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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出来的初恋-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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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遇抬头看他:“我有把握。”
江随隔着不知何时飘落的细碎小雪花,跟她对视,眼眸深处炙热如夏:“行。”
陈遇眼神询问,行什么?
江随低咳了声,报道那天我们大学校门口见就是。
接下来两人都没说话,也都没走,就站在原地,看着对方。
小雪花飘着,那股子寒冷却像是钻不进他们中间。
气氛出奇的温暖。
陈遇抓抓不断升温的耳朵:“那先这样,你忙你的去吧,我要铲雪了……”
正说着,院里就传来一个声音:“阿遇,你在和谁说话呢?”
陈遇脸色一变,坏了,忘了把大门关上,她顾不上去思考自己怎么会漏掉这个环节,小声催促江随:“是我妈,你快点走。”
江随的腮帮子鼓动,后槽牙咬上了,他瞪着她,我也想走,他妈脚不听使唤,我能怎么办?
还有小姑娘,你这么慌干什么?
在私会情郎吗这是?
陈遇怕了他妈妈那张嘴,被看见了,还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她见江随傻了吧唧的原地不动,就急得去推他。
地上结了层冰,滑的很,江随没站稳,直接摔向她。
两人后飘几步,一同朝着石墙撞去。
江随及时把手伸到后面,挡在她的后背跟墙壁之间。
现在这样,就是一手把她搂在怀里,一手抓着她的胳膊,禁锢住了她的行动。
陈遇懵了。
江随也很懵,脑子是空的。
陈母出来看到的就是这画面。
闺女被一个身形很高的男孩子压到了墙上。
???
我扫帚呢?
第48章
人生有的是你想不到的意外。
陈遇对于江随的突然进她家门; 见她爸妈,坐在她家的堂屋; 喝着她早上熬的稀饭,整个措手不及。
江随很无辜。
无辜的捧着有些年头的荷花大碗,低着头小口小口喝稀饭; 规矩又老实,像一个初次见公婆的娇羞小媳妇。
陈遇没眼看。
几分钟前,他妈妈撞见她跟江随在门前……
不是; 他们什么也没干。
只是滑了一下; 不小心抱到了一起。
就这样。
陈遇不知是想到什么,后腰有点软,也麻麻的,很不自在; 她隔着军大衣抓抓,不得劲,又把手伸进大衣里面; 撩开毛衣; 隔着秋衣挠。
她跟江随什么都没干,今天这一出应该不会很难收场。
瞥一眼喝稀饭的少年,陈遇默默想,前提是他不要再作妖,不要再有什么骚动作。
江随察觉到她的那一眼; 没抬眼对视。
现在心跳还乱着,心里的小鹿已经死了好几回; 目前进入癫疯状态。
他抱她了。
虽然连同厚重的军大衣一起抱的,但还是灼烫了他的掌心。
操,真的抱到了。
就在他怀里,低头就能亲到她的发顶。
江随咕噜咽下一口稀饭,人有点晕,仿佛干了几瓶红星,上头了。
堂屋蔓延着一股粉色气息,青春年少,单纯干净,并且蓬勃热烈。
屋里冰天雪地。
陈母抓着个鸡毛掸子站在门边,半天都没动弹。
闺女集训期间,带回来过几包一两百的外文零食,他们没吃过的那个叫蛋什么的东西,还有一些她自己不会买的话梅果冻,现在全都对上号了。
就是外面那小伙子。
一身精贵的富家少爷味,藏都藏不住,错不了。
上次陈母借着路过为由去画室观察,想知道女儿可能早恋的对象是哪个,让那小伙子给溜掉了,这次当场抓个正着。
这几个月她整天暗中留意女儿的举动,憋着什么都不问,快把她憋出病了,疑案可算有是水落石出。
陈母举着鸡毛掸子在空中挥一下:“两人约好了!”
陈父坐在小板凳上吸烟:“谁那么傻,约在家门口,等着被抓啊?”
“当年咱俩约会,还知道去没人的小树林,怎么,你觉得你闺女智商没你高?”
陈母:“……”
“我就纳闷了,大过年的,”陈父说,“你把人往家里招什么?”
陈母一边贴门偷听堂屋动静,一边对老伴摆脸色:“你也说是大过年的了,这么个日子,人都到大门口了,还能轰走?”
