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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拾下堂夫-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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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枯禅老尼
1、第 1 章
“京家之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这是战国是楚人宋玉对女子的描写,是对一个女子美到恰到好处地形容,如今在庐州,人们却用它来形容杨翰林家的千金杨雪莲的美貌。
这位雪莲姑娘出自书香大家,能诗擅赋,且绣得一手的好女红。见过她绣品的人都说雅致至极,甚至有人为此赋诗,这让翰林老爷面上甚是有光。
杨家有好女世人皆知,自然是少不得媒人上门,数年了,家里的门槛都被踏烂了几条,雪莲姑娘仍然没有订亲。一方面是杨翰林眼界太高,另一方面则是杨雪莲已经有了心仪之人,无奈她的良人绝入不了翰林大人的眼。那人便是庐州城里有名的才子,乔书杰。
说起这位乔书杰来,庐州城里无人不知。他三岁开蒙就学,四岁时便会言诗,七岁就能成章,十二岁中秀才,一度被传为神童,如今已经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大才子。
佳人配才子,这是最合适不过,但是乔书杰出自商贾之家,士农工商,商人低贱如泥,就这一条,杨翰林便绝不可能将女儿嫁给乔书杰。
面对企图高攀自家的商贾乔家,杨翰林一向不假辞色,甚至表示,就算有一天他杨家的小姐下嫁商家,也绝不会是乔书杰。
杨翰林对乔书杰的成见也是事出有因。
“世态人情薄似纱,只许双辕进亲家?野山今昔虽风雨,明朝山崖遍是花。小纸斜斜作草书,庄人也作书人话。王侯将相本无种,谁令昴宿他升华?”
这是乔书杰一次醉后有感而发所做之诗。抒发的是对世人以出身论英雄的不满,乔书杰的这份不满,在杨翰林眼里就显得过于轻狂了,乔书杰的印象在杨翰林那里一差到底。
无奈乔家人有股子拧劲,虽然一再提亲被拒,仍然拐弯抹角找了杨家的故旧同好来当说客,令杨翰林烦不胜烦。
只得道乔书杰如果能在今科大比高中解元,便考虑这门亲事。
乔书杰既然能作出这样轻狂自负的诗来,自然也是个目下无尘的,商户子弟考取功名,需要打点的太多,官场的蝇营狗苟更让他早打定主意不走仕途,不然以他文采风流断然不会十二岁成了秀才,十八年纪还是秀才。
只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杨雪莲亲绣了一方帕子叫心腹之人传给乔书杰,其中殷殷情意令乔书杰难以抵挡,再加上乔家老父一再劝说,乔书杰还是打点行囊去赶考了。
2、第 2 章
乔书杰读书真意本不在功名,虽说有了严父慈母之盼,爱人殷殷之情,他依旧一路狂颠四处游山玩水,如遇喜爱之处必将驻足享受一番,就如同现在:湾湾清河顺势而流,浅浅河水清可见底,乔书杰斜卧在青石之上,脚下触着冰凉凉的河水,脸上盖着一方粉白的丝帕,两根指手搭起固住帕的一角,另一只手随意地搭着,手的边上散乱着两本纸书,风一吹过纸张翻动哗哗地作响。迎着习习山风,享受着山泉水的清凉,耳旁传过山雀名叫的声音,好不惬意!
离那青石不远处,有一个山道,道上一辆马车停在路旁,一个老汉悠闲地坐在车辕上抽着水烟,一个书童打扮的年轻小伙在一旁为他扇着扇子,眼睛瞟着卧在石头上的乔书杰,嘴里喃喃地说:“福贵大叔,你说二爷怎么不知道急呢,莫不是不打算娶杨家小姐了?可怜小姐为了绣那一方丝绢帕针针密密地熬了两宿呢,二爷竟然用它来遮脸,真是暴殓天物!”
那个叫福贵的老汉咂吧了一下烟杆,望着袅袅直上的烟圈,淡淡地说:“墨童啊,不是我说你,做奴才就得有做奴才的样子,主子说走你就走,主子说停你就停!”顿了一下,又说,“还有啊,老天是长眼的,哪些人该得什么他老人家心里都有数,就算你琢磨得再多也是多余!”
