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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海里来-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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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如果我是在冬天遇见周砚,他在我心里的定位还会不会这么性感,人人都裹成北极熊一样,哪还能对着他的削肩膀,和白衬衣下精细的锁骨咽口水?不过转念一想,即使裹严实了,他的性感甚至说不出的妩媚又是难挡的,光他那一双节骨分明的手和薄情的眼就够了。
    思考导致的后果就是第二天两眼发直,昏昏欲睡的咬着包子去开会。
    外头是*的风,会议室里是呼呼的冷气,我撑着额头漫不经心的按着笔记本的页脚,老板在上面滔滔不绝,颇有些难舍难分的意味,宣布他要出国交流,我们就暂时托付给周砚,哦,不对,是周老师,至于他怎能变成老师的,我真不知道。
    傅雯文师姐用手肘撞了一下我,声音压得低低的,“这周砚也算是空降哦?”
    “不算吧,不是说是钟教授的得意门徒吗?”钟教授就是昨天会议主讲人中的那个华裔老教授。
    “他好像被聘为了本科部那头的讲师。”
    “哦,还真是大忙人。”我大大方方的瞄了瞄他,少了灯光和夜色,他的好看竟然多了份真实。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长发遮盖下的左侧腮。
    第九章菩萨,祝你身体健康
    散会的时候老板抓住我谈海外赛的事情,我对这个什么含金量极高的国际赛是真一点兴趣都没有,没说几句,他不耐烦,塞给我一张报名表让我填,中气十足,“导师,周砚。”
    我闭了闭眼,艰难的接过来。
    倒是周砚身旁的钟老教授在一旁跟我们说再见,慈眉善目的样子,让我想起了姥姥。
    从孤儿院被带回林家的很长一段时间,林家姥姥并不太待见我,我曾听到她跟林妈在厨房嘀咕,说我这人煞气重,心思也深得很,“带回来莫给家里惹是非啊。”
    老年人看人,眼睛犀利又老套,为此她特意带着我去了庙里上香。
    那次算得上是我们关系的转折点。看着络绎不绝求庇佑的人们,只觉得可悲,为菩萨。所以轮到我跪在铺垫上的时候,我只说了一句,“菩萨,祝你身体健康。”
    这一句,菩萨感动了没有我不知道,却把一旁注意着我的姥姥给感动的眼泪淌了两行,回去的路上,她一边抹眼泪,一边抓着我的手喟叹,“好,好姑娘。”
    从那以后,姥姥喜欢我的很,我们一起躺在床上看故事书,我念她听。她又耳背,最爱看戏剧频道,咿咿呀呀跟着打拍子,爱存钱,说是百年以后留给我,谁都不准动。她还总爱拿脸贴着我,皱巴巴的脸,谈不上舒服,但是温暖的要命。
    这样一晃神,姥姥已经去世三年了好,还是被我活活气死。
    因为窦卫青的案子,回学校办毕业离校手续拖到了新学期开学,哪曾想走那一趟,就像是一不小心踏进了他人的一个噩梦里。
    化学室柜子深处的硫酸瓶子直接砸到我的脸上,我躺在病床上面对第一次失败的植皮手术心生绝望。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荒唐,那时候我的,竟然还能满心恶毒语言尖酸,赶跑了前来探望的林远的女朋友许绮年。
    至此以后,许绮年是没有出现过了,但是疼爱我的姥姥却携着整个林家和窦氏夫妇出现在我的病床前,她抓过我的手,为我敛了敛四散的头发,问我,“蒹葭,我知道你心气儿重,但是你绝对不会做出这等荒唐事,今天我要你堂堂正正明明白白的告诉姥姥,告诉他们,许家姑娘跟远远分手,窦家那孩子的死都跟你无关。”
