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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即使你是龙套-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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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拉着她的手缓缓走着,十指相扣,密不可分。

就是在这时,言伤开口道:“我需要离开一下,你在这里等我。”

叶诀看着她,沉默了良久,然后点了头。

从阳光明媚等到安静日暮。叶诀抬起头,正看到天边白色云朵染上橘色,他动了动脚步,脚早已因为站立太久而僵麻。

反正除了等待,他也没其他事情可以做了。从以前就一直等着,等着三军大捷,等着班师回朝,等着圣上赐婚。他的心里从前好像只有国家,而现在里面住进了一个绿衣女子,他守着他的国家,等着他的绿衣女子。

慢慢退到一棵树旁,倚着树坐下,继续等。

没关系的,反正,真的没其他事情可以做了。

心里渐渐酸楚起来,却听到空中传来女子沉静如湖中浮萍的声音:“我一直在的,叶诀。”

猛然站起来,他感觉不到女子的气息。听声音明明就在不远的地方,他的武功也是极强的,然而他却完全感觉不到她的气息。

“……绿漪,你在哪里?”

言伤站在一棵树上,静静望着树下眸光里几分慌乱的男子。她的武功在他之上,隐藏了气息他便完全感觉不到了。

“我一直在的。”言伤轻声道:“就算将来你看不见我,我也会一直在你的身旁。就像现在这样。”便见叶诀的脸迅速白了起来,如深不见底的湖面落满皑皑白雪。

“你明明答应过要做我的妻子。”

“那不过是我的愿望罢了……我曾答应师父不对南武男子动心,否则便不可存活于人世……你应当也发现了。我身重“负月散”,每到夜里便体温骤降,毒发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师父手里拿着我的解药,若我跟你走了,不止连累你,连我也活不下去。”

叶诀的脸已是白得毫无血色。

言伤伸手折了树枝上一枝山花,落在地上,递到他的面前。

花艳得似燃烧的火,衬着叶诀雪白的脸,像是皑皑白雪上点燃了一簇篝火,就快要将雪全部烤化。

“……那么你当初便不该告诉我你喜欢我。”叶诀咬着牙抓过言伤握花的手,“既然你一开始便知道不能与我在一起,又何必勾得我心动?”

“你现在后悔了?”

“……”叶诀轻轻松开了抓紧言伤的手,她手里的花也顺势落在了地上,叶诀并未看她,低着头轻笑一声,声音里满是悲苦,“可悲的便是,我不后悔。”

言伤的心头一痛。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说罢便要转身走开,叶诀却从身后抱住她,身体微微的颤抖着。

“……就算这样紧紧抱着,我们也还是不可能做夫妻的。”

叶诀的身子又是猛然一震,他将她的身体翻转过去,用力的吻了下来。

良久,他放开她,她的腮边挂着一颗泪珠。

叶诀牵了她的手紧紧握在手里,随后便往洞穴走了回去。

这日叶诀没有让言伤再去找食物,他将她压在两人临时铺来当做床榻的巨大树叶之上,细细密密的亲吻。

亲着亲着两人便都流下泪来,泪水交织在一起。言伤将叶诀布满伤痕的手抱在自己胸前,紧紧的不肯放开:“我前两日一直在想,我走之前一定要告诉你,要一辈子记得我。不许娶别的女子,不许和别的女子生儿育女,还有很多的不许。然而今日我才发现,这些根本不重要。我不能陪在你的身旁,只能暗中偷偷地看着你,这对你来说太难了。你若是要娶别的女子,我也不会出来胡搅蛮缠,但我只陪你到你娶妻的那一日,你一娶妻,我便离开南武,游历四方,这是我一生最奢侈的愿望。”

“我不会。”叶诀只说了这三个字。

他反握住她的手,两人一起流着泪闭上双眼,入眠。

只是,待到第二日叶诀睁开眼时,陪了他近一个月的女子早已不见了。

叶诀握紧拳头,洞穴里很安静。

她带走了她的剑,她摘回来的野菜野果。他身上她的衣服布条被仔细除下,连一丝布屑都未留下,而他的盔甲整整齐齐放在一旁,旁边放着一枝开得正艳的山花。

“……”动了动嘴唇,望着空荡荡的洞穴,叶诀仿佛被抽光了全身力气。

“绿漪……”

“叶将军!”

“找到了找到了!叶将军在这里!”

“快来,在这里!这里不是白虎洞么!这里老虎凶猛得很,叶将军竟带伤在这里活下来了!”