墨童瘪瘪嘴,将头转了过去,望着躺在青石上的乔书杰不语。
这个时候福贵老汉也将眼神望向了乔书杰,乔书杰好似感受到了二人的目光,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反过了身背对着二人继续睡去。
“去,叫二爷,再不赶路就要错过宿头了。”福贵将烟锅子在车辕上敲了两下,沉着声音说着。
“又叫我去。”墨童抱怨归抱怨,到底还是从车辕子上蹭了下来,来到乔书杰的身后,凑着他大声地喊着:“二爷,福贵叔说再不走就要错过宿头了。”
听到墨童的吼声,乔书杰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这会儿刚好吹过一阵儿风儿,那和着热阳的风吹在身上别样的舒服,乔书杰将自己的身子长长地伸展开来,他实在是不想起来。
“二爷!”墨童见乔书杰懒腰伸过不停,就是没有起身的意思,就急了,破开嗓子就是一吼。
“知道了!”乔书杰眉头一皱,将脸上的丝帕儿扯了下来,抓着丝帕儿的手一顿,他的雪莲娇翘的身段出现在了他的眼前,那如肥河水一般清澈的目子正满怀深情地望着自己,如莺啼一样的嗓音正向自己述说着她对自己的殷殷期盼,那软软糯糯的话语让乔书杰心里一震!
“驾车,赶路!”乔书杰将丝帕团进手里,嘴角处勾勒起一条浅浅的弧线。
“习习秋爽非寂寥,愁醉烟雨随风消。凄凄雨夜常思古,夜夜梦回魂飘渺。闲得须闲莫自苦,少时白发一瞬隔。”乔书杰一边走着,一边摇头晃脑地念着,待走到车边这几句正好念完,睁着黑亮的眼睛淳淳地望着马车的帘子好一会儿,头一甩,满口无奈地道:“懒卧青石足踏水,庸人闭目愁烦绕。无耐何,须酬佳人恩!”眼睛一闭,又瞬地睁开,双手一撑跳上了车辕。
“嗨,那是谁家的车,有人没?挪一挪!”福贵正拿起马鞭,还没有来得及将那鞭子抽下去,迎面跑来一队人马,一辆宽大的马车,走在前面的是几骑快马,喊那话的是一个一脸络腮胡子的刀疤脸。
听那外面喊的话乔书杰心里就来气,福贵与墨童就坐在马车上,怎么就叫有人没?拿脚踩了踩车厢壁,低低地说了一声:“爷头有点儿晕,歇歇再走。”
福贵一听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可瞅了瞅对面喊话那人脸上的刀疤,他心里又有些发怵,回过头,对乔书杰低声地说:“二爷,要不咱们还是让让吧?”
“喂!说你们呢!把车挪一挪!”对面的那个脸上有刀疤的络腮胡子这边半天也没有动便急了,朝着这边骂骂咧咧起来:“娘的!你们耳聋了?爷让你们把车挪挪!听见没有?”
乔书杰本来打算听福贵的建议的,听到外头的骂声心里火大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给让路。躺在车厢里,拿脚踹了两下车壁,大声地喊道:“福贵,爷的耳聋了,你们的耳也聋了吧!”
福贵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乔书杰了,他知道这爷的书生病又犯了。坐在车辕上,望望那头,又瞅瞅这头,既害怕又为难。
相恃得久了,对面马车里传来一阵低语声,不一会儿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儿从车帘子下探出了头来,十来岁样子的人说出来的话音儿里还带着童音:“怎么还不走?”
