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桃花血令-第1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错了!”吴乃汉摇头不迭道.“帮主,论我吴乃汉三个字,既不是成名人物,也不是顶尖高手,没有帮头堂口,哪能争得一席之地,我的意思是……”他说到这里十分神秘的压低嗓门接着道:“司马山庄既然看上了我们穷家帮,帮主你必然大受重用。常言道:一人成佛,九祖升天。帮主,你不妨一方面答应率领本帮投入司马山庄,暗地里察看风头,派我担任丐帮与司马山庄的联络人,司马山庄若真的统一了武林,本帮就是旗下的第一功臣。到时,哈哈……”

费天行见吴乃汉得意忘形的样子,打心眼里厌恶。但眉头一皱,心中有了主意,表面上也随着干笑一声道:‘哈哈!到时我可以名正言顺的坐司马山庄的第三把金交椅。”

“对!”吴乃汉双手啪的一拍,“我嘛,或是主管丐帮一枝,或是你费帮主在司马山庄老庄主面前美言几句,担任总管提调天下武林,岂不是名利双收,两全其美。”

费天行佯装动色,微微的点头道:“看不出你的眼光看得却很远。”他口中说着,脚下不留痕迹的缓缓前移,慢慢向吴乃汉接近。

吴乃汉也忘形的比手划脚道:“属下我还有更知心的话,尚未尽所言。”

费天行道:“你有话尽管说出来。”

两人不知不觉的已渐渐接近。

吴乃汉神秘的道:“人不能没有退步,万一司马山庄失败了,帮主,丐帮仍旧是你的,我在司马山庄里应外合……”

“好小子!”不等吴乃汉说完,费天行突然发难,抢上一步,探手抓住了吴乃汉的右手腕脉,冷峻的道:“你没算到这一招吧,现在你的退步在何处?”

他这一抓把隐忍了半晌的一股怨恨怒火,全放在掌力之上,力道之劲,可想而知。

吴乃汉冷不防之下,只觉右手腕如钢夹夹住,痛入骨髓,整个半身酸痛软麻,惊呼一声,双眼发直,哀声道: “帮主,你……”

“我要你这条不值一文钱的命!”费天行咬牙切齿,肩头微震,力贯手臂,五指如同五柄钢钩,探入吴乃汉的手腕薄薄的皮肉之中。

吴乃汉额上的汗水黄豆般大,滴滴流了下来,脸色由红而白,由白面黄,由黄而青,混身的肌肉都在发抖,青筋抽搐不已,渐渐的两眼翻白。

费天行狠声的道:“吴——乃——汉——你——”

嗵!嗵!吴乃汉仰天跌下,七孔流血。费天行双眼发直,嘴角渗血,也平空倒在当地。吴乃汉不用说,是经不住费天行大力抓牢了腕脉,全身血液受阻,难以畅流而溢血送命。

费天行一时急怒攻心,施出全身力道,情急之下恨不得将吴乃汉立毙当地。

然而,由于他用力过度,通身力道聚于经脉、体内的七彩烟毒,便也随之聚于丹田,上冲心脏,毒攻五内,晕厥昏倒。

荒烟蔓草之中,躺着三个人。

夜枭凄厉的旋空惨啼。

大地,也像死了般沉寂。

忽然,一阵清风掠过,分枝拂叶,像一个幽灵似的,“宇宙双疯”之一的“活济公”贾大业拖着一只靴子,一只草鞋,歪歪斜斜的钻了出来,摇动破蒲扇,嘴里流着几寸长的唾沫,咧嘴龇牙的嘀嘀咕咕道:“好家伙!死了一个无赖,昏了一个帮主,迷倒一个桃花血令令主,可惜,这么热闹的一场戏,三个人唱,只有老大一个人看。”

他高一脚低一脚的走到吴乃汉尸体之前,用穿草鞋的脚踢了一下喝道:“可笑世人心太贪,贪花贪酒贪色又贪钱,早知三寸气口短,不如快快乐乐活几年,哈哈哈!”

