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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录-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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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沈羯这是计中有计,先引得青巾贼来,再用傀儡秘术把这只足有百多两百人的大队伍牢牢控制后,便以绝对兵力强攻扎克木所在的旅馆。

之前计划一切顺利,但沈羯没想到在攻打旅馆这环节上却大出他意料之外。

他并没有想到,扎克木一方中竟然有真正的高手护航。

当黑狼的火力减弱时,沈羯正暗庆即将得手。却没想到对方阵营中扑出一个年青人,只手空拳便把青巾贼拦了下来。到得后来这青年召出九头长颈鸟兽,沈羯终于认出这是安氏后起之秀安泽南。

如今魔门中谁人不识得这安氏后裔,此子先与魔门二代弟子稳居首席之位的金朴熙交手,尔后又在补天派主萧厉手下二度逃得性命。而此后,先是天莲宗薛僻情无功而返,最后连司离亲自出马也没杀得了他。

当然,司离并没有和安泽南正面交手。但司离之前从黄泉归来后曾与田无迹的交谈中提过,曾经在冥庭中见过安泽南,并直言此子修为再有精进。

如今魔门当中,安泽南的身价已经直追龙渊首席女剑手白亦雪,被誉为除白亦雪这天之骄女外的高手,白道年青一辈中的再无出其左右者,连之前硬撼严鸿不败的战无极亦稍逊一筹。

沈羯认出了安泽南,立时知道时不与我。有这安氏后裔在,这如同散沙般的盗贼团岂是他的对手。沈羯刚想逃,他可不想把性命平白丢在这集市上。不料安泽南突然朝他看来,沈羯立时吓了一跳,心知自己的位置已经被这安氏后裔找着。

他知道再耽搁不得,转身便走。人还没开门离去,突然后背发冷,竟有森然剑意笼罩全身,让沈羯如同置身于寒冬大雪之中,肥体颤抖不已。

沈羯狂运玄功,身体才恢复过来。他心神乱颤,知道已经被绝顶高手盯上,否则像他这种层次的高手,心神哪有如此容易受制。

窗户玻璃瞬间爆碎,冷风狂灌。

沈羯不敢移动半步,皆因对方的气势已经紧紧锁定自己。若有异动,背对着人家的他势必引来雷霆般的攻击。

于是小心翼翼的,沈羯在尽量不引起“误会”的情况下缓缓转过身来。

而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美得让他差点窒息的脸。

同时,沈羯亦知道这仅凭气势就将自己留下的女子是谁。

除了龙渊首席“烟雨剑”白亦雪之外,这世上还有哪个年青女子能够轻易办到,连金朴熙亦不能!

“看来泽南传回龙渊的消息果真没错,这不过大漠中的一个集市,便有魔门的爪牙出没。”白亦雪脸容恬静,如同说着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却从嘴里道出让沈羯心惊肉跳的话:“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二是接下我的烟雨剑。”

沈羯头上冷汗连连,此女评价之高,连司离亦赞不绝口,他沈羯哪有资格接人家的烟雨剑。

这天莲宗妖人只能苦着脸说道:“姑娘想问什么?”

“告诉我,你们打算在钵罗耶伽干些什么?真个打算研制核武?”白亦雪淡淡问道。

沈羯眼珠一转,还想找个借口搪塞。却听白亦雪轻轻叹息,下一刻,他看到了这世上最美丽的剑芒。

白亦雪手中长剑消失不见,却从她怀中爆起一蓬光雨。光雨如同烟火盛放,轻柔无力朝沈羯罩去。沈羯立时再感应不到白亦雪的存在,这杰出的女剑手整个人藏在了剑雨之后,沈羯此时眼中所见,只有漫天遍地,无孔不入的剑之雨幕。