听着这脆嫩嫩的声音乔书杰生了掀车帘子的冲动,他掠开车门处的帘子,看到的却是满脸恶气的刀疤脸,见他冲着自己瞪眼,乔书杰负气地将帘子一甩。就在车帘子垂下的那几晃悠,对面的车帘子也掀了起来,接着在乔书杰车帘子静下来的一刻,一只大手将那个想要往外钻的女娃带了回去。
乔书杰在门帘子后面听见对面的马车又是一阵低语,其中夹杂着女娃儿娇嫩嫩的声音,许是她闹得厉害那车里面的大人便提高了些音调:“点儿,不要管,让老胡他们去办就行。”声音虽高但却是宠溺至极。
原来那个女娃儿叫点儿,乔书杰在心里嚼着这两个字。
“可我想快点走。”这次是点儿的声音,也不知道是身体的原因,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她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听着这娇软中带着微微调皮的嗓音,乔书杰的心窝就是一软,他开始考虑要不要让道儿了。
就在乔书生了让道儿的念头时,对面的那个刀疤脸又说话了,用乔书杰的话讲,那话不管是语气,还是内容,那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让他本来已经打算让道的念头又没了。
“到底走不走啊!走,老胡叔,走!”尖锐的叫声传来乔书杰狠狠地掏了几下耳朵,将双眼往上一翻,仰躺在了车厢内,双臂枕着脑袋,心道果然是物以类聚,刚才还软软糯糯的小声音儿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这样的调儿了,翻了一个身躺好了,低低地对福贵说:“福贵,把车拉稳喽,爷我又困了。”
听着自己主子说的这话老福贵眼角、嘴角一起抽,这爷……,应了一声,将缰绳收了收,有些无奈地望着对面的那拨人!
“怎么还不走?”刚才暴吼的声音改还了泼辣辣的哭声,乔书杰听了扯了扯嘴角,继续睡。
“点儿妹妹,别哭,一会儿就可以走了。”那点儿哭得凶了,车里的人连忙齐齐地哄着。
听着那来来回回的几句话,乔书杰咧开嘴滋滋笑了,这丫头嗓门那么高,是谁都受不了。有人劝着,有人哄着,有人哭着,还有人吼着,就连树林子里的鸟儿也出来凑热闹,闹闹哄哄的正好练心性,乔书杰觉得今天可真是好机会。
瞧着对面马车外的两个人都打盹了,刀疤脸的老胡气得跳脚,如若不是自家主人事先早有交待,他非跳下去将对面的人剁成块儿了不可。
“老胡,去,把那不识好歹的给我丢到沟里去。”估计听着老胡吼了半天,对面连点儿声儿也没有,车里面的主人动真气了。
乔书杰的眼睁猛地一睁,听见有人翻身下马的身音,他将车门帘子猛地一掀,蹭地一下蹿了出来,瞪着朝自己走来老胡大喝道:“我看谁敢!”
就在乔书杰大喝的时候对面的车窗帘子下面露出一张脸来,那是一个十来岁的女娃儿,粉粉嫩嫩的小脸上布满了泪水,如黑宝石一样的双眸正泪汪汪地望着乔书杰。将车帘子掀得更开了些,将女孩儿素白的上身与扎着双环的头髻也露了出来,望着那束着发髻白绸子在髻柄处的小白花,以及那两根又白又长的白绸子,乔书杰心里一震,这女娃儿竟然是一身孝服!
“大哥哥!”乔书杰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对面的女娃儿便用她抽噎的声音可怜巴巴地喊了一声,声儿一落,便又是一阵呜咽。
听着这稚嫩嫩的哭声乔书杰便是一怔,自己居然跟一个小孩子置气,掀帘子钻回到了车里,敲了敲车壁:“给挪挪!”说罢,自嘲地一笑。
福贵一听如蒙大赦,说实在的,那个叫老胡的刀疤脸刚才往这边走来的时候他挺害怕的,人家手里可是拿着刀啊!
马蹄踏踏,乔书杰突然将车帘掀起,只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儿挂着满脸的泪水挂在对面车窗帘子外面,从自己掠开窗帘子起她的脸上都露着笑容,说实在的,那在不停的抽噎中笑出来的样子还真的不咋好看。望着女娃儿快过河的鼻涕溜子,乔书杰突然想起一个词来:“小鼻涕虫!”
“谢谢大哥哥!”这声音一出,女娃儿朝着乔书杰咧开了大大的笑脸,这声音,这笑脸,让乔书杰直觉惭愧!
“点儿,回来。”又是那只大手,又是那宠溺至极的男音,点儿让着搭在肩上的大手带了回去,在回去的过程中一直冲着乔书杰咧着嘴,笑着。
在对面车窗帘子落下的那一刹那,乔书杰突然放柔声音说了一声:“走吧。”
“好咧!”福贵得应了一声,在马臂上狠狠地抽了一鞭子,马儿吃疼鸣叫了一声奋起四蹄跑了起来。听着马蹄跑动的声音,乔书杰翻起双眼仰起了头,望着车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现在是越来越莫明其妙了!”
