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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言如故-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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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言。”老人的表情在看清温言的一瞬变得喜悦,“你来了。”
  他顿了一下又问:“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我看电视才知道发生了爆炸,听说你受伤了。”
  “我没事。”
  “那就好。”他垂下眼睛,停顿片刻,然后缓缓抬起头来,看着温言的眼神有些闪烁:“温故失踪了。”
  温言微微皱眉。
  “我想,是沈寂带走了她。”
  温言将眉头皱得更深:“我不懂您的意思。”
  老人沉默了下:“沈寂爱你,温故恨你,你懂了吗?上个月的爆炸,他以为是温故做的。”
  “既然您知道是沈寂带走了她,为什么不去找沈寂?”
  老人长长的叹了声气:“我当然可以找出沈寂,但是不确信可以救出温故,那孩子已经疯了。”他恳切的望着温言,“言言,沈寂最听你的话,只有你能救她。”
  “如果那场爆炸是温故做的,我凭什么救她?”
  老人有些难堪的垂下眼眸:“当然,你完全没这个理由,但不管怎么说,她是你妹妹,小时候你带着她玩,教她踢毽子,还送过她一个玩具小熊,你还记得吗?”他似乎有点着急了,“直到现在,她还留着那个小熊,言言,在她心里,你一直是姐姐。”
  “而且,温家也需要一个继承人。”
  话音未落,温言突感冷意袭来。
  她慢慢抬高了眼睛,面无表情的望着玻璃窗外那道苍白到刺眼的光线,“温先生,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你想救温故,究竟因为她是你女儿,还是温家需要一个继承人?”
  老人不语,按在腿上的手却无法抑制的微微颤抖。
  温言冷冷地笑了:“您真不愧是个生意人,这一生都在算计。你算计每一个人,母亲,我,甚至是温故。”
  说完,立刻转身往外走。
  “言言。”老人的声音变得急切:“你……”
  走出客厅的时候,温言停住了脚步,她微微侧脸,余光瞥向他的方向,一字一字无比清晰地问:“我只想知道,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母亲?”顿了顿,苦笑,“我想是没有的。”
  温言走出温家大门的时候,觉得眼前一片朦胧,大概是阳光刺眼,她无法承受罢了。
 


第六十七章
  夏天的夜,突然变得漫长。
  温故光着脚站在水泥地上,借着洒进来的一缕月光往外看,周围的一切都静悄悄,世界仿佛只剩她自己。
  “啪——”耳边传来轻微的轻响,房间一瞬变得明亮,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她知道沈寂回来了。
  他打开房间的大吊灯,脱掉外套,然后一步步朝她走来。
  温故深吸一口气,慢慢地转过身来,她一点都不感到害怕,眼神仍充满从容与自信,即使她像个囚犯一样被关在这里已经整整三天。
  “你把我关在这里,到底想要做什么?”口气一如从前。
  “应该是我问你。”沈寂在温故面前站定,他望着她美丽却暗藏着心计与狠毒的面孔,拧紧了眉头,咬牙切齿地问,“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她是你姐姐,你怎么下得了手?你是不是疯了?”
  “我疯了?沈寂,我温故不是生下来就是疯子,我也想做一个好人,我也想宽仁大度,海纳百川,可我做不到。”温故说着忽然笑了,只是那笑容有些讥讽又有些无奈,“我战胜不了自己,你也是。”
  “我没想过战胜你也不想改变你,你可以继续做你自己,继续杀人放火,只要你离她远一点。”
  “真伟大啊!”温故眼底露出一丝轻蔑,“你为她做的这些她知道吗?就算知道,她领情吗?”
  仿佛被说中心事,沈寂眼里有一闪而逝的仓皇:“那是我的事。”
  “你的事?对,那的确是你的事。”温故的眼神突然变得锋锐,“如果不是你一直拼命维护,我会把她放在眼里吗?对我来说,她就像生存在地上的蚂蚁,看见了只会恶心。”
  “可你却连这只蚂蚁也不如,温故,你恨她,因为你嫉妒她。”沈寂定定望着她,眼里没了从前的笑意,只有彻骨的冰冷。
  温故怔住了。她微微皱眉,默不作声地看了沈寂好久,似乎在仔细咀嚼他的话,最后笑了起来:“我嫉妒她?我嫉妒她……”她不停重复着这句话,笑得越来越大声,可是这笑声里分明夹杂着不易察觉的一丝痛意,“沈寂,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沈寂用一种自带审视的凌锐目光仔细看她:“我们这样有什么不好?我们就是这样的两个人。从一开始,就在欺骗和利用,从前的温情和甜言蜜语,都是假的。”
  温故的心就这么抽了一下,没出声。
  半晌,她弯起嘴角,故作心平气和地问:“你为了她,一定要这样伤害我吗?你也爱过我不是吗?为什么这么对我?”
