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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麟异凤-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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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二不休……
念起意动,臂振腕抖。
青芒如同匹练。
赤晶恰似飞虹。
儿女情深,赵老太太耳听三媳之言,担心赛尔敦赵德谦的安危,料定此处有萧银龙裘若
兰两人,万无一失。
因此,龙头杖一点地面,纵起丈馀,口中叫道:“龙儿!兰儿!我这可就去了!”
话声甫落人影已去,赵氏三媳也追踪著婆婆,循声而去。
萧银龙乌墨剑一荡,对著裘若兰道:“兰妹妹!你从东杀到西,我从西杀到东,早一点
打发他们上路!”
裘若兰盈盈一笑,应了声:“好!”
那二十馀个高手,皆是亡命之徒,首领之仇深似大海,叱喝声中,全都霍地卷来,如同
惊涛拍岸,也甚惊人。
然而,青芒由西到东,赤练由东而西。
但见一银一白的影子,掠起一红一青的光芒,如同两幅彩绸,迎风飘舞,又似两道彩虹
陡然飞腾,在月色火光之下,蔚为奇观,煞是好看。
这两道彩虹过处,劲风逼人,破空发出龙吟凤鸣之声,金玉齐振,音韵铮锵,隐有风雷
之势,虽缓实疾,看来确实凌厉,凶得惊人。
不到两三个来去情形有了变化。
先是逼得二十八宿跃退不迭,阵脚大乱。
继之,乒乓声起,其中有八九人的轻兵器已应声而折,叮当落地。
二十八宿此时势成骑虎,既逃不出两道剑气之外,也无人敢斯欺一分一毫。
忽然——萧银龙仰天一声朗笑,声如龙吟,上透霄汉。
啸声一敛,朗朗道:“兰妹妹!宝镜上第十八招剑式,何妨抖出来考验考验!”
裘若兰也是英风挺秀的道:“你等等!”
第二个“等”字出口,也是一引颈,曳起一声清越的凤鸣,宛啭有致,历久不绝。
接著——萧银龙一声清啸。
裘若兰应声而和。
一啸一和之间,但见两人手中剑式一变,“乌墨”神剑的青芒如同龙翔,“赤晶”神剑
的赤练俨如凤舞。
原来是“勘宝地镜”所载的绝学,“龙翔凤舞双绝剑”。
一代绝学焉同等闲,眨眼之间,只见剑光,不见人影,但见毫光,不分招式,双剑合璧,
二人一体。
“啊呀——”
“铮——锵——”
“嘎——”
“咻——”
惨叫连连,此起彼落,兵刃落地,叮当时闻。
二十八宿之中,却有一半的兵器被削,废铜烂铁,迎著剑风飞起老高,血点腥气,随著
剑式四处乱溅。
萧银龙突然大喝一声:“都给我倒下!”
裘若兰也娇叱声道:“全留在这儿!”
嗖——人定剑收,毫光骤减。
萧银龙的乌墨剑尖,搭在裘若兰赤晶剑尖之上。
两柄上古神物,如见故友相逢,发出一阵佩玉似的轻响,剑身微微抖动,嗡嗡之声,久
久不绝。
再看二十八宿,一个个东倒西歪,有的手断,有的脚残,有的削去耳鼻,有的点瞎双眼,
有的身首异处,有的肚穿肠流。
尸体狼藉,血腥呕人,令人不忍卒睹,惨绝人寰。
包惨的是,那些已伤未死,呻吟之声,使人听来毛骨悚然,如同人间地狱,上古战场。
裘若兰的柳眉一皱,螓首连摇道:“龙哥哥!这……”
言下,大有悔不该一时童心大起,使出自己不能收手的“龙翔凤舞双绝剑”法,造下这
等杀孽。
萧银龙心中也有不忍之意,但是,为了安慰裘若兰,只好道:“杀恶人即是善念!谁叫
他们杀人放火的?”