3、第 3 章
寿州是道府自然是比庐州更为繁华,加上大比在即道府辖下的考员都齐聚此地,其中有不少是乔书杰久慕的才子,几个相聚彼此惺惺相惜,有知己在旁,又处闹市之中,乔书杰这会儿又没有了父亲的管束,只觉活得比在庐州还要好。
乔书杰在寿州乐得自在,却不知数百里之外的庐州却发生了一件大事,杨家的千金要出嫁了。
信儿是乔书杰进考场的当日送来的,小书墨童当时就要冲进考场将乔书杰叫出来,却被福贵生生地拦了下来。
福贵看着从墨童那里缴来的信,嘟囔了一句:读书人的女儿岂是那么好娶的?
过了几日乔书杰考毕,墨童赶在乔书杰出考场的那一刻便将杨雪莲出嫁的事告诉了他,还将福贵拦自己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乔书杰听了,只是稍稍地愣了一下,随即朝墨童挥起了拳头,佯作怒火冲天地对墨童骂道:“你小子胆儿越发地大了,居然敢拿这样的事儿跟你爷我开玩笑,难不成我真不敢揭你的皮?”
别说乔书杰不相信,就是乔家人都没有一个相信的,尤其是乔老爷,在他的眼里翰林老爷,那是满腹诗书学问的读书人,书里面讲的不就是忠、孝、节、义、信吗?乔书杰与乔老爷是同样的想法。
墨童见乔书杰不信,便急了,连忙将杨雪莲贴身丫环小香儿给他送来的信拿了出来。
接过墨童递来的书信,乔书杰来回看了几遍,木讷讷地呆在了那里,他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啊!啊!啊!……”墨童等人一阵安静地等待后得来的是乔书杰撕心裂肺一般的吼叫声,一声声又长又响的声音喧示意乔书杰心里的痛苦,福贵与墨童的眼圈都红了。
也不知道乔书杰吼了多久,等声音一停,他便像疯了似地朝着城门方向冲,一边冲嘴里还一遍又是一遍地大声念叨:“我都已经来考试了为什么还要把雪莲嫁给别人?他们为什么要这样?我要回去,回去问他们!你们不要拦着我,我要去问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快马加鞭连着几日不分昼夜的赶路,终于乔书杰在杨雪莲出嫁后的第六天赶回到了庐州,雪莲真的已经弃自己嫁人了!乔书杰只觉得胸口疼痛难忍,眼前是天眩地转,还好心里还有一个念头,这个念头强撑着他没有倒下去。
“二爷!”福贵见乔书杰憋着一口劲直朝杨府冲去,连忙将他一把抱住。
“放开我!福贵,你放开!”乔书杰疯了似地摔打着老福贵。
不管乔书杰如何地摔打,老福贵都死死地抱着乔书杰不放手。
“福贵叔,你放,你别拖了我的大事!”摔打不脱,乔书杰只得软言相求。
“二爷,我不放!我也不能放!”福贵将抱着乔书杰的手又收紧了许多。
“你把我抱着做什么?你知道我要去做什么吗?”乔书杰又燥怒了。
“我知道二爷要去做什么!”福贵这时的嗓门也大了,他拖着乔书杰,勉强地抬起头望着乔书杰:“老奴想问二爷一句话!你是要想雪莲小姐以后过得好呢?还是想要毁了雪莲小姐?”
