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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心相医(顾安北)-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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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上的笑意加深：“一起？”
她抿了唇摇头，脸上红晕更深，整个人娇艳欲滴。他失笑，一把抱了她去浴室。她倚在他怀里，身体柔若无骨。
他拥着她，只觉得整颗心满满当当，全是她。
真好，她会陪着他，一直到老。
这天晚上，为了闹闹和刘姨不起疑心，九点多他们就回了梁潇潇那边。
开车路过馄饨店，竟发现店门口张灯结彩，里面喧闹阵阵。
梁潇潇有些惊讶：“好像有什么喜事呢。”
秦韬笑一笑，道：“他们家儿子找回来了。”
她闻言一愣，反应很快：“你怎么知道？”
他今天明明一直在家陪她，根本没往这边来。
他冲她眨眨眼：“秘密。”
她轻笑，侧了头看他：“秘密还挺多。说吧，你在中间捣了什么鬼？”
他笑起来：“我只是拿了当年的案卷，做了个小小的推理游戏。”
她转转眼珠：“推理出了人还是地点？”
“地点。”他停了车，悠悠回她，“本来也没抱太大希望，只是给警方提供了些信息，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回音。上周他们告诉我宁城那边找到了一个很相似的男孩，准备做DNA比对。昨天结果才出来。”
梁潇潇默了默，小声问他：“那孩子多大了？”
“今年十二岁。”秦韬道，“八年前在游乐场被抱走。有几个目击者，描述了些细节。要不恐怕很难找到线索。”
他牵了她进电梯，半天没等到她回话，便侧头看向她：“怎么了？”
她抿了唇笑，晃一晃他的手：“没想好怎么表达我的崇拜与仰慕。”她的语气半是玩笑半是真，眼睛亮闪闪的，看得他心头发~痒。
他低低笑起来，凑过来亲~亲她的额头：“一直留在我身边就好，总有一天，你会想到的。”
她面色泛红，却乖乖点点头，像是一头优雅却害羞的小鹿。
秦韬扬起嘴角，捏紧她的手，五指相扣。
他的潇潇，有好多面，每一面都让他着迷，恨不能天天沉溺其中。他不知该怎么感谢上天，造出了这样一个她，独一无二的她。
第49章 就是此刻
咖啡厅内，云映芝不耐地看向对面的男人：“有话就请说吧。”
沈默朗像是没看到她眼里的鄙夷，淡淡开口：“我跟安然在一起了。”
云映芝只觉气往上冲，重重顿下咖啡杯：“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默朗牵起一抹淡笑：“我知道您对沈家很有意见。我也承认，在安然父亲的事情上，我们确实没有处理好。我不在意您对我态度如何，但希望您能顾及安然的感受。”
云映芝冷哼一声，道：“不要跟我提她。光你是沈家人这一条，就不可能过我这关。”
沈默朗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然后呢？您反对，我可不会知难而退。只要安然不退缩，我就绝不会放弃她。到最后，伤得最深的，还会是她。”
“既然你这么喜欢她，又不想看她受伤，为什么还非要缠着她不放？”云映芝冷冷道，“你应该知道，有时候放手才是正确的选择。”
沈默朗摇摇头：“感情不是单方的事。我放手，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有您放手，才能让她幸福。”
云映芝一口气堵在胸口，却回不出话来。她何尝不知，女儿已经铁了心要跟这个男人。但要她和沈家结成姻亲，她却无论如何咽不下这口气。
沈默朗轻声道：“当年二哥醉酒驾车，确实大错特错。但他也受到了惩罚。这些年来，沈家也已竭力弥补。我知道，再怎样弥补也是枉然。人死不能复生，换了我，也做不到当作一切都未发生过。”
他望一眼云映芝泛红的眼眶，软了声调，换上儿时的称呼：“云姐，顾哥也会希望安然幸福的。”
