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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拳-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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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郎
第一章 投江的人
“我不想活了!”
孙山直着嗓子在大街上叫了起来,一面狂叫,一面狂奔,象个疯子。
众人都纷纷闪开,如避蛇蝎。
“我不想活了,不想活了——”孙山直奔桥头而去,看来他要去投水自尽。
练江的水很急,而且也很深,在桥下滚滚地流着,象是对孙山的到来一点也不感到惊讶似的。
“你们别拉我。让我投江,让我死——”
其实所有的人都远远站着,根本没有人去拉他。人们只是挺好奇地看着他,好象是在看戏。
一个要投江自尽的人,一定会悄然走到桥边的。孙山这么一叫,谁还相信他会自尽呢?
孙山却果然纵身跳下桥去,身在空中,还大喊一声:“别下水救我——”
众人齐声惊呼。
一声大响,水花四溅,众人扑到桥边,却见滔滔的江水中,孙山两手举起,在拼命挣扎。
没想到他是真的想死!
“有人投江啦——有人投江啦”
桥上的人越来越多,水里的孙山却没了影子了。
“他妈的,这小子活得不耐烦了!”混混们大声议论着。
老人们在叹息,少年们则挺好奇地扒着栏杆,希望能再次看见孙山从水里冒出来。
约摸过了顿饭工夫,众人才恋恋不舍地散开去,一面走一面还在摇头感慨。
孙山拧干衣服,搭到木杈支起的横架上,气呼呼地道:“真没劲!”
他竟然没死!这可绝了。那他为什么投江自尽呢?
“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人肯在路上或桥上拉住我,也没有一个人肯下水救我呢?”
孙山似乎很有些不解,而且又很不满地摇着头,好象是在跟什么人聊天。
实际上这个破庙里只有他一个人。另外一个有些象人的是冷冰冰地微笑着的观音菩萨,衣衫破烂、蓬头垢脸地托着早已没了杨柳枝的净瓶。
地上生着一堆火。木架子上除了湿衣服,还挂着一只泥封的鸡。满地都是鸡毛和鸡血。
孙山光着身子坐在火边:“妈妈的,原来世人都这么可恶,都他妈的该杀!”
火烤得他心口很舒坦,鸡肉的香味也从封泥的裂缝中溢了出来,可孙山还是愤愤不平。
“原来我还以为总有几个人会下水的。哪怕只有一个也好啊。唉……”孙山重重地叹气,“我原来一定很傻很傻……”
他突然跳了起来,狠狠打了自己一个耳光。“孙山,你真傻!”
右颊马上木木地不太听使唤了。可孙山还是觉得不过瘾,举起左手,准备给左边也来一下子。
隐隐一阵马蹄声传来,孙山怔了一怔,左手停在空中,没有打下去。
“这大晚上,谁还骑马?莫不是偷鸡的案发了,来抓我的?”
马蹄声果然越来越近,孙山看看快烤好的鸡,不由有些恋恋不舍起来:“妈的,吃个鸡也吃不安生!”
听他那口气,好象这只鸡不是偷来的似的。
马蹄声在庙门口停了下来,孙山竖起了耳朵。
“有人吗?”
声音甜脆可爱,是个年轻女人!
孙山哈哈大笑起来,“有人有人。有个男人,年纪不大,二十有一。不过,不过……你不能进来!”
“臭小子,你敢对我无礼?”
声音依然很脆,但已不甜。孙山知道,来人生气了。
孙山不笑了:“不是无礼,是怕你不敢进来,因为……”
他突然叹了口气,不往下说了。
说实在话,孙山还真怕那个女人闯进来。他已经瞅好了,一旦有什么不对,他得马上挟起半干的衣服往观音菩萨身后躲。
“天下没有一个地方,姑奶奶不敢去的!”女人狠狠地叫道,门也大响了一下,好象是被她踢了一脚。
“快开门!”