  沈寂冷笑:“我没有爱过你。”
  多么生硬,多么残酷!
  温故的脸唰的苍白,她抿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如果不爱我,我们为什么会有孩子?”长久的沉默后,温故再次发问。她眼里分明有痛意,却又带着几分徒劳的固执。
  “所以他不在了,我们连这唯一的联系也没有了。”沈寂不假思索的回答,冰冷而残忍。
  “我们会有的。”温故说着抓住他的胳膊,微微的用力,“沈寂,只要你肯放手,只要不再让温言出现在我们之间,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沈寂用一种从未有过的目光看着她,眼睛里有一种平心静气的锐气。
  “不会再有了。”
  温故轻咬了下嘴唇,慢慢松开了手,眼神变得有一点意味深长:“你不会以为,你跟她之间还有可能吧?”
  “为什么没有?”
  温故大笑起来。
  “为什么会有?”温故略带怀疑地微笑着,“谁会跟一个杀人凶手在一起呢?还是杀害她母亲的凶手。”
  沈寂攥紧了拳头,一字一顿生硬地说:“我没有。”
  温故依旧笑着,目光既同情又绝望:“她已经不信你了。”
  沈寂的声音更冷,眼神变得暴戾且凶狠,每一个字都咬得很重:“是你嫁祸我。”
  “那又怎么样?事实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永远不会原谅你,而你,也永远得不到她。”
  沈寂的脸色开始发白,是一生只为一件事最后却功亏一篑的那种无力,月光在他背后,他的脸有一些冰冷的陌生感和极度沉寂的阴暗。
  显然,温故很满意眼前的这幅画面,更满意此时沈寂脸上的表情。她微微抬头,望着窗外朦胧的月光,声音有几分飘渺:“对,我嫉妒温言,我连蚂蚁也不如,那你呢?在温言心里,你又是什么?顾珩那样对她,到头来,她宁愿重投顾珩怀抱也不愿接受你,沈寂,比起我,你又好得了多少?
  沈寂的心狠狠抽动了下:“闭嘴。”
  “你利用我,欺骗我,最后却被自己处处维护的女人误解,我得不到你也得不到,沈寂,你好可怜。”
  “我让你闭嘴。”沈寂突然吼了起来。
  温故没再说下去,她看着沈寂,脸上完全没有了从前那种逢迎的笑容,眼睛迸发出冷而愤怒的光,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略微发干的嘴唇绷得紧紧的,她知道自己真正激怒了他。
  “你说得对,在她面前,我什么都不是,我只是一只可怜虫。”他的表情变得怪异,语调也变了,“你不是说我们还有机会吗?
  你不是想跟我有一个孩子吗?我现在就成全你。”
  话音未落,他猛地抓起温故手腕,反手一甩,将她用力摔在了床上。
  当温故意识到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沈寂已经扯掉了她的衣服扣子,将上衣褪到腰间。
  他覆上来,一只大手攥紧她的两只手腕,整个人压在她面前,身形高大的可以完全遮住照在她身上的月光,将她拢在自己的阴影里。
  “放开我。”温故用尽全身力气推他,“沈寂,你放开我。”
  沈寂将她的手腕攥得更紧,力气大得甚至听得见骨头被捏碎的咯吱声。
  越挣脱,他越变本加厉。
  她像被困在牢笼里的动物,四面楚歌,好像随时处在死亡边缘。
  她第一次感到害怕。
  长久以来,就像一棵大树在心里生根发芽,时刻想念,时刻渴盼着能够跟他用力拥抱亲吻的这个男人,突然发了疯,变得这样陌生,这样可怕。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温故听见自己的声音几乎是颤抖的。
  沈寂却无动于衷。
  他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用力地抱紧了不住发抖的身体,狠狠地进入。
  身体突然袭来巨大的疼痛,心也被掏空。
  为什么?!
  这个男人,是她为自己选的,是她扫除一切阻碍拼命坚持的。
  这个男人,她爱了很多很多年。
  但是!
