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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小甜媳-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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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屋里,罗家两口子已经跟王秀英商定,暂时留下来住上一段日子,先考察考察这个女婿,等过关了再谈彩礼的事。
谁都知道他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大概是想借这个机会好好打听打听萧家的家底,免得要少了吃亏。
要不然萧建军两口子都扯证过日子这么久了,难不成还能退货?
王秀英也不拆穿,该干啥还是干啥。
亲家大老远上门要是不给招待好,那不得让人说闲话,到底他们家老二是个二婚。
“鸽子娘,我们俩钓了好大一条鱼,咱晚上加菜!”
听这欢喜的声音就知道是她爷爷。
宋恩礼开门出去,一眼就瞧见萧铁柱身边那都快成泥猴的老头儿,一只手握着钓竿,另一只手提着条巴掌大的草鱼,乐呵呵的好似捡了钱。
“婶儿,还有螺蛳,我摸了好多螺蛳!”
“还有野菜……”
接二连三的,萧家涌进来好些人,几乎快要把院子给挤满。
特别是几个大人,因为要去张老棍家帮忙干活全穿的破衣烂衫,满身全是泥灰,咋看咋都穷。
罗家两口子彻底傻眼了,粗略一点差不多二十几口,哪怕就是挣再多那也不够吃吧……
“这,这些全是你们家人?”
“嗯呢,这是老大和老大他媳妇,还有老三两口子,老四他媳妇你们刚才见过了,大着肚子那就是。”王秀英接过那条草鱼和陈小宁递来的一把螺蛳,脸上憋了点笑。
亲家爷爷从来不钓小鱼回来吃,说要让它们在上游河先养着,不能赶尽杀绝,小宁的螺蛳一般到这个点能摸回一茶缸,刚她还看到小儿媳拎了好了篮子野菜回屋,哪就只几个娃娃手上这几把,这帮家伙可真是能折腾。
“娘!这个给你,这是我们在后山摘的菇娘儿,可甜啦。”三丫笑嘻嘻的从一边兜里抓出一把包着红澄澄小衣儿的小果子要递给罗立秋,罗立秋给她们打了一盆井水洗手。
罗母拉着一张臭脸跟在她身后,“你们乡下还真是,咋逮谁都叫娘。”
这是完全超出意料之外的话。
打从罗立秋跟萧建军结婚后,除了不会说话的五丫和六丫,其余三个丫头全管她喊娘,罗立秋心善,待她们都跟亲生的一样,她们也十分依赖她,突然不让喊娘,几个丫头愣住了,眼眶通红通红,“为啥不让喊娘,这是我们的娘!”
“这跟乡不乡下有啥关系,她们是我闺女……”
“你说啥玩意儿!”罗母怒目圆瞪,一脚踢翻地上的搪瓷脸盆,指着几个丫头,“你可别告诉我这些都是你生的!大老远的上赶着跟人当后妈,我说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骂完罗立秋,罗母调过头就去找王秀英,“你们家啥意思!把我们家好好的黄花大闺女骗来给个二婚的!难怪瞒着我们不敢吭声,这是欺负我们家老实还是咋着,我要上你们县里去告你们去,还天理了还!”
“我说你闹够了没有!我咋离开家的你心里没数吗?别人敬你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要是觉得我给你丢人大可以回老家去,就当没有我这个闺女!本来你也没把我当成你闺女!”罗立秋气呼呼重新打了盆水,喊上几个丫头,“走,咱回屋洗去,免得呆院子里把耳朵吵聋。”
罗母气得原地直蹦,大骂罗立秋丧良心。
要是搁以前,罗立秋真不敢这么跟她妈说话,可是现在,有了家庭有了责任,除了她自己还有孩子丈夫和家人等着她去维护,所以她绝对不能怂,不然以她妈的性格非得得寸进尺不可!
