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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转晴-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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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便的话。”
“当然方便,北京永远是你的家。”余福久急急的辩白,眼神中充满了诚挚。
余丹丝毫不怀疑此刻父亲的诚意,但是一想到回到北京需要面对的情况,比如常静,比如余谐,比如江修远,她便觉得有一丝迷茫和恐惧。
习惯了平静的生活,她实在不想让日子再起什么波澜,尤其不想让晓亮也被卷入其中。
“余丹,我这次来青岛还有一件事想要问你。”
“爸爸,你问吧。”
“晓亮的父亲,到底是不是修远?”
余丹早在余福久开口之前就已然料到,这个问题,她回避不了。
孩子是她一个人的,这句话终归只是说说而已。
她离开了八年,独自承担一切后果,为什么这些人这些事还是不肯放过她?她突然有一丝懊恼,眉头也下意识的皱了起来。
她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握紧拳头,浑身僵硬的坐在那里。
“这个问题,八年前我就应该问了,当时我是气急了,才不分青红皂白,只想让你把孩子先打掉再说。现在,孩子已经长这么大了,总不能一直糊里糊涂的没有爸爸,我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就这么默默的承担一切受尽委屈。更何况,现在你和晓亮的事,已经影响了修远的家庭,修远的前妻告诉你修阿姨,离婚虽然是她提出来的,但是他们感情不和的真正原因,是因为你,尤其当几个月前修远跟你重逢,也知道了晓亮的存在之后,他们的关系才进一步恶化,到了岌岌可危非离不可的地步。”
“你认为呢?江修远离不离婚,为什么离婚,需要负责任的,难道是先于他前妻就认识了他,在他们谈恋爱还没有结婚的时候就已经彻底从他们的生活中消失的我吗?”余丹怒极反笑,“爸爸,我才是你的女儿,为什么每次出事,你选择相信的,都从来不是我呢?”
余福久深吸了一口气,心底不是没有愤怒和难过,但他说服自己去理解,毕竟,余丹心底的委屈和曾经受到的伤害,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消弭和冲淡的,于是他尽量维持声音的平静和和缓,“我没有埋怨你,我只是希望补偿你,也让那个真正欠你的人能够有机会补偿你。”
“江修远怎么说?”
“对于他前妻的指责,他统统承认了,他说,是他对不起你,如果你肯原谅他,他一定会用以后的日子来保护和照顾你和晓亮,弥补这些年对你们的亏欠。”
“大可不必。”余丹站起身,“他没欠我什么,当初,我们在谈恋爱,发生了什么都是你情我愿的事。”她走向门口,想要离开,这个话题让她狼狈,强压在心底的不堪的回忆又一次翻江倒海的冒了出来,“我不想谈论这个了,对于他和他前妻的事,我问心无愧,因为我从来不曾介入到他们之间去破坏什么,也没有任何想要跟他重新在一起的意思。如果你的心底对我和你的外孙子还有那么一丝一毫的愧疚,就不要再逼问我晓亮的爸爸是谁这件事,否则,我可能会再次消失也说不定。”
余丹的语速飞快,最后甚至脱口而出了带有威胁性质的言语,完全不像一个已经褪尽青涩的成年母亲,仿佛又回到了她任性张扬的17岁。
似乎面对父亲,无论何时,她都幼稚的像个孩子。
她打开门,却猝然的停住了脚步。
第三十二章 迟到了八年的蜜语甜言
江修远站在门口,低着头,已经不知道等了多久,在房门打开的那一刻,他也抬头看向她。