那一声“顾哥”出口，云映芝已经扑簌簌掉下泪来。
沈默朗是沈家老三，母亲并非沈老爷子原配。老太太去世后足足十年，老爷子才另娶了他母亲作续弦。他和两个哥哥同父异母，天然就不亲近，又兼年龄差距极大，在沈家一直比较边缘化。
他是个少年老成的性子，有礼貌，不多话。昔年丈夫是沈氏高管，常常出入沈家大宅，有时会对她慨叹两句，说三少可怜。后来某次年会，她见到了这个孩子。小小的人儿，正正经经地穿着全套正装，似模似样地和一群大人周旋。
两个哥哥都不太理他，他却牵了小侄儿的手，耐心地领着他吃东西，还掏了自己的手绢小心替他擦掉嘴角的食物残渣。
那会儿她便觉得，这孩子真是个懂事可人疼的。
每次见面，他都规规矩矩地问好，声音还带着几分童稚，却按了辈分叫丈夫“顾哥”，叫自己“云姐”。
他比安然也大不了许多，那时逗他玩，也曾说过家里刚添了个小妹妹，以后有机会一起玩的。他那时笑起来，极认真地纠正：“是小侄女。”又挺挺胸脯神色骄傲，“我是叔叔，会好好照顾她的。”
云映芝闭了闭眼，只觉心内一片钝痛，哑声问他：“你对安然，确是真心的？”
沈默朗缓缓点头，神色郑重：“我沈默朗此生只娶顾安然一人，不管生老病死，绝不会再与其他人有情感纠葛。我会一直照顾她，保护她，爱她，不让别人伤害她，直到我生命的终点。”
云映芝含了泪看向他：“你说的话，自己好好记着。你顾哥可在天上看着你。”
他洒然一笑：“云姐，我说到做到。”
她终于笑了笑，轻声道：“该叫云姨了。”
一声云姨出口，他也红了眼圈。
“我只是把安然交给了你沈默朗，可不会跟沈家做什么姻亲。”临了，她却又给他出了道难题。
他漾出一片苦笑来，想：得，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这天晚上，刚陪闹闹吃过饭，秦韬就接到了个警局的电话。
“莲花路发生一起命案，现场情况和之前的连环杀人案非常相似。秦医生，局里想请你来现场看一看。”杨局的声音有些急切。
他看看时间，估计梁潇潇还在手术中，就只给她发了条微信，便赶往了现场。
现场情况确实和之前的连环杀人案高度相符。附近摄像头都被破坏，尸体一~丝~不~挂，但全身都被清洗消毒过，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手法干净利落，和之前的十几个案子如出一辙。
“死亡原因还有待法~医验尸，就表面情况来看仍是窒息死亡。”杨局声音低沉，这个连环案迟迟未破，他的压力很大。
“死者身份确认了吗？”秦韬问。
“杨柳，三十五岁，和丈夫结婚六年。初步调查显示，她有外遇，已经持续了大概半年时间，对方是她的上司。”杨局回答。
秦韬点头：“还是跟前面的案子相似。受害人都是婚内出轨或是男女关系混乱。初步来看，应该是同一个人作案。”
杨局紧皱眉头：“希望这次能多发现些线索。”
案情会开到九点，秦韬收到梁潇潇的回复：“我准备回家了。你结束了给我电话。”
他挑挑唇角，继续分析这个罪犯的特征：“年龄应该在三十岁到四十岁之间……”
等到结束，已经差不多十一点，他想了想，还是给梁潇潇拨了个电话。
拨通了，却没人接。他皱了眉，继续打。这次被直接挂断。
然后，一条短信发进来，来自梁潇潇。
“你家书架顶层，我留了惊喜给你。”
他顿了顿，觉得自己脑子有些混乱。这句话，很不像她的口吻。何况，她也从未直接挂断过他的电话。
等他继续拨打电话，就有女声柔婉地提示：“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有丝丝凉气从脚底升起。他拔腿跑向自己的车。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攫住了他。
不要，千万不要……他在心底祈祷。这也许只是她的玩笑。他安慰自己，心里的恐慌却越来越甚。
停车，上楼，进房间，他直扑书架。顶层空空荡荡，只有一个档案袋孤零零地躺在那里。
他瞳孔收缩，不祥的预感爬遍全身。书架顶层他放了很多完结案子的档案袋。现在却只剩了一个。
他转身从抽屉里取出一副一次性手套，套在手上，这才从书架上拿下那个档案袋。