“一听就知道你吹牛皮。”孙山大笑起来:“有两个地方,你绝对不敢去。”
“你说。”女人又在踢门了。
孙山赶紧从木架上取衣服,一面慢吞吞地道:
“你不敢去的第一个地方,是……嘿嘿……妓院。”
“住口!”女人尖叫起来。
“呛”一声轻响,孙山听出来那是剑出鞘的声音。看来这个女人是个江湖人物,难怪她敢深更半夜地赶路。
“你别闯进来,”孙山急了,慌慌张张将衣裳往腰间一缠,叫道:“我没穿衣裳!”
可门板被踢倒的巨响淹没了他的叫声。
地上的火光被风声一激,顿时暗了不少。孙山已一溜轻烟般地溜到了观音像后面。
尘土飞扬。
孙山觉得庙中一亮,知道火光恢复正常了,悄悄一探头,却见一个蒙面女人正握着青光闪闪的长剑,四下乱看。
“我在这里!”
孙山大笑一声,庙里顿时一阵嗡嗡乱响。
蒙面女人惊得退了好几步,摆了一个剑势,怒叫道:“滚出来,要不我就杀了你!”
孙山可怜巴巴地道:“老天真不公平,唉!”
蒙面女人一怔:“你说什么?”
谁也不会想到孙山竟会说出这么古怪的一句话来。
孙山叹了口气:“我是说老天不公平。你看你,穿了全身的衣裳不说,连脸都蒙上了。
而我呢,偏偏一点衣服都没穿。”
蒙面人女一收剑,冷冷道:“少耍贫嘴,快穿好衣裳滚出来。”
“我不穿!”孙山一梗脖子。
蒙面女人又是一怔,旋即大怒:“你敢不穿!”
“我穿不穿衣裳,你管得着吗?”孙山见那蒙面人不敢过来,一下子来了精神。“你是我什么人?这是老子的家,老子呆在自己家里,穿不穿衣裳由我,我就喜欢不穿衣裳,你能把我怎么样?”
蒙面女人似是从未遇到过这种怪事,从没见过孙山这种泼皮,一时倒怔怔地说不出话来。孙山得意地道:“我知道,我一穿好了,你就会上来抓我,说不定你还会杀掉我,对不对?”
蒙面女人冷冷喝道:“你以为你躲在佛像后面,我就杀不了你么?”
孙山急了:“干吗干吗干吗呀?你是吃错药了怎么着?你这种人真少见,我又没惹你,你干吗要杀我?”
蒙面女人气急败坏:“你再不出来,我可真的不客气了。”
孙山一面飞快地穿着衣服,一面叫道:“我又没穿衣裳,你让我怎么出去?”
“快出来!”蒙面女人似已气极了。
“好好好,只要你喜欢看光身子男人,我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孙山穿好衣服,一露脑袋,大笑道:“看好,出来了。”
“别出来!”女人尖叫起来,转过脸,退了好几步。
“你一会儿一个主意,让我怎么办?真是的。”孙山又叹起气来了,好象受了天大的委屈。
几点寒光闪电般飞来,孙山眼前一花,连忙低头,暗器掠过头皮,钉在墙上。
“你干吗下黑手?”孙山气疯了:“你还真要老子的命啊!”
一阵锐急的风声传来。孙山知道,那女人这回发的是个大暗器,可能是个铁胆。
金光一闪,果然是铁胆。
铁胆飞过,孙山一长身,背心却重重被从壁上弹回的铁胆击中,一个踉跄,翻了下去。
蒙面女人惊讶一声,闪电般转过身子,逃出门去。
孙山破口大骂起来:“臭娘皮的,你真敢杀老子啊,连铁胆都用上了。”
“我必杀你!”蒙面女人在外面恶狠狠地叫道。
“进来呀,反正老子也不想活了!”
孙山叹了口气,不骂了,一屁股坐到火边,取下快烧焦了的烧鸡,拍开封泥,嗅了嗅,扯下一条鸡腿,咬了一口,大嚼起来,连连叹道:“好吃,好吃。”
“穿好衣服没有?”
“没有。”孙山笑咪咪地啃着鸡腿:“你真好,连我穿没穿衣裳都关心。”
“你再不穿,我放火烧了你这座破庙。”
孙山一下跳了起来,“别烧别烧!我服了你还不行么?我早就穿好衣服了,你进来吧。”
“真的?”