裘若兰幽幽的叹息了一声道:“话虽如此,但可不能忘了师父同龙女前辈的教训,还有
传镜之人的嘱咐!”
银龙心中不由一凛,如同当头棒喝,口中喃喃的道:“是的!多谢兰妹提起!不然……”
一言未了。
忽听先前林子内摩天玉女赵丽君大声叱喝,分明有敌人袭至,正在动手。
萧银龙又将平和的脸色,不觉又转於凶狠,一指兵刃向林内道:“哎呀!不好!丽君姐
姐与人动上手了!”
若兰赤晶剑铮的一收,还剑入鞘後道:“你快援手去吧!”
女儿家,在她如何忠诚敦厚,对其他的事全可无动於衷,但是,惟独对“爱情”这一端,
都不免心胸狭隘,透著七分妒意,三分酸味。
裘若兰虽然是一代侠女,但对这一点上,只能说较一般平庸女子略为看得淡一些儿,因
此,也少不得有七分娇羞,三分捻酸。
萧银龙急道:“你到那儿去!又要淘气!”
若兰不由粉面一红道:“啐!存心呕人嘛!我去接应妈去!”
银龙急得一跺脚道:“小姐!那儿可放著一个重伤的!”
若兰大吃一惊,一敛娇羞,迫近了银龙问道:“哦!你说是丽君姐受了伤!”
一股焦急之色,分明是耽心得紧。
银龙忙解说道:“不是丽君!是雪地飘红牟姐姐!”
裘若兰更加惊惶,因为雪地飘红牟娴华日夜兼程,追到长白山会仙峰,在冷云寺的极乐
场,劝慰自己,这份情谊令人可感而且彼此相处甚为情深,怎能不格外耽心,因此,一反先
意,抖臂跃身而起,口中道:“怎不早说!这这就去!”
她白影一闪,反而抢在银龙前面疾射而去。
萧银龙不由苦笑一笑摇了摇头,喃喃的道:“女儿心,海底针!真叫人难以捉摸!”
裘若兰人在凌空,一回头道:“还不快一点,唠叨甚麽?”
银龙一腾身如离弦之箭,口中应了声:“是!”
两人三个起落,已风驰电掣到了杉树林子边际。
林子内,摩天玉女赵丽君一人力斗三大高手,虽然说已露败迹倍见吃力,剑势既要护身,
又要护住躺卧地上受伤的雪地飘红牟娴华,不敢闪身远离,生恐那三人伤了断臂的雪地飘红
牟娴华。
另外两人,一个手使“合金量天尺”,一个用的是“子母鸳鸯拐”,功力均臻上乘,修
为更不在活僵尸之下。
萧银龙勃然大怒,穿身进林,大声喝道:“毛贼!以多为胜吗!”
裘若兰也娇叱一声道:“丽君姐姐,小妹来助!”
摩天玉女赵丽君正自急得不可开交,耳听银龙若兰之声,不由精神一振,长剑一挥,一
招“分花拂柳”,分取三人,口中应道:“龙弟!兰妹!三贼起意恶毒,不要放走了他们!”
此时,活僵尸等三人,耳闻叱喝,就著摩天玉女赵丽君一逼之势,各自腾身退出丈馀,
齐声道:“小辈!来送死吗?”
活僵尸是知道萧银龙的厉害,凑近那另外二人,低声道:“二位,这小子有两下三脚猫,
扎手得很!”
手执“合金量天尺”的矮胖汉子,歪脸斜嘴,鼻子中冷然一笑道:“四当家的!看我兄
弟的!”
言下,没把银龙放在眼内!
另外一个使“子母鸳鸯拐”的浓眉一皱,三角眼圆睁,双拐对磕,吧哒一声,如同破锣
似的叫道:“小子!瞎了眼也该听听风声,敢管大爷们的闲事!”
