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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白塔-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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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映。”
  钟映手指顿住,这样语气平淡的称呼让她心里一惊。从镜子看,温岭远在注视着她,目光是真实的困惑,他问:“我仍然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吗?”
  钟映一慌,急忙转身,“我……对不起,我不应该……”
  “你还记得,上一次,我们是怎么说定的?”温岭远的语气始终平和,即便他觉得十分失望,失望到心底有一种冷透之感。他不会跟人争吵,从沟通效率的角度而言,争吵毫无意义。
  钟映咬住嘴唇,没有办法复述出口。
  她说不明白方才那一瞬间自己究竟为什么所惑,才会再次犯这样的错,还妄图可以掩饰过去。
  温岭远不常有疲累和无能为力的心情,除非是面对钟映。
  钟映给外人的感觉,总是端方美丽,知性优雅。只有他清楚,她是一尊有裂缝的美人瓷,小心呵护犹恐不够——
  在他之前,钟映谈过一场长达七年的恋爱。对方是个摇滚歌手,发过唱片,如今不好不坏地混着。
  钟映读高中的时候就和摇滚歌手在一起,不顾家里人反对。克服过许多困难,当钟映父母终于决定松口,同意她和摇滚歌手结婚的时候,钟映发现他劈腿了。或者说,劈腿过,很多次。年轻女孩儿们总觉得摇滚很酷,尤其她前男友又生了一副有恃无恐的好皮囊,一串串的“骨肉皮”争相往上凑,他没有成为独善其身的例外。
  在摇滚歌手的手机里,钟映发现大尺度聊天对话和照片,罄竹难书。
  她这样的天之骄女,投入全部青春换来一场背叛,对她的打击能够致命。
  她自己和她父母,花了好长时间才将她拼凑完整,只是外表看来光鲜亮丽,那些心上的裂缝,无法弥合。
  温岭远知晓这一桩旧事,和她交往之后,总在尽力给予她安全感。作为医生,他工作时间很长,但只要有空,他都会同她报备行踪,即便不喜欢她有时候焦虑发作,一口气发来十几条信息确认他的下落的行为,他也会包容。带她认识所有朋友、家人,告知她一切电子设备的解锁密码。水到渠成之时,更是许以婚姻的承诺。
  但是,这些还不足以打消她的疑虑。
  她仿佛认为,如果他坦荡让她看手机,说明那里面的信息都已经清理过,不会让她抓住把柄。
  于是有一次,她偷看了他的手机,被他发现。
  那是第一次,温岭远跟她生气。没有吵架,他自己走开好久,冷静之后,回来跟她说:“阿映,如果你对我的人际关系不信任,你可以直接问我,我愿意解释。但是,我不喜欢你偷偷翻看我的手机。里面有许多向我咨询的病人,这不只是我的隐私,也是他们的隐私。”
  她辩解道:“那你不爱我吗?如果爱我,就不应当在意这种小事。爱需要坦诚。”
  他说:“你所谓坦诚的边界,是否过分外延?我爱你,就一定要将和朋友、家人、同事、病人交流的细节全部都曝光在你面前?那么原谅我或许无法做到。你似乎在用你前男友的错对我进行道德绑架,你使我感到很难堪。”
  这是温岭远对她说过的最重的话,她才意识这不仅仅是偷看手机的小事,而是观念碰撞。自己触及到了温岭远的原则。
  最后,他还是原谅她,并且对她说:“我发誓对你绝对忠诚,但同样,你也要发誓对我绝对信任。”
  那时候,她是答应过的。
  此时,薄薄一层光线霜雪一样落在温岭远肩头。他揉了一下眉心,仿佛在叹气,“你让我觉得,所谓的承诺没有任何约束效力。”
  “我没有……我只是……”钟映无法说,宁樨使她感到威胁。可那个女孩才十七岁,这种指控,难道不是对温岭远的一种羞辱吗?