这个破锣嗓音的歪歌唱着兴起,一面朝费天行走去,一面又唱道:“这位帮主年纪轻,丐帮掌门有名声,若是老夫不到此,尸横荒郊喂饿鹰呀,喂饿鹰。”

口中唱着,探手向费天行左手腕虚捏一把,忽然面色凝重,喃喃的道:“噫!这是什么毒?连五脏六腑都睡起觉来不动了?”

说着又拨开费天行的眼皮,然后放在他鼻孔中试试道:“人还没死,气没断呀。”

一面自言自语,一面走向静静的躺在石碑上的常玉岚,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住手!”娇滴滴的一声断喝,起自身后。

“活济公”贾大业悚然一惊,像只吓透了的猴子,缩头弓腰,弹身跃出三丈之外,小眼睛不断眨动,四下打量,低声叫道:“谁?是人是鬼?”

贾大业在当今武林,可算得是顶尖高于之一,成名在三十年前,“一残二疯三大怪”,可不是等闲之辈。

他之所以惊慌失措,是太意外了。

因为凭贾大业的修为,数丈,甚至十丈之外,有一点风吹草动,也休想瞒得过他的耳目,就是一片落叶,也会听得清楚看得明白。

如今,竟然有人在他身后喝止,居然事前毫无所觉,岂不是天下怪事。

贾人业口中叫着,放眼搜寻。

这时,才看出,烟雾弥漫之中,一个俏丽的白衣宫装女人,正在自己先前立身之处,常玉岚躺着的石碑之前,正在将一粒药丸纳入常玉岚口中,并不理会也不搭腔。

这个白衣女人像是来无影去无踪,简直神乎其神,不知来自何时,来自何处。

别人来到身后,自己浑然不觉,等于是栽了个大跟斗,因为若是敌人,自己的命可能已断送掉了。

喝问不答,乃是目中无人,根本没把喝问之人放在眼内。

“活济公”贾大业当然忍不下这口气。

他一摆手中蒲扇,凌空虚渡,跨步而前,像灵猫似的落实在白衣女人身前五尺之处,沉声道:“我问你听见没有?”

白衣女人连头也没抬,转身移动一下,弯腰将另一粒碧绿的药丸,塞进费天行的口中。

贾大业更是觉着老脸挂不住,蒲扇一扬,大声吼道:“你是哑巴!”他口中吼着,人也不自觉的跨前一步,扬起的蒲扇,几乎接近了白衣女人的鬓角。

白衣女人此刻才仰起脸来,娇声道:“贾老疯子,你想动手?”

贾大业面对白衣女人,忽然神色一变,急忙收回蒲扇,肃容躬身退了半步,一改嘻嘻哈哈的口吻,低声道:“原来是夫人,小的放肆,不知不怪。”

百花夫人螓首微颔,低声道:“亏你还认得我。”

贾大业十分腼腆的道:“夫人,昔年寄食门下,衣食住行,哪一样不是夫人的恩赐,大司马他……”

百花夫人以手示意,阻止了贾大业的话,也微有戚容的道:“树倒猴狲散,当年的事还提它干什么?你大哥他可好?”

贾大业应道:“多承夫人下问,大哥顽健,我们自拜别之后,深隐荒山,本来不打算再出扛湖,只因……”

“接到了武林帖子。”百花夫人接着说。

“是!”贾大业连连点头,“大哥要我先出来打探目前江湖的形势,再决定行止。”

百花夫人喟叹了一声道:“你兄弟虽然各有怪癖,但都算一位高手,不世武功,老死泉林未免可惜。”

贾大业道:“可是,再想追随当年大司马那样的主子,又到哪里去找?等闲之辈,我兄弟也不屑去侍候。”

百花夫人道:“天下之大,英雄辈出,你兄弟也不必太固执。”

贾大业抢着道:“夫人,现在好了,我们愿意听夫人的驱策,为夫人效劳。”

百花夫人微微展颜一笑道:“驱策不敢,眼前可真有件事请你代劳。”

贾大业色然而喜道:“夫人吩咐!”

百花夫人指指地上躺着的常玉岚同费天行道:“这两人中了七彩烟毒,我灌了他们解药,但也要七天七夜才能去尽体内余毒,在余毒未尽之前,绝不能丝毫用功行气,否则终身难以根绝。”

贾大业道:“夫人要我在此守他们七日七夜?”