这时,萧银龙裘若兰已双双落地,并肩而立,真如一双金童玉女。
银龙淡淡一笑,放眼见地上的雪地飘红牟娴华安然躺著,如同熟睡了的一般,心知是摩
天玉女赵丽君又点了她的哑穴,再见那树上绑著的李执事,垂头丧气,面色惨白,显然这三
人并未得手。
他心中的气势稍平,一指二人道:“你两个是那一方的妖魔鬼怪?地狱游魂?”
使“子母鸳鸯拐”的那人又大刺刺的左拐一挫,右拐斜挥,洋然自得的道:“说出来只
怕吓破了你的狗胆!”
萧银龙乌墨剑一动,就待起势。
裘若兰见那人狂得好笑,一拉萧银龙的剑穗嫣然一笑道:“听听他是那层地狱放出来
的!”
说著,又转面向那人道:“你试试说出来,我们是铁胆铜心,最是不会吓破!”
向来忠厚老成的裘若兰,也破例的说出俏皮话来。
摩天玉女赵丽君与萧银龙两人,不由都展颜一笑。
那汉子被他们三人一笑,不知其然,吼道:“笑甚麽?死在目前,你们还笑!”
裘若兰道:“报出字号来,看是甚麽了不起的金字招牌!”
那汉子装腔做势,双拐当胸交叉,三角眼望著天际,狂傲至极的道:“三湘双龙会,五
路灵官之二‘量天无极’覃子友,‘吞血双拐’粟知机!”
他说完之後,眼高於顶,望著天际,彷佛不可一世,眼前的人如同都早被他这一亮招牌,
全都吓死了一般,目中无人。
萧银龙与裘若兰相对噗哧轻笑。
摩天玉女赵丽君也淡然无动於衷。
吞血双拐粟知机见他们三人这等神色,不由又厉声道:“听说过吗?”
萧银龙不疾不徐的,略略的点头道:“我道是那一路的英雄好汉,果然不出所料!”
“量天无极”覃子友“合金量天尺”一划道:“怎麽?”
萧银龙缓缓的走了两步,忽然仰天打个哈哈,慢条斯理的道:“我提三个人,你们也许
认识!”
量天无极覃子友还以为他要套交情,大刺刺的道:“是谁?要是与双龙会有交情的,我
们保管放你一条生路!”
萧银龙心中有气,嘴里却道:“双尾灵蝎宗子扬、飞天蜈蚣贾天雨、云游毒枭费德星,
你们该认识!”
吞血双拐粟知机三角眼一翻,大感惊奇的道:“他们乃是我们盟兄,并称五路灵官,你
在那里认识?”
银龙道:“福山!”
吞血双拐精神一震道:“与三位大哥有何交情?”
“乃是萧某手下的败将,釜底游魂,杀不完的毛贼!”
————
忆文《奇麟异凤》
第卅六章 平地风波
吞血双拐粟知机心知被人玩弄,恼羞成怒,双拐一分,涌身垫步而上,口中如同破锣似
的叫道:“小子?放屁!”
萧银龙彷若无事,端等双拐将要沾实,不用剑尖剑身,只是一反手腕,抖起剑柄上的墨
绿丝穗,认定拐身一搅。
“咧!”
软如棉,滑如腻的尺八长穗,竟将长短不一的“子母鸳鸯拐”缠在一起,如同打了死结
捆好的一般,口中道:“你凭这点玩意,敢大言不惭,在摩天岭撒野吗?”
吞血双拐出招被制,大出意外,双臂用力,猛向内收。
然而,如同蜻蜓撼石柱,那里抽动得分毫,只挣得睑红脖子粗,神情紧张,也异常尴尬。
另一个“量天无极”覃子友,眼看同伴被制,如同儿戏,虽也懔於萧银龙的奇绝内功修
为,但可不能不冒死扑救。
因此,不顾利害,一震“合金量天尺”叫道:“小子!你邪门!”
