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他从海里来-第2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俞艾太平静了,平静得像是我们初见时候的温婉。
她解了自己的围裙,理了理头发,抱着蔷薇看着我,“我这几天带着我妈和俞悔回了趟老家,舟车劳顿,我妈在里面休息,我今晚就不留你们吃饭了,我还得去看看卫青。”俞艾顿了顿脚步,又抱了抱我,这一回,像是用上了她毕生的力气。
“我这辈子最亏欠的就是你了,但是我最幸运的事情就是认识了卫青和你,蒹葭,这一辈子我可能没办法还了,下一辈子吧,我做牛做马都任你驱使,对不起。”
外头是川流不息的车辆和渐渐暗淡下来的天光,这个城市就这样漠然的伫立着,它又经历了多少的人来人往,每一个拥抱里面藏着的故事,它又读懂了多少?
耳边是俞艾带着结局意味的告别,和一声吃力又卑微的道歉,我的肩颈处很快传来了一阵濡湿,俞艾的眼泪顺着她的脸颊砸进了我的脖颈,那是一种不容被忽视的,清晰地,眼泪的力量,灼热又沉重。
俞艾吸着鼻子跟我摆手,捧着花出门。
某根弦被崩断了,我追出门去,叫住她揽出租的动作,还给她一个同样的矫情又伤感的拥抱,我笑着说,“俞艾,现在已经不是农业社会了,你做牛做马都没用,要是有来世,我们还做朋友!你还得给我煲汤做饭,照顾我!”
她摸了摸眼泪,招停的出租车司机看着我们,神色怪异。
俞艾愣神,捧着一捧蔷薇用力的点了点头,淡粉的花色衬得她娇俏迷人,也许俞艾的一生再无转机,也许郑卫青一生受家族牵制,但是他的心,永远不会空。
我不想问,我跟郑卫青最后见面那一晚,是否他也动了“为自己活一场”的念头;我也不想问,她也许恨过我,但是郑卫青轻易的放弃,她恨没恨过;我更不想问,投了氰化钾的俞艾,是不是也曾动摇了放弃的念头,而不是忘了药下在哪一瓶。
即使是不合时宜的爱一场,也好过在起雾的街头猛然回身,只剩你一个孤魂游魄,带着你一腔送不出去的爱情,居无别处。
出租车载着俞艾去墓地见郑卫青,我抹了一把脸,重新走回简安真的身边,拍了拍她的头盔,“喝酒去吧。”
“不行,明天是郑卫青案子的第二次审讯,你想喝得醉醺醺的去见谁?”安真从我手里抢过头盔,往我脑袋上一架,“你家估计还有记者蹲守,你住我家,待会儿去菜市场买点菜,以后俞艾…没时间了,我这头还能给你煲汤做饭,走吧。”
我愣了好大一会,才反应过来简安真在说什么,头盔遮住了我的面部表情,也把我的眼泪兜了起来,我呆在原地没动弹,简安真坐在机车上扭头看我,“走吧,这天色不太好,待会菜市场没人了。”
“简安真,你能不能,抱一下我?”我就是太缺乏安全感了,拼命的想要确认一下周围的温度。
她僵了一下,丢开头盔甩了甩头发,我看着她利落的翻身下车,做出一副不情不愿又英勇献身的样子,冲我张开了双臂,“赶紧的,别磨磨唧唧的。”
我钻进她怀里,确定了这些陪伴的温度,心里的兵荒马乱总算静了下来。
安真似乎在我头上叹了一口气,并没有松开我我,我听着他胸腔的起伏和她因为发声带来的震动,她有些僵硬的说,“林蒹葭,那天在电影院的事你别放在心上,你就把我当你好朋友好闺蜜一样对待,俞艾大局已定,这你一清二楚,当我就是下一个俞艾,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前赴后继爱着你的人多着呢,你少给我自暴自弃,我见不惯,还有,你也不要躲我怕我,我对你,没有抱什么念头,这样就挺好的,真的,天打雷劈的事情,我简安真是绝对不会干的,绝对不会。”