福贵将这话一问出就感觉到了乔书杰的身子就是一僵,他的雪莲那莺莺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传进他的耳中,那里面有她对自己的种种期盼,也有她对未来美好的畅想,这些声音犹在耳旁,乔书杰怎么也不能接受那已经是昨日种种。
乔书杰闭上了眼睛,他的雪莲竟然如灯影一样飘到了自己的眼前,那婀娜的身段伴着袅袅的幽兰这气在他的眼前渐渐显现,黑发如绸,象牙白的脸上随着如秋水一般的黑眸望向自己,装着浓浓爱恋的双眼里满是不舍,眼泪在她的眼中打着转,染上秋水的眼睛惹得人想要加倍地去爱怜。爱人如此楚楚可怜,乔书杰忍不住想要将她揽过来好好安慰,只是他一伸,他的雪莲便化成了泡影不见了。
“她不是自愿的!”乔书杰猛地睁开了眼睛,望着福贵大声地喊着。
看着自家二少脸上矛盾的表情,听着他满是痛苦的话语,福贵心里明白自己刚才的话起了作用了。他走了过去,将双手扶着乔书杰,慢慢地说道:“二爷,雪莲小姐现在已经嫁了,就是‘三朝回门’都过了,你若现在去杨家闹,或者是去找雪莲小姐,雪莲小姐这一生就会被你毁了的。二爷,我的好二爷,你想想,你要毁了她吗?”
乔书杰福贵说这话的声音好小,但它却好重,那一字一顿的声音传来,他就感觉到有一个人拿着凿子和锤子在凿自己的心窝子一样。顿时身上的最后一丝气力被那天眩地转抽走,他眼前一黑,什么也就不知道了。
4、第 4 章
三国周少郎是后世人的楷模,特别是像乔书杰这样自识才高之人,尤其喜欢拿自己的种种与他比较。而庐州却给了以周瑜为楷模的人们一个很好的去处,周瑜城,从庐州到此地只需要三四百里地,快马加鞭三天一个来回,乔书杰是这周瑜城的常客。
今天,乔书乔再次来到了周瑜城,只是今日的心境与以往的每次都大不相同。曾经他站在这小岗丘上,看到的是南波濒杭埠河绕着站满兵甲的绕城墙,他曾经与四个对称城门豁口处站立的兵丁说过话,他也曾冲着执剑演练累了的周瑜对过诗。而今日,他看到的只有那些秦砖汉瓦的碎砾,昔日的狂傲与激情就像这片片瓦砾一样被厚厚的灰尘掩尽。
“堆坯雉楼平,云此周郎城。几度登临望,惆怅吾平生。郎祖三世公,吾为商贾种。萧萧冷月起,功名谁言存?情意何处在,寒山留凄寂。”
“商贾种又怎么了?自古言王侯将相都无种,春秋吕氏,唐朝武氏,皆为商贾种,不一样为成那时的枭主?”不冷不淡的声音,说得不缓不急,平实得就像在自语。
乔书杰听到了脚步声转过身来,见一个身材修长面似暖玉的青年男子站在离他五六米远的地方,冷浚的目光中带着些许的轻蔑。乔书杰很是不喜这样的目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转过了身,这次看的是山岗丘下的麦田。
“这位兄台为何不说话?”那人好似并不介意乔书杰如此无礼的举动,声音依旧平淡无波。
“敢问兄台尊驾?”乔书杰皱了皱眉头,侧了一□子冲那人打了一个拱。
“在下好像在哪里见过兄台!”听到从自己身边传来的声音乔书杰一侧目,发现自己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位并肩站立的人,那人与自己刚才一般都是看着前面那一片碧油油的麦田,只是自己眼中的是忧郁,而他的却是满脸的兴趣,甚至他的眼神还会随着微风中起伏的麦叶儿跳动。
“哦?恕在下愚钝,实在是想不起来了!”乔书杰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响起:“这声音好像确实是在哪里听过。”因为恼此人打扰了自己的宁静,乔书杰不想去理会。
那人轻笑了一阵,突然笑声嘎然而止,乔书杰觉着奇怪侧头一看,只见一道月白的身影急速地消失在了山道的树影里,而自己身边已经没有了那个月白袍子的人影,如此利落的身手不由得让乔书杰大吃一惊!
不一会儿在山岗丘下响起了一阵打斗之声,打斗声渐止却传来一阵女孩子的哭声。乔书杰本不是一个爱多管闲事的人,但是听到这哭声却莫明地生出了一股冲动,他还来不及用自己的思维来判断自己的这股子冲动,人已经迅速地冲下了小岗丘,来到了那女孩子哭声传来的山沟里了。
乔书杰顺着那哭声寻去,却在途中看见了两个男女一左一右地躺在路两旁的草丛里,他们蜷缩着身子一声接一声地痛苦呻吟着。看着他们身上的伤痕,再加上眼前地上打斗的痕迹,乔书杰终于知道自己刚才在岗丘上听到的是什么了!