手中量天尺,一式“直捣黄龙”,迳向萧银龙的“俞肾”大穴点到,怒极出手,力道不
弱,认穴之准,犹其凌厉。
萧银龙腾出一手,就待硬抓上去。
白影一动,赤练一缕。
裘若兰笑著说道:“龙哥哥,这一个让我试试,我是依样画葫芦,不一定行!”
赤红的长穗飘动。
嘶!唰!
一飘,一缠,两声微响可闻,乾脆俐落。
也不过是刹那间事。
量天无极覃子友递出的“合金量天尺”,再也收不回来,一端虽然尚握在手上,另一端
已被裘若兰的赤红剑穗绕了三绕,如同生根,牢实异常。
他二人嬉笑之中,一个随手而挽,一个剑未出鞘,竟把赫赫有名的三湘双龙会五路灵官
之二,制了个天大的跟斗,可说是吓人听闻之事。
不但“活僵尸”怅然沮丧,不知所云,连摩天玉女赵丽君也目瞪口呆,楞然望著银龙若
兰,心中暗暗折服,自叹不如。
萧银龙面呈冷笑,不经意的道:“怎麽,凭萧某这一下子,够留下你来吧?”
吞血双拐咻咻气喘,脸色铁青道:“这不算真章实学!”
银龙剑眉一掀道:“这算甚麽?”
吞血双拐毫不犹疑的道:“邪门外道,遮眼法!”
萧银龙冷冷的道:“如此说来,你是不服的了?”
吞血双拐双手还在使力,向内扯著双拐,口中道:“爷爷一百个不服!”
银龙的脸色一寒道:“好!让你见识见识!”
说著,手腕一晃,剑身不震,剑柄一挽。
“噢!”
吞血双拐原是用力内带,剑穗一松,力道顿失,他的人卸力不及,蹬!蹬………连退了
五七步,才算勉强站定,兀自立桩不稳。
另一个“量天无极”手中兵刃被缠,情急拚命,腾出一只毛茸茸的手来,迎面向裘若兰
的胸前抓去。
这一爪“金豹献爪”,既猛恶,又轻薄。
裘若兰粉面一红,怒泛心上起,手腕用力,沉势将剑穗一卷,猛向侧抖,口中更娇叱声
道:“贼子,放肆!”
“嘎——”
惊天动地的一叫。
“量天无极”的“合金量天尺”虽然仍在手上。
但是,他的人顿感如同被阵狂风卷起,平地飞起三丈,直向林子外摔去。
“噗通!”
撞在一棵合围的杉树干上,反弹而回,跌在林中。
“哇!哇!”
喷出两口鲜血,眼中金星乱冒,跌了个狗吃屎,半晌爬不起来。
吞血双拐勉力收摄心神,一指“活僵尸”怒道:“四当家的!我们是应邀而来,正主儿
反在那袖手旁观,看五路灵官的笑话吗?”
活僵尸如梦初醒,十指如戟,楞楞的道:“呃!与这小子拚上了!”
他喝声虽厉如凶神恶煞,但面色紧张万分,踯躅不前,露出怯意。
萧银龙冷哼一声:“拚命?那容易!”
一言未了,人影疾闪。
铁掌双环震关东赵德远、铁罗汉赵德彪兄弟二人连袂而至,同声道:“寨内群贼已经授
首,龙弟弟!打发了他吧!”
他二人说著,就待扬环挥锤而上!
裘若兰被“量天无极”轻薄的一招,已引起满腔怒火,飘身亮剑,拦住了赵氏兄弟,抢
在银龙的面前道:“这三个算我裘若兰的!”
说时,粉面铁青,赤晶剑抖起一派匹练似的光芒芒一招“炼石补天”直取吞血双拐的面
门,横扫活僵尸的肩胛。
裘若兰怒极出手,准确不差分厘。
活僵尸虽明知裘若兰手中的赤晶剑不是凡品,一定犀利异常,但是,他因“僵尸爪”专
门抓人兵刃,招数施用惯了。
迎著剑光抓去!