此时沈羯方知白亦雪的剑境已经去到技近乎道的层次,这如同江南烟雨般的剑雨洋洋洒洒地罩下,沈羯连白亦雪欲攻他何处都不知,又谈何防守和反击。

这还是沈羯自出道以来,心中生出攻守失据之感。

他和薛僻情般,精神感官皆为烟雨剑所惑。无奈之下,沈羯暴喝,肥掌拍出探入剑雨之中。

白亦雪轻叹再起。

夺目剑雨突然消失,白亦雪俏立窗旁,似乎连一步也没有移动过。而沈羯胖体却连连旋转,最后滚倒在墙角。他双眼圆睁,却已经没了声息。

到安泽南赶至,白亦雪丢下一句“他交给你了”,便归剑入鞘走下了楼梯。

此役,青巾贼死伤过半。而沈羯一死,傀儡之术自解,于是这些盗贼慌乱丢下同伴的尸体,像丧家之犬般匆匆离开了马莫。

至于安泽南一方损失几可忽略不计,除了几名雇佣兵队员受了点轻伤外,便只是旅馆外墙受损。而在此之前,维德已经承诺过会赔偿旅馆老板任何损失,自然也就没人追究他们这事。

马莫属于三不管地带,像这样的火拼并不少见。败者战死,胜方打扫战场已成常事。

凌晨将至,维德和手下在马莫外的荒地掘出大坑,再把战死的盗贼尸体运出集市外埋葬。如此忙活了三四个钟头,当这份工作做完,已经是早晨时分。

安泽南几人的身手羸得佣兵们的尊重,之前他们还以为这几人只是富绅公子,却没想个个身手了得。甚至还有的佣兵想向安泽南学拳脚功夫,安泽南哭笑不得,最后还是维德给解的围。

用过早餐,佣兵到镇上拉来一早购置好的十来匹骆驼。

接下来,要越过图里布纳的流沙地还得靠这种动物。只不过骆驼身上的味道让龚倩几名女子大皱眉头,但形势所迫,众女只得皱眉骑上骆驼。

在早上十点左右,由维德带队,十几匹骆驼截着众人和物资开出了马莫,朝着图里布纳的方向而行。

在他们走后不久,埋葬尸体的大坑土层突然微微一动。跟着,一只胖手从土层中探了出来。

几番扒拉,把沙土往两边拔开后,沈羯爬了出来。

他脸色苍白如灰,和死人差不了多少,但他却确实没死。

在面对御无可御的烟雨剑时,沈羯当机立断使用了替死秘术,因此在白亦雪剑下逃得一劫。尔后他干脆以秘术进入假死状态,若这时安泽南再补上一拳保管他死得不能再死。

但或许他命不该绝,确定他气息全无后,安泽南只把他当成死人处理。却没想到沈羯竟然未死,可即使保得性命,沈羯却发现自己经脉受烟雨剑气所创,不仅功力已失,且性命只余十年。

沈羯不由心灰若死,在土坑上坐了片刻后,他才颓然站起,朝着钵罗耶伽的方向离去。

即使是冬天,白天的沙漠也干燥炎热。但昨晚下过一场豪雨,让这片不毛之地着实湿润了不少。行走在大漠中,安泽南不时看到从土层下钻出沙蜥等物,正贪婪地吸取着沙粒中的水份,以应付漫长的干旱季节。

一路无话。

到得傍晚,安泽南发现地上沙粒渐渐由黄转赤。扎克木解释道赤沙是图里布纳所特有,这只是在流沙地的边缘,等到了中心地带,沙子更是呈血红之色,因此此地才有恶魔之眼的别称。

扎克木老爷除了对图里布纳颇为忌惮外,事实上他不失为博学多才之辈,特别是他丰富的见闻,为龚倩几人大大减少旅途的枯燥之感。

走了一天,无论人和骆驼都已经相当疲累。维德看着地图,决定在距离前方半里左右,于他们某次经过时无意发现的地下水源处布营休息。

连安泽南这等心志坚毅的人也恨不得躺下休息,就更别说唐柯白兰两人。白兰还好,白泽用自身灵力为白兰制造了一个私人灵障,让身在其中的她免受太阳紫外线直晒之苦。

唐柯可就吃不消了,连带跟在驼队边的凿齿也一付有气无力状。

本来佣兵们对这只黑狗大感奇怪,维德还打算让唐柯把狗留在马莫。但昨晚见识过安泽南几人的本事,今天唐柯又坚持带上这条黑狗,维德也只能同意,谁知道这只黑狗会否有特别的本事。

而维德不知,事实上他猜对了。只是暂时没凿齿上场的份,因此维德并不知道这黑狗却是一只妖兽。

眼看休息地将到,突然骆驼不安地鸣叫起来,且无论怎么匆促也不愿再走一步。

众人正大感奇怪,却听有佣兵大叫:“沙尘暴!”