“老子骗你干什么?”孙山火了:“你当老子不喜欢衣裳啊?”
“你骂人?”
“骂你又怎么样?”孙山用力又咬下一块鸡肉。
蒙面女人走到门口,眼睛闪了几闪,声音冷冰冰的:“好,你果然已经……,快过来受死。”
孙山斜着眼睛看她,嘻嘻笑道,“我这个人有个毛病,不大喜欢拿刀玩剑的女人,你要杀我,最好不要用刀剑暗器之类的铁家伙。”
蒙面女人又是一愣,怒道:“由不得你。”
“这也算是一个人的临终要求,你如果连这一点都不答应,就实在太不够意思了。”孙山挺委屈地道,“世上没有一个好人,唉!”
“我不用剑,一样杀你!”蒙面女人一收剑,迅捷地扑了过来。
在武林中混的女人,一般都比较擅长轻功和暗器。轻功是用来逃命的,暗器则满足了女人喜欢取巧,爱拾掇小玩意的心理。
这个女人的暗器工夫孙山已领教过了,他现在背心上还在隐隐作痛。
而她这一扑所显示的轻功,只怕更令人惊心。
刹那间,她的两只手已抓到了孙山的肩头。
但她一下僵住了,两手停在空中,一动不动。
孙山不知怎么的就闪开了她的扑击,这时正坐在火堆的另一边,依旧在吃鸡。
好象他一直就坐在那里没动过似的。
现在他吃的是鸡翅膀。
鸡头和鸡腿却在蒙面女人的两只手里抓着。
“吃,吃,跟我还客气什么!这是偷来的鸡,就是要比买的鸡味道要好些。”孙山抬头,抹抹嘴边的油渍,认认真真地邀请她。
蒙面女人一声尖叫,好象抓了两个刺猬似地猛一抖手,鸡头飞向孙山的咽喉,鸡腿则撞向了孙山的心口。孙山似是没想到她会用手里的鸡头鸡腿当“暗器”,一愣神间,咽喉和心口被双双击中,顿时仰天翻倒。青光一闪,一柄长剑已点在了孙山的咽喉上。
蒙面女人恶狠狠地道:“快说,你是谁?”
孙山一动不动,两眼翻白,好象已经死了。
“你少装死!”蒙面女人更怒,足尖在他腰间不轻不重地踢了一下,正踢在“笑腰穴”
上。
孙山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再装死,我……”蒙面女人也有些害怕了,剑尖也颤抖起来。
如果有人笑腰穴被击而一动不动的话,他就离死不远了,少说一条命也丢了九成九了。
“喂,你到底……死没死?你少吓……吓唬人!”
火光掩映下,蒙面女人发现,孙山的脸都已变青了。
看来他是真的死了。
蒙面女人惊惶地握着剑,盯着地上的孙山,一步一步退向门口。
“这位大嫂……”
她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不算陌生的声音——孙山的声音。
而孙山此刻应该是死在火堆边的。
蒙面女人尖叫一声,反手一剑撩向背后,身子飞了起来,远远落在莲台上。
“……如果有什么事情要帮忙的话,只管找我,比方说,某个人死了,要仵作什么的,我可以去叫。”
蒙面女人定神看时,庙门口果然站着一个活人,但不是孙山。
那人年纪也不算太大,当然也不算太小。大约有个二十七八岁的模样,长得还算周正,只是一脸坏笑让人看了不舒服。
“你是谁?”
蒙面女人惊魂未定,声音也在发颤。
“我么?”那人笑了,指指自己的鼻子,“你是问我?”
“你少开玩笑!”蒙面女人长剑一抖,跳下莲台,忍不住还是朝地上的孙山看了一眼。
孙山还是死着没动。
“我开玩笑还是你开玩笑?”那人的声音又变了,变成了蒙面女人的声音,“你杀死了孙山,你还想跑不成?”
蒙面女人又是一声尖叫,“你……是人是……鬼?”