话刚说完,昏昏沉沉的天际就响了一声闷雷,我身体一僵,简安真僵硬的速度比我还快,一把推来我,无语的望了一下天,那锲而不舍的仗势就差把天给盯破,回应她的又是一声闷雷,还带着闪光。
安真闷声嘟囔了一句,转过身来嫌恶的看了我一眼,“赶紧上车,我可没这个功夫陪你雨中漫步。”说完重新利索的带上头盔,翻身上车就拧油门。
我顺从的窝进后座,觉得好笑,又得憋着,往里层一样,又觉得心里酸涩的要命,我看着她坚毅不可撼动的背脊,和自己面前怀里那箱舍不得丢弃的维c,舌苔一片苦意。
也许我这一生乖张又多颠簸,但是无论如何,身边都是爱着的人,小时候父母离世的仓促,林家给了我温暖的庇佑,甚至有…窦童伟,执意脱离林家,又俞艾护着,世事难料,俞艾如今不得不退场,还有安真,有周砚,有蒋执,有郑博楠,有那么多前赴后继的朋友。
林蒹葭,其实你是走了狗屎运,谁准你死气沉沉装疯卖傻?找回你自爱的模样,你值得被人爱的模样,俞艾诚实的迈出了这一步,找回了郑卫青爱人的模样,作为她的朋友,那我呢?
☆、第九十六章 扬子心断缆
几声闷雷之后就开始是瓢泼的大雨,饶是安真车速再快,我们俩也被淋得稀里哗啦,一进公寓楼,一身的水滴答了一层楼。安真住得地方不算大,衣橱里捞了件衣服给我去冲澡。
我却在里面差点滑到,右手手腕直接砸到玻璃架台的菱角上,当场拉出一个血口子。我举着手出去,安真已经在厨房里忙活了,我说,“你家还真是危机四伏啊。”
她侧头一看,丢了手里的菜刀给我翻医药箱子,“怎么搞的,洗个澡也能这阵仗,这要不是我家,我还以为你藏了个男人在浴室。”
酒精淋上去有些疼,我呲牙咧嘴,脑子里却很清醒,侧头看了一眼打在窗户上作响的雨水,我有些不安,“欸,这么大雨,老俞还去山郊墓地,是不是太危险了?”
安真手一顿,继而紧勒了一下纱布,“你当人跟你一样傻啊!”
我瘪嘴,俞艾要不傻能走到今天这地步吗?
第二天起了一个大早,外面的雨下了一晚上也终于停了,林远给我打电话让我按点要回传说中的重案组接受审讯,他犹豫了一下,“警方也已经传唤了俞艾,今天她也会一起接受调查。”话里有说不出的意味,但是轻松不言而喻,干净清爽的语气像是外头被雨冲洗过的树叶。
安真还要上班,我没让她陪。下楼的时候,底下已经站了两个脸色肃然的警队人员,我暗叹一口气,跟着上了车。
车子直接开进大院子里,刚进门口,我就听到里面乱糟糟的,跳车下来一看,孙芸带着她的律师,还有我只瞥过一眼的郑卫青的沉默木讷的亲生父亲郑章,身侧还站着面色沉重的郑博楠,他看见我来了,抬了抬眼睑又迅速别开头。
我也没在意,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一圈,周砚和蒋执也在场,眉心都锁成了麻花。
我这才看清楚人群围绕的中心跪着一个老妇人,只一个背影,身形佝偻,头发杂乱,白了大片,伏在地上的一双手沟壑纵横,孙芸抬脚上去对着人就是一脚,警员全都站在一旁,这种人情纠缠谁也劝不动。
我这才认出跪着受人踢骂的人是俞艾的母亲李蓉!怎么回事?我赶紧拨开人群冲过去,拉着阿姨就起身,却怎么都扶不动她。孙芸的骂声和抬脚的动作还在继续,郑博楠见状,直接架着她的手拉着孙芸后退几步。
我赶忙跪坐在李蓉的跟前,“阿姨,怎么了?老俞呢?”