“……”

叶诀怔怔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部下的脸孔。大群的人围着他欢呼着,庆祝找到他,叶诀只木木让他们扶起来。快要走出洞穴时他却猛然停住脚步,挣开部下的手,自己捡起了那枝红艳艳的花紧紧捏在手里。

他的花,绿漪留给他的花。

叶诀回京时惊动了承德帝。

承德帝亲自站在城门口,迎接他的归来,然后便是太监宣旨。

护主有功,烈胆忠心,是以赏赐多得数不胜数。

叶诀安静的听着赐给他的东西,直到太监念到“尚书之女李姝烟琴棋书画……”,他抬起头第一次直视着承德帝的眼睛,开口。

“皇上明鉴,末将已有心上之人。末将只愿意娶我的心上人为妻。”

他竟然当众抗旨。

老百姓们热烈传颂着承德帝当日的反应。说皇上英明神武,竟是丝毫不恼,还亲自从地上扶起叶将军,为他拍尽盔甲上的风尘。

而叶将军,他面无表情,手里紧紧握着一枝枯萎了的花。

八月桂香。

边关战乱再起,叶诀自请出征。出征之前承德帝问及他的心上人,叶诀竟是微微笑了笑,回京以来第一次露出轻松的神色。

“若圣上怜我征战艰苦,便许我带上一些京城的美酒上路吧。我的心上人,她定会跟随我一起出征,她也爱美酒。”

八月末,叶诀出征东邦。

一路上风尘劳顿,叶诀手下的小兵却发现,叶将军的脸上总是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叶将军的视线总是在沿途树林间扫来扫去,仿佛这些地方藏着什么有趣的东西。那视线那么温柔,简直不该属于一个心如磐石的将军。

十月花谢。

南武军队驻扎在边关的当日便遇上了敌军。兵荒马乱中,小兵慌张找寻将军的身影,却正看到一个绿衣女子,手里握着一把剑,面色冷漠的杀尽阻拦她的敌军,一步步走向南武军队这边。

“绿漪!”

小兵听到将军声音嘶哑的吼出声,那声音却不是惊慌的,也不是愤怒的,分明充满激动。转过头便看见将军咬牙斩落身边敌军的头,向绿衣女子匆匆奔过去。

两人在杀声震天的战场上紧紧拥抱在一起。

只是短暂的拥抱。

敌军来势汹汹。小兵看到,因为将军的位置暴露,大量的刀剑向着那一圈便砍了过去,两人渐渐体力不支。一把刀砍向将军时,绿衣女子生生为将军挡下一刀,然后将军抱着她红了眼。

仿佛飞沙走石,待到小兵回过神来,将军四周的敌军都已倒在地上。而将军抱着那女子,用力地挥剑,倔强的击退了每一个试图伤她的人。

这场战役最终胜了,尽管代价是尸横遍野。

南武士兵们看到,他们最崇敬的叶诀叶将军,满身鲜血,手里抱着一个全身被血染湿的绿衣女子回营,眼眶通红,脸上还挂着一滴泪。

军医诊断离开后,叶诀手下的小兵端药进去,却在刚掀起帘子的时候赶紧停下了脚步。他听到一个极好听的女子声音。

“这是我第一次自己想杀人。”

“你不必杀人,以后都不必了!我不愿意看你再出事!”

将军的声音那么沙哑,小兵从帘子缝隙中看去,正看到将军将那女子的下巴抬起,用力含住她的唇。小兵的脸红透了。

“……叶诀,我现在可以嫁给你做妻子了。”

“真的?”将军的声音又激动起来。

“师父养我长大,事实上心肠也没有那么狠。她解了我的毒,只是……”

“只是?”将军蹙起眉头。

“师父不让我生下南武人的孩子,我一辈子都不能给你生孩子。”

却见将军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他小心解开盔甲,从胸前拿出一枝枯萎的花来。

“那时你走了,洞里就剩这个。那时我便想,只要你能回来,我就算一生无后都没关系。”说着将手放在女子脸上轻轻摩挲着,像在摩挲珍贵的玉器,“上天听到了我的话让你回来了,我们不会有孩子,这很公平。”

小兵的心里怦然一动。

冷漠严苛的将军怀里拥着清冷孤高的女子,柔柔灯火下,两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明明是笑着的,那女子的脸上却流下泪来。

“叶诀,我要做你的妻子。”

“嗯。”

“我要陪在你身旁,再不离开。”

