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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天骄-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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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卧龙生


第一节 共传武功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侯门的光泽,失去了颜色,谢了春红。

但六朝繁华依旧在,秦淮河畔的画舫,仍然是灯火辉煌,笙歌不绝,烟笼寒水月笼沙,商女犹唱后庭花,秦淮风月越发的茂盛了。

花圃皇后白牡丹接待宾客的主舫,不但布置得极尽华丽,也有个动人的名字,叫作‘广寒宫’。

能登上‘广寒宫’的客人,大概只有三种人。

一是王孙公子、宦海大员。

二是富商巨贾。

三是江湖上的帮会首脑、武林大豪。

一般人想上‘广寒宫’开开眼界,门也没有。

倒不是这里有甚么身份限制,只是它价钱贵得吓人,吓得你不敢进门。

老子不信邪,非上‘广寒宫’逛逛不可。

行!按规矩来,你不是‘广寒宫’的熟客,一进门,先交白银二百两不够用要立刻补足。

二百两银子,可以让一个五口之家,过一年很舒服的日子,一般人花不起,也舍不得。

所以能上‘广寒宫’的人,都是有钱人,银子多得花不完。

今夜‘广寒宫’有点反常,不闻弦管乐声嘴,也少了那娇笑、高歌、猜拳声。

不过,白牡丹待客的牡丹厅中,仍是灯火通明,也端坐着三位客人。

只是桌上无酒也无菜。二一个客人的脸色也一片冷肃,怎么看都找不出一丝寻欢作乐的气氛。

再看看三位客人的衣着,除了一位青衫少年之外,另外两位,是绝对不应该在这里出现的人。

两位都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出家人。

一位是着黄色装装的大和尚,一位是青袍长垢,身佩长剑的中年道长。

大和尚五十多岁,慈眉善目,法相端庄,双手合十,沉声说道:“贫僧来自嵩山少林寺,法号天衣,夜入‘广寒宫’,惊扰女檀越,罪过,罪过。”

白牡丹长得很美,笑起来更美。笑一笑,才道:“大师万里行脚到秦淮,不赏风月为何来?但小女子卖唱不卖身,只要大师要求不过份,小女子要他们八折优待……”

“阿弥陀佛!女檀越误会了,贫僧此来是求女檀越稍泄天机,指示贫僧一条追觅掌门大师的去路。”天衣大师道:“三少林寺将为女檀越诵经,祈福七日夜,以作报偿。”

白牡丹轻轻叮一口气,目光转注到中年道人的脸上。

“贫道武当飞云子,为追查本派中一位失踪的长老,特来向女施主请教,如蒙赐助,贫道愿以本派珍藏的三粒小还丹奉赠,以作酬谢。”

白牡丹容包不变,似乎是根本不知道小还丹为何奇物。

倒是天衣大师低宣了一声佛号,道:“好珍贵的一份礼物,小还丹功能起死回生啊!”

“在下乃洞庭湖石出总寨江豪,家父是洞庭十二寨的总寨主……”

“啊……我知道,你就是洞庭湖的江三公子。”白牡丹道:“两年前光临过我们秦淮花舫,公子年少英俊,花钱大方,只可惜,那时候小女子刚刚下海,默默无闻,难得江三公子一顾。”

“往事已矣!那时江某亦是少不更事,此番南来,挽有白银五万两银票一张,只要由姑娘赐告家父去向,立刻奉上,聊表谢意。”

白牡丹微微一呆,道:“三位说得很认真,不是开玩笑吧?”