  钟映走过去,将他抱住,把头抵在他胸口,哽咽着声音道歉。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温岭远对她的好无可指摘,他总叫她对自己要自信一些,也要对他自信一些。他在身体力行践行他的承诺。
  是她自己,那块心病总是好不了。
  “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温岭远低声问。
  “不会有下一次了。”
  过了好久,温岭远才伸出手回抱她。目光略过她的头顶,看见散落在梳妆台上的珠子。那串手链,是他送给她的。
  …
  钟映的父母,对温岭远十分满意,尤其在经历过摇滚歌手之后。
  钟映和摇滚歌手的事情,在当时闹得有些大,差一点上社会新闻。
  他们本来只是希望女儿再找的人,普普通通踏踏实实就好,温岭远的出现远远超过预期。无论是样貌、性格、事业和家世,温岭远都是放眼南城难以挑出第二个的人选。
  所以,即便希望早点办过婚礼使这桩良缘尘埃落地,他们也不敢催,生怕急吼吼将人吓跑。
  这顿饭,主要就是聊婚礼安排。
  钟映说出两人的计划:上半年拍摄婚纱照,下半年的10月2日,也就是他们恋爱三周年的那一天去领证,然后明年三月,去塔希提岛办婚礼。
  温岭远的母亲问:“今年你还要筹备珠宝工作室,忙得过来?”
  钟映笑说:“有朋友帮忙,不只我一个人。现在还在选址,也想请您帮忙建议一下。”
  温母笑说:“我不懂怎么挑选商铺,这事儿还是问阿远大哥吧,他比较有经验。”
  温母其实不大愿意接这一茬,钟映的用意很明显,看似寻求建议,实则是在同她拉近乎。
  温岭远的父母感情破裂之后,各自生活安排得有姿有色,几乎没有闲心操心儿女的事。对于温岭远要选什么的人结婚,也不过就看看家世,看看教育背景,再看看样貌,差不多就行。性格好不好都无所谓,又不会成日住在一起。
  对温母而言,两家见面,商量婚事,礼数做到就算是仁至义尽了。不用讨好她,没必要。再说一个珠宝工作室能赚几个钱,不如跟着温岭远一起打点青杏堂。
  当然,这个话温母不会说的,不然就会有一顶封建思想的大帽子扣下来。
  一起吃饭的还有温岭远的哥哥,温济深一家。
  温济深有两个小孩,大的是男孩,叫温南川,今年十五岁;小的是女孩,叫温北歌,十二岁,刚上初中。
  他们都读南城外国语中学,课业繁重。也只有在这种场合,温岭远才会见到这两个侄辈。
  虽然不常见面,但温南川很喜欢和温岭远这个叔叔一块儿玩。他信任温岭远,好多秘密都只跟他说。
  趁着酒酣饭足,大人各聊各的话题,温南川溜到温岭远身旁,悄悄地说:“小叔小叔,拜托你一件事儿呗。”
  他眼睛滴溜溜地转,一看就没有打什么好主意。


第十八章 大寒(03)
  温岭远说:“你先说说看。”
  温南川知道温岭远这么说; 代表答应的可能性很高; 便说道:“我跟学校有几个同学; 一起在做一个人工智能交互的课外项目; 今年九月,要拿出去参赛。现在什么都已经准备好了,就是……还缺一点经费。”
  温岭远笑了笑; “你爸生意做到这么大,你找我一个穷医生要经费?”
  “装穷就没意思了小叔。找我爸要过的,这不用完了嘛。”
  “这么烧钱?”
  温南川挠挠头,“还有部分……部分是团队建设支出。”
  温岭远不为所动,“扯这种虚头巴脑的名词,只会增加你拉投资失败的风险。”
  “好吧……”温南川往他爸那儿瞥去一眼,“……我看上我们团队那个负责交互方案设计的学姐了,想追她。”
  温岭远笑说:“你们现在的高中生活,这么丰富?”
  温南川高兴了,“那就是答应了?”
  “要多少?”