“啊呀!”
十指齐被削掉,血脉连心,娘天爷地的吼叫一声,带起一片血雨,连滚带爬的狂奔而去。
裘若兰啐了一声:“呸!不堪一击的匹夫,专门来丢人现眼来了!”
吞血双拐持仗著拐粗力沉,勉力化了一招,但飘起的衣衫,也被若兰剑风扫及,生生的
削下一大片来。
量天无极从地上一滚,抡起“合金量天尺”,直砸若兰的膝盖。
裘若兰怒叱一声,一抬脚,口中道:“嗯!你做梦!”
菱尖扬起一阵劲风,不偏不移,踢个正著。
可怜,“量天无极”覃子友,真正是做梦也没想到会死在妇人的鞋尖之上,一颗头颅踢
去了一半!
铁掌双环震关东赵德远,也不过是惊於若兰功力之劲,暗自赞叹而已。
那铁罗汉赵德彪本是个浑人,舌娇久伸不下,半晌才深深的出了口气,神情如呆的道:
“我的天!这一脚怎会有这大的力气,日後谁娶了你,可真得小心!”
他本是个天真未凿的憨性情,言语完全无心。
但是,裘若兰的一张粉脸,不由喷血一般的红,只是抬不起头来。
萧银龙生恐他冲撞了裘若兰,羞坏了小师妹,只顾焦急,可没法搭腔。
铁掌双环震关东赵德远的脸色一沉,喝道:“老五!你满嘴胡言乱语说的甚麽?”
铁罗汉不明就里,仍旧若无其事的嘻嘻哈哈的道:“嘻嘻!我说裘姑娘这一脚厉害,日
後嫁……”
铁掌双环震关东的紫膛脸一肃,沉声道:“你好大胆!怎的口没遮拦!”
此时,吞血双拐粟知机已不顾“量天无极”覃子友的尸体,没命的开溜。
摩天玉女赵丽君抢上前来,叱道:“五哥!看我告诉妈罚你跪上一天一夜。”
铁罗汉赵德彪舌头一伸,做了个鬼脸,噘著嘴道:“七妹!为甚麽?我又没招惹谁?得
罪谁?”
摩天玉女赵丽君真是又好笑,又好气,狠狠的盯了他一眼,向若兰盈盈一礼,含笑道:
“兰妹妹!我五哥生成这个憨傻劲!你可别见怪!”
裘若兰只好红著脸道:“都是一家人了,怎会?”
她想到“一家人”这三个字,不由又是一阵娇羞,粉颈低垂。
摩天玉女赵丽君,并未意会到此类细节,已转面向铁罗汉道:“你去把李执事背起,我
抱了华妹妹,同回後厅未烧去的地方,交给妈,或是由大哥去发落!”
铁罗汉赵德彪一楞道:“李执事受了伤?牟姑娘也受了伤吗?”
摩天玉女赵丽君道:“你少问!照办就是!”
铁罗汉又做了个鬼脸,摇头颠脑的嘀咕道:“奇怪!问也不叫问!”
说著,只是向李执事走去,果然不问来风去浪,解了他的绑,背了起来,大跨步地匆匆
就走!
此刻,裘若兰早跑到雪地飘红牟娴华身侧,低头看她昏沉沉的,左臂血肉模糊,皮开肉
绽,惨不忍睹,不由珠泪滴滴而下,转向银龙道:“龙……师兄!牟姐姐穴道被点过久,有
没有妨碍?”
萧银龙也皱著眉叹道:“我也不懂!”
摩天玉女赵丽君道:“先前我怕她怒火攻心,又恐她见我力斗三个老怪,便会苦挣著伸
手相援,所以在龙弟弟止了她的血穴之後,又轻点了她的睡穴,谅无大碍!”