“我不是人!”那人大叫起来,又换了一种嗓子,“我也不是鬼!”
“那你是什么……什么东西?”
那人似已气极,“我不是东西!”
蒙面女人心神稍定,她知道了这个人一定是惯于学舌,才会将别人的声音学得那么象。
她手中的剑朝那人比划了一下,“让路,我的事,你少管。”
“你这位大嫂也真是的,杀了人还不让人说,”那人又变得笑咪咪的了。
蒙面女人怒叫道:“我不是大嫂!”
“不是?不会吧?”那人似乎很疑惑地摇摇头,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才拍拍脑门:“哦,真不是,还请大姐恕小的眼睛不好使,没有看出来,对不起对不起。不过,你不是大嫂,并不等于说,你没有杀人。”
“那又怎样,你若是不让道,我连你一起宰了。*”
那人笑嘻嘻地道:“你以为你有那么大的本事?大姐,你知不知道,你杀的这个人是谁?”
“管他是谁!”蒙面女人嘴上很硬,口里却直发虚。
“啊,你口气真不小啊!他是孙山,你知不知道?”那人惊惊怪怪地叫了起来。
“孙山?没听说过。”
“你竟然没听说过孙山?那么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没兴趣知道。”蒙面女人硬梆梆地顶了一句。
那人马上放脸:“那你刚才还问什么?”
“让开!”蒙面女人长剑一抖,几个大大的剑花在那人身前抖了开来。
那人火了:“不行!你杀了人,竟然连一点表示都没有,你还算人么?”
“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你知不知道,死了人啦!孙山死啦!一个人啊!就是你害了一条命你知不知道?猪狗都还是一条命呢,何况孙山比猪狗还强些呢!”
可惜孙山已经死了,否则他一定会跳起来狠狠地在那人屁股上踢一脚。
“你想怎么样?”
蒙面女人有些气馁了,毕竟,杀人不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那人又坏坏地笑了起来:“你知道我是谁么?”
蒙面女人显然快支持不住了:“快说。”
“我是专门保媒的人,活人也保,死婚也合。所以我不是人,也不是鬼,我是神媒。神媒你懂不懂?”
蒙面女人吓得一激凌:“少骗人!”
“我没有骗你,你晓不晓得有个陈良?”
“谁不知道陈良。”
“陈良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夫人,你也知道吧?”
“当然知道。”
“他们的好事就是我撮合的。还有臭嘎子和他的老婆野丫头的事儿,也是老子做的媒人。还有李抱我和……”
姑娘的眼睛渐渐和缓平静了:“你是小八哥苏三。”
那人大吃一惊似地叫道:“原来你知道我?”
姑娘冷笑一声:“小八哥名满江湖,谁不知道,你少装痴卖呆的。”
“可你居然没听说过孙山?唉!孙山那孙山,你死得好凄凉,糊里糊涂就被一个女人杀死了。可怜你在江湖上一点名气也没有,岂不是白活了一场?”苏三面有惨色,“大姐,我是专门保媒的。孙山是我的好朋友,他虽然已死了,我还是要给他找个媳妇儿。”
姑娘吃了一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三一本正经地道:“把他配给你做老公啊!”
“你……你……怎可……”姑娘吓得一步步后退。
她知道,苏三若要杀她,实在是太容易了。
苏三又笑了:“大姐你知不知道,孙山这个人很怪很怪。他是个没用的呆子,还偏偏总以为自己有什么了不起的……。”
姑娘的眼中闪出了怨毒的凶光,她已经暗暗运力,准备出手一拚了。
苏三还在很认真地说着:“……他武功很好,却一点名气也没有,因为他太笨,笨到不会杀人的地步。他总是相信别人不会杀他,世人都有一份良心。谁知道他今天刚刚明白事理,就被你杀了。虽说是‘朝闻道,夕死可矣’,毕竟还是太让人伤心了……。”
姑娘在慢慢地逼近苏三,手中的剑遥遥指向苏三的心口。苏三却恍若未觉,还在唠叨:
“我今天跟他打赌,他说他从练江桥上跳下去,一定会有人下去救他。我说一定没有,结果他真的跳下去了,而且确实也没有一个人下去救他。你说他这个人是不是很认真?”