档案上的标签是“庄凌烟”，原先厚厚的档案不翼而飞，档案袋只剩薄薄一层。他的眼神变得越发凌厉，伸了轻~颤的手打开档案袋。
只是一小叠照片。他盯着那照片上熟悉的身影，颓然坐倒。
她的纤细背影，她的浅笑侧脸，她挽着他的胳膊，他牵着她的手。
那个被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占满了每一张照片。
她那么美，美得让人移不开眼。可他却只觉得被扔进了冰窖，浑身冰凉。
冷静。他告诫自己。至少你已经知道对手是谁。
Everything I do；I do it for you。他喃喃念出这句话，无数块碎片在脑中翻转、重组。
杀掉庄煜雄，并伪造成自杀现场的那个人。
还有……之前轰动海城的公检法系统贪污窝案，寄出那封举报信的人。
爱着庄凌烟的那个人。
现在他拼了命也要找到的人。
他们是一个人。
犯罪动机显然是基于庄凌烟案的报复。报复手段大概是取掉对方最珍爱的东西。对庄煜雄，他拿了他的命。对公检法的那帮人，他把他们送进监狱。而轮到自己，他选择了带走潇潇。
自己早该想到的。他呆呆地坐在原地，只觉得心里空空荡荡。
一分钟后，他直接联系了杨局，用最简洁的话语描述了情况。
随后，他仔细检查了照片和档案袋，又把自己家里翻了一遍，却一无所获。
安和医院的监控显示，梁潇潇是在晚上八点五十一分进入办公楼的。九点十四分她的车由地下停车场驶出。
可惜关键性的楼层监控和停车场内部监控却被关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监控是被远程关闭的，直到警方抵达仍未开启。
“对方手法很高明，难以反向追踪。”警方电脑专家表示。
他立刻想起了之前那个黑客。那个把他对梁潇潇的记录公开又没了下文的黑客。不光是那个帖子，还有更早之前引起热议的照片与视频。
“是同一人的可能性很大。”电脑专家研究之后这样回答他，“手法非常相似。”
“但他为什么要做这些？”杨局有些疑惑。
秦韬冷声道：“他在做红娘。”
所有人面面相觑。
他却像是什么都没看见，轻声呢喃：“他想找到我的弱点，可是找不到。终于有一天他发现了一个极有可能成为我弱点的人。但我们进展太慢。他不想等太久，所以出手帮忙。”
他一直在等。等着她跟他深深地进入对方心中，等着他尝遍幸福，等着他堕入无边苦海，等着他痛不欲生。
你喜欢她？太好了。可还不够。
她喜欢你？很不错。你们继续。
你爱上她了？真好。
她爱上你了？很棒。
她害怕失去你？时间差不多了。
你害怕失去她？就是此刻。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个男人在朝他嗤笑：“你夺走了我爱的人，我会将百般的苦返于你身！”
“这世界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女人尖刻的笑似乎还在耳边，“我做了我想做的事，也已经得了我的报应，可以安眠。秦医生，你呢？”
他觉得心像是在被无数蚂蚁啃咬，脑子里只疯狂地回响着一句话：“是你害了她！是你害了她！……”
若是时光可以流转，他宁愿从未相遇。
他抱住头，浑身颤抖，一行清泪缓缓淌下。
第50章 心有所属
一日一夜。
当夜幕再度笼罩海城的时候，警方仍然毫无进展。
IP追踪的结果再次卡在了海城某个网吧里，跟上次梁潇潇查到的网吧一个南一个北，一丝共性都没有。
对方在网吧用的身份证显然又是复制品，原主当时还在工厂流水线上加班。
网吧附近的监控也都被关闭，没有拍到影像。
医院地下停车场因为是内部专用，并没有保安看守，监控被关掉，就只剩了刷卡记录。
医院门口的监控拍下了梁潇潇的车，但驾驶员看不清楚，只能辩认出是一个带着帽子的男人。
梁潇潇的车在出医院之后不久就被丢弃在一个公园停车场内，停车场的监控当晚也被关闭。
车内留下的少量衣服纤维很常见，没有追踪价值。
所有的地方都没有留下指纹。
“唯一可以确认的，是这个人对安和医院的内部情况非常了解，不能排除内部人员作案的可能性。”刑警大队长姓郑，担任专案组副组长，是个表情很严肃的北方汉子。
专案组目前仍在排查医院内部人员，中间还有个小插曲，让警方空欢喜一场。