“不!”百花夫人道:“怎能让他们在风吹雨打日晒夜露之下躺七天七夜。”

“那……”

“林外有一辆轩车,还有五百两散碎盘费,烦劳你送他二人去一趟金陵。”

“金陵?”

“路程恰好是七天七夜,一路上你辛苦点,不要借宿,不要住店,这二人有仇家,也有敌对高人,可全仗着你了。”

“夫人放心!”

“到了金陵,送到金陵世家,他们的毒也痊愈了,你的责任也完了。”

“就这么着,夫人,你放一百二十个心!”

“就不多言谢了。”

“夫人,你这简直是骂我老疯子,也叫我消受不起,还谈到谢字吗?”

“交给你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百花夫人语落,白色长袖微拂之下,人已飘然远去,像一阵清烟。

贾大业喟然一声长叹,眼望着百花夫人去处,久久如一尊济颠石像。

良久,他才将费天行驼在肩上,双手捧着半软半僵的常玉岚向荒坟外大步走去。

林外,果然停着一辆轩车,整洁宽敞的大车,酱色遮阳,枣红骏马。

贾大业将常、费两人放在篷车软铺之上躺好,自己坐上车辕,长鞭“巴哒!”一声划空脆响,枣红马洒开四蹄,向官塘大道绝尘而去。

一阵浓烟似的浮尘,扬起老高。

第十九回 百毒天师

白浪滔天,风狂雨骤。

一艘艘渔船,都找个避风所在,泊在靠岸的隐蔽之处,渔人乘着这个难得休歇的日子,在蓬舱里睡个饱。

巢湖,就是这么怪异的一个泽国,涸水期沙洲处处,芦苇丛丛,潮满时草长平湖,漫淹数百里,无边无际的看不到尽头。

湖上平时的点点帆影,此时完全看不见了。

然而,狂人堡的大厅,火灾后焕然一新。

司马骏坐在首席上,高举白玉酒杯,满脸堆笑,殷勤的朗声道:“纪兄,小弟不管你怎么想法,我们可是金兰之交,情如手足的好兄弟。”

“黑衣无情刀”纪无情满脸愁容,紧皱双眉,勉强的端起面前半杯酒道:“小弟惭愧的是杀家血仇在身,此仇一日不报,心中一日不安。”

司马骏连连点头道;“当然!杀家焚宅,南阳世家如今只剩下你纪兄一点薪火,还是要保重。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在一旁打横陪坐的江上碧关心的道:“西门怀德绝口否认,难道说那枝三角祖师令旗,果然是假的不成?”

纪无情微微颔首道:“依情况判断,极可能是有人嫁祸江东。”

司马骏的眉头一掀道:“嫁祸江东?无情兄,假若真的有人嫁祸,这件事就麻烦了。”

“麻烦?”纪无情道:“司马兄的意思是……”

司马骏道:“杀人放火之人,有此能耐,有此胆量,有此狠毒,为何要嫁祸他人呢?”

纪无情道:“要挑起我与昆仑门的火拼。”

不料,司马骏胸有成竹的不住摇头道:“依小弟看来,这事不是如此单纯。”

“司马兄的高见?”

“凶手的对象不止于纪兄与昆仑门。”

“啊!”

“恐怕存心点起中原武林的一把火。”

“目的何在呢?”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渔翁是谁?”

“这就是我们要追查的。”

司马骏将面前的半杯酒一饮而尽,略一沉吟道:“纪兄,依小弟看来,昆仑门没有这个胆量,同时,也没有理由。再说昆仑门泥菩萨过河,在武林中自身难保,岂敢再惹事生非,在两大世家之一的南阳找碴。”他一面说,一面窥视着纪无情。

纪无情低头沉思,倾听到这里,不由道:“依司马兄之见?”他疑望着司马骏,接着又道:“事不关心,关心则乱。小弟实在想不通是谁这等心狠手辣?”

司马骏道:“我认为这是一桩天大的阴谋,也是有计划的行动。”

纪无情叹了口气道:“唉!小弟就不懂了。”

司马骏淡淡一笑道:“宇内武林可能从此就是多事之秋,纪兄难道看不出吗?”

