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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拳-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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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会。”孙山隐隐觉得自己好象上了大当了,但嘴皮子还是很硬,“我是指二十岁到四十岁之间的人。”
“二百个男人中,大约总有一半是老人与小孩子,这样,我是不是可以说,有一百五十人不在你说的‘不是好人’之列了”
“你接着说接着说。”孙山无可奈何地发脾气。
“现在只剩下一百个男人年纪在二十到四十之间,他们本应该下水救你的,但你认为他们中间,不会水的有多少呢?总有三成吧这样,就只剩下七十个人了……”
孙山翻起了白眼。
“这七十个人中,难免有生病的、醉酒的、刚被狗咬伤不能见水的、家里有拖累的,这些,总计不会少于五十人,咱们就算是五十人吧,那么,就只剩下二十人了,……”
孙山气极:“对,还有二十个坏人。你再往下编,想办法把他们说成好人!”
阳春点头正色道:“这二十个人大约都和你孙山相熟,知道你水性好,不会被淹死,当然不会下水救你了。”
孙山跳了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哼?你就那么盼我死?”
阳春讪笑道:“当然你不会死,我何必咒你死呢?”
“合着我投江是该死,他们不救倒是有理?天下哪有这个道理?”孙山气得疯狗一般乱嚷嚷。
“孙山,将心比心,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投江自尽是假,天理昭然,你又怎能怪罪不去救你的人呢?”
孙山呆住了,抓抓头发,揉揉鼻子,好半天说不出话,人也脱力似地坐了下来。
“反正是我倒霉,妈妈的……”
阳春含笑道:“我看咱们还是不谈这些,喝酒吧!”
孙山一瞪眼睛又想发火,又楞生生地忍住了。
“喝酒就喝酒,难道老子还怕你毒死我不成?”
谁碰到孙山这种人都没办法,只有苦笑的份儿。
阳春也只有苦笑着摇摇头:“拿你没办法。喂,孙山,你身上好象有不少伤?”
孙山气哼哼地道:“不是好象,是真有。”
“怎么回事?”
不提这茬儿还好,一提孙山就伤透了心。
他的脸一下通红,期期艾艾地道:“没……没什么。”
阳春啜了口酒:“好象是剑伤。”
孙山一拍桌子:“你别总‘好象’好不好?”
阳春笑了:“也许这些伤口就是你刚才自称混蛋的原因吧?”
孙山瞪瞪眼睛,但很快又泄了气:
“阳春,老子算是服你了,你是真他妈的聪明,聪明极了。你猜得完全正确,正确得不能再正确了。”
阳春目光闪烁不定:“那想必又是个动人的故事,我很想听听。”
第四章 杀人的人
张辟邪听到有人敲门。
“谁?”
“我是苏三,找张辟邪。”
张辟邪心中一凛,怒气上冲,冲到门边,猛一拉门,吼道:“别走!”
苏三一怔:“我几时说过要走?”
张辟邪眼中闪着凶光,缓缓抽出了龙剑:“李青青的事,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交待,我让你死无全尸。”
长剑在手,张辟邪虽在怒中,亦不掩其英风霸气,苏三暗暗称赞。
他用尽量平静的声音说道:“我正是为此而来。”
“张辟邪,我的事,不用你管!”李青青冷着脸从对面房中走了出来。
苏三一愣神,张辟邪则已气得直咬牙,面上紫一阵青一阵:“好,李青青,从此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龙凤双剑’从此在江湖上除名!”
李青青的脸已惨白,苏三甚至发现,她的眼中已闪出了泪光。
“你当我愿意跟你在一起吗?张辟邪,你最好滚得远远的,我不想再见到你!”