陈景明手机里有几张梁潇潇的照片，又远又模糊，明显是偷拍的。不过他很快就承认暗恋，当晚又在上另一台手术，不在场证据很充分。
因为秦韬的关系，也因为梁潇潇在医学界有一定影响力，警方本就对这个案子十分重视。江沈两大商业大鳄又都对此案极为关切，更加让警方丝毫不敢松泄。
可惜，所有的线索都是死结。
“有非常强的反侦察能力，经验丰富。”杨局慨叹，“要么有警方军方背景，要么就是惯犯。”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秦韬正在庄凌烟的密切接触人群中进行新一轮排查，但每一个似乎都不太像。杨局这句话让他忽然有了个新的想法。或许，这人根本就不是在正常渠道接触到庄凌烟的呢？庄凌烟是连环杀手，他也很可能是个惯犯。有没有可能，他们是因为这个才产生了交集，进而惺惺相惜？
一个新的人选浮现在他眼前。对比双方的心理画像，不难看出两个人的特征非常相似。
男性，三十到四十岁，犯案手法非常熟练，现场几乎不留任何线索，一直在海城出没，和庄凌烟犯案时间有相当一部分交叉重合。更重要的是，他犯案和抛尸的位置，似乎也都会出现监控被关闭或破坏的情况。而且，莲花路杀人案发生的时间也很巧合，简直像是故意引开秦韬似的。
唯一矛盾的是，这个人应该对女性抱有很强的敌意才对，怎么会爱上庄凌烟呢？
难道是因为庄凌烟的幼年遭遇让他起了同仇敌忾之心？进而两人发展出了感情？
或者，他对庄凌烟复杂多变的犯案手段很是心折，由友情转化成了爱情？
他忍着内心的百般焦灼，尽力理清思绪。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怎么找到她。
二十四个小时过去了。形势正在急剧恶化。他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甚至不知道她是否还活着。
理论上，前四十八小时是营救失踪者的黄金时间。如果是绑架或劫持而非单纯的报复性杀人，也多半会在这个时间段内联系亲属，提出条件，甚至进入谈判。如果一直没有任何动静，人质直接被害的可能性极高。
而这，也是他最担心的。
只要她还活着，只要对方还有想要达到的目的，就还有希望。万一劫持她、杀掉她就是对方的目的……
他捏紧了拳头，不敢再想。
不，不会。对方想要的是他痛到极点，怎么可能无声无息地杀掉她？他一定会联系自己的。传来一段凌虐的视频，甚至现场直播夺走她生命的过程，才能满足这人的变~态心理。
深深吸一口气，他安慰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自乱阵脚，她一定还在。一定。
手机忽然震动了两下，他急急划开屏幕，见是一条新短信，来自一个陌生号码，内容是一个邮箱地址和密码。
来了。他想着，心里又是紧张又是庆幸。
号码被他念出来，由警方专人去负责追踪定位。剩下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盯着他登陆邮箱。
只有一封新邮件，来自另一个陌生邮箱。
点开，附件是一个不大的视频文件。
秦韬按捺住喷薄欲出的心跳，下载了这个视频。
打开的瞬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视野里是一片令人不适的猩红，几乎让人以为自己置身于血海。等过了片刻，眼睛适应了，大家才发现这似乎只是做出的滤光效果。
刑警小邓看得恶心，嘀咕了一句：“真是个变~态。”郑队回身横了他一眼，他立刻闭嘴，看向屏幕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皱眉。
秦韬仔细辨认下，发现这是一个很狭小的空间，应该不超过十平米，背面的墙壁似乎是透明或半透明的，在镜头里有些反光。梁潇潇靠着这墙壁坐着，嘴巴被胶条封住，手反剪在身后，一动不动，应该是被绑死了。
因为镜头离得很近，她的面容还算清晰。长发散在肩头，让她更添了几分柔弱。
也许是不知道正在拍摄，也许是她状态实在太差，反正她面上并没有什么表情，除了偶尔眨两下眼睛，简直像是个毫无生气的精致玩偶。