    她苍老的眼角蕴着泪水,我嚅嗫了半天才艰难的开口,“对不起,姥姥……”
    姥姥藏着的那串泪随着我的道歉缓落了我一手背,她迅速的止住我,摇了摇头,哆嗦着嘴叠着好几声的“作孽啊”,便招呼林远扶她出去。

  ☆、第九十三章 我是显而易见的录音呀

我赶紧接过来道谢,冲他好生的笑了笑,企图把我那刮擦严重的小电瓶车暂时交付给他,他也大方,挠挠头,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答应下来,我反倒是愣了愣。
    认真的看了看这个热心小伙子的工作铭牌,庄睦,还真是个好名字,也就爽快的把钥匙给了他。
    林远在身后按了按喇叭,我跟庄睦道别钻进后座才发现,车里还有一个女人。
    陌生面孔。
    这下我才真的成了没有眼力见的家伙,觉得无趣,我打开后坐车门,一屁股坐了上去,又摸出手机给俞艾发了条短信,感慨一下这打脸的人生。
    俞艾回得很快,“真艰难的话,你这书就别念了,帮我带小孩,月薪一千,机会难得,请抓紧时间考虑。”
    我笑出了声。
    前面两个人同时回头看向我,我只好扬了扬手机,“我在算,以后你俩结婚生了孩子,我帮你们带孩子,你们给我多少月薪。”
    “林蒹葭,你神经病吧。”林远基本上没有透露任何明显的情绪。
    我就是嘴贱,不讨喜,只好缩回去,噼里啪啦戳着手机自我宽慰。
    林远在下一个路口把那个女人放了下去,我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他却转过来狠狠然的盯了我一眼,“这两年你性子越来越乖张了,当初就应该把你嫁掉,省的现在这么闹心。”
    我听他这样一说,火气蹭蹭的就上来了,不甘示弱,“是啊,正好,当初窦卫青死的时候,我也好陪葬。要不赶紧的,你们整个冥婚,还来得及。”话一说出口,我就后悔了,不是因为这是个晦气的话题,反倒是口不择言之下,对死去的窦卫青不敬,这让我过意不去,即使我曾经讨厌过他。
    说实话,窦卫青这人很难让我不讨厌,虽然我跟他一生中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如果说林远现在的面孔坚毅得跟石膏雕刻一样,那窦卫青就是石头,一颗臭石头。记忆里的他永远都是一张没有过多表情的臭脸,即使是他死后,安安静静的躺在太平间,拧成麻绳一样的眉心,如果忽略他樱紫色的嘴唇的话,仿佛他只是陷入一场噩梦随时都会醒来对我不屑一顾一样。
    想到这,我背脊就开始阵阵发凉。可是没办法,心里发虚了,面子上还是要撑住,我死死的盯着林远咬紧的牙帮子,同时一刻也不放松的看着他抬了又抬的手,我相信,如果不是他超强的忍耐力,这一巴掌早已经冲着我招呼过来了。
    林远对我一如既往的忍耐,我深知这一点,并且仰仗这一点,为非作歹,肆无忌惮。
    想一想,还真有点可悲,无论是对他还是对我。
    他最终还是转过身去,掏出一根烟点上,接着踩下油门,飞快的车速下,四周景物虚化的厉害,我在晃神间听到林远有些咬牙切齿,却字字清晰,他说,“林蒹葭,你就作吧。”
    我抿了抿唇,索性闭眼不接话。
    直到林远把车停在小区楼下,我都能面色如常挽着外套下车跟他道晚安。
    在进小区大门时,他又开口叫住我,“林蒹葭,你自己摸着心窝想,我们这一家人并没有亏欠你,怠慢你,当初是你自己答应嫁给窦卫青,没有谁举着刀子逼迫你,窦卫青死了,你解脱了,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们?”