她一听我声音,抬头眼睛都快哭没了,眼泪就顺着她脸上的沟壑淌了一脸,最后砸在地上,迅速和泥尘混在一起,她抓着我的手,张张嘴又因为情绪的激动而说不出话来。
她一双黝黑又劳碌沧桑的手抓着我,我手腕间还缠着的纱布迅速染灰变脏,我看着眼前这个老妇人,心里发酸,如果说初见的时候,她窝在水果摊前还是饱尝世事的沧桑和困顿,那么现在就是灭顶的绝望和三魂不见七魄的痛彻。
我抬眼看着周围的手,想寻求答案,孙芸怒目就差鼻孔里喷火了,郑博楠和他沉默的父亲默契的别开眼,周围的警员和法院的来人全都看不下去,抹了抹眼泪,蒋执也不看我,唯独周砚,我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一种叫“疼痛”的东西。
我嗓子一下子就哑了,“怎么回事?”
回答我的是李蓉一声又一声沉闷又厚重的磕头声,她松开我的手,双手伏地,匍匐在地上,一身的绝望蜷成一只被煮熟的虾,额头重重的磕在水泥地上,带起一层灰土,敲在我的心弦上。
她的话语早已混沌,眼泪鼻涕还有口水全挂在嘴角,“对比起,是我作孽,没教好孩子,对不起,现在人都死了,求求你们放过她,对不起,我作孽,我来偿还!”
人都死了…郑卫青?俞艾又在哪?为什么只有她的母亲出面?!
孙芸早就没了什么风度,一听这话更像是受了好大的刺激,冲上来就把我给推开,揪着李蓉的头发,“你女儿有胆子杀人,没胆子承认,如今还不是报应!报应!活该天打雷劈!”
我被孙芸的突然发力一下子退出人群,本来跪坐着的姿态,现在膝盖擦着水泥地刮掉好大一层皮,周砚冲过来就把我扶住,我动弹不得,心里是巨大的不安!我几乎是抓着周砚的领结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够了!人都死了你闹什么!哥死了,俞艾也死了,你还想找谁赔命!”沉默已久的郑博楠猛然窜过来把暴怒的孙芸给制住往回拖,孙芸的叫嚣和不甘是停止了,但是李蓉的磕头还在闷声继续,一下一下好像不知道疼一样的敲在我们心上。
我呆愣的想去消化郑博楠的话,太困难了,只有转向周砚,他叹了一口气,语气也夹着沉重,“俞艾的尸体今天一早在山郊墓地附近被发现。”
尸体……这是什么意思,俞艾自杀了?!
周砚继续,“全身淤青伤痕严重,还有…性侵的现象。”
性侵?!
我脑袋晕了晕,周砚的声音仿佛是隔了好几个世纪才传到我的耳朵边,我看着周围一张张神色各异的脸孔就跟坠进冰窟窿一样。李蓉苍凉的哭声还在继续,夹着她一下又一下不知疲倦和疼痛的磕头声,“是我做得孽,是报应,我没教好我家姑娘,报应……”
我看着她额头底下的一抹血色,膝盖一下子使不上力,我几乎是爬着过去一把搂住俞艾母亲,“阿姨……”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句句无力,我只有抱着她,李蓉也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抓着我,耳朵边是她混沌的抽搐,“大姑娘,对不起,对不起……”
我太了解这种感受了,那种灭顶的绝望和透彻的疼痛,扬子江心断缆,一脚踩空落入悬崖的失重感,控制不住的对着每一个见面的人都想要说一句对不起。
接下来的一切都变得恍惚。
有了俞艾自白的录音,很快就串联起来一些蛛丝马迹的证据,周砚那份早已写好的起诉意见书当即被送到了检察院。
可惜俞艾人已经不再了,所以再宣判死刑,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李蓉没有本地稳定的工作和户口,经济实力更是不用谈,俞悔的抚养权到了孙芸手里,还在幼儿园里上学的俞悔根本不知道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孙芸的车直接把她从幼儿园带走,吓得她哇哇大哭。
