的支持,我们于此时与北帮开战,便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得不偿失。”
  宇文朔道:“太复杂了!”
  符太追问道:“你究竟到哪里去?总有个地点。”
  龙鹰双目射出奇异的神色,徐徐道:“先到成都走一转,与王昱商量林壮的事,由他上告朝廷有使自吐蕃来,最为稳妥,且可隆重其事,还可顺道弄清楚现时的形势。”
  符太好奇续问,道:“之后呢?”
  龙鹰双目异芒转盛,悠然神往,以充盈感情的声音道:“之后,我会到一个心内梦萦魂牵的地方去。”
  (《天地明环》卷十三终)



卷十四


第一章 赤子之心
  饯别宴后第三天,龙鹰于青海湖西一个临时营地,与横空牧野见面。
  两人均有点激动,久别重逢,百感交集。
  介绍了宇文朔和竹见住后,在横空牧野的提议下,龙鹰先和横空牧野入账密话,其他人在帐外等候。
  横空牧野比前消瘦,岁月亦在他容颜多添了痕迹,位高权重的日子,并非那么好过的,不过见到龙鹰后,变得神采飞扬,精神奕奕。
  两人席地坐下,由龙鹰说话,将心中计划一一道来,横空牧野只听不语。到他说毕,横空牧野道:“兄弟这番话,若在昨天说,我肯定听不入耳。唉!情况比你想象的更恶劣,贵国的‘初生之犊不畏虎’一句话,道尽我朝现今情况。年轻的君主,最怕给人背后说他没有作为,我费尽唇舌,方劝得他派出使臣,到贵国求亲,竟然受辱而回,我一个人扛起所有罪责。”
  龙鹰道:“由竹见住献上钦没的头颅又如何?”
  横空牧野动容道:“竟给你杀了钦没。嘿!这个……这个对我当然有神效,可是对敝主却是搔不着痒处。”
  龙鹰明白过来,于吐蕃王赤德祖赞来说,横空牧野和钦没晨日之争,是权臣间的斗争,那时他年纪尚幼,压根儿不清楚是怎么的一回事。
  横空牧野苦笑道:“兄弟使莽布支守西疆的那招最厉害,敝主亲自督师,数次交战,都给莽布支击退,伤亡颇重,那方是对他的当头棒喝,大杀他的气焰。”龙鹰骇然道:“竟动了手?”
  横空牧野道:“于敝主来说,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根本没想过吃亏。”
  龙鹰讶道:“你怎晓得是我出的主意?”
  横空牧野道:“不惜万水千山的将莽布支调到青海来,中土除兄弟外,尚有何人具此眼光魄力?天下间,唯一能令敝主有几分顾忌的,就是兄弟你。严格点说,不是他害怕,而是他身边的所有人,包括他最尊敬的祖母赤玛类,无不对鹰爷既敬且畏,这样的气氛,也感染了敝主。林壮便被他多次召去说话,细问随你远征大漠的详情,林壮因而被他另眼相看,甚得他宠爱重用。”
  接着苦笑道:“问题出在敝主听信谣言,以为你被新朝排斥,避隐南诏,故此当默啜派来使臣,请他同时出兵,出使贵国的使臣又刚受辱而回,气得他整整三个月不肯见我,若你是他,会作出怎样的决定?我和林壮有口难言,明知你在暗中主事,却不可以说出来,不知憋得多么辛苦。”
  龙鹰岔开问道:“刚才你说,如这番话我昨天说,你听不入耳。两句话何解?”横空牧野微笑道:“兄弟不耐烦哩,不想听我大吐苦水。”
  龙鹰坦白的道:“非如此也,是因我心里内疚。我之所以晓得莽布支乃最佳守西疆的人选,全因知道你顾忌他,是你告诉我的。”
  横空牧野点头道:“鹰爷到今天仍能保持赤子之心,非常难得。让我反问一句,我之所以一向主张与贵国和亲,你以为是因我们的兄弟情吗?”