叫声立时引起大家注意,安泽南看往前方,果有黑色尘暴旋转而至。这大漠尘暴最为狂暴,人力所不能御。维德立刻让大家下地,又让骆驼围成一圈,如今也只能靠这些沙漠行舟筑成天然屏障了。

刚让骆驼伏下围成圆圈,让天地为之失色的尘暴挟带狂风烈沙瞬间便至,包括安泽南在内所有人目不能视,耳不能闻。整个世界,飞沙走石!

第七卷 钵罗耶伽的黑太阳 第十六章 古庙白吉

由天地之威形成的黑龙尘暴足足肆虐了近半个钟头,风力才渐渐减弱。而安泽南一行所在之处已经形成个小沙丘,知道沙尘暴过去,众人才敢站起,抖落身上赤沙。

安泽南举目远眺,整片大漠尘沙飞扬,视距大打折扣。而他视力所及处,沙漠上出现一道扭曲的土龙,却是尘暴经过的痕迹。那改变地貌环境的大能,让安泽南大感自然界的狂暴之威。

维德指挥着佣兵整装待发,在沙暴中,有两头骆驼受惊逃窜。这牲畜逃跑时把两大包裹的物资掀落一地,佣兵们只能将之捡起,重新分配到其它骆驼上。正忙活着,突然前方传来急如骤雨的马蹄声。

维德听得脸色一变,像他这种老兵,只须听上一耳便知道对方约莫有二三十骑之多。

在接近图里布纳的地方,能够拥有这么多马匹,除了沙盗毒蝎外,维德还真想不到其它势力。

“准备战斗,毒蝎来了!”维德连连大吼,着佣兵们拿好自己手中武器。

他话音方落,沙雾中已经冲出数十骑。

这些沙盗皆乘黑马,马匹眼晴戴着皮罩,使其不受沙漠尘埃所沾。而马上骑士都身着玄黑劲装,披着赤红披风。他们用黑巾蒙住鼻嘴,黑巾上,有红线描出蝎子的图案。

安泽南不想这些沙盗会在此时出现,他们刚受尘暴袭击,又走了一天,正是又累又困的时候。但沙盗养精蓄锐,两者相较之下判若云泥,相去何止千百里。

唯一可持处,便是阵营中包括安泽南在内的一众高手。然而这个优势,却在沙盗接近时,突然从马匹上腾身而起的十几道人晾所抹平,毒蝎的队伍中竟然也藏有高人?

安泽南大感意外,手底却不闲着。他亦从原地腾起,在半空便截下一名神秘高手。而墨白、白亦雪和长白八子亦接下另外的袭击者。立时,场间拳风四溢,剑气电闪,双方战成一团。

龚倩也是知机,立时带着唐柯和白兰把扎克木护在身后,并退入由维德的佣兵团形成的保护圈中。

混乱的战场中,普通的沙盗呼啸而至。他们绕过场上的高手大战,朝着维德一行奔去的同时,人人手中扔出黑色索网。若被这些东西缠住,包管手脚难施,这也是沙盗一贯虏人劫货的行径。

措不及防,维德手下便有数人被罗网所缠成了滚地葫芦。其它佣兵躲过罗网后虽立刻拔枪反击,便被这么一阵骚扰,佣兵分散了开去,基本是各自为战。

龚倩这边尚好些,凿齿回复妖兽形态,以重矛挑飞了沙盗罗网。唐柯则为凿齿加持了五行符咒,以增强妖兽的战力。龚倩本人亦是了得,她右手持天火棍,扫开罗网的同时,左手手枪连射,顿时便有几名倒霉的沙盗重枪堕马。

战斗中,有四五骑兜向龚倩几人的身后,又加速奔驰而至。龚倩见他们来意不善,可恨又被其它沙盗纠缠,立时大叫一声:“白兰!”

白兰在初时的慌乱后回复了冷静,此刻听得龚倩叫喊,立时会意。

她凝神朝驰来数骑看去,脑海一个意念,顿时从灵魂深处有神秘波动透体而出超灵念冲!