  温南川偷偷说个数,“小叔; 您可千万别告诉我爸。”
  “如果你学习成绩受到影响,我一定会告诉你爸。”
  “我保证不会!我们这个项目要是拿了奖,申请推免、自主招生都有用。”温南川拍胸膛发誓; 之后,又说,“小叔……我还有一个请求。”
  温岭远看他一眼。
  “你那台欧陆,能不能接我用一下?周末想带那个学姐出去玩; 她过生日。”
  “你也打算未成年无证驾驶?”
  “也?”温南川有些困惑,“我不是自己开,我让李叔开。”李叔是温南川家的司机。
  “这个我不能答应你,小孩子不要养成这样浮躁的风气。”
  第二个要求温南川不过随口一提,温岭远不答应也是他的意料之中,因此并不感到失望。没多久,温南川就从温岭远那里收到了“拨款”,抱着手机喜滋滋回到自己座位上。
  温岭远觉得厚此薄彼好像不好,于是给侄女儿北歌也发了很大一个红包。
  北歌接受之后,茫然抬头,“小叔为什么给我发红包啊?”
  温南川赶紧去捂妹妹的嘴。
  钟映和温母聊完之后,就一直微笑注视着温岭远。
  他这样的性格,天然招小孩子喜欢,所以仿佛捅了孩子窝一样,身边总是围上一堆。或许是职业病,使他天性要对弱势者多一分照顾,不管是远得快出了五服的亲戚池小园,或是朋友的女儿。
  自己最初会喜欢他,不也恰恰是因为这一点吗?
  昨天因为宁樨而生妒,确实很不应该。
  她分不清楚是喜欢,还是自卑使她变得这样狭隘,或许兼而有之。任何一个人,面对温岭远,都不会有百分百的自信吧?
  …
  初六,宁樨喊池小园出来看电影。
  池小园过年没有回老家,自外婆去世之后,老家那边就没有她可以容身的地方了。除去温家一大家人的团年饭,剩余时间她自请陪同温爷爷。去年她是跟着温岭远的,当了春节七天乐的电灯泡,今年学乖了。
  春节档的电影,质量及格上下,看完了也没有留下什么印象。时间还早,宁樨请客,两个人一起去做美甲。
  宁樨选了一个春节的主题,要用甲油绘出一盏小灯笼,特别复杂。漫长的时间,她们用来犯困和闲聊。
  “小园,温叔叔和钟映是怎么认识的?”宁樨问。语气很淡,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果然池小园没有一点怀疑,“我到青杏堂的时候,他们已经在一起了。听钟阿姨说,他们认识的过程很浪漫。”池小园一边回忆一边说,“他们是看话剧的时候认识的。那天下雨,钟阿姨没有带伞,散场之后站在路边淋雨等车。温叔叔认出她是看话剧时坐在自己旁边的人,就把车子停下来,借给她一把伞。后来,温叔叔给Lucia——就是温叔叔的妈妈,她让我直接叫她的英文名,不要叫她奶奶。”
  她说到这里,宁樨笑起来,好像,十分能理解温岭远妈妈的心理。
  池小园继续说:“Lucia过生日,温叔叔想给她挑一枚宝石胸针作为礼物。在一个独立设计师的店里,又碰到钟阿姨,钟阿姨是那位设计师的学生。所以,他们就这样认识,自然而然就……”
  池小园觉得自己之前跟宁樨说不喜欢钟映,多少有些偏颇,补充说道:“钟阿姨其实人挺好的。她之前,好像因为感情不顺心,尝试过自杀。后来加入了一个志愿者组织,那个组织主要就是在心理医生的指导之下,帮助有过自杀经历的人,建立良性的兴趣爱好和人际关系。她现在是那个组织的骨干成员,不但一直提供资金帮助,还完成过好多成功案例。”
  宁樨越听越沉默。所以不是她想象的那样,钟映并不是一个肤浅的女人。只不过恰巧她们一出场就是敌人,而她也先入为主,因此充满偏见。
  池小园又说:“……钟阿姨这个人,给我的感觉很矛盾。她好像一直有一种戒心。”
  “对谁有戒心?”