  龙鹰愣住片刻,深思道:“多多少少有这个倾向,现在方晓得是错觉。”
  横空牧野道:“武三思误打误撞下,拒绝和亲,但在贵国的立场,绝非错失,是个选择的问题。我支持和亲,是要稳定与贵国接壤区域的形势,其时我们南部属邦尼婆罗,悉立相继因钦没的煽惑叛离,我好不容易方将乱况压下来,形势绝不容我们采东扩的国策,偏是敝主不听忠言。好了!今天碰个焦头烂方,樵得彼一时也,此一时也,我吐蕃若再穷兵黩武,将自取其辱。”
  龙鹰心忖任何一件表面看来简单的事,当牵涉到的是人性和利益,内里的情况均异常复杂。
  横空牧野肯坦诚以对,因当自己为兄弟。
  这个在吐蕃一人之下的大论,叹道:“请盟容易和亲难,请盟只是暂止干戈,随时可以决裂开战,乃一时之计。和亲则为长远的关系,更间接承认现时你我间的边界,承认吐谷浑原地为我吐蕃国的土地,贵朝肯定反对者众。”
  龙鹰听得倒抽一口凉气,始清楚自己在这方面多么稚嫩,对吐蕃和中土过去的历史如何无知。
  横空牧野续道:“竹见住和其族人的事很易解决,钦没的头颅无关痛痒,他们肯向敝主称臣便成,最重要是得鹰爷颔首同意,如同鹰爷承认吐谷浑已成敝国的土地。解决的手段随手可拾,例如册封竹见住,再免税收二十年,可遂他们的心愿。不过竹见住必须随我去见敝主,以收立竿见影之效。”
  龙鹰听得头痛起来,问道:“刚才你是否说尼婆罗是你们的属邦?”
  横空牧野讶道:“鹰爷听过这小国吗?”
  龙鹰道:“本来不晓得。”
  听他解释几句后,横空牧野道:“像尼婆罗这样位于山区的国度,又与我们有崇山峻岭重重分隔,任你如何强大,仍难着力。所以,你不必为尼婆罗担忧,该担忧的是我们。”
  接着压低声音道:“老哥要和你打个商量,先告诉我,你是否同意竹见住臣服于我们?”
  龙鹰没得反对,因等同“见利忘义”,推翻对竹见住的承诺,断然道:“此乃我唯一的选择,但只能代表个人的意愿。”
  横空牧野一副“这就成哩”的神态,道:“我要将事情的因果关系,在对着敝主时,倒过来说。不论和亲还是吐谷浑余众的归降投诚,非由鹰爷主动提出,而是凭老哥的三寸不烂之舌,又动你以情,方说得服你,得来不易。在这样的形势下,你想达致的多个目标,可水到渠成。”
  龙鹰心呼厉害,政治在自己这个兄弟手上,玩至出神入化。然而,请盟容易和亲难,吐谷浑虽然并非大唐的土地,不存在让地的问题,敬是承认吐蕃已成事实的战果。是否值得?用这个去换取长远的友好安定,见仁见智。正因如此,和亲变成极具争议性的取向,必有人反对,不是自己原先想象般轻而易举。
  缺少了胖公公般的人物,这类牵涉到宫廷内部的事,知易行难。
  高小子现在可代替胖公公吗?要符小子做这类事,事倍功半,因他根本不屑理会。
  龙鹰道:“一切由你老哥拿主意。至于林壮……”
  横空牧野道:“这可说是敝国继文成公主后,最大的外交行动,林壮乃粗人一个,即使有你撑腰,担当不来就是担当不来。最有资格的人选,是你熟悉的悉熏,他长期主外事,有他去提亲,敝主的长者们方放心。”
  龙鹰既夸下海口,又怕令林壮失望,焦虑的道:“那如何是好?”横空牧野道:“这又回到我先前说过的话。昨天收到敝主传来的讯息,贵国的张仁愿大破默啜的二十万大军,先在无定河狠挫之,逼得狼军踉跄撤退,张仁愿锲尾穷追,于默啜渡河时发动猛攻,斩敌过万之众,更渡河追击,杀得默啜弃甲曳兵的败返阴山之北。默啜会否因此一蹶不振,现时虽言之过早,不过!可肯定的,是默啜在有生之年,再不敢越过阴山半步。”
  龙鹰心忖横空牧野肯定给投闲置散,致消息毫不灵通,然看赤德祖赞收到此轰天动地的消息后,立即知会横空牧野,显是对悍然用兵青海的事有悔意,清楚横空牧野有先见之明。
  此消息虽非绝对准确,已非常接近事实,乃外来探子能侦察到的表象。
  横空牧野又道:“信末敝主加上一句,问我是否有鹰爷你在背后主持,因不但出人意表,且绝不可能。明白吗?敝主终见识到鹰爷在战场上鬼神莫测的手段。现时我们骑虎难下,进退两难,退必须退,却不得不驻重兵于边境,压力极大。故而鹰爷的提议,成为久旱下的及时雨,不到敝主不倒履欢迎。在这样的情况下,先派林壮去送礼,悉熏随后出马,岂到敝主说不,他怎都要顾及鹰爷的感受。”
  龙鹰大喜道:“如此就十全十美哩!”