姑娘的眼睛闪了几下,剑上的杀气消失了。
“大姐,我知道你是无意中杀了他,我也不怪你了。实际上……唉,他活着也是白受罪!”
姑娘手中的剑无力地垂了下来。
“……你杀了他,他反倒幸福了,姑娘实在是做了一件大好事。你想想,他无父无母,孤儿一个,田无一垄,房无一间,吃了上顿没下顿,冬天没衣穿,冷急了就钻狗洞,饿急了吃狗屎……”苏三正而八经百地说着,根本不朝地上的孙山看。
姑娘也渐渐听明白了,他的话是说给谁听的。心情一轻松,剑也就归鞘了。
听着听着,她竟然还咯咯笑了起来。
“……孙山苦哇,苦极了!实际上他最苦的一点还不是上面讲的这些,他是光棍!光棍苦哇,啧啧啧啧……”
姑娘气得直跺脚。
“……孙山没老婆,又老想女人。你想想,自己过干瘾是什么滋味……”
“嗷——”
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叫声中,孙山跳了起来,一把抓住苏三的衣领,吼道:“苏三,你他妈的不是人,有你这么损老子的吗?我操你姥姥!”
也不待苏三出声,孙山又转头冲那姑娘大吼:“你他妈的还笑得出来!”
他突然一松手,箭一般冲了出去。
“你们都不是好人!”
第二章 多口的人
孙山气呼呼地在喝闷酒,喝一口,拍一下桌子,骂一声:“苏三我操你姥姥!”
喝酒的人都好笑地转头看着他,有人认出这小子就是昨天投江的人,不由得都低声议论起来。
孙山听得清清楚楚,火气更大了,猛一拍桌子,瞪着血红的眼珠子,大喝道:“你们昨天怎么不下水救老子?”
酒客们都吃了一惊,都低头转脸,不敢再看他了。
孙山讨了个没趣,一肚子闷气,没处发泄,气得直哆嗦:“没一个好人,没一个好人……”
他指着碗里的红烧肉:“你是苏三!”
于是他开始大口大口吃红烧肉:“苏三,我吃你的头,吃你的手,吃你的脚……”
众人都惴惴:这人恨那个什么苏三都恨得快疯了。
吃完了“苏三”的全身,孙山才稍稍解气似地拍拍肚子,开始唠叨:“没一个好人……”
一个临窗而坐的老人微笑着摇了摇头:“年轻人,看事不要太偏激了。世上难道真的连一个好人也没有么?”
孙山一怔:“你是跟我说话?”
他那一肚子火马上就找到要烧的目标了。
众酒客都有些同情地望着那个老人。
因为那个老人就是郝老爷子。
郝正仁郝老爷子是本地第一号大善人,第一号老好人,也是第一号正人君子。
郝老爷子乐善好施,急公好义,为人正直,孝行感天,深得本地人士的敬重。因此当年朝廷举孝廉的时候,县里便将他的名字报了上去。
所以,一般人见了郝正仁,都是很恭敬地让开道,诚心诚意地叫一声“郝老爷”或是“孝廉公”。
郝孝廉见孙山发问,微笑道:“正是,老夫郝正仁……”
“我不管你有什么好不好的!”孙山怒气冲冲地道:“你是个糟老头子,刚才你说我什么?”
“老夫说你太偏激。”郝孝廉含笑看着他,丝毫不为“糟老头子”四个字生气。
“我怎么偏激了,嗯?老头,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还我个公道,老子决不饶你!”
孙山气急败坏地一掌劈在桌子角上,顿时将桌角楞生生切下一块来,象切豆腐一样利索。
孙山手底下功夫如此惊人,又凶狠蛮横,根本不讲理,郝孝廉再硬下去,岂不是自找苦吃?众人都暗暗担心。
酒店老板慌忙急火地跑了过来,点头哈腰地道:“这位壮士……嘿嘿……哎哎,壮士切莫动手,有话好商量,郝老爷子,你老也别……啊?嘿嘿……”
郝孝廉根本没有吃惊的样子,他只是淡淡笑了一下:“年轻人,看来众人都在怕你发酒疯。我看咱们还是到外面说去,好不好?”