奔腾的无形灵力推开沙层,如同一道黄龙般朝着五骑狂轰而去。其中四骑闪避不及被撞个正着,顿时人马飞起,骨碎肉裂中再重重掉到了后方沙地上。

却独有一骑,那马上骑士在超灵念冲及体时突然冲天跃起。骑士人在半空一个翻滚,趁势朝着白兰掠至。那腥红的披风在骑士挥手中朝着白兰当头罩上,白兰立刻手忙脚乱的退开。

轻笑从骑士的黑巾下传来,那如同银铃般的笑声表明骑士的性别。这神秘的女骑士眨眼间落到距离龚倩十几步处。龚倩想也不想,和凿齿交换了位置,把扎克木往后拖的同时,一棍朝女骑士捣去。

“匠神的女儿,你还没资格和我交手。”女骑士轻笑声中,朝着龚倩逼进。

眼看长棍就要击中女骑士的胸口,龚倩突然生出天旋地转之感。耳中听得对方轻笑,龚倩却似喝醉酒般长棍击在了空处,人更是保持不了平衡跌到了地面。

女骑士和龚倩错身而过,她看也不看龚倩,却朝扎克木一手抓去。

扎克木吓得魂飞魄散,人往后躲。

“凿齿!”

唐柯见龚倩倒地,已方阵势中门大开,予敌以可乘之机,立时大吼妖兽名字,自己同时迎上女骑士。

凿齿听得唐柯叫声,重矛两下连刺扎飞两名沙盗。妖兽立时转身,配合唐柯一矛往女骑士刺去。

“碍事!”

冷哼声中,女骑士双掌翻飞。唐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觉眼前景物一变,人已经被掀上了半空,再重重摔到了旁边沙地上。他还未爬起,身旁凿齿轰然落下,却也是被对方击飞。

“若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刚才就要了你们的命。”

女骑士再笑,却一手终抓住了扎克木。

“至于你,可就没那么便宜罗。”说话间,女骑士把扎克木抛了出去。

扎克木在半空乱抓乱叫,却被侯在一旁的沙盗接个正着。将扎克木一掌劈晕,沙盗掉转马头便走。

这一切变故发生在眨眼之间,安泽南虽看在眼中,却无奈被眼前高手缠住。不得不说,眼前这人手底功夫高明得很,即使没到魔门宗主级的层次,却也相去不远。安泽南召出九凤助阵,却仍然是平手之局。

看扎克木落擒,安泽南再无保留,直接解放了雷貘的力量。

电光四射,安泽南的双肘间探出了雷光弧刃。他以脚拄地,人飞速旋转起来,以雷光陀螺终逼开了这名神秘高手。

此时载着扎克木那一骑已经跑出百米之外。

安泽南突然立定,右手五指虚握,再用力朝前方猛挥。

雷狱战枪瞬间成型,并拖着蓝色光焰朝着那名骑士落去。安泽南自然不是想杀了扎克木,他只想以战枪阻击那匹战马。

然而被他逼开的神秘高手却腾身跌起,在半空重重一掌拍在战枪上。

轰隆一声,战枪中蕴含的雷能顿时炸裂,平空在大漠上爆起一朵蓝色火云。而那高手亦被反震之力抛飞开去,到落得地面,那人脸上黑巾裂开落下,露出一张削瘦的脸孔。若战无极在此,必认出此人正是萧厉同门师兄,白发鬼罗艺!

安泽南尚没见过罗艺,自然不识。只是受罗艺这么一阻,那载着扎克木的马匹已经瞬间远去。

罗艺盯着安泽南嘿嘿一笑,这魔门高手发出一声长啸,然后转身飞掠。

以这啸声为信号,缠住墨白等高手的神秘人亦同时飞退,转眼间走了个干净。

龚倩颓然坐倒于地,在沙盗的突然攻击中,他们的损失并不大,却偏偏最重要的扎克木落入敌手。而混乱中,几头骆驼被射杀,这大大降低了他们的行动力。

而这次袭击中,普通的沙盗里混着魔门高手,否则哪能在安泽南这几人的手下捉走扎克木。

从龚倩的描述中,安泽南知道擒住扎克木的定是金朴熙。也因着她和安泽南间的复杂关系,唐柯几人才不至于丢了性命,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这时墨白说道:“动手的定是补天派,方才有一人同时截住我和亦雪。在我们联手围攻下尚游刃有余,且不时引我和亦雪自相残杀。除了把堑天网练至了无痕迹之境的萧厉外,还会有谁。”