她被他的眼神牢牢的禁锢在了一个陌生的世界,进退两难。那清瘦的脸颊,挺秀的鼻梁,隐藏在无框眼镜后面的一双深邃的眸子,分明都没有变化。她曾经如此迷恋眼前的这个人,迷恋他的五官,他身上的味道,他火热的吻和抱住自己的那双坚定有力的臂膀,她喜欢对他撒娇,冲他耍无赖,看他用无奈的表情苦笑,然后揉乱自己额顶的发,她把他供奉在心底最至高无上的地方顶礼膜拜,愿意把一切都给她也无怨无悔,因为他就是她的全部世界。
可是,一切都变了。
他们不再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侣,不再窝在他的出租屋里分享同一杯咖啡,不再提前一个月开始为对方挖空心思准备礼物,不再有资格向全世界宣告对彼此的独占。他结婚,她生子,八年离散横在他们中间,更何况,他们还是以最不堪的方式作为彼此感情的休止符——他目睹了她和陆非在黑暗的包房内纠缠在一起,他在又惊又恨的绝望中对她做了一样的事。
8年前,当她坐在卫生间的马桶上,面对着一排两条横线的验孕棒时,她只慌乱了一刻,便冷静了下来。
她不能去找陆非,她没脸,也不能告诉他那天她被带离包房之后发生的事。
她更不能去找江修远,她可以设想他的回应有多冷漠多伤人,孩子不一定是我的吧,你之前不是还跟陆非在沙发上滚成一团了吗,诸如此类。
她应该恨谁?恨江修远的“强暴”吗?可是明明是自己“背叛”在先。恨陆非吗?他是被下了药,应该也情有可原。
结论只有,恨命了吧。恨他对自己如此不公,恨他把自己推到了悬崖边上,又阻断了所有能够拉她一把的手。
所以,她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就是离开。
之前晓亮刚出院那天短暂的重逢,她用了全身的力气才把心底的不安压了下去,看到他若无其事的跟自己斗嘴,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一般,她除了感到如释重负,也隐隐有一丝隐秘的失落从心头飘过。好在,她的生活已经有了新的重心,她需要学习日语,需要顾店里的生意,需要买菜洗衣做饭,需要辅导晓亮的功课,这些都足以填满她的脑袋,让她无暇去考虑和江修远的这笔烂账。慢慢,心底的失意与介怀也就这么淡了下去。
可是,他又出现了,带着与之前判若两人的态度。
他声称他要负责,他说他一直爱她,他想走就走想留就留,理所应当的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或者梦境。
大概是过去她爱他一直多过他爱她,什么事情都是她付出她努力,他只需要依照心情发号施令对自己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他改不掉这种习惯,他从来不曾怀疑过她对他的爱,他有信心,只要他挥挥手,她依然会屁颠屁颠的跑回去,像他们无数次吵架的结尾那样。
可是不一样,这次不一样。
如果上次见面,她依然对他有一丝一毫的悸动,那么这次,他的真情告白和迷途知返却起到了反效果。
现在,再面对他,她竟然只觉得可笑,觉得陌生。他明显不适合琼瑶剧里的戏码,做同样的事,就算是发自真心,她不愿意相信。他应该是冷漠的,不屑于去挽回,更不可能用嘴说什么肉麻兮兮的情话,他在乎的应该只有自己才对。
如果他想改变,为什么要等到今时今日?他,早干嘛去了?
在自己离开以后,他不曾寻找,在自己漂泊的时候,他娶了别的女人,在重逢的时候,他的眼睛里平静无波,那么,他凭什么相信,她还会再给他一个机会,莫名其妙的接受他一时兴起或许只是同情心泛滥的救赎?
她终于明白了,当你先开口对一个人说爱,那你就在一段感情中处于了劣势,也同时给了对方伤害你的权利。
好比原先的江修远之于她,她总是一遍又一遍的说,我爱你,我想你,我不能没有你。而他,不用回应,只要听,自己就会觉得满足。她不曾设想过没有他的人生,她把自己对未来的设定完全紧跟着他前进的脚步,他去附中,她也去,他去B大,那B大就是她的目标,他走到哪,她就跟到哪。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当时,她没觉得辛苦,甚至乐此不疲,现在时过境迁,她却后反劲儿一般突然对一些已经无法改变的过去珠缁必较,感到委屈和不值。
最后,她只是有些揶揄的笑了笑,口气略显轻快,“杵这干吗呢?”