陈父冷哼:“你打的什么算盘,别以为我不知道。”
陈母睁眼说瞎话:“我能有什么算盘。”
那小伙子虽然长得高高的,一表人才,可是找上门这种低级行为都能干的出来,不太聪明的样子,应该是闺女废了不少心思,藏得严实,导致他今天才暴露。
搞不好闺女天天晚上就是他给送回来的。
这回让她逮着了,机不可失,她肯定不能轻易就把人放了。
慢慢看,慢慢问,不急。
堂屋没动静,陈母一肚子火没地儿放,就捏着鸡毛掸子冲到老伴跟前。
“老陈,我现在很怀疑你的立场。”
陈父:“愿闻其详。”
陈母:“你闺女在家里大门口让个男孩子给占了便宜,你一个当爹的,是不是表现的太淡定了些?”
陈父:“不是说是摔了一跤,不小心撞上去的吗?”
陈母:“这你也信?”
“我从前是不信的。”
陈父慢慢悠悠:“自从二十多年前,我还是个大小伙的时候,你在没刮风没下雨,更没下雪的天气,突然平地摔一跤,扑我身上啃了我一口以后,我就信了。”
陈母:“……”
“不是,老陈,这种陈年旧事你还要提几回,我真的是不小心摔的。”
“我信啊,我说你什么了吗?”
陈父拍拍掉在衣服上的烟灰,老实巴交的脸上写满实诚:“你该庆幸,只是抱一块了,没像咱俩那样磕一块。”
陈母眼角直抽,觉得没法聊了。
但那还得聊。
陈母让老伴出去问点事,就普通问题,多大了,在哪个学校上学,画多长时间画了,单招报的哪个,志愿是什么,家里几口人,住哪,爸妈干什么的之类。
“就随便问问。”
陈父老脸一抽,这还随便问问?他丝毫不配合:“这事我不干。想知道什么自己问。”
“啪”
鸡毛掸子被甩到了桌上,破风声不小。
陈父没怂,有闺女给他撑腰,他没什么好怕的,所以他在这样艰难危险的境地里,抛出事先准备好的条件。
“我去问可以,但是你要给我不想说的权利。”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那些东西我问出来了,要是不想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陈母气笑了:“事关闺女,你不告诉我,那你想告诉谁?你也要学刘长志,在外头找不三不四……”
话声戛然而止,转为一声叹息。
“说是要说,但不是今天,也不是明天,闺女马上就要去美院参加单招考试了,后头还有统招,再就是高考,我不能让你碎碎叨叨的影响她心情,你有什么事都要排到高考之后。”
陈父悠哉游哉:“行不行,一句话。”
陈母瞪他一眼,握着手来回走几步:“行。”
你在堂屋说的时候,我还不能躲在屋里偷听了?
陈父哼了声,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
他掐了烟头,起身去开房门,对着堂屋颇为和蔼地喊了声:“小伙子,没来过这里吧,等你吃好早饭了,叔叔带你去四处逛逛。”
陈母:“……”
江随要疯了。
小姑娘她爸突然约自己逛小巷,这发展明摆着就是在说:前方有坑,请你务必利索点前行,掉坑后自求多福。
江随全身肌肉绷紧,眉头紧锁着,如临大敌,还有那么一点无措。
没经历过这种事。
妈的,经历什么经历,他媳妇还没讨到呢。
事实上从巷子里抱到小姑娘到现在,江随都还没冷静下来。
一碗稀饭的时间不够,起码也要加上一顿午饭。
陈遇见江随杵在桌边不动,难掩紧张,就趁她爸不注意,快速在他后背拍了一下,像安抚竖起毛的大狗,去吧,没事,吃不了你。
江随低着头,腰弯了点:“那我真去了?”
陈遇轻声应道:“嗯。”
江随低低强调:“我去了啊。”
陈遇点头:“去吧。”
说两遍去的随哥,人还待在原地,脚生了根似的。
陈遇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慌什么?我爸不会难为你的,他不像我妈,话不多。”
江随撇嘴:“搁你,你不慌?”
陈遇语塞。
只是想象那画面就慌,真发生了,她表面还是能做到沉着的。
内心哪怕慌得一批,也不能让人看出来。
陈遇扭头看一眼屋子,门还是关着的,她妈一定在偷听。
江随的视线跟着她走,也往屋子那边挪,嗓音压得更低更沉:“我真要跟你爸出去了?就我跟他两个人?”
陈遇想笑,嘴边的弧度忍住没展开,声音里却带了点笑意:“对,是的,就是那样。“
哄小孩一般。
江随的面部抽动,一边感觉自己是挺黏的,一边又不改,他咕哝了句:“要不你也一起吧,我一个人,情况不好控制,我怕说了不该说的,搞得很尴尬。”
陈遇不动声色:“什么不该说的?”