天衣大师、江豪、飞云子,都是当代武林中著名的高手,内功深厚,眼观四面,白牡丹微小的神色变化,也逃不过三人的法眼。

“这等大事,如何会开玩笑。”天衣大师道:“贫僧是受教而来……”

“大师上当了!”自牡丹接道:“一个垂舫上的卖唱女子,只是花钱大爷们的玩物,如何能干涉到江湖上的大事,稍一用心,也该想明白了,分明是有人拿三位开玩笑,不惜把一个卖笑欢场的弱女子陷害其中。”

白牡丹善于表情,一面说一面流下了眼泪,而且是一哭起来,泪水就没个完,滴滴咯咯不停流,哭湿了胸前一片白罗衣,那么巧的滴在左乳上突出的一点。

敢情大姑娘没有穿肚兜,泪水湿了罗衣,就露出那么一点原形了。

天衣大师、飞云子,定力深厚,看见装作没看见,眉眼不动,江豪就没有这份涵养了,脸上闪掠过一抹怒色.似想发作,但封又张自忍了下去。

白牡丹缓缓站起了身子,轻轻一扯罗衣,转身向内行去。

天衣大师、飞云子对望一眼,似是要有所行动,却已听江豪怨声喝道:“哪哀去?站住!”

“点点珠泪湿衣衫,有碍观瞻,我该去换件衣服。”白牡丹道:“江三公子不免得管得太多么?”

“江某人受教而来,原想好言相求,奉以重礼,只请你开开金日,指明一个去向,江某立刻就走,但白姑娘不识抬举,端起了花国皇后的架子,甚么呻花园皇后,我胚,说穿了还不是卖唱陪客的姨子。”

江哀年轻气盛,口不择言,骂的是恶毒无比,天衣大师暗忖:这些话别说要我骂出口了,我和尚连想也想不到啊!

白牡丹似是也被骂火了,脸也变成了铁青颜色,缓缓回过身子,冷冷说道:“你骂得好狠,好毒啊!真是如利刃刺心……”神情突然一变,原本冷厉的神情,竟然变成了一脸温柔,道:“骂得虽狠虽毒,却也有理,甚么花园皇后,还不都是男人想出

“还有件非常重要的事,那个人不会说谎,”飞云子道:“他名满江湖,一言九鼎,大师和贫道,以及江三公子,也都不是人云亦云的人。”

“他是谁?”白牡丹脸色一冷,道:“他说我一个小歌姬把三个躁踝却能使天动地摇的大人物给绑架了?”

“那倒没有,”飞云子道:“他要我们向姑娘求问讯息,所以,我们满怀诚意而来,愿以重礼相酬,只求指我们一条明路,其它的绝不拖累姑娘!”

“江某几乎被骗过了,姑娘也是身怀绝技的高人?”

“就算我练过武功,和三位失踪的掌门、盟主,又有甚么关连呢?”白牡丹道:“只听人闲话一句,轨找上秦淮书舫,逼我这个卖唱女子说出他们去向,这是强人所难哪!”

飞云子道:“有没有一个办法,能让姑娘说出这个秘密呢?”

白牡丹目光转动,缓缓由天衣大师等三人脸上掠过,道:“有!但有两个条件,第一个是不论你们身受甚么样酷刑,也不能泄漏出我的身份!”

“理当如此,我佛为证,老柄绝不泄漏女檀越的身份,只管放心。”

“贫道头可断,血可流,也不泄今夜之秘!”

“三公子正值青春年少,一旦身陷危境,只怕定力……”

“笑话,江某人一诺千金,宁可溅血五步,也不会泄漏出词组只字,姑娘请说第二个条件吧!”

“第二个条件,比较难一点了。”白牡丹道:“三位可以不答应,小女子绝不勉强。”

“我们诚心求教,姑娘要如何,就明白说出来吧!”天衣大师道:“我们能办到的,绝对不会推辞。”

“秦淮画舫上的歌姬,绝难成佛,所以,我不用你们为我诵经祈祷。”白牡丹道:“小还丹功能起死回生,人名卖了,怀璧其罪,小女子不敢要。五万两银子,虽然是个大数目,但‘广寒宫’金来银去,银子对我并不重要,只好敬谢了。”

“姑娘不会一概不取吧?”天衣大师道:“究一竟想要甚么呢?。”

“一个卖唱歌姬,哪会有太清高的品格,三位既然已看出我学过武功,”白牡丹道:“我就要三位的武功吧!”

要的东西出人意外,三个人全都听得呆住了。

良久之后,天衣大师才缓缓说道:“甚么样的武功,如何一个要法?”