她虽然在极力控制着自己,苏三还是发现她的手在微微颤抖。
很显然,张辟邪的绝情刺伤了她的心。
苏三大是内疚:“喂喂,两位两位*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一时嘴上不积德,请两位千万别……”
张辟邪龙剑一抖,利索之极地归鞘,右手从怀里摸出一只紫玉凤凰,递到李青青手中,冷冷地道:“还给你。”
苏三清楚地看见,张辟邪的眼中也泪花闪动。
他很爱李青青,苏三可以肯定这一点,可如此般配的一双璧人,却被自己和孙山给拆散了。
他实在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光。
李青青颤抖着接过玉凤,狠狠摔在地上:“你滚!”
玉凤碎了。李青青的心也碎了。
张辟邪呆呆看着地上的碎玉,哑声道:“把我的玉龙还给我,从此咱们俩不再见面。”
李青青伸手入怀,摸出一只青色玉龙,扔向张辟邪:“快走开!”
张辟邪拔剑,出剑,然后收剑。
一阵清脆的碎响,玉龙眨眼间被他的剑斫成十六段。
玉龙断了,张辟邪的心弦好象也断了。
他突然一跺脚闪出了门:“青青,多保重!”
李青青只是怔怔地看着地上的破碎的玉凤,泪水溢出了眼睛。
苏三发觉自己的鼻子也有些酸酸的。
半晌,李青青才茫然抬起头,喃喃道:“他走了……走了……”
苏三柔声劝道:“李姑娘,你要多保重身体,莫要太伤心了……”
李青青一惊,从哀伤欲绝的迷惘中清醒过来,看见了苏三。
她眼中的痛苦马上就变成了无比深沉的怨毒:“都是因为你和孙山,是不是?”
苏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实在对不起……”
“对不起?”李青青突然爆发出一阵疯狂的大笑:“对不起?哈哈,哈哈,哈哈……”
“确实是对不起,我认打认罚。”苏三沉声道:“只是希望姑娘不要太自苦自伤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张辟邪虽然武功、相貌都好,性格却偏激,好猜忌,傲慢自负,其实并非姑娘良偶,┅┅”
天晓得苏三又犯了什么毛病了!
李青青止住狂笑:“怎么,你是想取而代之?”
苏三谦虚地道:“不敢不敢,苏三自问没这个福气。不过,孙山或许可以。”
“孙山?”
李青青忍不住又狂笑起来。
“我是说实话,姑娘何必这么笑呢?”苏三又变得很不识趣了。
李青青大笑声中,身子一旋,剑已在手。寒气迫人的剑光顿时将苏三裹住了。
“苏三,我要杀了你——”
凤剑李青青的剑术本就十分高妙,这时含愤雪耻,出手更是狠辣异常,苏三左跳右闪,心惊胆寒。
“李姑娘,李姑娘,这件事……哎哟……实在不是苏三的错,都是孙山那臭小子说的……哎哟,别打了,别打了*你杀我也没有用,孙山已经躲起来了。哎哟,……你没有我领路,根本找不到孙山的……”
李青青尖叫道:“你自断一腿,我就放过你,由你领我去找孙山!”
苏三一面闪避一面告饶:“小姑奶奶,好姑娘,自断一腿,可不是说着玩的……,哎哟……姑娘……孙山现在正在破庙里生闷气,大骂自己是混蛋。哎哟——你不赶快去,或许就见不到他了,那可就不能亲手杀他了,……我走了。”
说走就走。
苏三轻轻巧巧地脱开剑光的围困,鸿飞冥冥,一冲而逝。
李青青呆立良久,突然软软地栽了下去。
孙山酒量很浅,架不住人家劝三回,就已找不到哪儿是北了,舌头一下大了一倍不止:
“阳……阳春,你够……朋友……”
阳春已经喝了不下十斤酒,仍是神态自若,面不改色:“孙山,你刚才说,碰到龙凤双剑二人了,是不是真的?”
“你以为老子骗……骗你玩?”孙山大怒,想往起站,却一下仰天翻倒在地,两边的美人儿一齐上前,抢着去扶他。
阳春道:“我怎么会以为你骗人呢?如果我连你孙山都信不过,天下还有什么人能让我相信呢?”
孙山虽已醉了,但夸自己的话还是听得见的,不由飘飘然起来,傻笑道:“那……那是!”