安泽南心中了然,定是金朴熙把他们几人的信息传回魔门,所以才有这次补天派大举来犯的行动。而且他们混在沙盗之中,让安泽南一行掉以轻心,方能一举成事。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维德问道。

“从他们对扎克木只擒不杀一事来看,扎克木怕另有作用,暂时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安泽南站起来说道:“我们去白吉,扎克木既被毒蝎所擒,眼下自然先送往古庙白吉。所以,我们还有机会救出老爷子。”

墨白亦赞同安泽南的想法,但维德有苦笑道:“不瞒各位,关于古庙白吉的正确地点我也不是很清楚。上次之所以能够摸到古庙去,全赖我们快马疾追。但眼下咱们的骆驼速度远比不上马匹,而图里布纳地形复杂,我却记不住古庙的所在。”

顿时,维德的话让众人听得一颗心直往下沉。连维德也不知道古庙在内,眼下他们倒是到哪去救扎克木老头。

“也不是全无办法。”冷不防,唐柯说道。

众人立时朝他看去,唐柯拍拍已经变回黑狗状的凿齿道:“我想,凿齿应该可以凭借扎克木的气味找到白吉所在。”

安泽南一掌拍在大腿道:“对啊,凿齿严格算来也是犬科动物,找个人应该不难。”

他话一说完,黑狗突然对安泽南连吠几声。唐柯尴尬说道:“凿齿说别把它当狗。”

凿齿虽不愿被当成安泽南口中所谓的犬科动物,但它还是配合大家的行动,在嗅过扎克木换洗的衣物后,凭借着空气中残留的淡淡气味,大狗带着众人往图里布纳深入。

因为骆驼的只数大减,加上白吉眼下恐怕已经由补天派镇守,于是这次救援行动除了安泽南在内的一干高手外,便只带上了唐柯的维德。

前者有凿齿保护,且体内已经兽元初成,必要时可以和凿齿进行“妖变”。那从妖魔祖宗处继承而来的能力虽无法达到安泽南曾经和九凤同化时的层次,但自保却已经绰绰有余,故唐柯并不用让安泽南为他担心。

而维德虽不记得前往白吉的路,但他曾经去过古庙,对其中构造尚记有数分,这对到时救人时定计布置相当有用处。

至于其它人,则由维德的手下带着前往图里布纳外的驿站休息,并等待和安泽南一行会合。

于是由长白八子其中两人分别背着唐柯和维德。在凿齿的带领下,众人发力狂奔,其速之疾比马匹只快不慢。如此到了月上中天的时候,凿齿始停了下来,这大狗朝前方低鸣。

借着月色,众人隐隐看到远处有一座庙宇的轮廓,却是白吉到了。

第七卷 钵罗耶伽的黑太阳 第十七章 微妙关系

安泽南拿过维德递过来的夜视望远镜朝白吉的方向看去,只见夜色下,古庙孤零零地建于一片赤沙之上,显得无比荒寂。

“白吉的历史已经有数百年之久,古时也曾担任供经过图里布纳的行商以休息之用的驿站角色。自从百年前传出白色死神的谣言后,这庙宇才渐渐荒废。可自从我们发现毒蝎藏其中后,相信当时寺中僧人不是逃跑便是为毒蝎所杀,所以才让庙说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维德在旁边解说,作为众人中唯一进入白吉的人,他所说的话对于救援行动很有参考价值,众人自然屏息聆听。

“白吉是由古时从华夏迁徙到钵罗耶伽的富商所建,因此在建筑上采用唐式的寺庙结构。古庙坐北朝南,以山门南北中轴线建有五处殿堂。其中山门和经阁因受长年风沙所侵,墙体早已崩化。毒蝎如今使用的是中庭的佛殿,而货物财富则置于佛殿后的罗汉堂。罗汉堂之后的构造我便不大清楚,但从当时毒蝎拼死守着罗汉堂寸步不移看来,已经损坏的经阁大概另有文章。”维德一口气道尽心中所知,至于行动的具体细节不是他所能决定,佣兵队长知道安泽南几人要对付的并不是毒蝎,而是那些身手同样了得的神秘人。