    我无力的扯了扯嘴角,刷卡进门,才转身看着他,“林远,我哪是不放过你们啊,我就是跟我自己过不去,真的,你说对了,我就是作,嫁窦卫青也好,硫酸毁容也好,都是我的报应,我当年做了最不该做的事,就是爱上你,我道歉。”
    说完我又笑眯眯的对着蹙眉踩烟头的林远说了声晚安,才转身,走到花园荫黑处,我才敢抹掉眼角氤氲的水气。
    真特么矫情。
    第四章是我杀了窦卫青
    林远说的对,我就是作。
    林家是做水产发家的,谈不上什么书香门第,阳春白雪,现在林远接手家里的商贸公司,生意做得不算小。
    在我三岁的时候,林家收养了我,待我真没话说,就是亲闺女,跟养公主似的,也许我还真是个没长心肺的人,在这种优渥的环境下长大,失去亲生父母的伤痛很快就被抚平,我多半的青春都用在了气焰嚣张上了。
    可是,人生就是那么戏剧。
    我爱上了林远这个朝夕相处大我五岁的哥哥,我当时也想,真俗烂啊,跟言情小说一样的,但是它就这样发生了。
    林家说到底也是保守派,林爸林妈对这点感到十分不安和…惊恐。那一年,正当大学毕业,他们火速的为我牵了一门婚姻。
    对象就是窦卫青。
    我现在都记得,林妈在我搬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回家时,拉着我手的艰难表情,“蒹葭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这毕了业,你也该考虑结婚这种人生大事,我跟你爸商量了一下,窦童伟的儿子真不错,知根知底,你也见过的,要不你们俩…考虑考虑,吃个饭什么的?”
    这话说得真不能叫做有技巧,但是我当时已经完全震惊了,21世纪,这样的婚姻包办让我接受起来多少有些困难,我只好眨了眨眼睛,“妈,我不想嫁。”
    我爱上林远,我没有光明正大的对着谁表明过,但是我就是知道,全家人都看在眼里,包括林远。我理解林妈的紧张,所以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无奈,我心一软,又问了出口,“妈,让我嫁人,还有什么其他…原因吗?”
    “…公司如今有很大一部分的股权…在窦童伟手上…”
    我瞬间什么都懂了,我明白,我过了将近20年的优渥生活,全靠林家,再亲近,我也是…收养的孩子,这点谁都无法改变。我时刻把这种观念刻在心里,不是因为我狼心狗肺不知好,而是因为我非常感激林家。
    同样,我也很感激她没有直接警告我,“你不能爱上林远,所以你需要嫁其他人”这种让人难堪的话,所以我轻轻拍了我妈的手背,“行,妈你安排吧。”
    林妈笑起来很有气质,她说,“我就知道我们家蒹葭就是懂事乖巧。”她替我理了理头发,张了张嘴,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不过你是我们的女儿,我们也尊重你,你要是跟窦卫青…真的处不来,你也别为难自己啊。”
    我也跟着笑,我记得,当年在孤儿院,林妈站在一群孩子的中间,看中了我,她说,“看起来还真是懂事乖巧的好孩子。”所以,我被她牵着手来到了林家,从黄慈改名为林蒹葭。
    只是没想到,这场之后提上日程的婚姻,以窦卫青的死亡,作为结束的代价。
    窦卫青,死于氰化钾中毒,警察断断续续调查了半年之久,最后不了了之,定为自杀。
    但一句“自杀”怎么可能轻飘飘的把这条人命抹去,包括我的养父养母在内,有不少人猜测,窦卫青是被我下毒害死的。
    我打心底不想嫁他,甚至做出赶走林远女朋友的事,这成为有力的动机,还有,他喝下的那瓶饮料瓶子,有我的指纹。
    那可真是梦魇般的一段日子,在紧随其后的植皮手术带来的辗转昼夜的疼痛里,我常常在似梦非梦的情境中反复自问,我杀了窦卫青?
    第五章谁憋不住谁先死
    几乎在后来每一场不安分的梦里,我都能精准的梦到那强光刺眼让人无处可逃的审讯室,冰冷没有表情的警察问了我一次又一次,“林蒹葭,你跟窦卫青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是我为了这场婚约翻来覆去夜夜失眠再也无法忍受后,把他约了出来。
    他像是赶了好长一段路,疲倦不堪的放下车窗盯住我,“什么事?”