“他们是住在歙州城内?还是就在前面的小镇上?”阳春问道,又朝美人儿们瞪眼,“你们还不好好伺候新主人?”
众美人儿齐声娇呼:“是!”
于是孙山迷迷糊糊感觉到,背上靠着的是美人儿的柔软丰满的胸脯,手指摸到的尽是美人们温凉滑软的肌肤,身上也尽是美人们的玉臂和纤指在动。
孙山怎么能不沉醉呢?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得到如此之多的美人儿们的温存和亲近啊!
如果这时有太白金星下凡,求孙山去接玉皇大帝的班,孙山也一定会把金星老儿痛打一顿,轰出破庙。
美酒在口,美人相偎,阳春问什么,孙山自然照实答什么。只是他对阳春的审问十分不耐烦,只希望阳春赶紧问完了事。
阳春终于问完了他想要知道的一切。
他很满意很慈祥地点头道:“孙山,你现在是不是想好好睡上一觉?”
孙山迷迷糊糊地乱摸乱捏着:“当然……当然……还用你说?”
“那好,你们还不服侍孙山安歇?”这是阳春威严的声音在发号施令。
“是,主人。”
孙山想跳起来说:“我才是你们的主人。”
但他实在太累了,太想睡了,眼皮沉重得象两只装满了米的口袋,直往下坠。
他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头,但无边的黑暗涌了过来,他已不能去想了。
他终于倒了下去,倒在地上,不动了。
阳春若有所思地踱了一会儿,沉声道:“你们先分散行动,到镇里各住各的,只当互相不认识,要尽量多注意张辟邪。”
十几个男仆和十几个美人儿都应声道:“是,主人。”
“你们去吧。到时候,我会出现的。”阳春道:“还有,找个口袋,把孙山绑好装进去,沉进江里。他知道的太多了,而且嘴巴不把稳。”
马上一条大布袋就成了孙山的“家”了。和孙山做伴的,还有几块很大的青石。
两个男仆抬起口袋,奔到江边,一叫劲将口袋抛了出去。
一声闷响,水花四溅,湍急的江流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仿佛它从未曾吞噬过什么。
阳春微微笑了一下,轻轻摆了摆手。
转眼之间,破庙里已是空无一人,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好象孙山压根儿没回来过似的。
李青青掩近破庙,不由疑惑起来。
破庙里静悄悄的,孙山好象并不在这里。
孙山若是真在庙里的话,这会子一定正在指天骂地呢!
李青青身形展动之际,已从草丛中跃上了破庙的屋顶,极快地游走一番后,又倏地消失了。
暮色中的破庙又恢复了宁静,十几只归来的乌鸦哑声叫着,在庙檐上落下又惊飞。
一个魁梧的身影出现在破庙门口。
“李姑娘,请现身相见。老夫阳春。”
庙中似乎有一点小小的动静,但很快又归于沉寂。
阳春笑道:“李姑娘,请相信,老夫并无恶意,甚至还可以说,老夫和姑娘是同一条道的朋友呢!”
一个幽灵般的人影出现在阳春面前,黑衣蒙面,正是李青青。
阳春拱手:“李姑娘来此处的目的,不就是想杀孙山么?这个老夫已经替你办好了。”
李青青一怔:“什么意思?”
“小意思。孙山已被老夫装进一个大口袋里,加上几块石头,扔进了江里。这当口总有一多半肉进了江心王八的肚子里了。”
李青青目光一寒:“是么,阳先生何以要杀孙山?”
阳春见李青青反应平静,一时倒还真琢磨不透:“姑娘听了孙山死讯之后,难道不感到兴奋,或是惊奇么?”
李青青哼了一声:“反正他已经死了。我问你为什么要杀孙山?”
阳春叹了口气:“那么……阳某斗胆相问:李姑娘又为什么要杀孙山呢?”
李青青怒道:“因为他污辱我。”
阳春一拍手:“我杀孙山,正是因为他惹你生气呀!”