  “不知道……说不清楚。当她收起戒心的时候,漂亮又亲和,和她聊什么她都会认真倾听,哪怕她给不出解决方案,和她聊过了,她开解两句,心情就会特别舒畅。我刚来青杏堂的那一阵,找房子,布置房间,都是她一手操办。温叔叔工作忙抽不出时间,买回来的家具也都是她帮忙组装的。所以我对她的心态也很矛盾,因为当她展露戒心的时候,就很……”
  “你放心说,我又不会去告状的。”
  “就很假。你能理解吧?好像有一点阴阳怪气……啊不是在她的坏话,你自己体会一下。”
  宁樨点头,这一点,她是领教过的。
  “而且她这两种状态,切换起来完全没有征兆。有时候明明聊天聊得好好的,不知道是不是哪一句话说错,她就开始意味深长的看着我。久而久之我就有点……害怕。尤其当她处在后一种状态,我每次和她目光对视都要吓一跳。特别能感觉到自己就是寄人篱下,是在青杏堂蹭吃蹭喝的。”
  宁樨笑说:“可是该做的工作你都做了呀。”
  “……我拿工资的,而且还不低。”
  “你上回不是这么说的!”
  “我上回是骗人的。”
  “……”
  美甲店店员开始屏着呼吸,给宁樨的指甲上绘制小灯笼。
  池小园感慨说:“温叔叔和钟阿姨的感情还是很好的。去年温叔叔过生日,钟阿姨把他们两个人出去玩拍的照片,还有所见所想的文字,汇总起来做了一本书。封面图是她自己画的,装帧设计也是她自己做的。那时候她还在生病呢,偷偷熬夜赶工。温叔叔对她也好,再忙也挤出时间去巴黎给她过生日,回国之后,一落地,无缝衔接飞去北京参加一个学术研讨会,连续二十几个小时没好好休息。”
  宁樨觉得自己的定力有所提高,不然听到这些早就跳起来,使美甲师的成果毁于一旦。
  如果苏雨浓在,一定又要骂她自虐吧。
  …
  开学后的一个周末,宁樨再度碰见温岭远。
  在南城天河购物中心的一家星巴克,那天她请苏昱清出来玩,吃饭、看电影一条龙。
  取票之前,宁樨和苏昱清去买饮料。她拿着自己的摩卡星冰乐,一走出店门,就和温岭远迎头撞上。
  宁樨愣一下,都忘了打招呼。
  倒是紧跟着出来的苏昱清记性好,不过只见过一面,也还想得起,笑说:“你好你好,也过来逛街?”
  温岭远穿一件白色毛衣,外面理应还有一件外套,只是他没有穿,是从哪一个店铺过来吗?宁樨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好像,他总能把白色穿出不沾轻尘的气质。
  他笑意清隽,温声说:“过来办一点事。”
  “钟阿姨也来了吗?”
  “嗯,我过来给她买咖啡。”
  宁樨歪着头笑一下,开玩笑说:“你们不会是过来试婚纱吧?”
  温岭远说:“是的。
  宁樨一下愣住。她不过是随口一说。
  人好像难受到极点就会头脑发热,她几乎没有怎么思考,将苏昱清手臂一挽,语气上扬着说:“那不打扰你们了,我们继续约会去啦,电影马上开场。”
  宁樨没有看温岭远,拖着惊得眼睛要脱框的苏昱清,脚步飞快。拐到看不见星巴克店门的地方,她才松手,对苏昱清说:“对不起。”
  她猛吸一口星冰乐,冻得缩一下肩膀。
  苏昱清端着榛果拿铁,要喝,又放下来,仿佛如鲠在喉,非说不可,“……我拿你当兄弟,你却拿我当垫背。”
  “我已经道歉了。”
  “那我就要原谅你?”
  “……你想怎么样?”
  “你不给个解释?”