    我打开车门一屁股坐进去,“这婚事,不作数。”
    他瞅着我,捏了捏他塑像般的鼻梁,没有说话。
    “你需要理由?那我告诉你,我爱林远,我也没有奢望能跟他在一起,但是我还是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为了这场没有任何实质意义的爱恋跟你结婚,我不想搭上我的一生,我确实是自私,但是窦卫青,你们窦家呢?你呢?你们也是一样的,何况我从来都不是威胁。”
    语无伦次,又焦躁不安,因为我实在不知道怎样面对天亮之后的订婚仪式。
    我用尽浑身解数想要去说服面前紧闭着冷酷薄唇的男人,满心的焦急化作口干舌燥,无奈之下,只好抓过车台上的矿泉水。
    拧开正要往嘴里灌的时候,窦卫青终于开口了,语气嘶哑,“蒹葭,如果我说这个婚必须结呢?”
    我只好僵硬的把瓶盖拧回去,抓着那瓶水拧了好几下才确信他不是在开玩笑,事实上,我从没有见过窦卫青有过任何的笑容,至少对我是这样的。
    我把水丢开,缩回座位深处,认命的闭了闭眼,“窦卫青,那我们就看看,在接下来难熬的婚姻生活里,谁憋不住谁先死。”
    哪曾想,赌气一般的话,在第二天就一语成谶了,只是没有还没有等到婚礼,窦卫青就被宣布了死亡。
    整个林家和窦家携着死气沉沉的我,在订婚现场等了好久,等到我以为他就此放过我,一口气还没抒完,警察就带着他的死亡消息,宣布这场闹剧的彻底结束。
    于此同时,因为窦卫青手边的一瓶矿泉水上的指纹,我成为最大嫌疑犯,也被警方铐压带走。
    前前后后折腾了将近大半年,我几乎成了窦卫青死亡事件的最大罪人,林爸林妈的哭诉痛骂,窦母见我一次给我一次的响亮耳光,就在我失去一切辩驳能力满心绝望的时候,警方出面终止了一切,为窦卫青的死亡盖了一个戳,自杀。

  ☆、第九十四章 我们所有人都在等你

胸闷、气短!
    我抓着箱子里的药瓶子灌了几颗药,才想起这是维C,后知后觉又不甘心,索性嚼烂了咽下去。
    女医师看看电视,又看看我,再看看电视,表情有些奇怪。
    我又提了口气走出药店,一屁股坐在外面的休息椅上面,周砚也跟了出来,清俊颀长的身子往后面的椅背上轻轻靠了靠,双手交叉在一起,而眼神灼灼,一派清明的看着我。
    我心尖又是一颤,我不自在的调整了一下坐姿,稍微侧了一点身子看着他,我甚至渴望把脸贴上他的胸口,听一听他坚定的心跳,但是我又迈不出这一步。
    自作孽,不可活。
    周砚开口,语气里没有波澜,“如今这个局面是你想要的?”
    什么结局?我心又一慌,“我觉得安真快对我绝望了吧,奢望不上我能成为她神一样的助攻,每次都是她负责打架,我负责拆台大哭,反应不如人,遇上了事情又容易着急,要么不乐意说话,要不一张嘴就得罪人,性格乖张戾气又重,自以为是,如今就差自挂东南枝了。”
    “恩,检讨的不错。”周砚颔首,并没有看我。
    “这事闹成这样,能保安真已经是很幸运的事了,对我来说只不过是多了一条新闻而已,出名原来挺容易的。”我望了望他一如既往的侧脸,心里是难得的平和,“俞艾的事情,你早就拿到了证据,要起诉她是随时的事情,为什么拖这么久?”