李青青不说话了。
“李姑娘,阳某的确是一番好意。我是一片真心对姑娘啊!”阳春显得十分委屈地叫了起来。
“你少轻狂!”李青青气得跺脚:“滚远些,姑奶奶不想再见到你!”
阳春又怎能听不出她话里的挑逗意味呢?
“李姑娘,天色已晚,何不随我一起到镇子上去住下再说?”
“我回不回去,你管得着吗?”李青青大发脾气。
阳春心里暗自得意,忙道:“好好好,不回去就不回去。那么,阳某也就不回去了,甘愿在庙外替姑娘守夜。”
正说到这里,阳春的耳朵一下支楞起来,李青青也有些吃惊的样子。
很远很远有一个人在向这里狂奔。虽在暮色深沉之中,他们还是能看得清楚。
那人一面跑,一面在狂呼乱叫:“阳春,你狗日的害老子,你不得好死……”
李青青冷笑:“看来孙山并没有死,阳先生你不过是想骗我上当。”
阳春无话可说,心里却在打鼓:“这狗小子怎么可能逃脱呢?就算他水性再好,也已被我迷药迷倒啊?”
“他来得正好,”李青青还在冷笑,“我正想亲手宰了他。”
孙山的身影已越来越近了:“阳春,你个王八羔子——”
阳春一声怒吼:“孙山,你既然还没死,就快快滚过来,老子再让你真正死一回。!”
那身影转眼之间,已扑到了阳春身边。不是孙山,又是何人?
阳春冷笑:“孙山,你是老夫数十年来第一个想杀又没杀掉的人。”
“老子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竟然用这种残忍的手段来害我?”孙山一扑而上,势若疯狗:“拿命来!”
阳春轻灵潇洒地闪避着孙山的拳脚,口里讽刺地大笑着:“就凭你?”
李青青冷叱:“住手!”
阳春反身一跃,跳了开去。孙山却怒气冲冲地吼道:“凭什么让我……啊,啊,李姑娘……”
孙山马上就老实了。
阳春笑嘻嘻地站到李青青身边,柔声道:“其实不劳姑娘出手,阳某不是吹,三招就能擒住他,供姑娘发落。”
“不行!”李青青傲然地一扬头:“我要亲手抓住他,亲手杀了他。”
阳春的脸却在刹那间变了。
他突然一低身,狸猫一般灵巧地侧身一滚,滚进了草丛中:“苏三,你等着!”
因为在李青青一扬头的时候,阳春突然发现了蒙面黑布之下露出了喉节,这个“李青青”若不是苏三,又会是谁呢?
苏三惋惜得直跺脚:“这个老狐狸!”
孙山冷笑:“你不是说你的计策多么出色多么好么?怎么样,人家发现不对了,跑了!”
苏三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我是得意忘形,不该抬头的。”
孙山怒道:“现在说还有什么用?”
“咱们得好好想想,阳春到底想干什么。”苏三低声道:“我觉得他这次来很不寻常,可能有什么重大图谋。”
“你是聪明过了头!他想干什么,你不都看到了吗?一看见‘李青青’,他就大献殷勤,当然是见色起意!”孙山愤愤不平。
苏三微笑:“孙山,我晓得你心里难受,但你千万莫要失去了信心,实际上李青青她对你还是相当不错的。”
孙山瞪大了眼睛:“我今天才发现,你很可能神智不正常。”
“随你说好了,”苏三眨眨眼睛,“可事实就是事实,你很喜欢李青青,对不对?”
“不对!”孙山大叫,“不对不对不对!”
苏三却顾自往下说:“现在时机不错,李青青刚刚和张辟邪分了手,心情一定不太好,你为什么不去安慰安慰她?”
孙山吃惊地大笑起来:“我去安慰她?她想杀我你知道不知道?”
“不错!”
一声清脆尖利的喝叱声响起。
孙山头皮一乍:“妈呀!”
再一转头,苏三已跑得没了影儿。
“苏三,你不够朋友,你不仗义!”孙山大骂起来。
李青青的剑刃已经架在孙山的脖子上了。
“孙山,你认命吧!”