“大哥哥!”一声脆嫩嫩的呼唤把乔书杰放在两个呻吟着男女身上的视线转移了过来,望着那个蹲在地上抹着眼泪的小女娃乔书杰只觉得她好面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不觉得地放低了声音:“小妹妹!这两个人是跟你一起的吗?”
“嗯。”小女娃儿使劲地点头应着,挂在眼眶边儿上的眼泪顿时给甩了下来,撒在了红润润的脸颊儿上,在太阳光下晶莹莹地闪着光。
“庭哥哥笨死了!”小女娃儿一边哭着,一边用两只小手在象牙一般白润的脸上抹着,不到一会儿手上的泥土就全被涂抹在了她脸上。
看着那被泪水与尘土糊花了的红苹果,听着这软软糯糯的呜咽声,那份熟悉又在乔书杰的心里增添了几分,刚才还阴霾沉沉的心情突然大好。
“小姐!”刚才还在缩在地上痛叫的男子听到这软糯糯的声音将乔书杰推了一下,示意他快去帮自己看看女娃儿,乔书杰在确定了两个男女并无大碍的后才走到了女娃儿的身边,伸手将小娃儿脏兮兮的手扯了下来,轻言道:“怎么把脏手往眼睛上放呢!眼睛被抹坏了可怎么办?呵呵……”瞧着女娃儿眼帘上挂着的那抹泥印,乔书杰笑了,那从腹腔内透出来的笑声,胸腔中残留的那点阴霾彻底地消失了。
“呜……”小女娃儿望着乔书杰稍稍地动了一下,接着便哇哇地大声哭了起来,那样子好似被乔书杰狠欺负了一番样,这弄得乔书杰好生地手足无措!
——这要是来个不明白的人可如何是好!
所谓怕什么来什么,乔书杰这一嘀咕完,山道口就响起了一声急切的喊声:“嘿,你是什么人,堵着我们小姐做什么?”
乔书杰转头一瞧,只见眼前的那人怎生的如此眼熟,黑粗的高个头,满脸的络腮胡子……
“哦,这不是上次去寿州时见着的那个叫‘老胡’的横人吗?”看着老胡脸上的刀疤脸,乔书杰记起来了。
“嘿,说你呢!”老胡见乔书杰没有搭理自己,便踏着沉得的脚步子咚咚地奔了过来,伸手就搭在了乔书杰的肩上,手上一扳,乔书杰书就被他翻了一个个儿。
乔书杰的手被挤石头挤了一下,他吃疼地哎了一声,可还来不及做何反应,那斗大的拳头就朝着他挥来了!立即抱头,好生地狼狈!
“不要!”看着那斗大的拳头就要落在乔书杰的身上了,女娃儿陡地一声尖叫了。
这一声尖叫,乔书杰这才认定自己心中的猜想。——女孩儿是那个小鼻涕虫,点儿。
点儿一声尖叫让老胡手上一顿,乔书杰趁机连连后退了几步从老胡的拳头下脱离出来,不想最后一脚踏上了一块滑石,身子顺着就往后仰去。看着山体两侧以一个弧形从自己的眼前驰过,乔书杰心道这一摔肯定会不轻,闭上眼待着那疼痛的到来,等来的却是一只大掌厚实的感觉。
“多谢!”乔书杰站定,连忙转身,朝对自己施以援手的那人道谢。
“大公子,那人欺负小姐!”络腮胡子粗旷的嗓音从后面传来,乔书杰心里贼来气,正要辩解两句传又愣住了,眼前的这人不是自己在小岗丘上遇着的那人么!想着他刚才在岗丘上那般的不礼貌,乔书杰也不想争辩什么了,头一梗心道:清者自清,你们爱咋想就咋想吧!
好像那位大公子也没有想要分辩大胡子说的真假,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乔书杰,便朝蹲在地上的小丫头走去。
“均哥哥!”点儿喊了一声,指着老胡哭喊道:“老胡叔他乱他打人!”