江随看着她的发旋,眼底暗了暗,意味深长道:“你爸问我俩的关系,你想我怎么回答?”
陈遇沉默了一会,面无表情地说出三个字:“随便你。”
江随一愣,继而把腰弯得更低一点,古怪地俯视着眼前的女孩,一寸寸审视。
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那样的问题也能随便他?
这么缺心眼?
江随的眸色深了下去,那里面翻涌出一片火海,试图扑向女孩身上,让她也燃起来,他半晌哑声开口:“你刚刚……”
“行了,不说了。”
陈遇挠着额头,手臂挡住大半张脸,直接隔开了他的目光:“赶紧走吧你。”
江随的思绪跟情感全被一刀切了,他皱皱眉,不爽的在心里爆了句粗口,“哎”了声:“哥哥真的好怕。”
陈遇:“……”
陈父换鞋的时候,两个孩子面对着面,说话声很小,全程眼皮都耷拉着,眼神没有过任何交流。
生怕被人看出眼里的东西。
地下党接头似的。
等他换好了鞋,两孩子还在嘀嘀咕咕。
陈父看不下去了,黏黏糊糊个没完了是吧?
“咳!”
陈父咳嗖了声。
江随眼皮一跳,倏地掀了下眼皮。
陈遇这时也看向他,嘴唇动了动:“快点。”
江随把大衣的扣子扣上:“叔叔,我这就来。”
陈父将这一幕收进眼底,看这架势,两个小孩相处的时候,闺女是拿主意的,那男孩子在她面前是纸老虎。
属性都有可能不是老虎,是其他……犬科?
陈遇坐回板凳上面,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吃早饭。
结果她失手打翻了小半碗稀饭。
陈遇看着桌前的狼藉,发了会呆,听见屋门开了的响动,立即回神。
陈母急急忙忙过来:“阿遇,你怎么把稀饭洒了?”
“没注意。”
陈遇去厨房拿了抹布过来擦桌子。
陈母坐在凳子上,什么也不问,就看着自己的闺女。
比起唠叨,陈遇更受不了她妈这样,她把抹布上的稀饭粒对着垃圾篓抖抖:“妈,你再吃点?”
“不吃了。”陈母说,“牛肉没卤,鸡没杀,鱼丸没做,一堆事,没什么胃口。”
说话期间没移视线。
陈遇擦好桌子,平静道:“妈,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我。”
陈母往脸上糊了“我很开明”四个大字:“没什么想问的,就同学嘛,不小心摔了一跤嘛,刚好撞一起了嘛,妈知道,都懂,真没什么要问的。”
陈遇:“但是?”
陈母一点也没有流程被闺女提前识破的尴尬:“但是女孩子家家的,还是要注意点,早上那一出让街坊四邻看到了,会说闲话。”
陈遇依旧平静:“噢。”
陈母摇头,她家丫头怎么就这么沉得住气呢。
看看看看,脸上都不带表情的,盯一天也不可能盯出什么名堂。
陈遇把碗筷收走洗了,对还坐在堂屋的一家之主说了句:“妈,我去铲雪啊。”
陈母不假思索道:“家里不是来了个劳动力吗?”
陈遇:“……那让他铲?”
陈母:“铲。”
那么好的劳动力,不能浪费了。
半个多钟头后,江随脱了大衣,卷着袖子,拿着铁锹在陈遇家门口铲雪。
陈母站门头底下指挥。
个头很高,嗯,不错,身板结实,嗯,不错,干活也很有劲,很利索,嗯,不错。
陈母心里头盘算着,她跟老伴的基因摆在那,闺女的一米六八成是到顶了,上不去。
将来的另一半,至少要在180才能优化下一代的基因。
陈母上下打量铲雪的小伙子。
江随后背僵硬,抓着铁锹的手全是汗,真他妈要崩溃了。
小黄毛人呢,怎么也不来救他?
陈母正要问小伙子渴不渴,就在这时,左右两边邻居在电话里约好了似的,一块儿过来串门。
“哎哟,那是你闺女的对象吧。”
“不是。”
“还不是呢,都上门了,也是学美术的吗?”