孙山急了。真急了。
“干吗干吗干吗?你还真杀我?”
“不错,”李青青凄历地微笑着,“当然是真的。”
“你当杀人好玩啊?”孙山心惊肉跳,“喂,李姑娘,小祖宗,把剑收回去,好不好?”
李青青手上加劲,孙山又是一哆嗦,,直着嗓子叫:“出血了出血了*”
李青青一声厉叫,运力于剑,切了下去。
孙山一个虎跃,让了开去:“你玩真的”
李青青一怔,孙山居然能这么轻松地从她控制之下溜走,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孙山脱困,气又粗了,两手叉腰,大骂起来:“你个没出息的臭娘们,你白长了个美人胎子*”
李青青又是一怔,她更没料到孙山居然在这当口还能骂街。
孙山恶狠狠地吼道:“你要是有出息,别来杀我,跟老子一般见识有什么意思?你不是被张辟邪抛弃了么?有本事的,再去把他的心拴住,老子就服你!”
李青青猛地一颤,眼中凶光更盛,长剑一抖,又是一阵猛攻。
剑光闪动,冷风拂面,李青青真的要拼命了。
孙山连闪了十九剑之后,手一伸,夺过了剑:“老子没工夫跟你打,一边玩去。”
李青青跳开,吃惊地瞪着孙山。
平生第一次,她被人家这么轻易地打败了,连自己的剑都被夺了过去。
极度的恐惧和灰心使她几乎都丧失了思想的能力。
孙山心里有点发毛,连着退了好几步:“看什么看什么?我长得又不漂亮。”
李青青凄历地尖叫一声,身子倏地拔起半空,流星般一闪而逝。
孙山吓了一大跳:“怎么又跑了?剑也不要了,真是的!”
四下里冷冷清清的,天色已经黑透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亮起了几盏灯火,朦朦胧胧的。
“苏三,你出来——你不仗义!”
孙山想起苏三这促狭鬼,忍不住又怒火冲天地吼了起来。
没有人回答,看来苏三真的走了。
孙山看看李青青的剑,扬了扬手想扔,又停住了,放到眼前仔细看了看:“妈的,这么黑了。”
“这么黑了”意思是说没看清,还要好好看。孙山面上有些作烧,做贼心虚地四下瞄了瞄,提着剑走进破庙里,将门堵上,生起一堆火来。
现在看清了。
这是一柄女人才会用的剑,比一般的剑略短、略窄,显得纤巧秀美,正似李青青的身材。
剑的护手是两只凤凰,“凤剑”或许就是由此得名的。
孙山轻轻吹了声口哨:“喔,挺漂亮的么,干吗不要?”
他从腰间解下一个布包,那里面是一只大公鸡。公鸡的嘴被一只铁蜻蜓撑住了,叫不出声。
这是孙山偷鸡的绝招,将一只打造得十分逼真的铁蜻蜓放在地上,鸡只要一琢,就会上当,孙山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大享口福了。
孙山用李青青的剑在鸡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又放下了,大概也觉得用之杀鸡未免有污其秀美,转身从干草堆里摸出一把锈铁刀,杀了鸡,洗净了,用稀泥糊好,架在木架子上烤了起来。
然后他洗净了手,开始看剑。
当然是看李青青的剑。
他的面上,露出了少有的温柔的微笑,那微笑在跳动的火光中显得愈发可爱。
鬼才知道孙山又在想干什么坏事了。
直到焦香四溢,孙山才从沉思中惊醒,抢下鸡来,气呼呼地往地下一掼,封泥四散。
焦了也得吃。孙山扯下条鸡腿,慢慢嚼了起来。
应该说,孙山吃鸡不下数百次,只有这次吃得最慢,看来孙山有心事了,而且简直可以说是心事重重。
奇怪的是,孙山只吃了三口,便跳了起来,还没站稳,又摔了下去,手脚一阵抽搐,不动了。
很显然,有人在鸡肉中下了毒。
可无论如何,也都不可能在裹在封泥里的鸡肉中下毒啊!谁能有如此鬼神莫测的下毒工夫呢?