  不是这时候,不该是这种时候。
  这时候的他没有爱,甚至不愿看她一眼,这时候他只有满腔的怒气要发泄。
  可怜虫?
  呵呵,这里有两只!
  夜越来越深了。
  沈寂站起身来,走到窗边。
  温故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白花花的天花板。月光温柔地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隐约有晶莹的东西闪动。
  “沈寂,我想要的是你的人,你的心,不是你这种报复的行为。”
  沈寂没有看过来,他只是微微抬眸,望着窗外的某处地方,嗓音冷淡:“是谁报复谁?”
  温故扭头看向他,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她眉头轻皱,嘴角却带一点安静的微笑:“你说,是谁报复谁?”
  沈寂没有说话,他只是动作迟缓地穿上了衬衫。
  “都是假的吗?”他的无视令温故发狂,这个美丽骄傲的女人对着他的背影大声叫喊着,声音中已经带了眼泪的味道,“你说过的话,你曾经对我的纵容,还有我们,还有我们的孩子……都是假的吗?!”
  沈寂的背影仿佛与夜色融合了,很久,他才转过头来,眼睛虽然看着温故,声音却是疏远而冷淡的。
  “你也知道,是曾经。“他停了一下,“你知道那个孩子,是怎么没的吗?”
  温故望着他的眼睛,愣怔许久。然后,垂下眼眸。
  她不知道!是的,她一直不知道,她只是归结于自己的身体问题,让沈寂痛失了这个孩子。她一直觉得歉疚,根本无法面对,所以她跟沈寂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提孩子的事,沈寂也不提。
  她以为时间会带走一切,沈寂也会慢慢忘记这件事,所有的伤痛都会一点点愈合,他们就可以重新开始。
  为什么?他会突然提起。
  为什么,这双黑色的眼睛里,会笼上一层冷,还有嘲讽的笑?
  温故从床上坐起来,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都变调了:“是你?”
  沈寂再次将脸转回去,不紧不慢系好衬衫的最后一颗扣子。
  “我跟你不会有结果,所以我不能要他。”
  温故脸色瞬间苍白,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
  “不会的,你在骗我。”她无意识的摇着头,嗓音沙哑。
  “对,我在骗你,我承认我一直都在骗你。只有这件事,是真的。”沈寂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面无表情,无悲无喜,但是目光是恳切的。
  温故下意识地低头,她迟钝而艰难地看着自己的肚子,而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沈寂已经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不!!!”温故突然不受控制地大叫起来,她从床上跳下来,光着脚跑到门前,用力地敲打着古旧的木质大门,对着沈寂离开的方向拼命的叫喊,可是,没有回应。
  她不知道自己哭喊了多久,直到没了力气,再也叫不出声。
  她恍惚地退回到床边,呆呆地看着眼前这扇门,就像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孤独而冰冷。
  她不相信。
  她怎么能相信这么残忍的事?就算沈寂一直爱着温言,就算她所有的风光和快乐都是假的,就算她说出的一切做过的一切都是笑话,她仍然相信沈寂是爱过她的,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现在,就连那可怜的一点点也在现实面前彻底的崩塌。
  在温故的记忆中,她好像没有哭过。
  眼泪是什么滋味,她从来不知道。
  她为了这个男人做尽一切,到最后,什么都没有了。爱情,尊严,对人心的解读,还有她一直小心维护着的骄傲。这一刻,统统被踩在了地底下。
  沈寂早已走远。四周静悄悄一片。
  她慢慢地,慢慢地蹲下来,蜷缩在地上,月光洒满身。
  终于忍不住,将脸埋在膝盖里,崩溃大哭。
  
  

第六十八章
  温言在一幢老式别墅前下了车。
  这条街道虽然老旧但非常干净,道路两旁树木盎然,阳光透出树荫洒下斑驳的影子。
  这是她小时候住过的地方,被卖掉之后,她就没回来过。之后沈寂带她来过一次,说已经买下了这里,希望她能搬回来,只是那时的她对过去虽然怀念,却觉得有些东西根本无法承受,所以拒绝了。
  温言伸手推开大门。
  暗红色的大门嵌开一道缝,接着徐徐敞开,阳光照了进去。
  院子里那株巨大的杨树还在,树木参天挺拔,阳光被繁茂的枝叶剪成一片片,光点稀稀疏疏地洒在她脸上。攀爬在墙垣上的爬山虎又长出几米高,纵横交错,密密麻麻地遮住墙壁和窗户。
  如果温故不在这里,她根本想不到沈寂还会带她去哪?