纪无情也点头道:“从数十年隐匿的魔头纷纷重出来看,似乎很不平凡。”

司马骏一拍手道:“这就是了,纪兄,八大门派成了破落户,正是英雄创时势的时辰,谁不想趁此大好机缘,开山立万,自立门户。”

纪无情不明白的道:“这与我们南阳世家有何干系呢?”

司马骏忙道:“不做一两桩惊天动地的大事,怎么会扬名天下?”

纪无情为之气结,久久讲不出话来。

司马骏又道:“纪兄可能问,为何拿南阳世家做为惹事生非的幌子?对不对?”

纪无情一拍桌子道:“对呀!”

“你听小弟分析。”司马骏煞有介事的道:“纪兄,桃花林曾经发出武林帖,昭告宇内武林,启用‘桃花血令’,探花沙无赦入中原,关东三老进了山海关,一残二疯三大怪纷纷露脸,还有百花门在一十三省遍布眼线。纪兄,这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象征。”

他侃侃而谈,说到这里,抓起酒壶,先替纪无情斟满了酒,也替自己倒上道:“来!干了这杯!”

纪无情仰脖子喝干了杯中酒,愤愤的道:“不是在下的气短,我关心的只是杀家之仇。至于江湖的大事,武林的纠葛,实在是顾不了许多。”

司马骏正色道:“纪兄,此言差矣!”

“何差?”纪无情急忙的问。

“纪兄。”司马骏大鼓如簧之舌,缓缓的道:“今日请酒,往日有意,今日动手,往日有气,府上的事,就是讧湖中事,武林的事,也就是府上的事。”

纪无情并不明白的道:“杀家灭门,难道与整个武林有所关连?”

司马骏道:“岂止关连而已,简直是一件事。纪兄,所以我劝你,要报府上血仇,先要消除武林的动乱。”

“这……”

纪无情—阵犹豫,沉吟不语。

司马骏紧迫着道:“纪兄,请你不要见怪,司马山庄在江湖上眼皮杂,消息灵通。据我所知,南阳府上的血腥事件,就是江湖杀劫的序幕,绝对不是单独私人恩怨。这一点,纪兄,你应该比小弟更明白。因为你南阳世家,在武林中从来没有敌人,哪来的私人恩怨?”

纪无情觉着司马骏的话并非毫无道理,不由道:“依司马兄之见,难道就罢了不成?”

“不!”司马骏斩钉截铁的道:“杀家之仇,灭门之恨,怎能就此罢休!”

纪无情道:“那……”

司马骏单指一比,阻止了纪无情的话,十分认真的道:“纪兄,要先解开大结,小结不解自开。”

“司马兄的意思是?”

“先把江湖动乱之事理出头绪来,你的仇家就浮出水面,躲也躲不住了。”

“可是……”

“纪兄,江湖中事,江湖人管。不瞒纪兄说,司马山庄早已有了万全准备。”

“万全准备?”

“联合各路高手,阻止这场杀劫!”

“怎样阻止呢?”

“纪兄,我是因此而来狂人堡。”

“啊!”

“纪兄,小弟是专程来接你的。”

“接我?”

“一切详细的情形,我司马山庄都有准备妥当的安排,假若纪兄信得过小弟,无论如何,随我去一趟司马山庄。”

“一定要我去贵庄?”

“有位老前辈,他想见见你。”

“见我?”

“也就是要替纪兄完成报仇雪恨的心愿。”

“真的?”