李蓉没有办法,哆嗦着给我打电话。
我也自身难保,因为《蒹葭往事》的大火,大多的网友和媒体关注着这件案子的走向,如今真想浮出水面,唏嘘不已的人有,不屑生甚至辱骂的人也有,简安真帮我掐了所有的新闻,除了上班时间,全都一步不落的守着我。
我也因为包庇罪,被判两年拘禁,但是因为我本身的精神疾病,周砚和蒋执还在用警方和检察院斡旋,我依然等待判决。
俞艾的尸体依然留在尸检中心,我不敢去看,光想想就汗涔涔一片。我看了尸检报道,周砚特意把报道配图给删去了,俞艾跟我道别之后的瓢泼大雨下了一晚上,她还是执意去了山郊墓地,那地方找不到任何摄像头和人证,她身上的伤不排除因为山区滑坡的可能性,但最终的死因还是因为遭到多人性侵而挣扎窒息,肺部积水严重,而实施暴力的罪犯很谨慎,没有留下任何的体液。
我的直觉,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强奸。
周砚给我的答复是,“法医从俞艾指甲缝里找到残留物,还需要进一步化检,而李蓉已经申请了提尸,她想要带着俞艾尽快回老家。”
我决定去看李蓉,俞艾的花店早已关了门,李蓉在俞艾家收拾行李,抹着眼泪,把一串钥匙和房产证交给我,“闺女这房子,我不卖,大姑娘这些都交给你,我带不走的,阿姨知道你对俞艾好,都留给你。”
我哪肯要,她执意。
我帮着她收拾行李,俞艾的东西都被李蓉小心翼翼的收起来我,我犹豫了一下,“阿姨,要不你再晚些天走,俞艾这事警方还在查,已经找到一些证据了,我们再怎么也要还俞艾一个清白。”
李蓉现在这个状态哪里还听得下去,一双眼睛哭得只剩一条缝,只顾着抹眼泪,“不瞒你说,大姑娘,我这心里是真不好受,以前我为了一个男人把我家闺女给丢下了,现在闺女出息了原谅我了,我心里愧疚的不行,这好日子没过几天,就成这样了,都是作孽,清白?我家这作孽的闺女还有什么清白,我是没脸在呆下去了,我那闺女在地底下也是这样想的吧,能逃多远就多远,真的是没有脸面在出现在你们面前,这事都是因果报应,我知道,闺女要是现在不死,以后也是枪毙,我能不疼她妈?都是一报还一报,还谈什么清白。”
我嗓子里像是有根又细又韧的线扯着我,拉着我嗓子发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李蓉把东西收起来塑封,踟蹰了一下,才问我,“大姑娘,你…能不能带我去看看那孩子?”我还没懂什么意思,她接着解释,“就是我家闺女喜欢的那孩子,我这当妈的,怎么着也得替她看看这对象吧,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值得她这样做。”
☆、第九十七章 我恨不得端一火炉子给她
我赶紧接过来道谢,冲他好生的笑了笑,企图把我那刮擦严重的小电瓶车暂时交付给他,他也大方,挠挠头,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答应下来,我反倒是愣了愣。
认真的看了看这个热心小伙子的工作铭牌,庄睦,还真是个好名字,也就爽快的把钥匙给了他。
林远在身后按了按喇叭,我跟庄睦道别钻进后座才发现,车里还有一个女人。
陌生面孔。
这下我才真的成了没有眼力见的家伙,觉得无趣,我打开后坐车门,一屁股坐了上去,又摸出手机给俞艾发了条短信,感慨一下这打脸的人生。
俞艾回得很快,“真艰难的话,你这书就别念了,帮我带小孩,月薪一千,机会难得,请抓紧时间考虑。”
我笑出了声。
前面两个人同时回头看向我,我只好扬了扬手机,“我在算,以后你俩结婚生了孩子,我帮你们带孩子,你们给我多少月薪。”
“林蒹葭,你神经病吧。”林远基本上没有透露任何明显的情绪。