母女俩这一吵,影响了萧家整个气氛。
萧建军心疼媳妇,随她进屋后就没再出来,直到晚上开饭桌上也没能坐齐。
“老大媳妇,去把他们两口子喊来吃饭,做闺女的不懂事做女婿的还能跟着一块儿不懂事?大人不吃娃儿们总得吃吧。”王秀英把最后一个菜上桌,回头吩咐周娟。
八仙桌上就只有一个凉拌野菜和一碗老咸菜,主食是糠菜团子;炕桌上倒是好点,还有一碗螺蛳炒鱼,因为基本没搁啥油,面都糊了,罗家两口子面前各有一碗野菜素饺,算是款待。
也不能怪王秀英抠门。
家里的粮食全没了去向,连早上还在后院晒着的那几十斤土豆干和井边那缸鱼都不见踪影,后院的老母鸡只剩下一只,她找半天才找到一口袋棒子面一口袋糠皮还有两坛子老咸菜和几把黑面。
哦,灶间还有小半碗掺着油渣的猪油。
“家里条件困难,实在没啥好东西招待你们,委屈亲家了。”王秀英习惯性的把装着鱼的碗往罗家两口子面前靠了又靠。
正文 第四百三十九章 偷梁换柱
哪怕就是再穷的人家,招待第一次上门的亲家好歹也有个鸡蛋猪皮啥的,这倒好连点油性都没见着。
罗母抬起眼皮子扫了眼桌上的菜,要不是有那碗饺子和那条鱼,她真是连提筷子的兴趣都没有,咸菜野菜啥的,谁家饭桌上没有,还用得着大老远跑这儿来吃?
可看看萧家人,一个个吃得那叫欢,就跟饿了八百年似的,特别是她对面那老头儿,乐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夸今天菜多。
“我就说写信那人是胡扯的,还全公社最富裕的人家,我咋没看出来哪儿富裕,吃的还不如咱家呢,老大媳妇她爸妈第一次来的时候我还托关系整了半个猪头,他们家倒好,几个饺子就把咱打发了。”
夜深人静时,罗母躺在萧建军那屋的炕上对罗父直抱怨,“说不定他们家出的这彩礼还不够咱俩的路费和请假的工钱,那咱就可亏大发了。”
这么住还是王秀英给安排的,不然以罗立秋的脾气指定不能给他俩腾地方自己一家子搬去跟老娘挤一个炕。
罗父小声呵斥她,“你懂个啥,这是在乡下,再富裕能富裕到哪儿去?路上那些社员穿的还不如萧家呢,在他们看来萧家的日子当然算好,不过你管他有没有钱干啥,再没钱也得三十六腿儿打底,有钱有粮就再多捞点儿,反正也就一次性亲家,你还指望以后跟他们联系呢……”
屋里聊得正欢的两口子并不知道,他们的对话全都分毫不差的落入门外那几只竖得老高的耳朵里。
写信的人?
宋恩礼扒在门缝上仔细琢磨。
难不成有人偷偷给罗家写了信让他们来的?可是整个大队除了罗立秋和给她登记过新户口的老舅,谁还会知道罗家地址?
“还没听够呢。”萧和平拿着一件薄开衫从屋里出来,一直把她牵到院外,宋恩礼不愿意乐意,非要回去,“你管我。”
“我不管你谁管你?”萧和平握着她的把薄开衫往她身上套,“信的事回头我去打听,大晚上的外面冷,多穿点没错。”
你说气人不,他们都快从门缝里挤进去了才听个大概,这家伙人在自己屋里呢,啥也没落下。
宋恩礼噘着嘴瞪他,“狗耳朵。”
“是,那小母狗想吃啥?”