“假不了!若是纪兄届时认为不可信,可以一走了之,谁也没有天大的胆子,留得住你。”

“嘻嘻!”纪无情冷冷一笑,略一沉吟,然后不住的点头道:“好!风也小了,我们说走就走。”

运槽镇横卧在运河东岸,虽然是个小小市集,只因为往来水路的船只帆桅相接川流不息,却也十分热闹,除了六街三市之外,码头是最繁华的地方。

咿呀连声,一只双橹小艇,分波连浪,从船与船之间的水道,梭射而来。

小船离岸尚有十来丈远,只因有几艘大船泊在靠岸之处,小船无法停进码头跳板台阶之处。

忽然朗声道:“纪兄,我可是酒瘾发了,等不及船拢岸。”话声中,一道大鹏般人影,穿过竹林似的桅杆,腾空上射几丈,迳向码头落来。

“好吧,这样才快。”司马骏的人才落实地面,纪无情也如影随形尾跟着落在码头边一堆杂粮包如山的集货栈上。

这两个少年高手露出虚腾功夫,码头上的人可都呆了,一个个停下正在干的活儿,瞪着大眼用既羡慕又奇怪的眼神盯着他俩,几平把他二人当成“飞来”的天上神仙,愣了一下,轰雷似的鼓掌喝彩。

纪无情淡淡一笑。

司马骏招招手道:“纪兄,且先去痛饮个饱。”口中说着,从如小山般的杂粮堆上飘身下地。

不料——司马骏才脚落实地,杂粮堆的空隙中突然冒出—个十分肮脏的道人来。

那道人一头黄发,挽了个小小牛心道髻,总共不到平常人一十的疏疏落落头发,挽成髻的不到三分之一,其余二分之二长短不齐,凌乱的像荒草,又尖又疯的脸,看不到一寸有肉的地方,幸而眼睛分外有神,不然像个枯骷髅,咧龇眦的白牙,整齐洁白得可怕。

那身千孔百补的道袍,分不出是什么颜色,可以断定的是年代太久了,灰不灰,白不白,肘间、领际、衣角,都被雨打风吹日晒夜露,形成一片片,朽腐得实在不成为‘道袍’,全仗着他腰间用青草缠着,才能不滑落下来裹在身上。

裤子,一个裤管长长的拖在地上,泥泞溅满,另一只短在膝盖以上,也破得可以。

一只枯手此刻正伸到司马骏的身前,干咳声嘶哑的叫道:“活菩萨,发个慈悲,给我牛鼻子几十两银子喝酒吧。”

司马骏一见,不由剑眉紧皱,不住的挥手道:“去!去!我们是人,不是什么活神仙。”

道人哀声道: “不要骗我,不是神仙怎么会从天上掉下来。”

纪无情这时从怀内摸出一串铜钱,笑着道:“好,拿去!够你醉一顿了,没想到咱们也是同好,都喜欢喝—杯。”他说着,向对街一座酒楼指了指。

谁知,那道人瞧着手心的铜钱,不屑的道:“我这么点钱,还想我喝一个醉?太小看我的海量了。”

司马骏笑道:“要多少才够你一醉呢?”

道人不悦的道:“我已经说过,要几十两银子,难道你二人没听到?”

纪无情哈哈一笑道:“呵!好大的口气,几十两?不说多,就说十两吧,好酒也要买个三五坛,你喝得下三五坛吗?”

道人咧咧嘴角,扯动一脸的干皮,眯起眼睛道:“出名的桃花露,我老道一口气喝过三坛,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状元红、竹叶青、汾阳高梁、汴梁大曲、贵州茅台、玫瑰露,五七坛我也不在意中。”他说时,似乎十分陶醉,不但摇头晃脑,而且不住的舔着嘴唇,真的像酒瘾大发。

司马骏这时才发现道士的一双眼睛与常人有异,虽然他是眯眯的只露出一道细缝,但也掩饰不住那份精光闪闪的神韵,一身瘦骨,像是纸扎的一般,却没有病容疲态,最少是江湖上的奇异之士。

但是,搜尽枯肠,却想不起黑白两道有这么一个人物。

因此,他生恐纪无情拒绝了道士的话,一面施了个眼色,一面含笑道:“道长真的有此海量,我也愿意做一个小东。走,咱们一道喝个痛快。”说着,单手略一谦让,自己领先向酒楼走去。

纪无情先前井未留心,他见司马骏的眼色,也对道士满意,这时才发觉道士异于常人之处.也道:“酒逢知己饮,来,喝一杯,道长,你可以尽量,请!