“要法很简单,只要大师传给我口诀、练法就行,不过,”白牡丹道:“学甚么,要由我挑选了。”

“少林寺技艺博杂,一个人穷一生岁月,也无法学得十之二三,”天衣大师道:“女檀越想要的,老纳未必学过。”

“少林寺七十二种绝技,天牢一卖的高僧,谁都练会三五种。”白牡丹道:“大师是达摩院的住持,天字辈中非常杰出的人才,练成的绝技自然也比别人多了。”

天衣大师呆住了,敢情人家对他早已十分了解。

“我要学大师的“金刚指”,”白牡丹道:“别急着下决定,想一想再答复我。”

她目光转注到飞云子的脸上,接道:“武当三子,道长排名最后,年纪最轻,但剑艺之情,却是三子之首,我想学道长的‘破天三剑’。”

飞云子呆住了。

“不急,不急,道长慢慢想,生意不成仁义在,”白牡丹的目光转到江豪的脸上,笑道:“三公子,令尊的‘百步神拳’,名满江湖,人人知道,但却无人练成,个中一定有一种特别的技巧,三公子就传我‘百步神拳’吧!”

“‘百步神拳’是江家不传之秘,每一代只传一人,我怎么能够传你,简直是胡说八道啊!”

“令尊的一条命,还不值‘百步神拳’一种技艺么?老实说,失踪约三位老人家的技艺、武功,绝对比三位精湛,只要三五个月时间,一定会被人压榨出来,对方为了保密,三位老人家的性命,也很难保得住了。”自牡丹道:“三公子,事关重大,好好的想一想啊!”

江衷长长叮一口气,压下心中火气,沉吟起来。

话虽是对江哀说的,但天衣大师、飞云子也是一样的处境,事情点明了,据走三个人的目的,是为了逼三人交出武功。

“老纳想不通,当今武林之士,甚么人能够生擒少林掌门?”天衣大师道:“何况还有武当的龙道长和洞庭盟总寨主,三个人又是联袂而行。”

“对!他们三个人太强了!”自牡丹道:“集中江湖土十个八个一流高手,也未必能够打败他们一个,但暗施算计,就防不胜防了。”

“放眼江湖,谁有这个胆子?”江衰道:“真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

“三公子,事责就是事责,敢动他们三位的,也非泛泛之辈,有相当卖力底子,”白牡丹道:“我宁愿开罪你们,也不愿开罪他们。”

“怎么说?”江哀冷冷说道:“难道我们就杀不了你么?”

“也许能,”白牡丹笑道:“三位来求我,都是讲理的人,再说,三位联手,杀我不武,传扬于江湖之上,岂不坏了少林、武当、洞庭盟的名头?”

这话有讲究,三人联手,杀她不武,一对一,就未必能够杀她,至少一对一她不害怕。

“好大的口气!”江豪怒道:“你想学‘百步神拳’,先吃我一拳试试!”右手一扬,击出一拳,一股强烈的拳风,直撞过去。

‘百步神拳’,能击毙一丈外的一条水牛,江豪距离白牡丹不过四五尺外,但白牡丹闪避得巧,身子仰倒,双却却钉舱板,拳风凉身而过,白牡丹立刻又站了起来,仍在原位土寸步未移。

但闻一声蓬然大震,船舱板壁被堆破一个大洞。

“好厉害的‘百步神拳’,如能拳发无声,这一堆就要了小女子一条命了。”白牡丹理了一下嘴边的散发,面带微笑的说。

江豪有点下不了台,大喝一声,侧身而上。

“三公子,暂息怒火,”天衣大师一侧身,拂动衣袖,挡住了江衷的攻势,道:“有话好说。”

事责上,两人对手一招,天衣大师和飞云子都看出了白牡丹技艺非凡,想不到秦淮言舫上,竟有这等人物!