“我想跟你谈谈。”他的脸上,有沉痛的表情一闪而过。
“好,但是在这之前,有一句话,我想当着你和我爸的面说清楚。”
江修远看着余丹,并没有说话。
“余晓亮的爸爸,不是你。”
“余丹,你在胡说什么!”震惊之下,余福久的脸一下子憋的通红。
“我没胡说,而且,是谁,他清楚的很。”
余丹每说一个字,都在仔细观察着江修远脸上的每一寸表情的变化。
她看着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线,下巴的线条紧绷,眼睛牢牢的定在自己身上,其中的光芒从瞬间点亮,到愤怒,再到心灰意冷的寂灭,只用了短短的几秒钟。
余丹的心,也跟江修远一样,最后变成了一堆死灰。
“爸,我先回去了。”吃完一顿如坐针毡的尴尬晚饭,余丹抓起包包,忙不迭的想要离开。
“修远,你送送余丹。”对方才在余福久房间里发生的一幕完全不知的修阿姨说道。
“不用了。”“好。”余丹和江修远异口同声。
气氛简直诡异到了极点。
“这么晚了,让修远送你吧。”余福久叹了一口气,说道。
余丹和江修远并肩走在夜色中,他们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任由沉静的月色将他们笼罩其中。
“你离婚了?”余丹鼓起勇气,打破沉默。
“嗯。”江修远点了点头,“之前早就有打算了,我跟戚薇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还能一起过日子过了这么久,你真是后知后觉。”余丹忍不住呛了江修远一句。
“我后知后觉的,又不只是这一件事。”
余丹停下脚步,瞪着江修远。江修远回过头来,并没有回避余丹的目光,两个人四目相对,仿佛谁先移开谁就是投降。
“既然知道已经后知后觉,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做人还是向前看比较好。”余丹冷笑。你想走就走,想回头就回头,世界上哪有这么多便宜事?她在心里恨恨的补了一句。
“我没打算活在过去。”江修远笑的云淡风轻。
“那你……”
“我要的,是你和晓亮的未来。”
“神经病!”余丹简直气到炸毛,她觉得自己跟眼前这厮是彻底沟通无能了。
“活在过去的,明明是你。”江修远上前跨了一步,他伸出手,牢牢固定在余丹的腰侧,一使劲,就把浑身僵直的余丹圈进了自己的怀里,“既然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你又何必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把我当一个陌生人就好了,我没要求你现在就答应什么或者原谅什么,之前的八年,我有足够的耐心用之后的八年来弥补。你只赚不赔,留着个备胎可以随时差遣,何乐而不为?”
“为什么?”余丹咬牙切齿的问道。
“什么为什么?”江修远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睛。
“为什么对我说这些话!”余丹喘着粗气,身子在江修远的臂膀中微微颤抖着。这明明是他,一样的温度,一样的拥抱,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让她陌生。陌生的主动,陌生的退让,陌生的热情,这一切,都是八年前的热恋时的她朝思暮想以为永远不可能实现的,真的得到的时候,却犹如遥望着水中花镜中月,没有一丝一毫的真实感。
“我不是铁石心肠,终归有些东西,是我放不下的,我用了很长的时间在跟自己斗争,最后我选择认输,因为,有些东西,比自尊和自我都要重要。”
这要命的甜言蜜语,你为什么迟到了整整八年?
“到家了吗?”刚换上拖鞋,连口水都来不及喝,余丹就接到了江修远的电话。
“嗯。”她闷闷的应了一声。
“早点睡。”
“……”
如水的夜让江修远的声音染上了一抹温柔的颜色,余丹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可笑的错觉。
“我辞职了。”
“什么?”余丹震惊之下,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你疯啦!”