  通往客厅的大门被上了锁,温言顺着两扇门之间的狭小缝隙往里看,什么都看不到。她又走到窗户前,可窗外被上了防盗,满墙爬山虎的藤顺着防盗窗的铁栏向上攀爬,层层叠叠遮住窗户,加上房间里光线昏暗,根本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温言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最后搬起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
  对准锁头,狠狠地砸了十几下,手心都被磨破了皮,最后只听啪的一声,还真被她砸开了。
  房间里光线昏暗,还带着一丝窒闷气息。
  温故安静地蜷缩在一个角落。
  温言放轻了脚步走过去,然后在她身边缓慢地蹲下来。
  轻微的响动还是传到了温故的耳朵里,她缓缓抬头,在看到眼前的这张脸时,还以为自己出现错觉。好像回到过去,她还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最喜欢的游戏就是捉迷藏,而无论她躲在哪里,温言总能轻而易举地找到她。
  眼前的这张脸,像极了当年那张熟悉的充满着暖意的面孔。
  她一瞬间失神,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姐?”
  温言只是看着她,没有做声。
  那个美丽优雅,时刻都在保持微笑的温故,好像不复存在了。眼前的她,面容苍白,眼窝深陷,嘴唇也裂出一道道细微的血口,她披散着头发,光着脚蹲坐在地上,好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女孩,又像是被人蹂~躏之后随意扔在路边的玩具,满身伤痕。
  温故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直到思想被拉回现实。她用力揉了揉眼睛,语气冰冷的问:“你怎么在这里?”她停了一下,苦笑,“对,除了你,我相信没有人能找到这里。”
  温言只是伸手要拉她起来。
  “现在算什么?患难见真情?还是在可怜我?”温故看着她递过来的手,嘴角露出略带苦涩的笑。
  “就当我在可怜你。”温言面无表情的说着,“你可以选择继续留下,或者,离开。”
  温故当然不会留下,她还清醒,还有理智,就算这里是只属于她跟沈寂的二人世界,没有任何人打扰,她也只能抬高了目光仰望着他。留在这里,她只能是个弱者。
  她没有去扶温言,而是一只手撑着地面,让自己站起来。
  双腿已经发麻,站起来的时候,还是不稳的趔趄了一下,温言就势扶了她一把,等她站稳,慢慢地将手抽回。
  走出大门的时候,阳光突然剧烈袭来,温故感到一阵强烈的刺眼,下意识地抬手遮住阳光。然后她慢慢地放下手,睁开眼睛,看着头顶苍白而刺眼的的太阳,注视良久,眼睛里闪过火一样的光。
  温言将温故送到了医院。
  医生给她做了检查,结果是她的身体状况良好,没什么大问题,只要好好休息几天,就能活蹦乱跳。
  温故听着医生玩笑的语调,心里却泛起一阵酸。
  医生又嘱咐了几句,就出去了。之后有护士进来给温故挂上了点滴,又填写了一张单子,也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温言跟温故两个人。
  温故靠着床头,温言则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望向窗外,谁都不说话。
  流动的空气中有一丝难掩的尴尬。
  “小时候,我从没想过,有一天跟你处在一个屋檐下,会无话可说。长大后,更没想过,当可能遇到危险,会是你来救我。”温故突然开口。
  她知道,潜意识里,总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她从来不愿提起温言,却总是不经意间想到她,有时候恨到希望她从这个世界消失,又盼望着她能在某个角落好好的活着。
  “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也不是喜欢无理取闹的人,其实我不讨厌你,也不恨你,我甚至明白整件事你没做错什么,我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谁让沈寂爱你!”
  温言将视线转移到温故的脸上:“你都知道!”
  “我当然知道,一个女人爱一个男人,怎么会不知道他心里爱的是谁?”温故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又带着淡淡的苦涩,“人人都说我温故精明,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偶尔也犯傻!揣着明白,却装着糊涂,这世上没几个人可以真正做到,因为我足够爱,所以有足够耐心,我比他等得起!”
  温言清透的眸色变得深沉,嗓音很低:“我一直在想,是谁这样恨我!”