江豪心中也明白遇上了劲敌,天衣和飞云子如不卖手,鹿死谁手,真还难以预料。他强忍不怒气,软口气,道:“大师还瞧不出来么?白牡丹和掳走贵寺方丈的人,分明是一伙的,拿下这个丫头,慢慢拷问,我不信牠是铜打铁铸的……”

“江三公子,我可以自绝一死,这段公案就不会宣泄江湖。”白牡丹道:“个中利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三位老人家的绝技出现江湖之时,也就是武林的劫难开始,再说明白一些,我不肯说出他们去向,是因我怕死,我相信他们很快就会查出是我泄漏了秘密.说出来,我立刻就要亡命天涯,要三位各传我一种绝技,我准备息隐苦练,以求自保。”

“很有道理。”天衣大师道:“老柄学过‘金刚指’,也愿传给姑娘,但想请教一件事,不知女檀越肯否见告?”

“说说着吧!”白牡丹道:“能说的,我不推辞。”

“女檀越栖身秦淮画舫,忙着酬应佳宾,”天衣大师道:“但耳目的灵通,却又十分惊人,把我等三人的来历身份查得清清楚楚,老朽很少离开少林寺,想不通女檀越怎会有如此能耐?”

“这就是我的错了,”白牡丹道:“年纪轻轻不知道收敛隐藏,生意做得明目张胆,自然逃不过知机子那个牛鼻子老道的如电神目了。”

忽然想到飞云子也是一位道长,不禁尴尬一笑。

“白姑娘早已知道了……”

“除了知机子之外,还无人看得出我的身份,”白牡丹道:“他也确实厉害,我只亲自参加过一次交易,就被他看出底细了,追查到秦淮画舫上来。”

江湖事如此的复杂,把一个很少在江湖上走动的天衣大师听得如坠入云雾之中,吁口气,道:“女檀越还做主意呀?不知是甚么买卖?”

白牡丹“嗤”的一声笑了,这个年近半百的老和尚啊!纯真得有些可爱。

“买卖消息,”白牡丹道:“江湖上有一个白鸽门,大师也不知道吗?”

“好象是听人说过,”天衣大师尴尬一笑,道:“实在内情,却是不太清楚。”

“那我就详细的告诉你们吧!”白牡丹道:“我们这个组合,专以刺探江湖上各种秘密为业,人数不是很多,但布线却卖,活动遍及南七北六十三省,到了我这一代,更以江南七省为重,耳目密布,任何风吹草动,都别想逃过我们的耳目,当然,我们也有些门规戒律约束,我们没有一定的地方,活动也极为小心,所以,江湖上虽有白鹄门的传说,却很少人找得到我们在哪里,如机子竟然能找到我落脚之处。这个人实在有点神通,我可以死不认账的,但想到日后江湖大变,杀劫重重,不知要死去多少武林的精英、高手,才改变了主意,决心说出内情,希望消弭去这场劫难,大概就是如此了,现在,让三位作个决定了。”

“好!老纳传你“金刚指”。”

飞云子道:“‘破天三剑’虽是武当镇上绝技,但白姑娘这种伟大的胸襟,令人感动,贫道拼安门规惩处,也要传给姑娘。”

江豪一抱拳,道:‘百步神拳’,我只有三成火候,但练法和窍诀,我都记得很熟,我会很仔细的讲说清楚,日后不管家法如何处置我,江三认了。”

“我没有看错,三位果然都是血性英雄。”白牡丹道:“白鹄门虽然是个见不得光的组合,但我们也有是非观念,只是此刻无瑕多说。时间宝贵,不知哪一位先行开始?”

“老朽之意,我们四人一起研习,这一番,我们三人同行也是个生死与共的局面,老朽希望飞云子道儿、江三公子,也能同时学“金刚指”。”

白牡丹道:“大师的开阔胸怀,小女子好生敬服。”

“‘破天三剑’,热其诀窍之后,”飞云子道:“一样可融于刀法中施展。”

“以两位前辈的功力,学会了‘百步神拳’,”江豪道:“施展出手,威势要强过晚辈很多了。”

“这其不能留了,我们要找个隐蔽所在,专心研习。”白牡丹道:“这等冠绝江湖的精湛武艺,虽然是只学习口诀玻要,恐也得三五天工夫才行。”