“不是为了你。”江修远轻笑。
“我没说你为了我!”余丹恼羞成怒。
“好,当我多心。”江修远乐不开吱,“我背了官司,觉得很烦,索性停下来休息一下。这些年太忙了,连睡个囫囵觉都是奢侈。”
“官司?你干什么非法勾当了?是不是做手术把手术刀落在病人肚子里了?”
“是一个阑尾炎手术的病人,太重了,没抢救过来,家人无法接受,就把我告了。”
“那你现在辞职,不是刚好给对方留下了话柄。”
“无所谓,我不打算继续在北京呆了,而且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怎么看我我并不在乎。”
“你还真是超然物外,你以为你自己是陶渊明啊!”余丹气不打一处来,“说走就走,说不干就不干,你不干了修阿姨怎么办啊,而且如果官司输了,要赔大笔的损失费,你的钱也飞了,名声也臭了,以后还怎么干医生这一行?”
“这么紧张干吗。”
余丹被这句话噎得一口气上不来,恶狠狠的说,“你哪只眼睛看我紧张了?我巴不得你被告的蹲大牢去!”
“不用为我担心。”江修远的声音听上去很愉快,“官司,我还是有点把握的,况且,我妈挣的一直都比我多,她从来都不用我养和担心的。现在,我反而要靠她养了。”
“你真有出息。”
“嗯。”
“嗯个屁。”
“都当妈了,还天天把屁挂在嘴上,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关你屁事。”
“又来了……”电话那端,江修远一边笑的嘴巴咧到了耳朵根,一边略显无奈的扶额。
余丹砰的挂断了电话。
第三十三章 三人命中注定的重逢
“鱼蛋……”余晓亮揉揉惺忪的睡眼,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很晚了,你跟谁讲电话讲这么大声啊……”
“把你吵醒了?”余丹歉疚的双手合十,“抱歉抱歉!我的不对!”
晓亮嘟着嘴巴,黏糊进余丹的怀里,“姥爷吗?”
“当然不是,我怎么敢跟他说话还屁来屁去的,你当我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那是谁?对面的那个很帅的叔叔?”
余丹的脸垮了下来,她怎么忘了对面还有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竟然搬来她家隔壁的陆非!
“他没你帅!”余丹拍了拍晓亮的后背。
“妈妈,他是不是追你啊?”
“……”余丹所有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下一秒,她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在儿子软绵绵的屁股蛋上扭了一把,“小小孩,别管大人的事!你知道什么叫追啊!”
“知道啊,电视剧里都有演。”余晓亮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在黑暗的客厅中熠熠闪光,“男的拼命贴在女的身边,搬来女生家隔壁,或者送礼物,送花,女的则像鸵鸟一样躲起来,装作看不到。这不就是你和那个叔叔吗?”
“你……从哪知道的这些!”
“卡宝啊,她说要对我进行早期启蒙教育。”
“她疯了吧,你才七岁!”
“不小了,都有女孩子跟我告白了哦!”
“啊?!”
“她说要亲亲我,我拒绝了。”
余丹满脸黑线,“拒绝的好,你还太小了,不能这么早就考虑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拒绝不是因为我太小。”
“那是因为什么?”