“烤串儿!”宋爷爷小跑着跟上他们,在他身后是萧家浩浩荡荡十几二十口人。
晚上这顿谁也没吃好,一帮人早就约好半夜吃宵夜。
“行吧,就吃烤串儿,小栓和小树上舅老爷家去喊人。”
烤串烟大味儿大,很容易把还没睡熟的社员勾起来,宋恩礼想了想,把地方选在偏僻的上游河,其他人先去拾柴禾生火,她跟萧和平回小院拿吃的。
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提前用酱油香料腌渍过,用细细的木头签子穿着,搁火上一烤,滋滋的冒着油花,再洒上一把胡椒面。
“香!真香!”萧铁柱一口气吃了好几串还嫌不够,又让王秀英串了条河鱼去烤。
绿油油的尖椒和小青菜,黄灿灿的玉米棒子和大白菜,大河鱼小河虾五花肉猪头肉,火堆里还煨着鸡蛋和土豆,在一声声清脆的哔啵声中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味,被夜风一吹,到处都是满足。
东西种类虽然不多,都是萧家平时饭桌上能见到的普通食材,可他们从来也没这么吃过,一时间也是接连感叹,“真希望亲家两口子能在这儿多住几天啊!”
罗立秋为此内疚的不得了,因为她这俩倒霉催的爸妈害得全家都不能在饭桌上好好吃饭,第二天一早便去找她爸妈让他们回老家,罗父罗母自是不肯,好不容易来一趟哪能就这么回去,母女俩又大吵一架。
只是没过两天,他们自己先绷不住了。
到处去找社员打听吧,都说萧家条件好,可萧家条件到底咋好,他们说不上来也不敢胡说。
这两口子在青山大队已经出了名,谁都知道他们刚来就跟萧家大闹一场,这会儿打听这个能存啥好心思?
外乡人走了也就走了,萧家可是自个儿大队的,万一结了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得罪人不是,而且萧老四那媳妇往赵春兰头上倒热油的事儿他们可都记着呢,那可不是个好惹的,家里背景又深。
当然也有人提过那一卡车陪嫁,不过后来又有人说萧和平不吃软饭没过多久就偷摸着用马车分好几次给送回去了,所以萧家才借马车借得这么频繁。
总之真真假假,谁也闹不清楚。
不过在罗家父母留在萧家的第三天,他们家倒真来了一辆卡车,是燕北省食品公司往各市食品公司派货的车,途经江源县来替他们的孟书记给陈小宁同志送些生活用品和粮食。
眼瞧着穿着普蓝色工作服的司机从车上搬下来一口袋大米和约莫二十斤猪肉,罗家两口子要继续留下来的心又坚定了。
“除了这些吃的,还有这个包袱麻烦宋同志到时候一块儿交给陈小宁同志。”司机说话又递来一只很大很大的棉布包袱。
宋恩礼笑着把包袱抱在怀里,“好,等她回来我一定交给她,麻烦您了,这么大老远给送过来,进屋喝口茶?”
“不嘞,我这儿还有一车的货要送,哦,对了,孟书记说如果陈小宁同志想回首都或者燕北,可以搭我的便车,我去市里送货顺便还得把副食品收购站的东西捎回去,所以得住上一天,明天上午这个点还会从这里经过。”
孟七好端端来给陈小宁送东西虽然合情合理,但还是让宋恩礼心生疑问,这会儿司机这么一提,她脑子里立马闪过一个冒险的想法:孟七该不是想让严朝宗他们乘坐着辆货车回燕北吧!
不行,这太危险了!