“墨前辈怎么说。”安泽南放下望远镜,这些人当中以墨白为长。长白斋主功夫不及白亦雪,但见识上却只高不低,行动的细节自然由他来决定最好。

墨白皱眉说道:“若只是沙盗所为,那我们自然可从山门强攻进去。可眼下有魔门参与其中,贸然出击只会打草惊蛇。他们既然没把扎克木那小老头击杀当场,自然这老鬼对魔门另有用处。眼下他们应该没想到我们会这么快就赶到白吉,这个机会若不好好利用,一旦扎克木被转移到钵罗耶伽,那我们再想救人可就难了。”

“那我们不若以迅雷之姿,学足他们袭击我们那般,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安泽南提议道。

“只是如此仍不妥当,这样吧。由我和八位同门从山门前方强攻,泽南和亦雪绕往后方,一来以防魔门带人逃逸。二来魔门主力若被我们吸引住,则可奇兵突进,救人远遁。”

墨白说出心中定计,以如今情况来看不失为可行之法。且安泽南和白亦雪所担任的奇兵角色正是进可攻,退可守,完全视情况而定,非常灵活。

至于唐柯和维德则留在原处,既有魔门强人在,这种层次的战斗还不是他们两个可以参与。

主意既定,各人便分头行动。安泽南和白亦雪运起身法,如同鬼魅般兜了个大圈朝寺庙后方摸去。他们借周围沙丘的掩护快速移动,兼之此刻又是黑夜,除非有宗主级的人物亲自担任哨探,否则绝难发现两人行踪。

图里布纳虽是流沙地,不识地形之人一个不小心便会陷入流沙以致丧命。但安白二人皆非凡人,提气轻身时两人如同没有重量似的,踩在沙地上亦只留下浅浅脚印,却是不怕会落足不慎而陷入沙内。

两人因心法修为不同,故在身法上也大不一样。

安泽南是如同劲箭般在每个落脚点之间快速飞窜,而白亦雪则带着些许飘逸的味道。安泽南仔细观察她的动作,发现白亦雪的身法中带着弧线的痕迹,这使得她如同御风而行,神态轻松写意,在境界上比之安泽南便要高出两分。

“安兄为何老盯着人家看。”

两人来到寺后一处沙丘,白亦雪微嗔道。

这还是安泽南首次和白亦雪单独行动,白亦雪自幼修行,自然而然带着淡淡处子体香。这如同兰花般轻幽的香味,一挨得近了便清楚万分,安泽南闻着微感心猿意马,生出想亲近白亦雪之感。

他心知暗惊白亦雪魅力之大,远在他认识的所有女子之上。甚至在刚才的那个瞬间,安泽南连龚倩也忘记了,脑海里只有一个白亦雪。

他泛起微微犯错之感,连忙把这份绮念压下。略一思索,随着释然,初识白亦雪时,她的剑境已经大成,整个人如同司离般带着超然于物的味道。可和司离比起来,白亦雪那种出世的气质更浓,仿佛她身处的是和别人不一样的世界,所以自然而然的,安泽南对她生出隔膜之感。

但这番得见,白亦雪的气质微变。如今的她像平常女子般会对安泽南过度注视而生出责怪之意,这让两者间那层隔膜化于无形。再加上白亦雪的无双美貌和气质,很难不让正常男子生出心动之感。

见安泽南苦思不答,白亦雪却也不追问,两人便这么陷入奇怪的沉默气氛中。

因为要等墨白的信号,所以安泽南也不急着进入白吉古寺。他见白亦雪不追问自己,心里也松了口气,却又想起另外一件事,当下问道:“白小姐可曾学地搜神秘法?否则怎能找出那天莲宗妖人所在。”