“真不是。”
“是就是呗,也不算什么,都十八了,大姑娘了,可以谈了。”“小伙长得可真俊,电视上的明星一样。”
“家里挺有钱的吧,那手表好几千。”
“就说你没见过市面了吧,什么好几千,能买咱这的一栋房子了。”
“……”
陈母面带微笑应付,等八卦的邻居一走,她的脸顿时拉了下去:“小江,你过来。”
江随铲雪的动作一停,不是吧?勤快也能有错?他绷着神经末梢拿着铁锹过去。“阿姨,有什么事您吩咐。”
“没什么事其实。”
陈母重新打量一番,只觉得穿的贵,具体多贵真看不出来,她指指小孩的手表:“高中的话,还是应该低调点,你说是不是?”
江随笑:“阿姨说的是。”
话落就把腕部的手表撸下来,给了从厨房往这边来的陈遇。
那叫一个随意自然。
陈母看得吸口气,头疼,还是回屋躺着吧。
江随是半晌午的时候回去的。
走时心情很好,全然没了被抓包的束手无策,也没有叫出去逛小巷的紧张,他揣着暖水袋,触感热乎乎的,知道小姑娘给他充过电了,心情更好。
“晚上记得给秋秋打电话拜年。”
陈遇把他送到巷子口:“知道。”
“还有我。”江随看着她,“别忘了。”
他在她抬起头来的时候,勾勾唇:“我也要你的新年好。”
陈遇怔了几秒,垂眼看路边积雪,另起话头:“你怎么回去?”
“打车。”江随回答完了,继续前一个话题:“小遇妹妹,你给哥哥拜年,有压岁钱。”
“……”
陈遇笑出声:“压岁钱?拉倒吧,过完年就十九了,没资格收。”
江随看着她的小酒窝,手痒,心也痒。
说妹妹八九岁已经是大孩子的随哥这会却来一句:“在我这还小。”
陈遇没说话。
江随揉揉女话的头发,趁她有反应前放下手,求生欲极强的大步撤退:“走了。”
拉开了点距离,他抬起一只手,向后摆了摆:“小陈同学,初三见。”
陈遇一直站在巷子口,直到江随的身影看不见了,她才搓掉满脸的风雪往回走。
不知道她爸是怎么跟江随聊的。
她爸出门前叫江随小伙子,回来就是小江了。
总觉得哪里不对。
陈遇回去的时候,爸妈都在厨房忙活。
T城的年夜饭在晚上,中午随便吃,一般都是煮个面条,晚上才是大餐。
白天一天时间准备。
陈遇在厨房待了会,见老两口都没什么想问她的,就把一篮子捻好的韭菜对着水龙头冲冲,放一边:“爸,妈,我上楼看看春联,先把楼上的贴了。”
“去吧。”
闺女一走,陈母就接着碎碎叨叨。
陈父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歇会吧,孩她妈,歇会。”
“事没少做,说点话怎么了?”陈母嗓子都有点哑了,“帮我倒杯水。”
陈父翻着白眼去给她倒水。
陈母喝了几口水缓缓,又能战了:“老陈,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中意那小伙?”
陈父在锅边炸丸子:“你也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陈母:“……”
“等闺女真的把人领回家,对着咱俩说,爸妈,这是我对象,到那时候,你再激动行不行?”
陈母不认同他的观点:“到那时就晚了。”
“晚不了,”陈父非常从容淡定,“天塌不下来。”
“瓷盆给我。”
陈母把瓷盆递过去,想起来个事:“你看到小伙子的暖水袋没,熊猫的。”
陈父将炸好的丸子夹盆里:“怎么了?”
陈母把心里的猜测说出来:“觉不觉得那暖水袋跟闺女的是一对?我越琢磨,越感觉是那么回事。”
“这都什么跟什么,”陈父把筷子一放,“一个熊猫,一个草莓熊,算哪门子的一对?”
陈母严肃道:“都是熊。”
“……”
第49章
拜年是三十晚上的必备环节; 仪式感仅次于晚会。
陈遇家里年夜饭吃的早,不到六点就请了祖宗; 烧了纸,磕了头,把饭给吃了。
完了老两口就开始接电话; 打电话。
陈遇没上楼,她在屋里嗑着西瓜子,等春晚; 也等电话空出来。
七点多的时候; 电话机还烫着。
陈母搬了个凳子坐在柜子边,人往墙上一歪,找了个支撑点,笑呵呵地跟老姐妹唠嗑。
从房价聊到孩子高考; 又聊回房价。
都是些可以编进教材的话,陈遇听多了,差不多都能背出来; 她把嘴里的瓜子皮吐掉; 在果盘里翻翻,拿了块花生糖吃。
陈父从外面拜完年回来,拍拍身上的雪花,一眼就看穿闺女的心思:“阿遇,你要用电话吗?”