“我早就定好了女朋友的标准,一定要像卡宝一样漂亮又身材好,还要像鱼蛋你一样善良又会做很多菜,她全部都不符合,我干吗随便给她亲。”余晓亮满脸认真,仿佛上课在回答问题,一板一眼。
余丹眼前一黑,差点笔直的栽倒进软软的沙发里面去。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修玲来到青岛的当晚就接到了江容止的电话,当时她刚从浴室洗完澡出来,头发还在滴水,拿着吹风机轰隆轰隆的烘干,铃声响了很久才听到。
按了接听键之后,她佯装镇定。
弥漫在这对旧日夫妻之间的,是难以言说的尴尬,他们小心翼翼的进行短暂的寒暄,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让话题更进一步。
“你这次为什么来青岛?”江容止问道。
修玲在心底斟酌了一下怎么向江容止说明原由,最后索性挑了重点长话短说,把余丹和晓亮的事和盘托出。
江容止内心的惊讶简直不能用言语来形容,上次晓亮阑尾炎,他和这孩子有了一个星期的接触,晓亮的机灵懂事让他打心眼里欢喜,此时想到他很可能还和自己沾亲带故,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缘分,原来这就是余丹在医院里用那么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仿佛比之唯恐不及的原因。
“这孩子很可爱,余丹把他教的很好。”江容止欣慰的说。
“修远这个孩子,耽误了余丹一辈子,当年,余丹的成绩并不次于修远,进B大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如果不是修远这个混账小子……”
“你从怀修远的时候就一直想有个女儿,我还记得他出生的时候你懊恼的要命,现在看来,你疼余丹的成分竟然比疼自己儿子的还要多一些?”
“我疼余丹是因为她是个好姑娘,因为她养大了我的外孙子,因为我不想让儿子错过她。”修玲解释到这,旋即讽刺的笑了一声,“我经历过你,自然知道遇到一个良人是多么不易的事。”
江容止被修玲的话堵的哑口无言,半晌才用苦涩的声音问道,“阿玲,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恨我。”
不是疑问,是肯定。江容止了解修玲,甚至更甚于自己。他知道她嫉恶如仇,黑白分明,她的恨往往比爱还要强烈和决然。
“我不会把时间放在恨一个陌生人身上。”
“我们不是陌生人,我们有共同的联系,这个联系一辈子都存在。”江容止说。
“滚吧,江容止,在你背叛了我和修远,这么多年杳无音信之后,竟然还敢信誓旦旦的说我和你有一辈子都存在的联系?”修玲大声的质问,口气有些歇斯底里,此刻,她恨不得把心中埋藏多年的蚀骨的恨意化作利剑,全部刺进江容止的胸膛。
“……对不起。”
“这句道歉,来的晚了点。当年,你坚持离婚的时候,都没有跟我说过一句对不起。”
电话那端的江容止闭上了眼睛,因为犯罪感的折磨,他刻意忽略遗忘的部分记忆又翻江倒海的喷薄而出。
当初,他是铁了心要离婚的。
他受够了修玲的霸道,专横,唯我独尊,他感到挫败和压抑,他急需要一个温柔的怀抱,一个能够给他肯定和尊严的女人。
他明明知道对方对自己有所图谋,但是他依然无法抗拒,他在心底自欺欺人的对自己说,或许,她真的爱自己,为了爱情,他愿意赌一把。
他输了,而且输的一败涂地。
这之后的每一个新年,他都是在青岛一个人度过。100平的三居,只有他一个人,走路说话仿佛都会有回音,面对着满桌的菜却没有一丝胃口,吃很少的饭,剩下的便任由它们摆在桌上慢慢凉透,再放进冰箱,可以拖拖拉拉吃上三天有余,电视里喧嚣的歌舞让他如坐针毡,窗外夜空中绽放的烟火让他的思念几乎排山倒海。后来,他索性去医院值班,在办公室用工作麻痹自己的神经。对于他的奉献和拼命,很多人给予褒奖的夸赞,他统统一笑置之——又有谁知道他内心的苦涩?他走上了歧路,从此骑虎难下,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吃,他只能就此走到底。