铁掌双环震关东赵德远,乃是久走武林之人,上前一看道:“牟姑娘虽是外伤,但血路
全断,元气受损甚烈,又加闭穴过久,新断的血管脉路已失去了再生之机,人可无恙,可是,
这条手……”
他不忍说下去,但神色怆然欲泪。
摩天玉女赵丽君闻言,粉面变色,迫不及待的道:“二哥哥!那是我害了她?”
铁掌双环震关东道:“这却又不是,若不是闭了她的穴道,只怕她不能静下心来,引起
血管爆裂,气路齐开,真元不能再聚,也许连命也保不住,所以权衡利害,却算七妹做对
了!”
萧银龙此时心如刀割,无从发言。
因为,雪地飘红牟娴华,是自己出道以来最先交游的红粉知己,由她,才认识了“雪天
三友”,引起自己一连串的奇遇,回想牟娴华对自己一往情深,体贴入微,自己没有半点作
为报答,如今……
他想著,不由虎目之中滴下几点英雄泪来。
自古道:丈夫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有人说:男子汉,大丈夫,死也不会流泪,殊不知,若真是那样,便称不起是英雄好汉
了。
因为,人之至情动处,喜、怒、哀、乐、爱、恶、欲,这个七情之关,必定是自然流露,
若是遇到真正伤心之处,也不露半点真情,未免是铁石心肠,绝情寡义,最少是矫揉做作,
过份的阴沉,算不得爽朗豪迈。
却说萧银龙这一伤心,一旁的若兰、丽君,却不自觉的随著落泪。
铁掌双环震关东叹了口气道:“七妹!抱起牟姑娘走吧!”
摩天玉女双臂抱起软搭搭的雪地飘红牟娴华,站了起来。
萧银龙悻悻的道:“叫我怎麽向金烟袋富老哥哥交代呢?”
说著,只是搓手顿足,挖耳搔额。
裘若兰自己虽然悲伤,但却怕萧银龙急坏了身子,忙劝慰著道:“凡事前生注定,也无
可奈何,这伤势究竟是甚麽人的毒手,以牟姐姐的功力,何至於就……”
摩天玉女不由粉面一红。
铁掌双环震关东也问道:“七妹,这伤势不像大力手法,到底是……”
摩天玉女的脸,更加飞霞流丹,呐呐欲言又止,羞怒两兼。
萧银龙不由叹息一声道:“惭愧!见了妈再说吧!走!”
他一言初了,双臂後抖,掌势微按,人已一穿出林。
摩天玉女赵丽君不再窘在那里,一弹脚尖,弓腰跃起,随後而去。
接著,裘若兰不知就里,对著他二人的身影略一楞神,也疾射出林。
铁掌双环震关东前思後想,已有了些端倪,心想:莫非李执事对牟姑娘心怀不轨,不能
遂愿,就暗下毒手!
“嗯!是的!”
他自认经验老到,人情练达,意想所料不错,急忙跟踪三人,自向後寨射去。
此时,天色大明。
火势已被扑灭下去,只有未烧完的断柱颓梁,冒著阵阵浓烟,馀烬有时爆个火花,一闪
而灭。
往日的画楝雕梁,已成了一堆断墙颓壁碎瓦残砖,加上尸体的焦臭冲天,令人作呕,更
增惨象。
一场炽烈火热的恶斗,到头来,落得这等下场。
铁山八怪等来人,固然是死伤狼藉,剩下少数馀党锻羽而去。
但是,胜方的摩天岭,何尝也不是一片凄凉,无限创痍呢?
只剩下後寨有两间房子,在大战之後,依然存在,但是,烟薰火燎,也已面目全非,残
破不堪。
此时——赵老太太居中而坐,面色凝重。
逍遥羽士赵德明长衫飘飘,垂手侍立。
老三赛尔敦赵德谦,左手抱著护手双钩,右臂用白布紧裹,挂在颈子上,分明是带了伤
了。
猛金刚赵德禄血眼通红,倒提著狼牙棒疲惫不堪。
另一旁的赵氏五媳,其中的三位面色均呈焦黄,似乎内伤未复。
小温侯赵德俊,一见萧银龙落下,紧上几步,出了大厅,回头向自己的母亲道:“妈!