那道士抹抹嘴,啧啧有声道:“我可付不起账。”说着,随在纪无情身后踢踢蹋蹋的一步一趋。

司马骏原是走在前面,纪无情紧跟在后,那道士本来尾随。

不料——司马骏来到酒楼门前,不知怎的,那道士却斜倚在酒楼门框一侧,咧着嘴皮笑肉不笑的道:“二位才来呀!”

司马骏不由一愣,然而,他是个深沉而富心机的人,在司马长风调教之下,养成了不动声色的个性。因此,心中虽然大为讶异,表面上却只冷冷的道:“道长的脚步快,请吧!’

道土并不谦让,大步进了酒楼,迳向雅座的房间走去,朝首席大位上踞傲的坐下来,抹抹嘴,大声吼叫的道:“小二!好酒好菜只管捧上来,快!快!”

司马骏不由皱起眉头。

纪无情苦苦一笑。

这时,店家早已端整了四色菜肴,随着送上四壶高梁酒来。

司马骏苦笑道:“道长,这四壶恐怕喂不饱你的酒虫吧?”

那道士一面斟酒,一面用鼻子嗅了嗅道:“酒也不错,少了点是真的。”

纪无情向门外店小二叫道:“店家,抬两坛来,这四壶不够倒两碗,咱们三个人怎么分,带三只大碗来。”

“妙!”道士这时早已三杯下肚,一只手扶着酒壶,另一只手重重的向桌子上拍了下道:“大碗,要大碗才有意思!”

店家真的抬了两坛酒,送上三个大酒碗。

纪无情的酒量甚佳,经常与常玉岚豪饮终日。

司马骏虽然不喜豪饮,但他凭着深厚的内功修为,可将酒的力道透过呼吸吐纳发散了去,也不会像普通人般烂醉。

原来泥封的上好高梁酒,打开时酒香四溢。

那道士竟然一个人抱着一坛放在膝盖上,自顾倒向右手的大黄磁酒碗中,一碗一碗的像牛饮般大喘气的喝起来,并不理会司马骏与纪无情。

纪无情一面端详,一面搜尽枯肠,想着这个行为怪诞道士的来龙去脉。

想着,不自觉的端起面前的一小杯酒,就向唇边送。

不料——司马骏突然大声喝止道:“纪兄,那酒不能喝!”

纪无情一愣之下,原本到了嘴边的酒,陡然停下,道:“司马兄,这酒……”

司马骏此时离座而起,指着正在不断猛灌老酒的道士沉声喝道:“你还在装神弄鬼,少庄主早已看穿了你的把戏。”

纪无情道:“司马兄,他是……他是哪一个道上的?”

那道士不等司马骏回话,一面咕噜声吞下大口的酒,一面吸着口角流出的酒来,嘻嘻一笑道:“我是施蛊放毒一道上的祖师爷,二位才知道吗?未免太迟了吧?”

纪无情被他一言点明,大吃一惊道:“你是百毒天师曾不同?”

道士用手轻轻敲着半空的酒瓮,发出嗡嗡怪响道:“纪无情,算你猜对了,道爷是如假包换的曾不同!”

司马骏厉色道:“你跟着我们欲意何为?”

“百毒天师”曾不同冷冷一笑道:“谁跟着你们来?”

司马骏沉声道:“不是你纠缠着要来,难道是我们拿红白帖子请你来?”

曾不同闻言,瘦枯的脸上五官紧皱在—起,没好气的道:“虽然没有下帖子,可是,你们口头再三邀我来喝老酒的,难道耍赖不认账。”

纪无情道:“不错,但是,那是后半段的事,前半段你为何不提?”

曾不同道:“前半段?嘿嘿!前半段还是不提的好。”

司马骏:“为什么?”

曾不同又倒下酒坛子里面剩下的半碗酒,一口气牛饮下去,把空坛子向地上一抛,大声道:“你们两个小辈,狂妄的也算到了极点!”

纪无情怒道:“不要倚老卖老!”