破庙里火光黯淡,一片恐怖气氛。
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妇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出现在庙中。你根本就无法发现她是怎么出现的。好象她原来就在那里站着。
她已经很老很老了,而且显得很虚弱,似乎稍稍大一点的风就能把她吹倒。
她看着中毒身亡的孙山,微微叹了口气,“孙山,你是太笨了,莫要以为阳春害不死你,天下就再没有人能害死你了。”
可惜孙山已经死了,不能坐起来聆听她的谆谆教诲。
“下毒的手段,天下舍我其谁?嘿嘿,孙山哪孙山,你莫要怪我太无情,就这么毫无道理地杀了你。我只是要证明一件事,那就是,阳春杀不了的人,我能杀。”
听起来好象是她和阳春赌气。孙山却不明不白地成了两人较量毒功的题目。
火光中,孙山的肌肤在渐渐变绿变黑。
老妇满意地摇着头:“孙山,只怪你知道的太多,命太苦,我真有些可怜你了。”
天空闪起了淡淡的电光,还有隐隐的雷声。
快下雨了。
老妇叹气:“孙山,天要下雨了。黄泉路上,你自己小心吧。见了阎王爷,就说是阳春杀了你,与我无关。”
电光闪动中,老妇的身子突然消失了。
雷雨说来就来,而且声势很猛。
一声炸雷过后,大雨翻天倒地而至。
雨水从破损的屋顶漏了下来,滴在孙山的面上身上,也滴在了本已将燃尽的火堆上。
那堆火很快就熄灭了,庙中恢复了黑暗。
老妇的叹息竟然又出现在庙中:“是真死了。”
一道闪电。老妇正摇着头往庙门口走,孙山则死倒在庙中。
又一道闪电,庙中已只有孙山的尸体。
再一道电光闪起时,孙山的尸体已不见了。
地上满是积水,那只烤鸡已有一半泡在水里了。孙山的“生活用具”开始在水面上飘动:被单、鞋子、……
闪电还在不断地想撕裂天空。
雷声还在徒劳地想炸裂大地。
暴雨还在下。
破庙依旧。
孙山却死了,死得连尸体都不见了。
第五章 藏在暗中的人
张辟邪冷峭地打量着拦住自己去路的华服老人。
“你是什么人?”
他的面色白里泛青,显得很憔悴。但他那冷傲的目光却使人感到,无论遭受到多么大的打击,张辟邪都不会低头,不会弯腰。他永远是一名战无不胜的剑客,一个战神。
华服老人一脸的祥和:“老夫阳春。”
他的眼睛里含着微笑,平静地看着张辟邪。
“六指神君?”张辟邪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听说过,好象在很久以前,你就相当出名了。”
他根本就没有一丝吃惊的表情,这让阳春十分的不愉快。
江湖上的朋友听到“六指神君”或“阳春”这几个字时,一般都会大吃一惊,马上联想起毒药和死亡,张辟邪偏偏不买他的帐,你说阳春能高兴么?
阳春十分谦虚地摇摇头:“老夫虽然成名很早,但名声并不很显著,怎及得数年前崛起江湖、人人敬仰的‘龙凤双剑’呢?”
知道阳春的都晓得,阳春越是愤怒的时候,就越谦虚。
张辟邪面色一惨,眼睛顿时眯成了一条细线,又慢慢张开。
他微微昂起头,看着天上的云彩,声音里透出了冰冷的杀气:“阳春,我希望你记住我现在说的话——龙凤双剑已从昨日起从江湖上除名,以后谁要是再提到‘龙凤双剑’四个字,那就是与我张辟邪为敌,张某手中的剑绝不会放过他。所以,你以后说话,最好还是注意一点分寸。”
阳春微微一哂:“张公子,我是过来人,当然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江湖上不知道‘龙凤双剑’分开的人,除老夫之外,大约还有成千上万。如果他们无心说出这四个字,你也要杀他们么?你杀得过来么?”