我就是嘴贱,不讨喜,只好缩回去,噼里啪啦戳着手机自我宽慰。
林远在下一个路口把那个女人放了下去,我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他却转过来狠狠然的盯了我一眼,“这两年你性子越来越乖张了,当初就应该把你嫁掉,省的现在这么闹心。”
我听他这样一说,火气蹭蹭的就上来了,不甘示弱,“是啊,正好,当初窦卫青死的时候,我也好陪葬。要不赶紧的,你们整个冥婚,还来得及。”话一说出口,我就后悔了,不是因为这是个晦气的话题,反倒是口不择言之下,对死去的窦卫青不敬,这让我过意不去,即使我曾经讨厌过他。
说实话,窦卫青这人很难让我不讨厌,虽然我跟他一生中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如果说林远现在的面孔坚毅得跟石膏雕刻一样,那窦卫青就是石头,一颗臭石头。记忆里的他永远都是一张没有过多表情的臭脸,即使是他死后,安安静静的躺在太平间,拧成麻绳一样的眉心,如果忽略他樱紫色的嘴唇的话,仿佛他只是陷入一场噩梦随时都会醒来对我不屑一顾一样。
想到这,我背脊就开始阵阵发凉。可是没办法,心里发虚了,面子上还是要撑住,我死死的盯着林远咬紧的牙帮子,同时一刻也不放松的看着他抬了又抬的手,我相信,如果不是他超强的忍耐力,这一巴掌早已经冲着我招呼过来了。
林远对我一如既往的忍耐,我深知这一点,并且仰仗这一点,为非作歹,肆无忌惮。
想一想,还真有点可悲,无论是对他还是对我。
他最终还是转过身去,掏出一根烟点上,接着踩下油门,飞快的车速下,四周景物虚化的厉害,我在晃神间听到林远有些咬牙切齿,却字字清晰,他说,“林蒹葭,你就作吧。”
我抿了抿唇,索性闭眼不接话。
直到林远把车停在小区楼下,我都能面色如常挽着外套下车跟他道晚安。
在进小区大门时,他又开口叫住我,“林蒹葭,你自己摸着心窝想,我们这一家人并没有亏欠你,怠慢你,当初是你自己答应嫁给窦卫青,没有谁举着刀子逼迫你,窦卫青死了,你解脱了,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们?”
我无力的扯了扯嘴角,刷卡进门,才转身看着他,“林远,我哪是不放过你们啊,我就是跟我自己过不去,真的,你说对了,我就是作,嫁窦卫青也好,硫酸毁容也好,都是我的报应,我当年做了最不该做的事,就是爱上你,我道歉。”
说完我又笑眯眯的对着蹙眉踩烟头的林远说了声晚安,才转身,走到花园荫黑处,我才敢抹掉眼角氤氲的水气。
真特么矫情。
第四章是我杀了窦卫青
林远说的对,我就是作。
林家是做水产发家的,谈不上什么书香门第,阳春白雪,现在林远接手家里的商贸公司,生意做得不算小。
在我三岁的时候,林家收养了我,待我真没话说,就是亲闺女,跟养公主似的,也许我还真是个没长心肺的人,在这种优渥的环境下长大,失去亲生父母的伤痛很快就被抚平,我多半的青春都用在了气焰嚣张上了。
可是,人生就是那么戏剧。
我爱上了林远这个朝夕相处大我五岁的哥哥,我当时也想,真俗烂啊,跟言情小说一样的,但是它就这样发生了。
林家说到底也是保守派,林爸林妈对这点感到十分不安和…惊恐。那一年,正当大学毕业,他们火速的为我牵了一门婚姻。
对象就是窦卫青。
我现在都记得,林妈在我搬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回家时,拉着我手的艰难表情,“蒹葭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这毕了业,你也该考虑结婚这种人生大事,我跟你爸商量了一下,窦童伟的儿子真不错,知根知底,你也见过的,要不你们俩…考虑考虑,吃个饭什么的?”