修远高三那年,他曾经回过一次北京。
他没有带行李,只带了钱包就冲去了火车站,所有的卧铺全部售罄,他便不顾一切的买了一张站票,混在拥挤的人潮中上了火车。周围全是背着编织袋的农民工,他一身斯文得体的打扮杵在中间显的非常另类扎眼,但是他不在乎。
下了火车,他感觉不到丝毫的疲惫,精神的力量支撑他第一时间回到了家,一刻都没有耽误或停留。
“我回去过。我回过北京。”江容止的声音是修玲熟悉的低缓平静,“我站在楼下,看着我们家的窗户,看到鹅黄色的窗帘,客厅和厨房亮着灯,我能隐约看到你忙碌的身影,看到修远跑进跑出,我想我是在那一刻才真正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我没勇气上去,一个人在冰天雪地里站了整晚,后来得了肺炎,在B大附院住了整整一个月。我想,所谓懦夫说的就是我吧,明明在心底说了几万句对不起,却一次没有对你讲出口,明明已经到了楼下,却没有勇气敲响那扇我曾经愚蠢的弃之蔽履的大门。”
修玲拼命忍住眼眶里的泪水,她不能说话,不敢说话,害怕一张嘴就会痛哭出来。
你终于承认了,江容止,你终于承认了,我等到了这一天,等到你后悔向我低头的这一天了。
我在梦中幻想这一幕已经十多年了,如今,一朝成真,为什么我反而没有想象中的半分兴奋,反而比以前更难过了呢?修玲的心底无限悲哀。
下午五点半,店长和妻子来交班,余丹把帐目交代清楚,套上外套便准备去接晓亮放学。临出门,老板娘还塞了三个火龙果给她,“给晓亮吃吧。”她说。
老板娘温婉的笑容让余丹心中一暖,她接过装水果的袋子,感激的笑了笑,说,“谢谢。”
“我喜欢你儿子,又可爱又懂事。我儿子要是他一半乖,我就烧高香了!”
“小男孩调皮是难免的,晓亮比较狡猾,人前装的人模狗样,人后可就狐狸尾巴露出来了。”余丹说。
她说的确实是实话。余晓亮这“演戏装乖”的本事,炉火纯青,得她的真传。
余晓亮的小学离余丹工作的地方不远,只需要步行十分钟。来到学校门口,已经看到那里熙熙攘攘围满了家长和私家车。
突然,人群中两个格外挺拔,鹤立鸡群的身影让余丹吓的哆嗦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余丹跳到了树后面。
她抠着树皮,看着相隔三米远的江修远和陆非的背影,一股寒气顺着脊柱一直窜到了头顶。
人在慌乱的时候,脑袋里往往是一片空白,无法正常运转,余丹也不例外。
她的智商都用来处理试卷上的难题了,这种应激场面不是她擅长应付的。
往次,她总是像个鸵鸟,选择逃避。现下,她本能的躲在树后面,但也不能躲一辈子。
晓亮马上就要出来了,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头雾水的儿子走到“两个爸爸”的面前。
她心一横,从树后面走了出来。
却突然被人拉住了胳膊。
余福久在饭店里订了位置,打算来接外孙子放学,一家三口吃个团圆饭。
他并不知道余晓亮放学的时间,于是四点就来这蹲点等待。
却意外看到了余丹鬼头鬼脑的身影。
他不知道余丹在躲什么,于是上前拉住了她。余丹回过头来,在看到余福久的一瞬间脸色唰的一直白到脖子根,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爸……你怎么在这!”余丹用有些颤抖的声音问道。
就在这时,学校的铁门开了,放学的孩子们蹦蹦跳跳鱼贯而出,校门口顿时沸腾了起来。
“当然是接晓亮。走,正好,他们放学了。”余福久说。
远远的,余丹看到了余晓亮活灵活现的笑脸。他永远都是第一个冲出教室,速度跟火烧屁股有一拼。这点,也是遗传余丹。
余丹眼睁睁的看着余晓亮左顾右盼的寻找自己的身影,眼睁睁的看着江修远和陆非从不同的方位同时走向他,眼睁睁的看着余福久拉着自己走向这个是非漩涡的中心……