  温故垂下眼眸,嘴角挂着一丝复杂的笑。
  “那场爆炸,是你安排的? ”
  温故没有说话。只是眼眸垂得更低。
  温言突然站起来,她的脸色非常难看,连嘴角都在颤抖。她看着温故,就像看着洪水猛兽,她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更不敢相信她有如此歹毒的心,她的一念之差,死了那么多人,而她此刻,却若无其事。
  这是她一起长大的妹妹?这是那个总是咯咯笑着的小女孩温故?
  时光为什么将她变成这副模样?
  “温故,你怎么下得去手,你知道你害死多少条人命吗?”
  温故终于抬头,虽然对方极力保持着冷静,没有一巴掌落下来,但她还是本能地从那双细长的眼睛感到冰冷的寒意。
  她久久的看着她,轻轻地笑了:“我的姐姐,你总是这样理直气壮,大义凛然,可你知道吗,他们都是被你连累的。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温言的脑子里只剩下温故这句冰冷而狠毒的话语,久久不能回神。她闭上眼睛,用力地咬着下唇,直到一股腥甜的痛意传来,她一下子清醒。
  不!
  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每个人都可以决定自己快乐或者不快乐,放下或者放不下。人不能因为自己的执念,就把犯下的错误全部归结为,是你逼我的。
  如果可以这样想,有人已经死了千百回,她的手会比温故更先沾染血腥。
  “那只是你的借口。你为遮掩自己的罪行想出的说辞。温故,你一直自诩聪明无人能及,其实你的所作所为,更像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温故惊然抬头,对上温言似笑非笑的眼睛。
  “一个聪明人,至少在做一件事的时候会权衡得到些什么,而你一直在失去,不是吗?”
  温故似乎低笑了一声。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辛酸地明白了呢?必须靠自己,才能生存下去,必须杀了温言,她才能真正得到沈寂。结果她就在无休止的挣扎和矛盾之中,举起了刀子却一直不忍下手,结果温言没死掉,还弄得自己一身伤痕。
  正如温言所说,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既然这样,我那样对你,你为什么还要救我?“温故说着停顿了下,“如果我死了,温家的一切都是你的,爸也是你的!”
  温言看着她,半晌才答:“因为温家需要一个继承人。”
  她讶然看着她,久久不语,半晌才开口:“是吗?”扬起下巴的脸有着流畅优美的线条,脸色在阳光的投射下苍白得几乎透明。
  “我死了,你会成为新的继承人,难道你没有这样想过吗?”
  “从来没有。”
  温故很久没说话。
  而温言重新坐下来,望向窗外。
  “小的时候,爸说我有一个妹妹,她很聪明,很可爱,长得跟我很像。我就一直问他,妹妹呢?妹妹在哪?她什么时候来?他总是对我说快了,很快他就会带妹妹来看我。我记得那年夏天,天气特别热,柳絮飘的到处都是,像是下了一场雪。那天爸来看我的时候,背后站着一个小女孩,她才四岁,个子小小的,但是很机灵活泼,整天跟在我身后,姐姐,姐姐的叫着……有一天她跑出去玩,回来的时候全身都脏了,衣服上都是土,爸还以为是她淘气。其实不是,她是看到了邻居的哥哥不小心掉进了蓄水池,她拼命的拉着他,可是她力气小,根本拉不住,她哭着去叫大人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胳膊,膝盖都擦破了,后来那个哥哥被救了上来,她开心得不得了……温故,你的本性是好的,你从来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我说的对吗?”
  温故只是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温言,不做声。
  虽然她尽力做出镇定的姿态,但是紧紧交叉的放在腿上的双手,微微前倾的身体以及喉间吞咽的动作,都泄露了她此刻内心的矛盾。
  她终于哭了出来。
  “我也讨厌这样的自己,我讨厌自己嫉妒别人,是谁让我变成了这个样子,连自己都无比厌恶。”
  她低下头,用手按住了眼睛,肩膀微微抽动:“我不想这样,我不想这样。”
  温言定定地看着她,神情中居然有几分怜悯,好像在看着一个做错事的傻孩子。
  电话铃声突兀的响起,温言接起。电话那头尹湛的声音兴奋的都变调了。
  “姐,你在哪?快回来!顾珩醒了!