  横空牧野欣然道:“若没其他事,我和竹见住说话了。”
  七天后,龙鹰抵成都,比博真等兄弟更早,凭的当然是魔奔。
  对此他愈来愈得心应手。
  自觉和不自觉下,魔奔成为他独特修行的秘法,炼的是魔种和道心的融合,放开“魔种”这匹雪儿般的野马,任他驰骋,作为骑手的“道心”,则学习在这种“失控”情况下,与坐骑相处互得之道。
  当有一天,他成为了雪儿,雪儿变了他,没有任何分别之际,道心种魔将大功告成。
  他奶奶的!一这是多么悠长的成长之路。
  他在总管府见到王昱,大家都非常开心。当王昱晓得在过去西京分别后所发生的事,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告诉他的人是鹰爷。
  王昱不住喃喃自语的道:“真的没想过!真的没想过!”
  在原蜀王王宫的总管府第,龙鹰是旧地重游。当年坐在这里的,是龙鹰敬之如父辈的黑齿常之,他的遇害,令龙鹰与大江联结下解不开的仇恨。
  政治的变化,一天嫌长,何况眨眼间又好多年了。当年月随时间的洪流消逝后,方蓦然惊觉,光阴的步伐,确如白驹过隙的快似电闪,令人生出莫名的无奈和感慨。能将美好的时光留住,可以是多好。
  坐在中园的书斋内,面对着是识于来此船途上的王昱,忆起旧事,感受尤为强烈。
  王昱之所以能坐上这个等若“据地为王”的重要位置,掌管川蜀,若非得上官婉儿在背后用力扶持,打死龙鹰亦不相信。
  不由想起上官婉儿派来贴身保护王昱的玉倩,当年他们以她为饵,诱采花盗来采花,设陷阱的地点就是在后花园的两层小楼,其时玉倩对他挑逗亲热,主动献身,龙鹰虽然忍不住和她缠绵一番,幸好未及于乱,否则现在就不知如何面对王昱。
  现时玉倩已成王昱的正印夫人,但早前两人相见的一刻,均勾起旧事,那种另有一番滋味,偷偷摸摸的感觉,龙鹰明知不该有,仍忍不住暗里销魂。
  玉倩在艳光四射之余,多添了官夫人的贵气。
  龙鹰向他说出与横空牧野的“谈判”。
  王昱道:“这是好事,对巴蜀的百姓,是天大的喜讯,鹰爷放手将此事交给我去处理,我懂得如何和朝廷交手,表妹更会为我打点。”
  接着赞叹道:“即使没有狼军惨败的事,谅吐蕃的赞普也不敢妄动干戈,鹰爷打出莽布支这张牌,乃妙至毫颠的一着,此人对吐蕃军的实力和战术了如指掌,甫抵前线,立即主动出击,先讨伐所有支持吐蕃的游牧民族,又突击吐蕃的营垒。此人对女帝忠心耿耿,因晓得若失大周庇护,将无死所。现在得朝廷重用,当然愿效死命。”
  稍顿,续下去道:“他多次问起我,谁人提议将他从东北调到西疆来。他在东北生活万分写意,却非他想过的生活,故希望晓得他该感恩的提拔者。”
  龙鹰记起在洛阳旧皇宫内苑见到的莽布支,虽然像奚王李智机般贪花好酒,但只是得欢愉时且欢愉,实质乃彻头彻尾不畏死的沙场猛将,要他过无风无浪的日子,等于把他投闲置散,要了他半条人命。
  与横空牧野在青海湖西的一席话后,令他对政治作出深思。莽布支正是政治形势的受害者,因龙鹰应横空牧野的请求,将他调离最该紧守的岗位,龙鹰其时没有任何感觉,莽布支于他只是个名字,现在方晓得自己做了什么事。
  唉!自己确非玩政治的人,没有那种狠心。
  问道:“你如何答他?”
  王昱道:“直接向表妹提议的人是我,但却是鹰爷你往南诏去前特别提醒我。他没说话,但我看出他对你非常感激。”
  龙鹰心呼惭愧,这叫败也是他,成也是他,一笔糊涂帐。人生的恩怨从来如是,难有清晰界线。
  王昱的声音传入耳内,道:“现在我和莽布支关系空前良好,可以帮他的,我全力的支持他,使他无后顾之忧。吐蕃赞普最害怕的,是我方派出大军,由莽布支做主帅,凭莽布支对吐蕃的熟悉,非是没有攻入逻些城的机会。鹰爷可考虑这个可能性吗?”