原是他记起在马莫时,白亦雪比他尚快上一线找到天莲宗妖人的所在。现在横竖没事,他便想找些话说,总好过两人在这里大眼瞪小眼。

不料,白亦雪闻言微笑,还吐了下舌头。如此小女儿家的动作安泽南哪曾在她身上看过,不由又是看得发起呆来。

白亦雪笑道:“安兄莫过,那倒非是亦雪学过什么搜神秘法,只是从安兄心灵处得到答案罢了。”

“白小姐竟然高明到可以窃看心意的程度,那我以后不是得离小姐远些,否则听得些不可言语的秘密,怕污了小姐双耳。”安泽南开玩笑说道。

要换作以前,他是绝难对白亦雪说出这样的话。但此情此景,他却对调笑白亦雪大感有趣,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大胆”。

不想白亦雪似心有同感,顿时粉脸飞红,幽幽道:“我才不想听安兄那些所谓的秘密。”

安泽南立觉有异,心想这白亦雪像是真个知道他在想什么,这又是哪门玄功?

“安兄现在当是在想,亦雪练的是什么奇功可对?”白亦雪又道。

安泽南这时真给吓了一跳,差些就要从沙丘后跳起。他不可置信道:“小姐真是厉害,这手功夫可否教给小弟我,以后对阵杀敌,我便能未卜先知,无敌于天下了。”

白亦雪失笑道:“安兄说笑了,天下哪有这种奇功。只不过,亦雪在安兄心灵中植下灵犀道种,故即使安兄远在千里,心中所想,亦雪却清晰可闻。”

“什么?”安泽南再保持不住镇定,苦着脸道:“这灵犀道种又是何物,为何小姐独垂青小弟我,却在我的心里装了窃听器。”

“如此说来,白亦雪尚欠安兄一个道歉,请安兄勿怪。”白亦雪正经八百对安泽南致以歉意,再解释道:“安兄不知,亦雪剑术心法皆是自创,走前人之未走的修行之路。路途其艰辛凶险处不提也罢,安兄只要知道初见亦雪时,亦雪修为也只是小成便是。”

白亦雪抬头看向夜空,神情变得无比专注起来,她幽谷空灵般的声音再次响起:“当时亦雪正朝无上天道进军,心灵无思无碍,万念不起。简单来说,便是断绝了七情六欲,世间种种再不能引起我的兴趣,只有超脱生死,堪破轮回才令我翩然向往。”

“然而在云丘得遇安兄,当时安兄业已入魔,借妖魔之力发出源自心灵深处的愤怒呐喊,却让亦雪心有所感,并产生了微微共鸣。”白亦雪耐心解释道:“安兄或不可知,若只是普通的呐喊岂能够让亦雪已晋万古成灰的心灵生出感应。然而安兄当时业已入魔,心神不由自己控制,所发出的声音情感却是这世界最纯粹之物,因此才激起亦雪的感应。然而就是这丝感应,让亦雪心灵生出不该有的破绽。”

安泽南听得一呆,随口道:“那倒是我的不对,竟然害小姐生出心灵破绽。”

白亦雪掩口轻笑:“此事又怪不得你,谁知道听你一声鬼叫却会叫我生出感应。不过这亦可证得,亦雪的修为仍然不够,否则又怎么会被安兄纯粹的怒意生出感应。而那时亦雪尚不得知,之后数天每每静坐时,却总生出烦躁之感,再细细推算,才知道原因。”

“那现在,小姐的心灵破绽……”安泽南欲言又止。

白亦雪摇头道:“很可惜,我虽尽力修补,但至今却没有把这丝破绽补上。否则,你也休想看到我嗔怪笑骂的模样,那是拜这丝破绽所赐。”

安泽南歉然看着她,不知道说什么话,天知道自己入魔时的叫声却会引得白亦雪心灵生出破绽。严格说来,他这也就只是无心之失。

“那灵犀道种又是什么?”安泽南又问。

“发觉自己心生破绽后,当时虽知龙王与魔主决战在既,我却不得不告辞离开,以设法修补。”白亦雪接着说道:“随后我尽阅白家与三清宗所藏经典,终给我在‘太虚决’中找到解决之法,那便是灵犀道种。”

原来但凡踏足天道之途,皆会为这宇宙天地的大能心醉,逐生出世间之事再难引起心动之感,也就是白亦雪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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