“你若离开,带我一起。”

小兵也微微笑了起来,他想起了家乡那个缠着他要糖吃的小桃红,出征前,小桃红轻轻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小桃红说:“我等你回来,我要做你的妻子。”

那时自己的表情一定很幸福。

就像现在微笑着流泪的将军一样。

————拯救二十八岁杯具将军完————

☆、第19章 拯救二十一岁杯具旅行家(一)

茫茫黄沙,似乎望不到边。

就连吹起来的风仿佛都是分了层次的,将黄沙吹得忽高忽低,偶尔还打起旋儿,卷起些微枯黄的草。

在这样的沙漠中,却隐隐透出一丝灯光。微弱,摇曳,若隐若现。灯光方向甚至能听到断断续续的歌声。

布衣男子勉强在风沙中抬起头,向着灯火跄踉着走了两步,随后“噗通”一声昏倒在黄沙地上。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

歌声戛然而止。言伤停下拨弄手里的琵琶,从屋顶跳下,随后向着昏倒在地上的身影走去。

沾满灰尘与黄沙的布衣,许久未洗而脏兮兮的头发,被风尘侵染了的面孔,布满伤痕的身躯,以及只有饥饿折磨过后才会有的蜡黄脸色纤瘦身材。

言伤将地上男子架起来,带回屋子里。

“水……”

大多在沙漠里昏迷的人醒来说的第一个字都是水。因为在心里一直念着一直渴望着,这个字已经刻在心底了。言伤从后院打了水喂给男子,男子半醒半梦间抓着水瓢不肯松手,即使他已经喝了两瓢。

“你已经活下来了,公子。”

言伤开口这么说着,抓住水瓢的手这才慢慢的松了开来。男子勉强睁眼看了她一眼,随后阖上眼皮沉沉睡去。

言伤将他扶到床上便要解开他的衣服,谁知睡梦中的男子猛然睁开眼睛,一双染满沙尘的手紧紧抓住衣襟,眸光寒冷,大有谁要解他的衣服便跟谁拼命之意。言伤冲他晃了晃手上还未沾水的帕子。

似是明白了言伤的意思,男子眸光微弱一闪,终是慢慢松开了手。

“多……谢……”

“你要说多谢姑娘?”言伤解开男子衣襟,露出他伤痕累累的胸膛。从热水中拧出的帕子一触上去便听他微弱的吸了口气,似是疼极。言伤只得放轻手上动作:“你不必多谢了……我的手做惯了粗活,实在是不习惯伺候人,很痛么?”

男子微微摇了摇头,随后又张开嘴:“我,救命之恩…………无,无以为报……”言语之间,竟是有些不连贯。

“你是不是很久不同人说话了?”言伤露出惊讶神色。

男子怔了片刻,随后艰难点头:“我,沙漠里,一年半……”

“你在沙漠里待了一年半?”

又是微微点头。

一年半呆在沙漠里,只有簌簌风沙与之作伴。久不言语,自然已经忘了该怎样说话。言伤点点头,将男子胸膛上黄沙轻轻擦干净,道道狰狞伤痕清楚的露出来。

“那么这些伤是……”

却见男子将头侧到一边不肯言语,脏兮兮的头发遮住他的眼睛。言伤站起来,端着盆走出去换了一盆水。

喀齐沙漠中了无人烟,只有黄沙遍野风响嘶嘶。但穿过沙漠却是外族聚居之地,于是总有一些商人舍远求近,要穿过这沙漠运送货物。有了货物经过便有了马贼抢劫,喀齐沙漠中的马贼头子名为沙炮子,长得满脸横肉,使一把长刀。看到有货物经过他也不多废话,将长刀一横,大多的货物商人都忌惮他鲁莽蛮横,乖乖留下大批货物。

沙炮子不止抢劫物资,若是护送货物的队伍中有美人美酒,便更加如了他的意。不论男女,只要长相上乘者皆掳回去,隔不多久沙漠里便能多添一具尸体。

言伤救的这名男子名叫于时赋,十七岁家道中落,本在路边摆摊卖画。因为女主角季洁儿一句“男子汉大丈夫,应当游历四方,只有走遍大好河山方能不负此生”的话,才背上行囊远走塞外,最终客死他乡。