“不好!”孙山回答得十分干脆:“不好不好不好,老子就是要坐在这里。”
“舍下离此不远,就请壮士移步舍下,如何呢?”郝孝廉不但没生气,而且还是那么慈祥,不愧是第一号老好人。
“不好,不去!”孙山开始放刁了。
“舍下有上好的美酒数坛,壮士何不去痛饮一番呢?”
孙山一下就站了起来:“你怎么不早说?”
郝孝廉微微笑了笑,朝众人拱拱手,这才往门口走:“壮士请随我来。”
孙山冷笑:“去就去,还怕你吃了我不成?”
郝孝廉的家在河边,是座四进的小院,白墙黑瓦,朴素大方,丝毫没有富贵人家的气象,倒象个只是小有田产的人家。
孙山的眼珠子一阵乱转:“老头,你好象不象有美酒的人啊。”
郝孝廉哦了一声:“壮士且稍候,老夫这就去取酒来。请坐,请坐。”
孙山老实不客气地坐下了,跷起了二郎腿。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里屋里说道:“正仁,谁来了?”
郝孝廉忙柔声道:“娘,是一位壮士,听儿子说家里有好酒,特来拜望的。”
苍老的声音在叹气:“你先进来一下,我的枕头掉在地上了。”
郝孝廉一掀竹帘,抢了进去:“娘,儿子这就给你拾起来……娘,还有事么?”
“没有了。正仁啊,好好招待客人,不可怠慢了。”
“是是,儿子一定不会怠慢客人的。娘,你歇着吧,待会儿子来给你捶捶背。”
孙山的二郎腿架不住了。
郝孝廉没有妻儿,没有仆人么?
孙山觉得不可思议。
按理说,郝正仁家里应该有几个婢女侍侯老夫人的。而孙山却亲眼见到,奇Qīsūu。сom书郝孝廉是亲自服侍母亲的。
郝孝廉果然当得起“孝廉”二字的。孙山不由得对郝孝廉大起好感。
郝孝廉慢慢退了出来,低声道:“对不起,让你久等侯了。”
孙山浑身都不自在了:“没什么,老人家,我……告辞了。”
“这……”郝孝廉反倒愣住了:“莫不是老夫有何失礼之处?”
“不是,不是。”孙山不愿多说,拱拱手,扭头就跑。
“壮士,壮士……”郝孝廉追出门,孙山却早跑得没了影儿。
郝孝廉摇摇头,苦笑着喃喃道:“年轻人啊,年轻人……”
好象他一生下地就六十岁似的。
孙山又高兴了,因为他发现,世上还是有好人的,虽然不多,但有。
因为孙山现在已经找到了一个大好人郝孝廉,所以孙山又觉得欣慰了。
刚刚高兴了没一会儿,孙山又不高兴了,因为他看见了一个“不是好人”的人。
苏三笑咪咪地迎面走来,看样子是找他的。
孙山“呸”了一口,扭头就跑,拐进了一个茅厕。
谁知苏三也跟了进来:“孙山,生气啦?”
孙山顾自解手,看都不看他。
苏三也解裤子:“喂,你他妈怎么了,老子可没惹你。”
“你没惹我?”孙山气得手一扬,裤子往下滑,连忙又扯住:“你他妈混蛋!”
“我怎么混蛋了?”苏三气势汹汹地抖了抖:“你要不说出个子午铆酉来,老子今天决不饶你。”
孙山一瞪眼:“你是想打架是吧?”
苏三也不含糊:“是你要打架。”
孙山脸都绿了:“你当着那小姑娘,说老子什么?”
苏三似乎吃了一惊:“什么时侯的事?”
孙山吼道:“昨天晚上!”