她什么都做不了。
某电影里不是有一句经典台词吗?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她逃了八年,就是不想面对今天这样的场面,但奈何冥冥之中自有定数,那些她拼命逃离的人,终于还是在某一天,重聚在她的生命中了。
第三十四章 就凭我爱你
江修远看到陆非的时候,原本飘来飘去寻找晓亮的眼神突然凝了一下,瞬间变的锋利起来。
他当然记得陆非。
哪怕时隔八年,当年那个风靡校园,阳光帅气的男生已经褪尽青涩,成长为一个成熟硬挺的男人,他身上那股夺目的光芒依然没有减退分毫。
除了眉宇依然清晰可辨,外加江修远的记忆力原本就是超群,也因为陆非留在他脑海中的最后一个印象实在是过于劲爆和深刻。像是用刀尖用力划在他的心头,将他年少真挚的爱切割成碎片,那种被背叛的痛苦,哪怕今日回忆起来,依然令他不能释怀。
他的手正放在风衣口袋里,没有人知道,里面的拳头已经紧紧的握了起来,手背上青筋暴起,修长干净的手指上关节凸出发白。
那一天,在黑暗的酒吧包间里,他曾经给过陆非一拳。
现在,他却仍然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克制自己不冲上去把他打倒在地。
陆非完全没有注意到江修远的虎视眈眈,他的注意力全在人群中左顾右盼的余晓亮身上。
他拨开人群,走上前去,摸了摸晓亮的脑袋。
晓亮被吓了一跳,瞪着溜圆的眼睛,满脸好奇的瞅着眼前这个一脸谄媚的奇怪叔叔。
“你是谁?”
“我是你妈妈的朋友。”陆非解释道,“我想请你和你妈妈吃饭,我们一起等她来,好吗?”
“嗯。”晓亮乖巧的点了点头。
“要吃糖吗?”陆非从口袋里变魔术一般掏出一个棒棒糖。
“那是女孩子才吃的东西……”余晓亮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巴。
“你这小鬼……”陆非拍了拍晓亮的肩膀,他从来不知道父爱是什么东西,但此刻他的心却无比真实的变成了被春风吹皱了的湖水,荡啊荡的,飘起了阵阵涟漪,“那什么才是男孩子该吃的东西?”
“除了甜食和可乐吧……”
“可乐?”
“嗯,鱼蛋和卡宝说,喝可乐对男生不好,为什么不好,却不告诉我。”
陆非哈哈大笑。这个余丹,竟然教一个7岁小孩这些东西?!
短短几步路,余丹的两条腿却像灌了铅。
“你怎么来了?”她有些尴尬的对陆非笑了笑。
“修远?”余福久看到几步外的江修远,惊讶的喊出了声。
陆非和江修远对视的一瞬间,看向彼此的目光有多火花四溅,以及站在他们中间搂着余晓亮的余丹心底有多忐忑不安,旁人自是不能理解。这真是当之无愧的心怀鬼胎。
还好,当着余福久和余晓亮的面,谁都没有轻举妄动。
余福久原本设想的三人家宴,添了两双筷子,变成了五个人尴尬的晚餐。对余丹来说,说它是鸿门宴都不为过。席间,是不冷不热的寒暄。余福久并不知其中端倪,笑容可掬的和陆非攀谈,江修远话很少,吃相文雅,不紧不慢,偶尔给余丹夹几筷子她爱吃的菜,看向余丹的眼神却是冷冷的。余丹如坐针毡,失魂落魄,只能狼狈的扒拉餐盘,埋低了脑袋,一股脑的吃吃吃。
中间,她扯了个上厕所的理由,逃了出来。
奇?扭开水龙头,她扑了很多凉水在脸上。镜子中的她脸颊潮红,眼神游移不定,发丝有些凌乱的散了下来,又被刚才洗脸的水弄的湿了大半,看上去颇为狼狈。她深吸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捏了捏僵硬的腮帮,憋出一个牵强的微笑,一咬牙,打开门走了出去。
书?门外,江修远像是守株待兔的猎人,靠着墙,手抄在口袋里,刚点燃一根烟。
网?丝丝烟雾从薄薄的两片嘴唇缝隙中飘散出来,让他的脸显得有些模糊。
余丹的心,咯噔了一下。
“你在这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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