  “还要怎么解释?你是猪脑袋吗?看不明白吗?苏雨浓都能一眼看懂。”
  “苏雨浓是谁?怎么听起来像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
  “……”
  苏昱清笑了声,“不是……你只是让我,有点惊讶。怎么三年都过去了,中二期还没有过吗?”
  宁樨往前走,“懒得理你。”
  “哎,”苏昱清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你是不是要哭了啊?”
  “你才要哭了。”
  “哭就哭呗,女生哭又不丢人。”
  “你才要哭了!”
  “我当然要哭,你这样拉拉扯扯,会影响我的声誉好不好,我还要找女朋友的。”
  “你好啰嗦啊,能不能闭嘴。”
  苏昱清就没说话了,陪着她走扶梯,上一层又一层,然后她突然停住,目光往下看。
  他顺着看过去,目光所及的地方,是下面那层的一家婚纱店。其实没看见方才那个姓温的人,也不能肯定,他们就是在那家看婚纱。
  宁樨还是露出了难过的表情,突然喃喃地说了句什么。
  苏昱清没有听清:“……啊?”
  “我说,我以后不会再去青杏堂了。”
  “青什么堂?”
  宁樨摇一下头,转身继续往前走。
  往后倘若,她还想赖在温岭远身边,势必要装模作样,要忍气吞声。
  她不想这样,任何人不能使她变得卑微,哪怕那是温岭远。
  可是,这番义正辞严的理由让苏雨浓听见了,她一定会说,你不要逞强了,你不过是终于难受到必须放下了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区突然撕成这样,使我又要忍不住提前更了。
只说一句:不要脑补我没有,并且很大可能也不会写的剧情,然后莫名其妙给主角扣上帽子。我对故事有自己的安排,相信我就继续看好吗?

然后再跟大家商量一件事,明天凌晨我会上一个榜单。这个榜单还蛮重要,如果更新的话,可能会影响我在榜单上的位置。
所以,明天(周六)的更新,我需要放到晚上11点更新。作为补偿,会发一个超过5000字的肥章。


第十九章 清明(01)
  宁樨不止一次讨厌过自己家住在郊区; 那么远的地方; 不通公交; 唯一的代步工具只有私家汽车。
  这使她不能像小时候一样; 趁着夜色还没有太黑,自己一个人走回家。路上可以经过卖小吃的小摊,经过琳琅满目的小卖部; 经过地下通道吉他卖唱的人。
  和苏昱清分别,打车回家。出租车离家还有三公里,宁樨喊了停车。
  从这里走回别墅区要多久,她也不知道。路越走越荒凉,她恶狠狠地想,如果自己不幸遇到危险,第二天是不是就会登上社会新闻的头版头条,是不是有一些人,也会为她感到难过。好像,那种伤害自己博取关注的幼稚思想又沉渣泛起。
  只是,附近的治安好到离谱; 她走了二十分钟,没有碰见一个人。
  经过了那片湖,这样冷的天; 野鸭和天鹅也都不在了。
  幼稚思想没有扛过寒冷空气,最后,宁樨灰溜溜地给自家司机打了一个电话,让他来接。
  浴缸放满水; 选好喜欢的入浴剂和音乐。
  在泡澡的时候,宁樨想,多难过都不把自己搞得惨兮兮,是不是也算一种成长。
  这时,手机弹出来视频通话邀请,是奚纹玉打过来的。
  宁樨把手机支起来,确保它不会突然滑进浴缸里,这才接通。
  奚纹玉穿颜色鲜艳的连衣裙,额头上挂着墨镜,难得没有男伴同行。她坐在不知道世界上哪个角落的哪一家小咖啡馆里,拿刀叉吃一份本尼迪克蛋。
  宁樨突然好羡慕她,什么都能撇下,四十多岁却比她十几岁还要自私和惬意。
  “开学了吧樨樨?”