    蒋执给我的MP3里,一段是我跟乔颂的对话,一段是俞艾对周砚的坦白。我一直洋洋得意,只要俞艾保持沉默,四年前他们查不到什么,如今也不会得到任何有用的证据。我低估了周砚,他身为刑警的优异素质,怎么可能不录音。
    也许是我主动提起这件事,他诧异的挑了挑眉,半晌才拆开他交叉在一起的手,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瞳孔幽深,藏着海底的礁岩,他说,“蒹葭,这件事情必须交给你来做决定。”
    我不解。
    他耐着性子解释,“蒋执针对你制定了新的治疗方案。”
    他稍微侧了侧身子看着我,“在你还没有自我察觉的时候,你失眠、抽烟、梦游,又暴躁易怒,又容易动情掉眼泪,情绪极度不稳定,你甚至有自杀冲动,我好几次看到你对着厨房的刀发神,我藏了所有的刀和安眠药,你连梦游都是站在窗台上,蒹葭,你几乎把我吓死了。”周砚喉咙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有些哽咽。
    “你的依赖性越来越重了,这就意味着你心里的恐慌和焦虑越来越多了,这不是好现象。所以蒋执停止给你开药,我出院后搬到了客房,我们所有的人都在努力的让你去正视眼前的一切,你也只有接受这一切,然后用你的自己的判断去做出决定,俞艾已经成为你最大的心结,她是你所有的病症所在,蒹葭,只有你跨出了这一步,你的病情才会好起来。”
    周砚耐心又慢条斯理的话语一点点的挤进我的脑子里,我僵硬的不能动弹,四肢百骸里都是战栗着的血液,我现在才有力气来回顾那些沉重,写下《蒹葭情事》的那段昏天黑地的日子里,是我知道了俞艾杀了郑卫青的时候,我的恐惧和焦虑几乎是以碾碎骨架的姿态让我的生活变成碎片,我说过的,那时候的日子,带着毫不掩饰的肃杀之气。
    是我,用林蒹葭的阴影,折磨了一个骄傲完整的周砚。
    我咬了咬嘴唇,冲着周砚虚弱的笑了一下,“这才是你们口里的不破不立?你跟乔颂……《蒹葭情事》的内容你一定是早早就知道了,但你还是任由着这一切发生。俞艾你是一定要抓的,那么我被孙芸起诉又算什么?你算准了我会出来维护俞艾,算准了我会替她顶罪,这算什么?愚弄公众还是践踏法制?”
    “你的执念在这里,所以这是一个必须的过程,蒋执也说,只有你自己去撞了壁,刺激你去认清这一切的时候,治疗才算有作用。蒹葭,我们的国家也许制度严明,但是它绝对比你想象中要多一些弹性和温度,这不是愚弄或践踏,国家的制度也很希望,你可以走出这个心结,做出最理智的判断。”
    这样一个周砚,似乎又有些陌生了,一样的清俊冷冽,一样的居高临下,但是我透过此刻的他,似乎看到了当年他毕业时,对着警徽国旗宣誓时的铮铮铁骨和坚毅的侧影。我猛然就明白过来,中间隔着的不只是我浑浊的病症,还有我看不见的一种浩然的道德和正义。
    我低头,木然的看着自己的手背。
    周砚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背脊,带着他独特的冷冽温度,“对不起,是我太武断太急迫,所有的人只看到了你的病,忽视了你的心,你对俞艾的依赖,我一直看在眼里,要你做出正确的判断本来就是一件特别困难的事情,是我急于求成,没有一点缓冲就想让你接受这一切,我忘了这对你而言是一个多么痛苦的过程。我说你让我失望了,可是,我不也一样让你失望了。”
    “蒹葭,你跟俞艾,我给你时间,你记住,我们所有人都在等你,包括俞艾。”