这话说得真不能叫做有技巧,但是我当时已经完全震惊了,21世纪,这样的婚姻包办让我接受起来多少有些困难,我只好眨了眨眼睛,“妈,我不想嫁。”
我爱上林远,我没有光明正大的对着谁表明过,但是我就是知道,全家人都看在眼里,包括林远。我理解林妈的紧张,所以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无奈,我心一软,又问了出口,“妈,让我嫁人,还有什么其他…原因吗?”
“…公司如今有很大一部分的股权…在窦童伟手上…”
我瞬间什么都懂了,我明白,我过了将近20年的优渥生活,全靠林家,再亲近,我也是…收养的孩子,这点谁都无法改变。我时刻把这种观念刻在心里,不是因为我狼心狗肺不知好,而是因为我非常感激林家。
同样,我也很感激她没有直接警告我,“你不能爱上林远,所以你需要嫁其他人”这种让人难堪的话,所以我轻轻拍了我妈的手背,“行,妈你安排吧。”
林妈笑起来很有气质,她说,“我就知道我们家蒹葭就是懂事乖巧。”她替我理了理头发,张了张嘴,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不过你是我们的女儿,我们也尊重你,你要是跟窦卫青…真的处不来,你也别为难自己啊。”
我也跟着笑,我记得,当年在孤儿院,林妈站在一群孩子的中间,看中了我,她说,“看起来还真是懂事乖巧的好孩子。”所以,我被她牵着手来到了林家,从黄慈改名为林蒹葭。
只是没想到,这场之后提上日程的婚姻,以窦卫青的死亡,作为结束的代价。
窦卫青,死于氰化钾中毒,警察断断续续调查了半年之久,最后不了了之,定为自杀。
但一句“自杀”怎么可能轻飘飘的把这条人命抹去,包括我的养父养母在内,有不少人猜测,窦卫青是被我下毒害死的。
我打心底不想嫁他,甚至做出赶走林远女朋友的事,这成为有力的动机,还有,他喝下的那瓶饮料瓶子,有我的指纹。
那可真是梦魇般的一段日子,在紧随其后的植皮手术带来的辗转昼夜的疼痛里,我常常在似梦非梦的情境中反复自问,我杀了窦卫青?
第五章谁憋不住谁先死
几乎在后来每一场不安分的梦里,我都能精准的梦到那强光刺眼让人无处可逃的审讯室,冰冷没有表情的警察问了我一次又一次,“林蒹葭,你跟窦卫青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是我为了这场婚约翻来覆去夜夜失眠再也无法忍受后,把他约了出来。
他像是赶了好长一段路,疲倦不堪的放下车窗盯住我,“什么事?”
我打开车门一屁股坐进去,“这婚事,不作数。”
他瞅着我,捏了捏他塑像般的鼻梁,没有说话。
“你需要理由?那我告诉你,我爱林远,我也没有奢望能跟他在一起,但是我还是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为了这场没有任何实质意义的爱恋跟你结婚,我不想搭上我的一生,我确实是自私,但是窦卫青,你们窦家呢?你呢?你们也是一样的,何况我从来都不是威胁。”
语无伦次,又焦躁不安,因为我实在不知道怎样面对天亮之后的订婚仪式。
我用尽浑身解数想要去说服面前紧闭着冷酷薄唇的男人,满心的焦急化作口干舌燥,无奈之下,只好抓过车台上的矿泉水。
拧开正要往嘴里灌的时候,窦卫青终于开口了,语气嘶哑,“蒹葭,如果我说这个婚必须结呢?”
我只好僵硬的把瓶盖拧回去,抓着那瓶水拧了好几下才确信他不是在开玩笑,事实上,我从没有见过窦卫青有过任何的笑容,至少对我是这样的。
我把水丢开,缩回座位深处,认命的闭了闭眼,“窦卫青,那我们就看看,在接下来难熬的婚姻生活里,谁憋不住谁先死。”
哪曾想,赌气一般的话,在第二天就一语成谶了,只是没有还没有等到婚礼,窦卫青就被宣布了死亡。
整个林家和窦家携着死气沉沉的我,在订婚现场等了好久,等到我以为他就此放过我,一口气还没抒完,警察就带着他的死亡消息,宣布这场闹剧的彻底结束。
于此同时,因为窦卫青手边的一瓶矿泉水上的指纹,我成为最大嫌疑犯,也被警方铐压带走。
☆、第九十八章 相对论分狭义和广义,道德呢?