宋恩礼当下反对。
虽说省食品公司的货车相对别的车要安全,路上一般没人检查,但也不是百分百的,这种事可不能有万一,有万一就完犊子了。
“小宁昨天还在说呢,说想跟我们一块儿回去,到时候我们来想办法吧,火车也好汽车也行,我们自己想办法。”
司机听不懂这话里话,只知道他们说要一块儿回去到时候自己坐车,也就作罢,反正他把话给孟书记带到就成,不是他没接人,是人不跟他走。
“孟七来信儿了?”回屋,萧和平问她。
“嗯,好像是想让大叔坐刚才那辆卡车走。”宋恩礼想了想,还是把孟七给陈小宁的包袱拆了。
如果孟七让司机带的那番话是暗示,那这包袱里面一定有和严朝宗有关的东西。
一打开,最上面有一个罐头一点布头还有一只油纸包,下面压着七套男性工作服,连帽子和工作证都有,跟刚才司机穿的一样。
最底下还有一张字条和一沓子钱票。
“水果罐头七个,青色棉布七尺半,三十七码回力鞋一双,大!麻花、圆饼干半斤、水果糖各半斤。”
宋恩礼把那只油纸包打开,里面正是一根大!麻花一片圆饼干和一颗水果糖。
她猜测这是孟七拿来让她偷梁换柱做参照物的,把七套工作服拿出来放一边,其余的东西用布包回去连同字条和钱票一块儿转交给萧和平,“你帮我去找张老棍,让他马上去一趟县供销社,除了回力鞋不要,其余的照着这上面按整数买,另外再多添几样,别人问起来就说给老丈人的。”
张老棍的房子快盖好了,过几天请大伙儿吃过酒就得动身去豫省,倒也合乎情理。
“嗯。”萧和平放下书接过东西,开门出去时大约想说啥,回头见宋恩礼伸手从空气中抓了一双簇新的回力鞋出来,瞪着眼睛又出去了。
都说见怪不怪,可每回看他媳妇这么干,他总觉得不可思议。
萧和平催的急,张老棍一分钟没敢耽误,丢下公社里的事骑上自行车直奔县城,来回带买,总共花了四十分钟。
“嫂子,给。”他把东西一股脑儿交给宋恩礼,宋恩礼只拿了字条上写的那几样,其余全留给他,“去老丈人家好好表现,争取早点把媳妇领回来。”
“哎,听嫂子的。”张老棍摸着头憨笑,脸上有几分红。
他从来不跟宋恩礼假客气,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一切是谁给的。
而且他也明白宋恩礼不差这点东西,他觉得要做的只是在宋恩礼的帮助下爬得更高,以后能为她多做点事,尽份心。
来时骑着自行车驮着一大筐东西,去时还是驮着一筐东西,除了那些个宋恩礼自己要的东西,张老棍还多给她留了一包红糖。
这阵子正是秋收最忙的时候,整个大队不分老少全在地里干活,连陈小宁和宋爷爷都凑热闹去帮忙,根本没人注意到萧和平和张老棍忙进忙出。
待陈小宁汗流浃背的回来,宋恩礼已经把孟七要给她的包袱收拾好,跟原先一样鼓鼓囊囊的一大包,连分量都差不了许多。
“”
正文 第四百四十章 肚子痛
孟七给她送东西,陈小宁倒不觉得稀奇,以前在首都的时候,他经常往她们家送东西,各种各样都有,还有好多外国货,这些吃吃喝喝的实在没啥。
她把东西交给宋恩礼处理,想起家里还有虎视眈眈的罗家两口子,又把包袱抱了回去,“要不还是拿老舅家去吧,我一直在他们家白吃白喝来着,我去找小兵哥哥帮我扛。”
“你不会要把这么些东西全给他们家吧?”罗母没法再假装镇定了,直接从屋里跑出来。
事实上看到这么好东西谁也没法镇定。
这一口袋大米少说有个二三十斤,还有那一大刀肥瘦相间的猪肉,他们两口子一个月的肉票加起来才得七量,就这副食品商店还不一定能买上,这十几二十斤都快赶上两年的分量了。
哪怕不能给他们带回老家,美美吃上几顿也成啊!
对萧家这个从首都来的亲戚,罗家两口子早就有所耳闻,也听说过宋恩礼是沪市干部家庭出身的事,只是被萧家这一穷二白的条件这么一扰乱,他们下意识的以为社员们是故意帮着萧家骗他们,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同意这么婚事,现在看来似乎还真有那么回事。
“对啊。”
“你说你这孩子,你咋能全给别人家送去呢,我看你在你表姐家吃的也不少……”
“我吃你家饭了?”陈小宁毫不客气的反问她,罗母怔楞,她又没好气的哼哼一句,“我的东西有你啥事,我想给谁就给谁!”