  “嗯。”
  “高三只剩最后半年了吧?考虑好要去哪里吗?想不想来国外读书,妈妈找人帮你办留学申请。”
  “雅思托福考不过。”
  “那有什么的,国内现在不是好多一对一的辅导班,学半年就考过了。”
  宁樨她不知道奚纹玉突然的兴致勃勃是不是又是心血来潮。真的出国了,奚纹玉会照顾她吗?到时候异国他乡一个人,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那才是真的要崩溃。
  “我不来,朋友都在国内。”
  “也可以来国外再交新朋友呀。”奚纹玉永远可以把一切事情都说得那样轻飘飘。
  “再说吧。”
  “那等你放暑假了,我带你去伊斯坦布尔好不好?我很早就想去玩了。”
  “……我没有想到那么远的事。”如果,接下来的二月份到六月份,能够像撕掉日历那样轻易地就从生命中撕去,她是不是就可以直接跳到那个时候,或许已经考上了南传,也不再为温岭远感到难过。
  宁樨身体往下滑,热水一直浸到下巴的位置。
  听见手机里奚纹玉喊她:“樨樨?”
  “……您能不能,偶尔不要这么自私。”哪怕问一问,她暑假想去哪里玩呢。
  宁樨不想让奚纹玉听见自己哭,抬手挂掉了通话。
  三天后的清晨,宁樨洗漱完毕下楼,看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三四只大箱子将空间占得无处落脚,唯独坐在沙发上的人是慵懒且优雅的,好像刚从宫廷式大床上醒来的伯爵夫人,等待吃一顿内容丰富的早餐。
  宁樨有一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妈?”
  奚纹玉笑着拍一拍自己身边的空位,“你现在都起得这么早?”
  “什么时候到的?您也没有说,不然我好去机场接你。”
  “我也不会待多久,顶多两天,不要兴师动众了。”
  “我……我去叫我爸起床。”
  “叫他做什么?”奚纹玉翻个白眼,“我马上就走。”
  “……不住家里吗?”
  奚纹玉指一指头上浮夸的水晶灯,“我可受不了这个,让你爸早点换了吧,挂在家里不怕哪天掉下来砸死人。”
  “……”
  这天,宁樨翘了晚自习,去洲际酒店找奚纹玉。
  她住一个很大的套房,已经收拾得像是临时住所,那三四只大箱子,变魔术一样的不见了。
  奚纹玉带她去吃一家朋友开的法餐店。
  难得这一回,奚纹玉没有纠正她的用餐礼仪,只是聊了许多这一年多在外旅游的经历。奚纹玉的法语进步很大,餐厅主持出来询问餐品是否合意,她能用法语与他进行流畅沟通。
  吃过晚饭,奚纹玉和宁樨散步回酒店。
  奚纹玉穿筋骨挺拔的长风衣,丝巾颜色夸张却不俗艳,脚下是浅口的低跟高跟鞋,和手包同一个颜色。在时尚之都生活很久浸润而来的,低调却不平庸的穿衣品味,使宁樨站在她身旁,感觉自己是拿着烧火棍的灰姑娘。
  宁樨不得不承认,宁治东数十年如一的土豪审美,确实已经配不上奚纹玉了。
  奚纹玉问:“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
  宁樨愕然。所以,那天她还是听出来她在哭吗?