有了周砚的一对一教学,我在霸占了他的办公室和他的人整整一周后,成功攻下那两个变态的软件和半张设计图。
我激动又狗腿的表示了对他的感激之情。
他从沙发一角走了出来,把我簪在头发上的铅笔抽了出来,顺手办公室的钥匙丢给我,“去多配一把,你留一把,把办公室给收拾了。”说完,取了柜子里两沓档案抬脚就走人。
不倨傲会死啊?我瘪瘪嘴,也不敢多耽误,马不停蹄的赶去府江交差。
一周没见,我这个顶头上司简安真憔悴了不少,没说两句话,她脑袋就直接往桌子处磕了几下子。
把我吓了一跳,“怎么了?”
她示意没事,“老毛病,偏头疼,疼起来还真没辙。”
突然觉得,她也不是第一次见那样,难搞的像一颗没有开口的坚果,我翻出包里的止疼片递给她,“吃两颗要好些。”
她接过来,看了看瓶子,“你一个挺精神的小姑娘随身带这些做什么?”
“没办法,习惯了。”是习惯了,被硫酸淋掉了半张脸之后,我就对止疼药上瘾了,即便是现在,我都要随身揣着它,才算有了点安全感。
她利落的咽下药片,随脚踢开高跟鞋,蜷进沙发里,“我眯半小时,你先把资料打印出来看一看。”
我看着她抿唇拧眉的苍白侧脸,突然觉得,跟她共事,也不是那么痛苦。
事实上,我有严重的窥私癖,越是光鲜,我越在意背后的嶙峋。
半小时一到,简安真就跟上了发条一样,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敛着头发跟我说话,“我说什么你画什么。”她又强调,“手绘。”
我一愣,那我学那两个软件来干啥?
“我右手食指不能弯曲,只有你画,这也是请你的原因。”
我取铅笔的动作一顿,诧异抬头看着她,我曾在某个国外设计论坛上看过她的一组设计,惊为天人。
“以前的小毛病,没怎么在意,就成这样了。”她看了看自己的右手,突然对我笑了笑,“这可是行业秘密,没几个人知道,你就当听了个故事。”
我分不清她笑里的含义,只能点头,不再多问。
简安真没说上两句,就接到一个电话,脸色一沉,嘱咐我两句就拎包走人。
我对着画稿干瞪眼眼睛酸涩得受不了,转去茶水间取咖啡,刚踏进去,一阵怪异气氛扑面而来。
她不屑的扬了扬手,又被一旁的男人止住,“够了,徐笑笑,有你这功夫还不如把方案写漂亮点跟安真交差。”
“笑笑,你不会是吃不着葡萄倒说葡萄酸啊,你也想跟老板出去?”
一时间茶水间热闹非凡,那个叫徐笑笑的女孩子满脸通红,破口大骂。
第十九章被你们辗转于唇齿还真是掉价
我不欲惹事,径直离开,走了几步,又想起简安真蜷在沙发上,宛如寻找母体的胎盘一样的姿态,一口气最后还是叹出了声,鬼使神差的折返回茶水间,敲了敲玻璃门。
听到动静,正在闹架的几人歇了下来,我轻咳了一声。
“简安真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建筑设计师,你们在场的没一个人能比得过她,她聪敏、理智、能干,有这样的上司你们该庆幸,至于她的感情问题,是不是坐在老板大腿上施妖术,那是人家的私事,被你们辗转于唇齿还真是掉价,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还操这门子心。”
我其实心里也虚,生怕那几人群起而攻我,所以说完我就赶紧撤离事发地,窝回简安真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