陈遇咬口花生糖; 嘎嘣脆:“嗯。”
陈父随口一问的样子:“给小江拜年?”
“不是,”陈遇说; “我打给小珂。”
陈父又问:“那小江不打?”
陈遇:“……”
“打,同学都会挨个拜年。”
陈父点到为止,他笑道:“丫头,等你高考完了,爸给你买部手机,明年过年就可以发短信拜年了。”
“你看这些,都是爸爸收到的祝福,各种各样的。”
陈父把自己的诺基亚拿手里,点开今晚收到的短信:“就这种,写的都很好。”
陈遇瞥过去,密密麻麻一大摞:“群发啊。”
“有模板的,拜年短信大全。”
“是吗?”陈父哼了声,“我还以为是自己写的。”
“有的是。”
陈遇拿走手机,找了给她爸看:“这个,还有这个,都是。”
陈父挨个看了,发现自己写的没多少字,就鸡年大吉,身体健康,阖家欢乐之类,他也会发,但是不好,显得简单了些。
“你给爸写一条好的,爸发给厂里的领导。”
陈遇不是很想接下这活:“用你收到的短信改改,转发过去不就行了?”
“不行。”陈父义正言辞,“那样没诚意。”
“领导的写完了,你再写一条祝朋友的,内容不要一样。”
陈遇:“……”
理科生,语文作文一言难尽的陈同学表示,她太难了。
陈遇两条短信写完,有种心累的感觉。
她爸要求真的多,这个用词不行,改,那个成语不好,改。
内容什么都行,就是字少了,长点好看,改。
………………
脑仁疼。
电话响的时候,陈遇都没动,稳稳地待在凳子上面,人有点懵。
“阿遇,接一下电话!〃
陈母从门口的聊天队伍里喊了一嗓子。
陈遇回了神,过去一看座机上的号码,哈欠顿时就没了,她拿起话筒,那头传来小孩喜悦的声音。
“姐姐,是我呀,是我秋秋,新年好喔。”
陈遇弯唇:“新年好。”
江秋秋开开心心的:“吃过年夜饭了没啊姐姐?”
陈遇把电视的音量调小点:“吃过了。”
“我也吃过了,我哥也吃过了。”
江秋秋想多说点,半小时一小时的都行,反正晚会不喜欢看,但她不能,她哥已经在走廊上溜十几趟了,怪吓人的。
所以江秋秋只说了一会,就奔向正题:“姐姐,我给你我哥的手机号。”
陈遇惊讶道:“他买手机了?”
江秋秋嘟囔,一直有啊,只是不用。
“嗯呐,买了的。”江秋秋说,“我哥冲了一年的话费。”
陈遇一愣:“怎么冲那么多?”
江秋秋脱口而出:“因为有手机送哇。”
说完小脸刷地一下就白了,完了完了完了,我哥准备的惊喜,就这么被我给搞没了。
我哥知道了,会劈了我的。
江秋秋慌了,她弱弱的祈求:“姐姐,你可不可以当我刚才没有说话。”
陈遇:“……”
江随是在陈遇跟江秋秋通完电话,又拨给刘珂,聊了很长时间,刚把话筒放到座机上面的时候打过来的。
陈遇不等他开口就说道:“电话太烫了,我先挂了,等会再说。”
江随听着耳边的嘟嘟声,满脸呆滞,我操,这就挂了?
仗着老子喜欢,这么肆无忌惮的吗?
对了,等会是多大会。
妈的,生气了。
江随坐在书桌前生闷气,天一黑,手机信号就差的一批,小姑娘那边又总是在通话中,不知道有多少年要拜,他等一晚上了,好不容易打通。
越想越气,还委屈,他起身把自己摔到床上,死狗一样趴着。
等一个电话续命。
江随做好了十分钟以上的准备,没料到他才趴了不到两分钟,手机就响了,他确定号码没错:“电话不烫了?”
陈遇握着话筒,触感有点凉,但她的面颊很热。
刚才她当着爸妈的面,把电话机拿到窗边,拉开玻璃窗,对着风吹的。
现在爸妈还在假装看晚会,实际盯着她。
这场景,一言难尽。
陈遇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干出这样的事,她没面向窗外,就随意站着,任由爸妈打量。
“我跟秋秋打电话那会,让她把电话给你,顺便拜个年。”
“顺便?”江随咬着后槽牙,“我是随便?”