陈小宁扛起包袱就走,罗母被她怼得老脸臊得没地儿搁,好半天才尴尬的冲宋恩礼笑笑,“这孩子真是,我就是好心帮你们问问。”
宋恩礼也笑,抿着嘴不出声的那种,好像有无限深意需要人慢慢体会。
罗母脸上更烫,也不知道是不是天上日头太大,感觉连院子里的空气都是热滚滚的,她又舍不得放过这么大好的机会,厚着脸皮继续追问,“听说你爱人是部队里的啥干部?咋不去了捏,天天跟家呆着。”
“原先是这么回事,这不胳膊上挨了一枪就让撵回来歇着了嘛,这事不好跟社员们说,所以大伙儿都不知道。”
罗母下意识的把宋恩礼这话理解成:萧和平因为挨了一枪不能继续当兵让部队给撵回家了,萧家怕传出去丢人所以一直瞒着。
顿时脸上的笑也没了,殷勤也不献了。
原本她还指望托萧和平的关系给家里还没结婚的三儿子五闺女整个啥部队里的对象,或者干脆介绍去部队工作,听说部队里吃饭不要钱,每个月还有工资拿。
“你还有事儿吗?没事儿我要回屋休息了。”这两天腰涨得厉害,要不是为了严朝宗的事,宋恩礼真不愿意起来。
罗母还想问问她能不能先把午饭做了,她已经把门关上。
按照严朝宗先前跟萧和平说的,如果孟七派人来找她,说明肉联厂那边已经一切安排妥当,如无意外今天晚上应该已经开始集装,一直到明晚完工,等检查完毕,大部分搬运工开始撤离的时候,他们再趁乱以工作人员的身份混进去……
现在宋恩礼揽下了送他们去码头的工作,也就避免了前面所有的潜在危机,甚至完全可以不需要经过码头直接把他们送上船与接头人碰面即可。
“明天晚上我去一趟白针山,你留下来做掩护吧,以防万一。”宋恩礼与萧和平商量。
他们俩不能同时消失,否则一旦那个时候有人找上门全家都会跟着遭殃,在这个紧要关头上萧和平当然不会计较这些,只是反复叮嘱她,“注意安全。”
“嗯,等船安全离港我就回来。”
宋恩礼从空间拿了把枪出来,打算跟那七套衣服包一块儿,萧和平眉心一跳,拿起枪反复打量,“这不是高国庆丢的那把?”
所有人都在寻找这把枪的下落,原来在这儿。
“你咋知道的,枪上还有名字?”
“名字倒是没有,他的枪我见过,你哪儿来的?”
“阿呜给的,我打算留给大叔防身。”宋恩礼把枪拿回来,又往包袱里塞了不少吃的和现金。
心里直嘀咕孟七这人看着仔细做事情也太马虎,就准备工作服其他的应急措施一点没有,有这么百分百保险的事儿吗?