龙弟弟来啦!”
说著,人已迎出厅下石阶。
赵老太太也从坐位上站了起来,缓步向大厅口走去。
一众儿媳,也如众星拱月,随在老太太身後迎了上来。
萧银龙一见,急忙摇手,一拉小温侯的手,抢上石阶道:“妈!你劳碌了一夜,坐著吧,
何必……”
赵老太太不由悠然一声长叹,无限感慨的道:“摩天岭数十年的基业,不料一旦毁於半
夜,不是你身怀绝学,力毙群恶,恐怕连我这条老命,也就此了结!”
老人家不由悲从中来,说得老泪纵横。
逍遥羽士等全是默然低头,不敢插话。
萧银龙一见,忙的扶著老太太归坐,口中道:“武林人就是在刀尖上过日子,妈为何又
想到这些!”
老太太道:“兰姑娘与丽儿呢?”
院子里飘下了摩天玉女赵丽君与裘若兰。
两人双双应道:“妈!我们来啦!”
赵老太太一见雪地飘红牟娴华被女儿抱著,从座位上又霍然而起,急冲上前,慌慌张张
的道:“牟姑娘怎麽啦?啊!她怎麽啦?”
小温侯赵德俊比别人更加焦灼。
他找来一幅毛茸茸大豹皮,铺在地上。
摩天玉女赵丽君将雪地飘红牟娴华,放平在豹皮之上。
裘若兰弯腰一并右手食中二指,点开了牟娴华的穴道。
雪地飘红牟娴华的身子一抽,柳腰扭动,哼了一声,喃喃的道:“哎哟……疼煞……”
赵老太太眼睛连眨,面色凝重,向逍遥羽士怒道:“快取我‘还魂接骨丹’来,尽避楞
著干吗?我们对得起雪天三友吗?”
她这一发脾气,儿媳们全都肃立鹄候,不敢则声。
逍遥羽士赵德明躬身唯唯应是,忙走向後寨去取伤药。
赵老太太沉著脸向摩天玉女问道:“丽君!这是谁有此功力,居然把牟姑娘伤成这样?”
摩天玉女赵丽君闻言,心中有千万委屈,无法倾诉,一扑倒向妈妈的怀里,“哇!”的
一声竟然大哭起来。
赵老太太不由愣然不解道:“丽儿!你这是怎麽啦!”
此时,厅外忽然大声喊道:“七妹!你们早来了!我是绕道来的,你们是轻功太好,把
我累死了!”
喊著叫著,铁罗汉赵德彪腰里插著一对八角槌,肩上背著李执事,也不看厅上众人的面
色,嚷著进来,把李执事“噗通!”一声丢在地上,喘著气道:“哎,好重!死人似的!”
赵老太太一见他又背了个人来!一时不知是谁,却道是受伤的甚麽人,问道:“德彪!
又是……”
萧银龙剑眉一挑道:“妈!他就是毁去牟姑娘一条手臂的人!”
老太太尚未答言,厅上人影双飘。
小温侯一亮怀中的银戟,口中喝道:“哦!好贼子!”
铁罗汉也拔出铜锤,骂道:“早知道,在中途我就毁了他!”
两人全都扑了过去,银戟铜锤双管齐下。
萧银龙飘身而前,双臂左右一分,拦住了二人的招式,口中叫道:“且慢!等妈把话问
明白!”
说完,又转脸向赵老太太道:“妈!牟姑娘的伤,就是他干的好事!”