    朦胧中,我似乎听到了海浪的喧响,一波又一波,又催眠又静谧,让人想要安睡。
    这种平和很快就被尖锐的汽车喇叭声打破了,我跟周砚同时抬头,低调的商务车里,探出了乔颂那张曾让我“一见钟情”的脸。
    她垮了垮鼻梁的墨镜,推开了车门,却没有下车。
    我还没弄明白,下一刻周砚就站起身走下台阶,扶着车门,只是在跨进去的那一瞬间顿了顿脚,稍微了侧了一下脸,看了我一眼,我用的是看,那一眼装着的东西太清淡,匮乏含义,而我的眼眸上已经泛起了水雾,哪还辨得出什么。
    车子绝车而去,我不知道静坐了多久,哇哇的大哭起来。
    我不知道我在哭什么,为安真,为俞艾,为自己,还为周砚。我曾避他爱他,捆绑着他,折磨着他,就是没有想过,他会离开得这么容易。
    我侧身看着身后药店的玻璃墙面,里面的我,面容模糊,毫无光彩,畸苦缠绕,要命的是,过度的紧绷和神经质在这具身躯上冲撞的淋漓尽致,我已经完全的被生活的假象给迷惑了,完全的被各种恩赐和温暖给收买了。
    我知道,我爱周砚,但是,我找不回那个最好的自己去配他了,怎么办,怎么办,我怎么都拿不出最好的状态去见他,争他。我的锋芒,我一身的莽撞点燃了我,而周砚,成为我火焰之下的影子,当这团火快要熄灭的时候,我终于清醒的认识到了守候在我身的这些影子,可是,影子却不等我了。
    心口被汹涌的情绪堵得水泄不通,我难过得一塌糊涂,药店里的女药师听到我的动静,抓了大把的纸巾塞给我,坐在我身边沉默不语。
    一直到我的电话乍然响起。
    我难过得快要背过气去了,已经停止接受外界的任何信息,女药师在我兜里一淘,把手机递给我,我看着上面跳跃的“安真”两个字,抓着纸巾往鼻子上堵,赶紧接了起来。
    我刚吁了口气,调整情绪,她二话不多说,“你在哪?不对,你在家没?在家就别出门,不在家就别回去!”
    “……怎么了?”我调整了一下自己嘶哑的嗓子。
    “怎么了,你干得好事!谁让你自作主张了?!现在记者全堵在你家小区楼下!”她在那头暴跳如雷。
    我呐呐不敢言,无论怎样,霍宁还算守信,我跟安真说了自己的地理位置,赶紧坐直收拾自己,如今我最怕的就是安真,我知道她绝对见不得我颓然半分的样子。
    我抹了把脸冲身旁的女医生友好感激的笑了笑,她反倒手犹豫了一下,才伸出手来替我把胸前的扣子给扣上。
    我愣,当时只觉得胸闷气短,谁曾想那股气竟然连扣子都给崩开了,还没来得及尴尬,我心里又难受起来,我她妈都这样色/诱周砚了,他竟然还能撇下我跟乔颂跑了!!
    这下脑子里彻底晕得一塌糊涂,正难过得瘪嘴的时候,安真骑着她拉风的机车稳稳当当的就停在药店门口。
    我神色赶忙一正,全副武装,头盔下的她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她丢了个安全帽给我,冷然一句,“上车!”
    我也没敢多问,抬脚就爬上后座,女医师“欸”了一声,快速转身进去抱了个纸箱子出来,问我,“姑娘,这还要哇?要不我给你换成奋乃静?你也别去消协那告我了。”
    我愣了一下,“不了,就维C吧。”我道谢接过来,收紧手臂搂在怀里,颇为悲情的想着,这是周砚留给我最后一样东西了。
    简安真睨了我一眼,油门一踩把我一腔儿女情长吓得散了干净。
    我扯着嗓子问她,“咱去哪?!”
    “蔷薇滴,去吗?”
    我愣了好大一会儿,蔷薇滴,俞艾的花店,我艰难的张了张嘴,隔着硬邦邦的纸箱子,把脸贴到简安真背上,我说,“去!”