“主要是运气用劲的技巧,但说来容易练来难!”天衣大师道:“总要一两天时间,才能学得通顺。”

“‘破天三剑’是一种变化技巧,聪明人三两天可以体会出来,有的人三个月也学不出一个名堂。”飞云子道:“我看白姑娘慧数多才,武功也有很深厚的基础,学起来应该不难。”

“我知道,师父带进门,修行在个人,”白牡丹道:“习练这等绝技,除了苦下工夫之外,还要有三分机缘,一点慧根,急不如快,我们这就离开,三位请跟我来。”

看上去不到二十的姑娘家,办起事却有条不紊,而且思虑周密,卖舫旁边早已停泊着一艘小艇,也只不过勉强能容下四个人,白牡丹最后走上小艇,运桨如飞,小艇飞驰而去,留下了灯火辉煌的‘广寒宫’。

弃舟登陆,夜行入山,穿越荆丛杂林,爬高走低,白牡丹走得如履平地,这时,三人又发觉了白牡丹的轻易功夫绝不在三人之下,而且路径熟悉,夜暗中行走如飞,这个看上去娇如春花的小姑娘,真是能耐非凡,天衣大师等三个人都得集中精神跟着她走,连说句话工夫也挪不出来。

天上无月,乱草荆丛中,也没明显的道路,三个人闷着头赶路,连东西南北的方向也分不清楚了。

行人了一片密林,白牡丹突然停下脚步,抬头看看天色,道:“四更时分了,这两个更次,咱们走了七十多里,虽然不算远,但大都是翻山越岭,圭在乱石荒草中,先休息一下,再吃点东西。”

江豪暗忖:这里会有甚么东西吃呢?

只见白牡丹举手一堆,一扇门应手而开。

敢情在一株大树旁侧,有两间早已筑建好的茅屋,只不过外面都掩以树皮,不留心很难看得出来。

茅舍内很干净,也没有潮湿的气味,显然是经常有人打扫。

“只有一张木榻,竹椅四只,诸位请随便休息,我去张罗一点吃的东西。”白牡丹道:“暂时不能让人发觉这个地方,所以,这里从来没有点过灯火,三位就委屈一下了。”

天衣大师暗忖:这里的隐蔽幽静,和秦淮画舫的辉煌彩丽,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极端,这丫头有混世的能力本领,也怀有点点飘然出尘的禅机,是个天份很高的人,既然要传她“金刚指”,何不尽我之能多传一些武功给她。

念头在心中转动,却末说出口来。

三个人打坐调息醒来,白牡丹已端着菜饭走出来,竟然是香味扑鼻,四盘菜中有一盘是大蒜腊肉,三个素炒青菜,天衣大师和飞云子吃了半生素食,只看出一盘是风干的金针菜,另外两样竟然认不出来。

“这都是野生的青蔬,为了保住隐密,我们不敢种菜,不过大师和道长请相信我,这些野菜,绝对无毒。”

天衣大师转头看,只见白牡丹的白罗衣早已换成了青布裤挂,高挽的宫善,也变成了两条辫子,脂粉末施,一脸洁素,仍然掩不住天香国色,除去了院红嫣紫,更增了绝俗清丽。

江豪只看得心头怦然一动,暗忖:这才是真正的美女,不着颜色更动人。

野菜不但无毒,而且味道亦好,这餐饭吃得很饱,也十分慷意。

白牡丹收拾碗盘,一面笑道:“不敢欺瞒三位,小女子在秦淮画舫上,心中烦恼了,就托病躲在这片山林里住几天,晨听百鸟唱和,夜闻垂蛙争鸣,涤尽心中烦恼与痛苦,再回画舫上应酬客人。”

“白牡丹这个名字,也是假的了。”江豪道:“采用‘牡丹’二字,登上秦淮花后,实也豪番心思了。”

“清秀不入俗人眼,多买胭脂描牡丹。”白牡丹笑道:“取名牡丹,戏称尔,想不到竟然被选中花后,别小看‘花后’二字,一入龙门,身价大增,秦淮卖舫上消贺虽高,但三五个人,百两纹银足矣!花后驻唱的应客之处,入门就要二百两,消费之高,十倍逾常,应天府豪富众多,如此高价,竟也是门庭若市。小女子真的姓白,单名一个翎字,是秋水雁翎刀的‘翎’。我知道女孩子用了这个‘翎’字,先少了几分温柔。”

“此地山深林密,女擅越的举动,仍极小心,”天衣大师道:“可有原因?”