赵老太太闻言,推开怀中的摩天玉女,趋前一步,不由面露惊疑,望著地上的李执事,
不解道:“他?凭他能把牟姑娘……”
萧银龙怒火从眼中外冒,双目梭光如电,探臂解了李执事的穴道,沉声道:“姓李的!
你把事情的真相,一字不漏的说给老太太听,若有半句虚假,小心我活活的抽你的筋,剥你
的皮!”
李执事战战兢兢,只顾对著赵老太太叩头如捣蒜,像小鸡吃米一般,眼泪鼻涕一齐流,
口中哀求道:“小的该死!老太太开恩!”
赵老太太一手执著拐杖,一手拢了拢鬓边的白发,寿眉紧皱。
她因见萧银龙脸上的杀气腾腾,口中的语调丝毫没有缓颊的馀地,料定这其中大有文章。
因为,以萧银龙气度恢宏,举止温雅,设若没有特殊的情况,绝不会以客位之身对摩天
岭的属下这等如对寇贼。
她年过古稀,多在江湖上打滚,甚麽事情没见过,再就自己女儿大哭的一方面参证已料
到了十之八九。
但仍然问道:“李执事!你照直说吧!稍有转机,就念你随山多年,自会饶你一死!”
李执事这时如何敢有半句虚言,叩头道:“小的一时糊涂,自作多情,暗地里热恋著七
小姐,所以……”
他言及於此,那厢五个媳妇、妯娌们大吃一惊:铁罗汉咆哮如雷,骂道:“好王八羔子!
癫蛤蟆……”
赵老太太神色不宁,拐杖一栏铁罗汉道:“让他说下去!”
李执事战抖著,一层一层的说下去。
摩天玉女赵丽君如泪人儿一般,伏在太师椅上,花容战抖。
老太太的脸色大变,口中咬牙有声。
小温侯一迈萧银龙的拦势,白影穿处,但听——“啊呀——”
李执事已昏倒在血泊里。
小温侯赵德俊,右手食中二指,已夹著一个血淋淋的眼珠,咬牙切齿的道:“小子!你
瞎了眼!以下犯上,六爷饶了你,阎王也不饶你!”
李执事的一只左眼硬生生被小温侯挖了出来,痛澈心腑,怎受得了,在地上翻翻滚滚,
如同杀猪似的吼叫,四肢乱弹。
铁罗汉被萧银龙拦住,闯不过去,眼见小温侯挖下眼珠,急得只推银龙道:“你太不公
平,六弟挖了眼珠,我要挖他的心,看看是不是黑的?”
小温侯此时眼中冒火,闻言大声道:“对!五哥!这句话算是说对了!”
说著,弯腰在靴筒之间,嗖的一声,拔出一柄牛耳拨风解腕刀来,就要动手。
铁罗汉可急了,一面离开银龙,一面叫道:“六弟!他的心是我的,你可不能抢去!”
赵老太太手中拐杖一砸地面,厅上的水磨石砖竟被拐杖插进半尺,面上肌肉战巍巍的道:
“把这万恶不赦的强盗拖出去,给我乱刀分尸!”
一言未了。
“嘎——”
血雨喷了小温侯的满脸。
但他毫无所觉,手腕一送一钩,牛耳拨风解腕刀,已深入李执事的胸膛,“嘶!”小温
侯挑刀後退,刀尖上已多了个茶杯大小的人心,兀自热腾腾的还在跳动著。
他脸上杀气冲天,将李执事的一颗心,就用刀挑著,送到雪地飘红牟娴华的身畔,口中
低声道:“牟姑娘!我已替你把那狗才的心摘下来了!”
厅上众人,此时心情都十分沉重,鸦雀无声。
雪地飘红牟娴华望著小温侯的脸,感激的道:“六哥!德俊扮哥!小妹心感!唉!是我
自己不济,也不能全怪他!”
说时,转面瞧瞧自己的一条左臂,珠泪再也忍不住了。
此时,逍遥羽士赵德明已取来“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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