萧和平说不用,他抖开一件工作服给她看,宋恩礼才发现原来没见工作服的上衣口袋里都有一沓子厚厚的美金,这是全世界最通用不过的货币。
她又默默的把自己塞进去的钞票全拿了出来。
当天晚上跟往常一样吃过夜宵后,萧和平从衣柜里拿了两瓶茅台一个人去了趟白针山,一直到天快亮才回来,浑身酒气倒头就睡。
宋恩礼看着他那张略带疲态的脸,突然觉得或许萧和平和严朝宗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又或者在别离的时候,人心总是柔软的。
就像她,时间还没到,心头已泛酸。
明知道人是要回来的,可还是会舍不得,在国内他是严朝宗,去了法国他是宗先生,都是她放心不下的人。
入夜后,整个大队便如同温度般从热火朝天逐渐趋于平静,除了偶尔几声还在拼命抓着夏天尾巴不放的蛙鸣虫叫,已经没有其他多余的声音,忙活了一天秋收的社员们在吃过简陋的晚饭后早早躺下休息,以便更好的迎接明早的农活,好在大雨到来前抢收成功。
“都睡了吗?”萧和平轻手轻脚开门进来,宋恩礼从炕上坐起来小声问他。
她借口疲倦想早点休息,所以这天晚上萧家人并没有出去偷吃宵夜,一个人发了俩煮鸡蛋便打发了,或许罗家两口子总算觉察到了啥,今天一天都在盯着他们,她不放心,又让萧和平借着去后院少厕所的时候重新打探了一遍。
萧和平把她团在怀里,下巴在她额头上轻轻点了点,估计明天要下雨,外面夜风凉得厉害,连他衣服上都沾了些凉意,“都睡了。”
“干啥,舍不得我?”宋恩礼笑话他,语气里却并没有多少欢快。
她知道此刻萧和平的心情也必定同她一样。
“我不会跟大叔跑了的,我把爷爷留给你做人质。”她故意调解气氛。
萧和平从衣柜里拿出去年给她买的背带裤和衬衣,亲手给她穿好后又蹲下来替她穿鞋,大约是蝴蝶结没系对称,他又拆了重系,闷声闷气道:“我没这么想过。”
这么多年,他接过无数次任务,出生入死,可是唯独这次让他觉得心情最沉重。
送走情敌,真没有他以为的这么快乐。
“那么你是舍不得大叔?”
“没有,都没有,你想哪儿去了,我舍不得他?每天盼着他走才是,他留下来对我又没啥好处,提心吊胆不说我还得提防他把你拐跑,等他走了我就去白针山把地里种的菜收一收,过阵子小麦也能收了,你说那严朝宗也是,去哪儿不好非要去资本主义国家……”
宋恩礼抿着嘴,不戳穿他。
可能连萧和平自己都没注意到他今天晚上话多到反常。
“好了萧和平。”她忽然俯身把他抱住,然后他就安静下来了,一时间屋子陷入一阵沉默。
起身的时候,肚子及不可查的痛了一下,有点儿往下坠的感觉。
还有几天便是预产期,似乎是某种喜悦的预兆,为了不耽误严朝宗他们出发,她干脆没跟萧和平提,打算回来便和他一块儿上医院瞧瞧。
等她上了白针山,陡然一阵狂风吹过,卷来的寒意让那种阵痛愈发变得强烈,连迈步子都成了十分困难的事。
宋恩礼试图进空间缓解,然而功能强大的空间却在这种伟大的疼痛上没起到任何作用,她咬咬牙,深呼吸一口气后紧攥着包袱进了山洞。
严朝宗和严首长等人已经全都收拾妥当,十来个手下人正借着桌上那盏微弱的煤油灯光亮坐在地上擦枪。
“先收起来。”枪支戾气重,怕惊到宋恩礼,在她出现在山洞门口时,严朝宗便已经出声。
“小礼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怎么流了这么多汗?”待她走近,严朝宗才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忙接过她手上的包袱,把山洞里唯一的凳子端给她。
宋恩礼扶着桌子坐下,伸手一摸,额头上全是汗,她强忍着几欲昏厥的疼痛从兜里掏出手帕,顺便偷偷取了点参片压在舌头底下,勉强挤出点笑意,“我没事,就是上山的路太远了,走得有点累,歇会儿就好了,你们赶紧把工作服先换上,我现在送你们去码头。”
“真的没事吗?如果真的不舒服你一定要说,我们可以把时间稍微推迟推迟,不影响。”严朝宗不放心,把工作服分发下去后,再次问她。
他知道她不是走上来的,可是宋恩礼给他的感觉确实像是累的,喘息很重、满头大汗……到底是没有过孩子的男人,根本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也分不清,只依稀知道她大概是这个月生。