  ☆、第九十五章 我的心,就是最确凿的证据

有了俞艾自白的录音,我心里是五味杂陈,而周砚的话,掷在我脑海里,像暗夜敲石,清晰而又铿锵,不容忽视。
    我到如今还没弄懂我对俞艾的感情,是杀了郑卫青泼我硫酸的恨意多一些,还是这三年来对我每一次巧笑嫣然的柔软占据上风?之前我一心要护她,事情扑面而来不容缓冲,所以没有时间深想,如今我和她,走到了死局,我想我还是在乎这个好朋友的。
    深陷在感情里,做出的举动往往连当事人都无法察觉和理解,就像林远之于我,我爱恋他的时候,可以为了他跟郑卫青摊牌,可以梗着脖子要跟许绮年争抢,可以失去理智气得林家姥姥脑溢血突亡,我身上背负的罪责,不比俞艾沉重。
    而俞艾,杀郑卫青,毁掉我,这两宗罪都算不上她的本意,她只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我知道,就像那时候的我一样。她靠近我,又是救赎又是煨暖。她错得离谱,但是,我不会因为她的错误而抹杀掉她对我的温柔和对郑卫青的感情。
    蔷薇滴,旧恩恰似蔷薇水,滴到罗衣至死香,如今真正抽身来仔细看俞艾和郑卫青,她依然对着这份爱情,深且重,怀抱着喜悦和感动,郑卫青强极一生,无论结果如何,够了。
    谁是谁非,我尚且在局中,被人裁决。
    这样想着,心里的膈应放下了不少,安真把车稳稳当当的停在花店路边,取了头盔看着我,我这才注意到她脸色极度糟糕,意识到,从霍宁撤诉到开记者招待会,不过是一天的时间,她在警局里折腾了那么久,哪还顾得上休息。
    我心里一酸,嘴巴上却不讨喜的僵硬着,“听说你在里面一句话都不说,这快赶上地下党了吧。”
    简安真横了我一眼,帮我把安全帽取了,叹了一口气,示意了一下花店,“进去吧。”
    我出门之前给俞艾的花店打过电话,没人接。但如今花店门是开着的,简安真又看了我一眼,“她没出国,在里面。”
    我一愣,“你怎么知道?”
    “周砚找我谈过你的事,他人是离开了你,心里哪是说能放下就放下的。”简安真二话不说拉着我进去。
    俞艾围着围裙,头上顶着个报纸围成的帽子,弯着腰打扫卫生,“不好意思,本店暂时不营业……”她直起身来,看到我们,一下子就顿住了口。
    我扯了扯嘴角,“为什么不营业了?”
    俞艾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又探头看了眼内室,才局促的在围裙了一下自己的手,走过来抱了抱我,她在我耳朵边上说,“蒹葭,对不起。”
    无论经历了多少,俞艾眼底的笑容依然那么清澈动人,就像是穷山恶水里盛放的白莲花,就像她童年自矜自持的成长,落落大方。
    如今她看着我,眼睛里有多了诚恳和笃定,她说,“蒹葭,我本来打算明天去找你的,正巧你来了,我就不用再去了。”她顿了顿,“花店我转租了,但是我还需要一点时间,一点就好,我妈还有俞悔,我得给她们一些缓冲的时候,我不能躲下去了,我想告诉你,我没有办法接受你的意见,无论警方有没有证据,我的心,就是最确凿的证据。”
    她冲着我身旁的简安真点了点头,从她身后绕过去,搬出一桶粉蔷薇,止住了我张开的嘴巴,“蒹葭,你听我说完,不然我可不知道待会还有没有勇气接着说,事到如今,你还能这样维护我,我光想想就惭愧的不得了,害你的是我,如今还要让你出面给我扛这件事,我怎么都做不出来。”
    她一点一点的修剪了花枝,包扎起来,“那时候我就想,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算了吧,祝福你和卫青,我连花都买好了,粉蔷薇祝愿新人幸福美满,谁知道鬼使神差的犯了那么多错。我花了将近四年的时间来想这些事情,如今总算想明白了,我得坦诚,我怕死,我的羁绊太多了,蒹葭,你的提议让我心动,我也很卑劣呢,糊涂躲避了那么久,我还是决定不逃了,待人处事,是非判断,卫青以前没少教我,我已经辜负他一次了,现在卫青在天上看着我,也许他要怨我害了他,但是卫青绝对不希望我变成如今的样子,我只有找回以前我,那才是郑卫青爱的俞艾。”
    我定在当场不得动弹,简安真伸出手握住了我,我把身体的重心慢慢的移到她身上,看着俞艾一点点的包扎那些弯弯曲曲难以打理的蔷薇枝条。
    俞艾太平静了,平静得像是我们初见时候的温婉。
    她解了自己的围裙,理了理头发,抱着蔷薇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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