“小姐!”老胡显然觉得自家小姐冤枉自己了,讷讷地朝着点儿叫了一声。
“点儿怎么蹲在地上?”那个大公子好像并不想去分辨乔书杰与老胡之间的对错,他的眼睛里只有那个蹲在地上的小丫头,对着她说话的声音温和得就如缕缕春风一般。
乔书杰这时也怔住了,是喽,从自己来,这丫头好像一直都蹲在地上。
点儿瘪着嘴哼了一声,身子依旧缩在地上蹲着,一动也不动,突然嘴巴一瘪,用带着浓浓哭腔的声音抱怨道:“庭哥哥笨死了!”
“嗯?你说什么?”问话的是被均哥哥推搡到一边的男子,沉着一张脸反问着,好像对点儿的控诉有很大的不满。
乔书杰没有注意这人的反应,他这会儿满眼的都是点儿两只黑葡萄下面挂着的两串水帘子,那“小鼻涕虫”的字眼儿排着队地在自己脑子里溜溜达达不停歇。
“庭哥哥笨死了!我以后再也不跟你出来了!”看来点儿对这个庭哥哥的意见还蛮大,竟然破开嗓门吼了起来。
乔书杰此时并未多想这点儿与庭哥哥到底有什么过节,因为他的视线被点儿小手上的那又粘又稠的东西还是红色,乔书杰惊呼了一声:“她受伤了!”
“点儿,你这是怎么了?”很显然那位均哥哥也注意到了。
“庭哥哥笨死了,我以后再也不跟他出来了!”小点儿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句不成语了,一边嚎一边抽噎着。
刚刚还在与小点儿置气的那位庭哥哥也瞧见了她手的血渍,连忙也奔了过来,翻看着点儿急急地问道:“点儿乖,庭哥哥就是笨死了,是庭哥哥不好。来告诉庭哥哥,伤到哪儿了?”
“你让开点儿!”那位均哥哥围着点儿看了一圈,没有发现点儿伤着了哪里,便急了,一把推开了庭哥哥,搂着点儿轻声地哄着:“点儿,告诉均哥哥,你哪里疼?”
“庭哥哥就是笨死了!也再不跟他一起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点儿很执着这一句,根本就不理两位哥哥与乔书杰的焦急。
“说来说去就那一句,有什么用!快点说,你哪里疼!你想急死我们啊!”庭哥哥急得火冒了。
庭哥哥的那话还没有落,乔书杰就见一拳头大的石块嗖地一下就朝他飞了过去,接着那个庭哥哥便倒在了地上呻吟了起来。
“点儿怎么了?”那位均哥可打完庭哥哥,转过头来却像没事人一样搂着小女娃儿温柔地问着。
“腿疼。”估计是庭哥哥被打出了心中的恶气,点儿终于开口了。
看着那个说完就撅起了嘴,眼泪漱漱地往下落,小手轻轻地箍着陈少均的脖子,一只脚儿踮着,身子使劲地往陈少均身上靠的点儿,乔书杰急啊:“那血都从鞋里溢出来了,赶紧的,我知道离这里最近的郎中在哪里!”
那位均哥哥听了乔书杰的话,便伸手将点儿圈在自己胸前的手拿开,低头一瞧,果然如乔书杰所说的,那血已经从点儿左腿的鞋里溢出来了,他侧了侧身子,将乔书杰的视线隔开,这时候乔书杰也很自觉地转过了身去。不一会儿背后传来了那位均哥的声音:“这么大的伤口,得先把伤口处理一下才行。”
乔书杰听了心里就是一紧,连忙将腰带香囊里的小药瓶掏了出来背着身递给陈少均:“这是止血的伤药。”
5、第 5 章
待乔书杰再转过身来时,那位均哥哥已经将点儿的伤简单地处理完毕,他便说:“离这里最近的郎中在哪里我知道,你们随我来吧,我带你们去。”
均哥哥点了点头,将点儿搂着横着抱了起来,连忙跟了上去。
出了山道,坐上了马车,乔书杰靠在车门口,一路都将车门帘子掀得开开的,以便告诉驾车的老胡说怎么走。而点儿却窝在均哥哥的怀里,在均哥哥与庭哥哥与乔书杰说话的时候他睁着大大的眼睛炯炯地望着乔书杰,待有人注意自己的时候又飞快地将视线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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