  独立病房内,顾珩安静却局促,甚至有些忐忑地坐在病床上,侧着脸,直直地望着窗外。
  他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么,只是听见秒针嗒嗒地走着。
  直到熟悉的脚步声传来。
  她的脚步很轻很慢,却好像无比喜悦的样子。
  好像早就知道他会醒来,早就知道他等在那里。
  门被轻轻推开,他鼓足了勇气回头。
  他看见那张熟悉的脸,那双黑色的冷静自若的眼睛,那个人正挂着温和清浅的笑容,定定地看着他,用从未有过的眼神。
  那一刻仿佛有强烈的光涌进眼睛,他感到眼底有一些灼烈的痛,眼角很快就湿润了。
  他望着她,动弹不得,无法发出声音,只有深深看着她的眼睛。
  那个人慢慢地走过来,在他的床边俯下身,将自己的手放在他此刻发凉的掌心里,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他,然后,轻轻地微笑。
  “你睡了很久。陆巡说,你再不醒,他就拿着扩音喇叭在你耳边唱三天三夜。”
  顾珩有些吃惊于温言的玩笑,他呆呆地看了她很久,然后低头,目光定格在自己僵硬的双腿上。
  温言更紧地握住他的手,额头抵住他额头:“没关系。”
  顾珩黯淡的眸子像火光一样突然亮起来,只是一瞬,又被熄灭:“温言,我不需要同情。”
  或许是因为很久没有开口说话,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你这话真像俨燃。”温言轻轻地笑着,“所以我给你的回答是一样的。不是同情,你知道我从来没有多余的力气同情别人。”
  “温言,我现在是一个废人,无法照顾你。”
  “谁需要你照顾?”温言真诚地看着他,“别忘了,这些年,都是我照顾你。还有,你有身体残疾,我有情感缺陷,我们两个在一起,是绝配,注定要纠缠一辈子。”
  温言望着他,笑着说出这句话,他的心突然之间,被像潮水一样汹涌的情感击中。
  只差一点点,就被吞没。
  

  

第六十九章
  沈寂看着被砸落在地上的锁头,很快猜测到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一股冷飕飕的感觉顿时让他从头麻木到脚。
  他冷冷地把目光转向远处寂寥的灯光,整颗心都凉掉了。
  “温言,你为什么要这样逼我,你为什么从来不肯信我?害人的你都要帮,却偏偏恨我一个?”
  他慢慢地垂下眼睛,清隽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秋天的风景,透着几分成熟与沧桑。褪去了夏天的喧闹和热烈,一切都归于平淡和内敛。
  温言看着突然蹦出的那条信息,愣了会儿神,然后把手机放进口袋。
  自从把温故从温家老房子带走,她就知道沈寂一定会来找她。
  只是没想到他的动作这么迟缓,事情发生到现在,已经过去两个月了。
  但终归,他还是不打算放过她。
  温言一个人来到了约定地点。
  这是l城郊区的一处深水港口,岸边停着几艘不大的货轮,不断有轰鸣着驶过的轮船离港。温言按照沈寂的短信指示,径自上了停在最左边的一艘白色货轮。
  沈寂已经等了很久。
  听到来人轻而缓慢的脚步,他一步步慢慢地转过来。直到看清那张已经过分熟悉却依然让人心动的脸。
  里面的空间狭窄光线昏暗,他逆着光面向她,温言有点看不清他的脸。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干脆不要再执着下去,我们就这样结束吧。”沈寂隐忍起眼中的酸涩,故作轻松地说,“可是我做不到,所以在这两个月无休止的痛苦和矛盾之后,我还是想见你。”
  “对了,听说顾珩醒了?”沈寂好看的嘴唇露出复杂的笑意,“你很开心吧?”
  “你叫我来,是为了说这个?”温言微微蹙眉。她清楚的预料得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切,她有可能无法安然无恙地离开这里,但她还是来了。在她心里,沈寂不仅仅是童年玩伴,他甚至是可以称之为家人的人。
  同时,她心里万分别扭,她曾无比信任沈寂,而母亲和白筱的死却在心中种下一根刺,而无论什么时候,这根刺都会让她时不时地隐隐作痛,并且无处可退。
  “我叫你来,不是为了说这个,我有更重要的事情。但在那之前,我想听听你的内心。”
  “我的内心?”温言平静的挑眉。
  “顾珩那样对你,为什么你还能原谅他?”
  他虽然笑着,一颗心却紧紧地绷住,盯着她的双眸不肯放松。渴盼着对方说出的话,不会残忍到轻易摧毁他维护到最后的一点尊严和坚韧。
  这个问题温言想了很久,然后她十分坦然地笑了。
  “没什么,只是突然明白了,我受的苦,我觉得发生在自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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