陈遇突然说了一声:“新年快乐。”
电话里瞬间没了声音。
陈遇把话筒夹耳朵边,腾出手在果盘里拿糖姜片吃,试图转移注意力,让自己看起来不会显得异常。
然而心跳的频率依旧紊乱。
一句新年快乐就出现这种不可控的现象,那换成三个字的呢?
陈遇看着电视屏幕,吃了五个糖姜片听筒里传来声音,每个字都像是在唇间含了许久,又低又柔,耳语一般:“你也快乐。”她怔了一瞬,抿嘴笑:“嗯。”
江随愣了愣,不是吧,自己过年就喝了几杯红酒,醉成这样?
幻觉都出现了。
不然怎么会觉得小姑娘今晚很温柔。
接下来江随问年夜饭都吃了什么,有没有出去串门,晚会看没看,果盘里都有哪些吃的,唠唠叨叨一通之后,他提了手机的事。
“就那什么,新年礼物。”
陈遇没有出声。
江随把手机放下来,抽了纸巾擦掉掌心里的汗,手机的事是王一帆给出的主意。
说直接买的,人感觉太贵重,心理上有压力,不会收。
移动营业厅送的那种稳妥些。
稳妥个几把。
“操。”
江随低低低的骂了声,还不如买,最好是同一款,再挂上一样的小挂件,用对方的照片当屏保,开机密码是彼此的生日。
只是这么想,他就口干舌燥。
江随等得有点慌了,拿不定主意:“喂?”
陈遇侧头看爸妈,他们立即看晚会,并且进行生硬的交流。
“这是什么表演?”
“千手观音。”
“千手?没有吧,就十几二十只手。”
“……”
外面放烟花了,陈遇透过窗户看了眼,04年就要结束了,还有不到两小时,05年会跟所有人见面,新的一年会有一些不同。
告别高中生活,走向大学生活。
还会有别的改变。
“为什么给我?”陈遇问。
江随半晌蹦出几个字,带着几分吊儿郎当的笑意:“你可爱呗。”
陈遇轻笑:“是吗?”
江随像是被烫到了似的,猛地拿开手机,揉揉滚烫的耳根,不是他醉了,是小姑娘醉了,他哑声问:“喝酒了?”
陈遇“嗯”了声:“一点啤的。”
江随心头的那份悸动被无奈压住了大半,过年喝什么啤的,他趁小姑娘头脑不清醒,语速飞快道:“那手机的事说好了,初三我带过去,里头有电话卡,话费也有。”
陈遇还没说话,就又听见他说了句:“手机壳是黑色的,带银边,丑的很,我随便拿的,你凑合着用。”
“江随,”她喊他的名字,声音很轻,“我没新年礼物给你。”
江随不缺礼物,缺女朋友,他舔舔唇,喉头滚动着,懒懒散散地笑起来:“哇塞,这跟我预料的一样一样呢。”
陈遇:“……”
新年倒计时是过年的最后一个仪式。
江随毫无睡意,也不想上游戏跟几个兄弟会合,他就屈着腿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床沿,干瞪着腿上的手机。
打,不打,打,不打,打……
两个选择不停在脑子里循环,无休无止。
操了。
太他妈苦逼了我。
江随一手敲点地板,一手往拨电话的按键上放,手指一顿,下一秒就按了下去。
心跳加速的瞬间,传来的是“正在通话中”。
江随稀里糊涂挂掉。
又在两秒后稀里糊涂接了电话。
“问你个事。”陈遇的声音平淡如常:“三月初我就要去美院考试了,还有一个月不到,你说我怎么才能把水粉在现在的基础上再提高一截?”
江随下意识回应:“你可以多翻翻自己喜欢的画,写生不需要多,以临摹为主,这样对你色感的把握上……”
电视上的主持人在激昂地汇报着,新年倒计时已经进入一分钟。
零点整,T城炮竹声连成一片,夜空中的烟花一簇簇绽放着,勾勒成了一副绚丽无比的画面。
陈遇跟江随隔着电话,在学术探讨中迎接跨年,从04年说到了05年。
家里也在放炮竹,声响巨大。
不知道哪来的炮竹,持续的时间还挺长。
陈遇听不清江随说的什么,费力猜了一会,她在新的一年过了三五分钟后挂了电话,轻哼着歌上楼。
“丫头,灯别关啊。”
陈母叮嘱完就拽老伴,嘀嘀咕咕:“你觉没觉得,闺女是在等新年倒计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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