  “你不要告诉我,你是专门为了我回来的,我不会相信。”
  话音落下,奚纹玉突然停下脚步,宁樨也跟着停下,有些莫名。
  奚纹玉看着她笑了笑,这瞬间宁樨从这个笑容里面解读出很多内容,但她提醒自己保持钝感,不要多想,她已经习惯离别。
  再次迈开脚步,奚纹玉走得更慢,“我知道你会怪我。”
  宁樨想告诉她,是怪过的,但是现在已经无所谓了。
  “你是念旧的孩子,你或许觉得,小时候住在出租房里那样的生活,就是最好。可是,那是我一直在隐忍牺牲的结果。我能忍一时,忍不了一世,走到这一步,是迟早的事。我不是个好妈妈,我也不跟你道歉,你原不原谅我都没有关系。但是,你不要认为我不爱你。”
  宁樨想,你不要这样轻易弄哭我。
  她们沉默地走过一个街口,宁樨知道自己再不开口,今天这个气氛很好的夜晚就要结束了,于是沉声说:“我爱上一个人。”
  奚纹玉看她一眼,没有接话,是在等她继续说。”
  “……他年级大我很多,他给我的感觉,如父如兄。你不要说我缺爱,这是事实。不过我没有想要用他来填补你们的缺席,我知道亲情和爱情是不一样的。我难过是因为,我这辈子都无法拥有他。”
  在奚纹玉面前,她反而说得出这些话。这种信任仿佛没有来由。
  好在,奚纹玉没有嘲笑她小小年级懂什么是“爱”。
  奚纹玉笑了笑,“那人这一辈子,无法拥有的东西可就太多了。”
  “……我怕他塑造我了关于爱情的所有想象和标准,往后我都要拿别人去和他对比。他是够不到的一百分,要是我一辈子都只碰到九十分的人,要怎么办。”
  “你把他想得太完美了。”
  “你没有和他接触,否则你就知道,他就是完美的。”
  “他不完美的地方,不就在于他不爱你吗?”
  “……”
  奚纹玉赶紧去搂她肩膀,笑着哄道:“你别哭啊。”
  宁樨知道自己没有。
  “你的人生还长,不要这样局限。往后你就知道,九十分都难碰见,多的是七十分、六十分、不及格的人。到那时候呢,你就发现,九十分也不是不能凑合了。”
  “……谢谢您灌的毒鸡汤。”
  奚纹玉哈哈笑,“……难过也没什么。你才十八岁不到,总要体会几次为爱情心碎的滋味。不像我,爱情不是猝死,是被生活消磨。后者才更可怕。”
  走回酒店楼下,奚纹玉给宁樨叫一辆车,送她回去。
  奚纹玉说:“别怪我不留你,母女睡一张床说体己话这种事儿太肉麻了。”
  “……我也没打算跟您住。”
  奚纹玉只留两天,下一站要去阿根廷。中途赏脸和宁治东吃了一顿饭,不出意外不欢而散。
  奚纹玉走也没让送,等宁樨知道的时候,她已经要登机了。
  然而,她还是做了肉麻兮兮的事,起飞之前给宁樨发了一条消息:那时候执意跟你爸分开,外出闯荡,也是希望多一条后路给你依靠。
  …
  奚纹玉带回一堆纪念品,让宁樨分给亲戚朋友。
  周六晚上,宁樨带着这堆东西去青杏堂。大门是虚掩的,她推门直接进去,喊一声:“有没有人来帮我啊!”
  片刻,温岭远从茶室里走出来。见面先笑,他说:“怎么拿这么多东西?”
  走过去,把她抱着的那些垒起快要遮住视野的礼品盒子接过去一部分。
  宁樨目不斜视,并不看温岭远,“我妈买的,让我给大家分一分。”
  “奚女士回来了?”
  “已经走了。”
  钟映也在,和池小园并排坐,看着电脑屏幕。宁樨扫一眼,似乎是什么婚礼场地的布置方案。
  她将一堆礼物卸下来,放在旁边那张桌上,“我也不知道有什么,你们自己挑吧。”
  池小园立即扑过去,“那我要这个最大的!”
  “这个很轻。”宁樨说,“可能……只是毛绒玩具什么的。”
  她没有猜错,那里面真的是一只圣诞装扮的毛绒小熊。
  “挺好的,”池小园把它抱在怀里,“留着今年给温叔叔过生日,做装饰用。”
  十来个盒子,有大有小。仿佛在玩扭蛋,不知道自己会开出来什么。
  宁樨问钟映:“你们不拆吗?”
  钟映笑说:“我也有吗?”
  “有啊,见者有份。”宁樨替她挑了一个拿蓝色布纹纸包装的礼盒,“这个怎么样?”
  钟映接过,笑说谢谢。
  小园一个接一个,拆得不亦乐乎。
  宁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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