曾不同道:“武林的规矩,告诉你,不管是司马长风,还是纪飞虎,跟我穷道士可都是兄弟般,叫你们一声后生小辈,不算卖大。”

这话,的确是真的。

南阳世家虽不“混”江湖,但与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有多多少少的来往,即使没有交情,可大都有见面之缘,闻名之雅。

至于司马山庄,则更加不用说了,黑白两道常有往还,即使宵小的不入流的江湖朋友,也与司马山庄攀得上关系。

江湖武林,有一种互相尊重的不成交法,就是“尊师敬祖”。

任何门派的戒规法条之中,必定有“不得欺师灭祖”这一项。换一句话说,江湖武林的“辈份”,人人尊重,并不管什么出身高低,或是武功修为深浅,即使是黑道与白道之间,要么就是冤家对头,见面水火不容,否则也必须要尊卑有序,长幼有别。

因此,司马骏与纪无情只有苦苦一笑,两人互望了一眼,不置可否。

“百毒天师”曾不同又接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码头上车如流水马如龙,人多口杂之地,你们毫无顾忌的施展轻身功夫,惊世吓俗,这是谁调教的?身为武林的我,是被你们逼出来的。”

他说着,脸上一本正经,居然义正辞严的道:“也许我不如你们两人那么高明,假若咱们江湖上可以毫无忌惮,偷、扒、抢、夺,百事可为,唉!真是愈来江湖上愈没有规矩了。”

司马骏不由心中好笑,暗忖:你这老小子,是像煞有介事,训起咱们来了,要是换了个僻静之处,少庄主早已让你尝尝老拳的滋味,岂能任由你在此喋喋不休大发议论。但是,表面上含笑道:“你说得对,我与纪兄急欲上岸,没想到惊动世俗。”

纪无情却道:“直隶一带习武的风气很盛,我们这点轻巧功夫,可能说不上惊世吓俗,既然你百毒天师这么讲,这顿酒算是赔礼吧。”

曾不同的小眼一翻道:“既然赔礼,现在就坐下来陪我痛痛快快的喝呀。”

司马骏已不愿与他多打交道,因此淡淡一笑道:“抱歉得很,在下与纪兄不能陪你尽兴。”

曾不同偏着头奇怪的道:“咦!为什么?”

司马骏道:“不为什么。这儿的酒钱,我付了,你一个人尽量喝吧。”

曾不同更加奇怪的道:“刚才你们不是说早已想尽兴喝一顿吗?”

司马骏点头道:“一点也不错!”

曾不同道:“此时为什么改变主意呢?”

纪无情见他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翻来覆去的斗嘴,心中不耐,急忙插口道:“干脆说明白,司马兄,你何必碍口。”他回头苦笑着,对曾不同道:“说穿了你别着恼,请想想,谁愿意与一位‘百毒天师’在一块喝酒,时时刻刻要防着你弄蛊下毒,那有多蹩扭。”

“哈哈……”“百毒天师”曾不同仰天狂笑起来。

纪无情道:“我是直性子,快人快语,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

“对!完全对!”曾不同连连点头,面露十分得意的神色,扫视了司马骏与纪无情一眼,然后慢条斯理的道:“英雄出少年,二位算是机警得很。”

司马骏道:“遇上你这种‘前辈’,咱们可是不能不防着些儿。”

谁知,曾不同更加笑的厉害,许久才收起笑声道;“可惜你二人已经迟了一步,慢了半拍!”

纪无情与司马骏几乎是同时一惊,齐声喝道:“此话怎讲?”

曾不同纹风不动,坐在席上若无其事的道:“老夫睡觉的地方,七尺之内在入睡前,就动了点小小的手脚,撒下一点点的‘随风飘’。碰巧,司马少庄主,你就从粮堆上穿过了那—片禁地,中了我的随风飘,哈哈!这可不是我存心的哟。”

司马骏吃惊的道:“什么?随风飘是什么?”

曾不同淡淡的道:“当然是毒呀!百毒天师没有别的本领,只会弄毒,还能有什么。”

纪无情喝道:“无缘无故,你放的什么毒来?”

曾不同道:“我可是申明在先,睡觉要保身,保身只有放毒,是我保命自卫,多少年一向如此,谁闯进我的禁区,那是自找麻烦,与我无关。”

纪无情闻言,真是既气又恼。

司马骏内心几乎连肺都要气炸了。

但是,衡量此时的情势,可不能鲁莽。因此,两人互望了一下,只有苦苦一笑。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