“钟山不大,只有两三处草长床密,”白翎道:“现在要找我们的,又多了一个杜家堡,只要这豪传出去一点异征,很快就有人找上门来。”

“金陵杜家堡堡主杜浩然,和家父交谊甚厚,”江豪道:“姑娘怎会和杜家堡结怨呢?”

“杜浩然就是秦淮画舫‘广寒宫’的幕后主人,”白翎道:“事责上秦淮河上四艘大画舫都有后台、靠山,如没有扎卖后台,那些青皮混混们连吃带拿,还要歌姬们陪酒、上床,哪豪能开得起来。就是那些小型画舫,有个两三间舱房,四五个歌姬,也得依附在靠山之下,按月缴费,才能经营下去,表面上秦淮卖舫上歌舞升平,一片繁华,骨子里却是要狠逞强,人吃人的世界。”

“杜家堡的事,姑娘不用放在心上,江三相信杜堡主远要给我三分面子。”

白栩心中虽是不以为然,但却忍下未言,笑一笑,道:“让他们找不着我的去处,岂不更好?”

“对!天色已亮,可以传授武功了。”

少林绝技,果非凡嘴,一开始就把白翎、江豪、飞云子全吸引住。

天衣大师传得很认真,不但把“金刚指法”要诀详细传授,连七招擒龙手,十天星内家掌法也传了出来,这亡传就是三天。

天衣大师冷眼旁观,全都吸收的竟是白翎。飞云子也学了十之七八,江豪大概只学会六成。

但不要紧,天衣大师心中有打算,此后三人必有段时间在一起,再教他们就是。

飞云子传的也是有情有意,‘破天三剑’是太极慧剑中三招攻敌绝招,飞云子竟把一套“太极慧剑”全传了出来。

这套剑术太过神奇、复杂,飞云子解说了三天一夜,天衣大师也只能领悟一半。

白翎更是累得香汗透衣,目不瞬息。飞云子用去四天时间,才解说和示演出整套剑法。

学过最后一招,白翎突然张嘴吐出一口鲜血,向地上倒去。

江豪伸手要去扶,却被天衣大师挡住,道:“她太累了,让她休息一会,自己会好。”

“我们鞘她一把,岂不更好?”江豪道:“我以内力助她早些苏醒。”

“不能动她,一动她,就可能使她行血盆经,”天衣大师道:“要顺她,也等她自己醒过来再帮。”

“想一想,她是最果的,除了学武之外,还要照顾我们三餐茶饭,”飞云子道:“我们都还有些坐息时间,她却片刻也没休息。”

天衣大师微微一笑,道:“道兄可是想成全她么?”

“白鸽门虽然专门刺探各大钢派的机密,是见不得光的行业,”飞云子道:“但近百年来,他们泄漏出一些机密,消弭了两次江湖杀劫,这次如买帮我们指明了三位老人家的去向,其得是一次很大的恩情。”

“不单是我们三个组合感激,”江豪道:“江湖上所有的同道、门户,都应承这份情,如果三位老人家的武功真都被压榨出来,为敌所用,放眼当今江湖,谁还能是敌手,谁又能挽救这次江湖劫难?”