张辟邪冷笑:“杀不杀得过来,那是我的事。阳春,我正告你,你方才又说了一遍那四个字,有心要和我过不去,不是么?”
他直视着阳春,眼中杀气凌人。
阳春苦笑:“张公子,你太偏激了。年轻人难免使气,只是不宜太过……”
大凡心高气傲的人,最恨人家揭他的短。
而心高气傲的年青人,更是如此。
张辟邪恰恰就是一个心高气傲、目无余子的年轻人,自成名以来,可说从未遇到过敌手,他当然不会把阳春放在眼里。
阳春对于张辟邪来说,早已只是一个故事,一个稻草人,一本旧书。
他打断了阳春的话,缓缓抽出了剑:“阳春,我希望你是个大丈夫,希望你能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
阳春却感到周身的毛孔都被那碧光里的杀气催开了。
“张公子,老夫并没有跟你作对的念头,谁也不会愿意有你这样一个可怕的敌人。”阳春垂下眼睑,叹了口气,显得十分诚恳。
“已经晚了。”张辟邪丝毫不为所动。
“什么晚了?”阳春似乎有些迟钝了。
“你的道歉晚了。”
“也许还不晚。”阳春慢慢道:“老夫很想和张公子交个朋友,而不是变成仇人,那将于大事无补,对双方都有害。”
剑光颤动了一下。
张辟邪并没有出手,但是他的手微微颤了一下。
“我不明白你的话是什么意思。”张辟邪冷冷道。
“你应该明白我指的是什么。”
张辟邪猛一扬头,大声道:“出手吧,阳春!胡说八道是江湖霄小,如孙山、苏三之流的卑鄙伎俩。如果你不想我把你看成是这类人的话,你最好出手,死在我剑下!”
阳春正色道:“你错了,张公子。孙山苏三一流人物,也许有些无赖泼皮的味道,但从本质上来说,是属于行侠仗义一类的人,而你张公子和老夫,则是同属行凶作恶一类的人……”
“死到临头,还分什么善恶?”张辟邪叱道:“我在等你出手,希望你不要使我失望。”
剑光大盛。寒气凌人。
阳春摇头,无奈地叹气:“张公子,请相信老夫绝无恶意。”
“你真的不准备出手么?”
“不错。”
“连剑架在你脖子上也不出手?”
“不错。”
张辟邪眼中的杀气渐渐消失了,剑上的杀气也渐渐减弱。
“我还有一个很好的解决办法,”他板着脸道:“阳先生想不想听?”
阳春喜出望外地道:“当然想听。如果能化干戈为玉帛,对你我都有极大的好处。”
张辟邪缓缓将剑插进藉鞘里,嘴角已溢出一丝可爱的微笑:“这个办法实际上也很简单很有趣,那就是——我出手!”
在说“我”字的时候,尚未完全入鞘的剑重又弹出,等到说“出”字时,剑尖已离阳春的咽喉不足两寸。
好快的剑!
好毒的心机!
然而,在张辟邪说到“手”字时,阳春的咽喉却滑滑溜溜地从剑尖下溜开了,避到了丈外。
这招偷袭会失手?
张辟邪惊呆了,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啊!
他偷袭杀人的时候很少,但每一次都成功了,死在偷袭下的人有几个名气比阳春还要大。
阳春面色有些苍白地立在丈外,咽喉处有一点艳红。
他毕竟还是受伤了。
“张公子,冤家宜解不宜结……”
他在微笑,但那微笑十分勉强。
张辟邪看着手中的剑,皱着眉头,有些不相信似地摇着头自言自语:“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很显然,他还沉浸在失手的震惊和灰心之中,根本就已忘了阳春。
他不相信自己偷袭杀人会失手,至于那个人是不是阳春倒没有什么关系。
因为他从来只知道考虑自己,自己的剑和自己的一切。
当他认为李青青是他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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