苏三恍然大悟般地拍拍脑袋:“啊,想起来了,我最近记性不太好。你是为这个生气啊,怪不得,怪不得。”
孙山钻出茅厕,待苏三出来,一把拉住他领口:“什么怪不得?说!”
苏三瞪眼:“你放开老子。”
“不放!”
“你要不放,我就不告诉你关于那个小姑娘的许多事情。”苏三眨眨眼睛,坏笑起来。
“老子才不想知道她的事!”孙山火冒三丈,突然发力,将苏三推出老远,“老子不想再看见你!”
苏三有些委屈地又走回来:“为什么?”
“你还装不知道!”孙山惊天动地地大叫起来:“那个小姑娘——”
“瞧瞧,听听,他还真上心了。”苏三一撇嘴,满脸不屑。
孙山大怒:“放屁!”
“你要是对她没意思,干吗我一提你过干瘾,你就活过来了?”苏三说着已逃上了一堵断墙,因为孙山已经野猪般凶猛地向他扑了过来。
“我宰了你——”
苏三一面跑一面陪笑:“慢来慢来,孙山,我答应赔偿你的损失,怎么样?”
孙山一怔,停住了:“什么损失?”
苏三似乎很惊讶:“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受了极大的损失么?”
孙山眼里又冒出了火星子:“不知道!”
“面子啊!你失了面子现了眼,我想给你一点赔偿。”苏三邪邪地笑了起来。
孙山肺都快气炸了:“不错,你得赔我面子!”
苏三凑近,神秘地道:“我有办法让那个小姑娘爱上你,这样一来,不亏不欠,怎么样?”
孙山沉吟了,摸着下巴半天没出声。
苏三见他心动,忙又往上凑了凑,低声道:“那个小姑娘长得很俊很俊,身材很美很美,皮肤很白很滑……”
越说越往下溜。
孙山嗷地一声大叫,一拳揍了过去:“滚你的蛋!”
苏三猝不及防,肚子上重重挨了一拳,痛得一低身,倒跃开去:“你疯了,哎哟妈耶,你狗日的还真打呀。”
孙山跳起来喝道:“你怎么知道她很漂亮很漂亮?”
苏三痛得直咧嘴咬牙:“她揭下蒙面巾,我看见了。”
“那她身材很美很美,是因为你抱过了,她皮肤很白很滑,是因为你摸过了?”
苏三愕然。
孙山又质问:“那你为什么还要把她扔给老子?你当老子是废纸篓子、泔水缸?”
孙山怒气勃发的样子让苏三一时忘记了肚子痛:“哈,你小子是真上心了!”
“老子上不上心,不用你管!”孙山恶狠狠地跺跺脚,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回头吼了一句:“你不是好人!”
“好人?”
苏三一怔之间,孙山已经跑远了。
“好人?”苏三若有所思地沉吟起来,蓦地哈哈大笑:“他是真上心了。”
孙山见苏三没追过来,才放慢脚步,吐了一口浊气:“总算给了他一下子狠的,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捉弄人。”
因为打了苏三一拳,孙山又觉得很开心了,恨不能在街心马上翻几个空心跟斗。
可惜孙山高兴的时侯总是太少,每次得意的时间又总是很短。
孙山沉下了脸。
因为他看见了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正低声说笑着并肩走了过来。
实际上孙山并不是一看见少男少女在一起就吃醋的,那样的话,孙山早就被酸死了。
那么,这两个年轻人是不是有什么不同于常人的地方,而让孙山如此不高兴呢?
当然了!
孙山听出来了。那个明艳、又俏又美的小姑娘说话的声音告诉他,她就是昨晚的那个蒙面女人。
你说孙山能高兴得起来么?
他皱着眉,斜着眼,歪着脖子叉着腰,立在街心,看着那一男一女。
说句良心话,那个青年男人生得英俊威武,仪表非凡,真可说是人中龙凤,|Qī|shū|ωǎng|只可惜孙山十分瞧不起人家。
至于人家瞧不瞧得起孙山,那是另外一回事了。
小美人儿一抬头,哆嗦了一下,站住了,直楞楞地看着孙山,那神情跟见了活鬼似的。
孙山能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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