“所以,贫道想给她两粒小还丹,待她清醒后服下,正是丹药最能发挥神效的时刻,一粒小还丹,可抵她五年苦练的功效,所以,贫道不敢作主,要和两位商且。”

天衣大师点点头,道:“老朽赞成。”

“此情此景,应该睹一下了。”江豪道:“我突然感觉到前境多艰,此一去福祸难料,白姑娘能早一些练成绝技,重出江湖,对大局也许会有所顺助。”

飞云子点点头,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两粒小还月,很小心的把玉瓶贴身收起。

白翎很快醒了过来,若到胸前血迹,苦笑一下,道:“小女子真是没用,我去换件衣服,再做晚饭。”

敢情又是夕阳无限好,天色近黄昏的时刻了。

“姑娘,别急着去做饭,”飞云子道:“也别先急着换衣服,这里有两粒小还月,先服一粒,运气调息,等药力行开,再换衣服不迟,七天后,再服用第二粒,可抵你十年苦修的功力。”

白翎突然流下泪来,道:“正大门派中人,果都是正人君子,白翎生受了。”竟然屈下双膝,对飞云子拜了一拜,才接过小还月,道:“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挟秘密逼三位传我绝技,三位却如此大且的宽待我,想一想真是羞愧得很,我现在就先告诉三位,据去……”

“慢来,慢来,”天衣大师拦阻白翎,道:“现在不能说,一说就无法练‘百步神拳’了,老朽在少林寺内听掌门方丈说过江老施主的绝技,心仪甚久了。”

“大师说得是,一说就心神大乱了,哪裹还能研练绝技。”白翎张口吞下一粒小还丹,盘膝坐下,调息运气起来,饭也不去煮,衣服也不急换了。

天衣大师暗忖:这丫头性格的坚定,尤胜男子,事物能分出轻重缓急,恩情能分出大小厚薄,加上她江湖上的历练丰富,是个可当大任的人,只可惜白鹄门不是正大门户中人,无法寄于厚望,否则,以她天份之高,基础之厚,合少林、武当之力,不难把她培养成一位绝世高手,担负起日后扫荡群魔的大任。

天衣大师也发觉事非寻常,十分严重,对手连番举动,分明是经过了长期策到,才必有各种预防应变的准备,就凭自己三人的力量,冒险追索下去,必是个凶险万端的局面,遇上高手拦理,就算打不过,也可以跑,但旁门左道的暗算手段,却叫人防不胜防,以三位老人家内功之深,耳目之画,技艺之情,亦难免身受暗算,何况以眼下三人之力更无法抵御敌人连串的伏击截杀,更别说声势凌人了。若回少林寺、武当山约请人手,时间又要拖延一月以上,那时,只怕很难再找出蛛丝马迹了……仔细想,前境何只艰险,简直是一片黯淡……

这时,白翎已调息运气一周天,行开了药力,果然感觉到气机充盈,和往常的情景大不相同。她感激地看了飞霎子一眼,欲言又止。

天衣大师不愿让内心的愁苦形诸于外,尽敛苦容,微微一笑。

江豪早已想好了一套讲解‘百步神拳’的说词,道:“白姑娘如已精神恢复,我想先把‘百步神拳’练法、技巧说一遍,姑娘再去准备食用之物,也好有些时间思索,如有不明之处,再问区区。”

“好!就依江三公子,只恐要大师和道长忍一下饥饿了。”天衣大师和飞云子都没回答,只是点头一笑。

其实,白翎心中明白,僧、道都有生关的修练,常常三五日不进滴水、粒米,不致影响体能,忍饥挨饿的调适胜过常人十倍,四人中最不能忍受饥渴的,要属他江三公子。

这一宗江湖绝技,难在内劲配合出拳的技巧上,真正的成就是拳发无声,击中了敌人,才劲道迸发。

江三公子已想了很久,所以讲得很清楚,讲得兴致高涨,把“风雪十二刀”也顺便作了一番说明。

他说完了,已然三更过后。

白翎摸黑煮饭炒菜,竟然恕不摸索之苦,不点灯火。

第二天,江豪一招一式的示范出‘百步神拳’,和“风雪十二刀”,天色未黑,已经传授完毕。

白翎早已准备好一壶香茗,笑道:“喝杯茶,听我说明事情经过,三位就可以上路了……”

“姑娘呢?”江豪道:“杜家堡的事,我自信还可以尽得三分绵力……”

“你们身负重任,不敢再偏劳了,”白翎接道:“此密一泄,我也无法再回秦淮画舫了,但‘广寒宫’不会因我的离去停业,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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