正文 第四百四十一章 羊水破了
所有人提心吊胆等了这么久,煞费苦心筹备了这么久,就为了今天晚上,她怎么舍得让大伙儿的努力功亏一篑。
宋恩礼攥了攥拳,哪怕就是痛死她也得先把人平安送走。
她的笑容比刚才更灿烂,“真没事儿,赶紧去换吧,时间差不多了。”
严朝宗犹豫了一下,还是听话拿上工作服出去,一步三回头。
外面夜风很大,吹得宽大的裤管飒飒作响,大约是真的要下雨了,天上的星月已经让乌云遮得不见踪影,蛙声更急,远处还有时不时的低沉的兽吼……
可是严朝宗却觉得白针山上的夜,从来没有像这天晚上这么安静过,静得只听到自己。
严朝宗的内心其实是极度矛盾的,到白针山这一个月多,他每天都在等,等迟迟不来的解禁也等时不时来探望的宋恩礼宋恩礼,前番从首都出逃已经耗尽了大伯的健康,他着急送他出国疗养。
可是好不容易等来宋恩礼,他又舍不得这么早解禁了。
是,他还没死心,如果爱情这么容易死心,大概这世界上便没有永恒了。
但这并不妨碍他与萧和平把酒言欢。
以前他觉得爱是占有,是把她留在身边给她最好的,可是当他发现自己能给的有个人也能完完全全给到并且更能让她觉得幸福后,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幸福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进山洞前,他再次把这个冷清但是又带给他无限温暖的山头深看,视线范围内的每一棵树每一处景,都一一烙在脑海,他心知肚明,这趟出去只怕他们相见再难,他放不下,就算以后回来,这个山头也不一定会再经过。
“都换好了。”
“嗯,那我们出发吧。”
除了严朝宗和严首长,另外还有五个人穿着工作服,而他们从首都带出来的手下有十二人之多,余下的依旧一身粗布衫和一脸与他们五大三粗的长相完全不符的难舍。
只能带走五个人,也就是说其余的七个只能留在国内。
他们的黑白照片已经分发到各个省市主要领导办公室,哪怕有孟七等人能够帮着周旋,留下来对他们来说也是凶多吉少。
宋恩礼的目光在他们身上略作停留,“你们愿意留在这儿吗?等以后有机会我再联系孟书记想办法送你们出国。”
严朝宗走之前把自己所有的关系网全留给她,他的人等同于她的人,她决定保住这七人。
那七人本能看向严朝宗征求他的意见,严朝宗点点头,“小礼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以后都听她的。”
“全听宋小姐安排。”
“那行,你们几个留在山洞里,半个小时后再出来。”宋恩礼撑着桌子站起来,简易木桌不牢固,被她这么大力的一压剧烈晃动了一下,得亏严朝宗扶得及时,否则只怕她已经磕到桌子上。
“小礼,要不咱们还是……”
“你咋这么婆婆妈妈。”宋恩礼有气无力的横了他一眼,“早让你不走不走你非要走,现在又非要留下,再不下山船都走了。”
嗔怪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虚弱,严朝宗刚要再说什么,她已经转身出去,他只得带人跟上。
咬牙走出去距离山洞差不多十来米,宋恩礼实在撑不住,便跟上次一样从兜里掏出布条让他们把眼睛蒙住。
一转眼功夫,人已经肉联厂货船内一处偏僻的角落里,手下五人各有分工,不等严朝宗吩咐他们已经四下散开,连严首长都非常识趣的远远走开。
两人还是面对面站着,就像他们刚见面的时候一样,他穿着一身普蓝色工作服看着她笑,宋恩礼也看着他笑。
他还是他,只是她已经别人的妻子。
“阿五会跟着你去法国,如果想回来了,告诉它。”
“好。”
“抱歉。”外头急促的汽笛声将别离的情绪调动到顶峰,宋恩礼吸吸鼻子,终于还是没忍住,主动把他抱住,声音哽咽,“大叔你可一定要回来。”
因为宗先生的存在,在她眼里,严朝宗一直是个十足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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