秦韬心里一痛，她这几天正好身体不适，不知现在状况如何。
他盯着她看了一小会儿，强迫自己把思绪从担心转移到理性上来。墙壁似乎是很厚的玻璃，防弹？隔音？这绝对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找到的地方，他想，惯犯的可能性确实非常大。
视频并不长，不过五分钟左右。很快画面陷入一片黑暗。
然后一行字打了出来。标准的宋体。黑底白字。冷冷的，没有任何温度。
“你还有二十四个小时。”
视频到此结束，室内陷入一片沉默。小邓极同情地看了一眼秦韬，想，这要是换了他，肯定得疯了。
郑队皱了眉，挥挥手：“多拷几份分析下。先把那个滤镜给去了！”
小邓撇撇嘴，这就对了嘛，那玩意儿看得他都快吐了，看完了眼里都还是一片红。
秦韬站在原地没动，直接点了重播。
一遍一遍又一遍。他试图找到些线索，却毫无头绪。
等到滤镜被弄出来，小邓揉着眼睛又看了好几遍，抬头见秦韬还站在原地，心里不忍，便招呼一句：“秦医生，坐下来看吧。”
秦韬抬头看看他，眼里竟带了些笑意：“小邓，给我支笔。”
小邓莫名其妙地找了支笔给他，看他坐下来，把视频放大，正对着梁潇潇的脸，一边看，一边在纸上画上些长长短短的线条。
他看得一头雾水，郑队却在旁边叫了一声：“摩尔斯电码？”
秦韬点点头，却没有出声，仍然极认真地对着视频画线条。
小邓对着屏幕看了半天，终于有了一丝觉悟，结结巴巴地道：“她……她是在用眨眼……传递电码吗？”
这……这样都可以？
没有人答话，只有笔尖和纸张摩擦的声音静静绽放在空气里。
视频结束，秦韬放下笔，吁了口气：“是不断重复的信息。”
“她大概是不知道会被截下哪一段，所以才一直重复。”郑队低声道。
再看向屏幕里的梁潇潇，他眼里就有了几分敬佩。不光是心思细密，光是这份坚持，就已经令人动容。
谁知道她已经坚持了多久？几个小时？十几个小时？甚至更长时间？
她也许根本就不能确定，会有一份视频送到他们手中，却还是一直坚持了下来，为的不过是一份渺茫的希望。
希望那人会截取一段发给他们，以证实她尚在人间；希望他们能看得出附加的信息；希望他们，能找到她。
郑队并不懂摩尔斯电码，平静下来，便立即问：“信息是什么？”
秦韬眸光沉沉：“我们知道对方是谁了。”他语气与平日截然不同，带着几分讥诮，几分自嘲。
昏黄的灯光下，女人额上的冷汗细细密密，长发垂下来，遮住她半张脸。乌黑发色映衬下，她脸色白得几乎透明。
男人端坐在椅子上，笑得很开心：“真是不好意思，没办法给你吃的。听说你容易低血糖？看起来，确实很糟糕啊。没关系，再熬一熬就好了，不需要太久的。”
他忽然停了停，掏了手机出来，看了一眼，抬头再看女人的时候就带了几分惊讶：“你居然还是传出了信息？”
女人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淡漠。
他抚掌笑一笑，站起身来：“忘了你没法说话了。真抱歉。”说着起身替她撕下胶条，对着她泛白的唇色皱了皱眉，“你应该不至于连四十八小时都熬不过去吧？”
梁潇潇淡淡道：“如果你肯给我一片面包的话，我把握会大一点。”她嗓音微哑，早已不复昔日清亮。
男人笑得眯起眼：“唔，我还是比较喜欢赌赌运气。”他回去坐好，翘~起二郎腿，晃啊晃啊晃，“我知道你挺聪明，不过你好像比我想象的还要更聪明些。若不是我早就心有所属，说不定会喜欢你也不一定。”
梁潇潇半靠在身后的玻璃墙上，懒懒回他：“谢谢，不必。”她声音很轻，似是倦极了，头发也被冷汗浸得有些湿~润，紧紧贴在面颊上。明明狼狈得很，她的眼神却淡定又从容，看上去竟像是一只刚洗完澡的慵懒猫咪，优雅自在。
第51章 技不如人
男人嗤地一声笑了：“放心，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她漠然看他一眼，无声地弯弯嘴角：“原来尹医生还当他是朋友么？”
尹明凯摇摇手指，笑道：“那是自然。不然我也不必这么费心思，直接让他亲眼目睹你挂掉就好，对不对？”
她抿抿唇，轻声道：“我倒是觉得你这么做，只是因为太过自负。”