  龙鹰心里一寒,从沉思里惊醒过来,道:“想都不要想,莽布支和他的子弟兵当然没问题,但大部分兵员肯定水土不服,何况中土刚开始见点势头,节外生枝,非明智之举。有西京来的消息吗?”
  王昱道:“直接的没有,间接的却有件大事情,就是陆石夫给调往扬州当总管,代替了宗晋卿。”
  龙鹰失声道:“什么?”
  王昱问道:“此事究竟代表武三思得势,还是失势?”
  龙鹰沉吟片刻,道:“不是得势或失势的问题,而是得策或失策。依道理,宗楚客绝不愿失去对扬州的控制权,那将变成扬州,洛阳两大南北重镇,均落入武三思之手。可是,现时此状况已成事实,唯一可解释的,是宗楚客故意向武三思让步,谋的是更大的回报。我的娘!武三思危矣!唯一可庆幸的,是陆大哥远离险境。”王昱色变道:“没这般严重吧!”
  龙鹰叹道:“有那么严重,便那么严重。非我危言耸听,宗楚客加上田上渊,何事不敢为,但请放心,暂时尚未殃及上官大家。”
  王昱像记起什么事般,道:“差些儿忘记告诉鹰爷,要发生的事,终于发生了。”
  龙鹰摸不着头脑,讶道:“究为何事?”
  王昱道:“还不是有关五王的收场。”
  龙鹰一震道:“全死了?”
  王昱道:“最有福气的是张柬之和崔玄晔,是气死的,其他三人死得很惨,很凄凉。”
  龙鹰双目杀机大盛,沉声道:“谁下的手?”
  王昱道:“是宗晋卿和周利用。”
  龙鹰好片晌仍没法说话,深吸一口气,道:“告诉我详情。”


第二章 技术所在
  龙鹰直至登上往金沙江的船,仍没法释怀。
  五王的不得好死,意料之中,拖了这么长的时间,皆因不论武三思,宗楚客如何诬毁陷害,李显始终不允诛家灭族的极刑,只肯将张柬之,崔玄障,桓彦范,敬晖和袁恕己等五王一眨再眨。
  武,宗两人遂恶向胆边生,蒙蔽夜夜笙歌的李显还不容易,遂指示在扬州的宗晋卿和周利用,私下对贬谪岭南,无依无靠的五王下毒手。
  坦白说,双方处于敌对立场,周利用奉命行事,恨之是一回事,依江湖规矩,很难数周利用的不是,只可说其为虎作伥。然而,从王昱处得悉实情后,龙鹰立誓不放过他,因其手段太过残忍。
  在江湖上,若非因私怨杀人,怎都该给对方一个痛快,周利用却违背江湖道义,不知是本性残暴不仁,还是因要讨好主子,用了极端残酷的手段。
  桓彦范是给他用乱杖活生生殴毙,敬晖则被剐而杀之。最不堪的是袁恕己,周利用知他沉迷神仙之术,平时好服用丹药,逼其飮用野葛汁。此汁提炼自一含剧毒的山草,而袁恕己竟连飮三碗而不死,至指甲脱落,倒地呻吟时,才使人乱棍打死。
  岭南是竹花帮管不到的地域,反之,宗晋卿和周利用与在岭南日渐得势的符君侯暗中勾结,可在区内横行无忌,为所欲为。
  如五王是在扬州,巴蜀或江南,只要不是李显下令杀人,桂有为绝对有能力保护他们,至少可着他们找地方躲起来。
  若发生在关内,肯定触犯众怒,且难瞒天过海。
  事已至此,有什么好说的。
  龙鹰未尝想过以狠辣的手段致人于死,此刻却很想在周利用身上试一趟。
  他的五个兄弟里,郑工和詹荣俊均在成都,得王昱知会,大喜来见,本要好好叙旧聊天,但因龙鹰赶着上路,改而送他一程,坐江舟隆的船到金沙江去。
  对这段长江的水程,龙鹰特别有感觉,充满美丽的回忆。
  遥想其时与花间美女和明心,明慧挤在一个小船舱,挨挨碰碰的,现时回想起来,方知那时多么幸福。
  梦蝶花间派有情无情的心法,令他们的爱恋与一般男女之情迥然有异,独特别致。事实上他们所有男女间的亲热行为,只差合体交欢,在这方面,花间美女有意无意的,不准他越雷池半步。一她怕什么?
  上一次坐船到金沙江,是要送明心,明慧到慈航静斋去,以避当时仍为死敌的法明追捕。他并没陪明心和明慧走毕全程,而是因事中途折返,由花间美女为他完成任务。
  今趟他就是要完成此未竟之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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