他哈哈大笑，对着她竖竖大拇指：“很好的尝试。不过别忘了你面对的是一个心理医生，恐怕没这么容易受激呢。”他停一停，掰了掰自己修长的手指，又继续笑道，“虽然你成功送出了信息，让我不得不刮目相看，但很可惜，你知道的实在太少。你以为光是说出我的名字就够了吗？我既然在你面前露了脸，自然便不怕你说出去。”
梁潇潇面上闪过一丝恍然，淡声道：“你想同归于尽？”
他说自己的信息已经顺利传出，那么警方就已经知道他的名字，肯定会立刻搜寻他名下的所有房产，甚至全国通辑。不管她能不能活下来，他逃掉的可能性都微乎其微。除非，他根本就没打算逃。
他赞叹地看着她，点点头：“你真的很不错。真可惜我们没有平等地交过手。”
她扯扯嘴角，看向他的目光仍然平静无波：“你想死？为什么？因为你爱的那个人不在了？”既然说是心有所属，就该畏惧死亡才对。这样还想死，原因很好猜。
他顿了顿，定定看着她，一向玩世不恭的眼神里竟带了些悲凉：“这种滋味，你不是比我更明白么？”
梁潇潇安静地对上他的眸子，沉默了一小会儿才平平回他：“所以你最想杀死的人是你自己。”她翘翘唇角，声音越来越轻，“让我猜猜看，你爱的人去世跟秦韬有关？你其实并不想杀我？”
他近乎惊异地挑了眉，鼓掌道：“第一条很容易猜。可你怎么知道我不想杀你？”
她闭了眼靠在玻璃墙壁上，低声道：“不然你何必等到此刻，又何必跟我讲这么多？”
他笑起来，朗声道：“不错，我想杀的，是我自己，和我那个傻兄弟。不过在杀他之前，我要让他先尝到失去心爱之人的滋味。”
梁潇潇笑一笑，仍闭着眼，声音几乎低不可闻：“你想让他以为我已经死掉了？看来，你确实还当他是朋友。”
他开心地笑出了声：“是不是？我对他真的很不错了。”
“让他遭受失去心爱之人的痛苦，再很快让他死掉得到解脱。既复了仇，也没有让他痛苦太久。你确实已经尽力了。”梁潇潇漫声道，“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干脆连我也杀掉呢？又省事，又不影响你的计划。难道你跟我也有仇？很想让我一世痛苦？”连着说了一长段话，她的声音已经开始有些气喘。
“不不不。”他似乎急于辨解，“我很喜欢你，你是个好女人。但我有我的原则，我不杀无辜的人。而且……”他停了停，眼睛渐渐亮了起来，“你做医生实在太浪费了。”
她哑然失笑：“原来你是觉得我有做杀手的潜质……”
他摇头，带了些怜悯地看她：“你状态确实不太好，这都能猜错。像你这种道德感太强的人当然不可能变杀手，我是觉得你很有潜质成为猎杀者。不过，你得先锻炼下~身体。”他皱了眉，似乎对她的身体素质很不满意。
她终于睁了眼看他，笑吟吟地道：“猎杀者？猎杀杀手的人？原来你们还要自己培育对手？”
他耸耸肩：“没有陪练怎会提高？”
她笑起来，笑得直咳嗽：“说你自负还真没说错。所以你还有伙伴？”按他的计划，他都要死了，还需要什么陪练？需要的自然另有其人。
他也笑，眸光微热：“如果我的计划成功，我那兄弟和我同归于尽，而你活了下来，我不相信你会真的放任他们存在。你会把他们当作我，认真追杀下去的。不管是为了报仇，还是为了有个寄托。”
“你就不怕我把他们杀光了吗？”梁潇潇眼里倦色渐浓，语气却依然很淡。
“技不如人，自然要接受结果，也没什么好可惜的。”他笑着回她，“如果你输了，正好也可以解脱。完全是双赢啊。”
她笑一笑，不置可否。
他继续道：“考虑下吧，你还有足够的时间。”抬眼看看她，他又道，“你不打算试一试，求我放过他？”
“没可能的事，我为什么还要试？”她又闭了眼，语气浅淡。
“唔，也对。”他友好地笑了笑，点点头，跟聪明人说话果然省事，“还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一下。这个玻璃房间是完全密闭的，一会儿我走了，门密封起来，里面的空气会随着你的呼吸逐渐变得稀薄。二十四小时内，若没有人放你出来，你就会死掉。”
梁潇潇轻声道：“我记得你好像并不想让我死？”
他摊摊手，道：“若是他就是找不到地方或者不肯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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