于时赋长相清秀,笑起来时更是惊人之姿。将他的反应同沙炮子平日里的所作所为联系起来,再结合他身上的伤痕累累,便可毫不费力得出一个结论。

只是难以想象,他身负重伤,又是在找不到路的沙漠里,是怎样逃出来的。

言伤不再去逼问他伤口是怎样来的,费了半天力气终于将伤口完全清理干净,上好药。于时赋一直一动不动躺在被子里,身体僵直着,似一根木头。

“公子的伤都处理好了。”言伤弯下。身子去将被子细细给他盖上,“只是,有些地方的伤你不肯动,我便无法处理。若要你自己处理,大概是办不到的,你休息一下,我去为你煮些粥,然后再来为你处理那些伤口。”

于时赋身子一颤,随即轻轻点了点头,动作幅度轻得几乎看不出。

待言伤端来热粥,于时赋依旧将自己埋在被褥中一动不动,只是听到门响的时候手指轻微的动了动。

“我……叫于时赋……”他闭着眼开口,话语缓慢得像是被砂砾卡住的车轱辘,但语言的连贯度却明显好了许多,“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我想清楚了,我的,伤……”布满细小划痕的手指紧紧攥在一起,“在……在那处。姑娘,处理吧。”

他必定是下了极大决心,想明白了比起男人面子性命显然要重要得多。只是仍旧不愿意直说伤在哪处。自然,但凡是有自尊心的男子,都不会愿意承认自己被另一个男子凌。辱了,且还要将凌。辱留下的伤口指给别人看。

言伤放下粥碗,将于时赋盖至下颌的被子微微掀开,扶起浑身虚弱无力的男子:“你先喝粥吧。伤口……我可以等你睡着了再处理。”

于时赋身体又是一震,随后轻轻咳嗽起来,呛得脸颊微红。本就清秀的脸经此显得更加面若桃花,难怪沙炮子会将他带回去肆意凌。辱。

“谢……谢姑娘。”

“我姓林。”言伤将一个靠枕塞至于时赋身后,让他自己支撑着坐起来,然后舀了一勺粥喂到他的唇边。于时赋迟疑片刻,方才慢慢张唇接了。言伤一边喂他一边将粥碗里的粥吹凉,“我的名字叫清昼。我也曾是一个千金小姐,只是后来家道中落……”瞥了一眼于时赋,果然见他又是一怔,“家中仆人欺我少不更事,霸占了我的家财。我便一个人远走他乡,最后在这里定居下来。这里只有黄沙,没有其他,不必面对那些人,不必对人虚笑逢迎,所以我便再也没离开过这里。”

“……”他不说话,只低眉看着地面,仿佛深思。言伤见他的视线不知何时落在了她的脚上,不肯再吃粥。于是干脆放下粥碗,将他身后靠枕缓缓抽出,又将他翻了个身,让他俯趴在床上以免压到身后伤口。

“我的脚,是被沙炮子打折的。”

于时赋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言伤却视若未见:“那时大约是久不见人烟,我这样的姿色他竟也起意要带走我。我踢了他一脚,他痛得用长刀的柄狠狠敲了我的腿,然后我便逃到这里,不知怎的,那些马贼从来没进过这里,我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五六年。”

“林姑娘,姿色并不差……”

“我长什么样子我自己是知道的,于公子。”言伤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向自己的脚,“本就长得平淡无奇,现在更兼身有残疾,能好看到哪里去。”停下来,略微偏了偏头,“更何况我说的话中,与其在意我的姿色,于公子难道不好奇,我踢了他的哪里么?”

“……咳咳!”于时赋猛烈咳嗽起来,言伤帮着拍了几下,随后面带笑意将被子好好的为他盖上。

“看来于公子已然猜到。”

于时赋却只是咳嗽,摇了摇头不肯承认。

言伤端起粥碗向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却回过头来:“于公子好好睡吧,再不会有谁来伤你了。”

于时赋本来紧绷着一颗心,觉得外边风沙作响声都尤为可怖,听了女子的一句话心底却猛然安定下来。

他慢慢将头转向门口,正看到女子用跛了的脚慢慢走路,姿势很是怪异。一片青色的衣衫被风吹得一晃,消失在门口。

同样的遭遇,姑娘家尚且能活得自在,自己又为何要扭扭捏捏不敢面对。

本应是困极,但不知为何现在却丝毫没有睡意。

不知过了多久,待到门轻响一声被谁推开,听着因为跛脚而特别缓慢的脚步声,于时赋握了握拳。

“于公子,你睡着了么?”

刻意放轻的声音,是怕吵醒了他。言伤手里端着热水和干净布条,只能看见于时赋身体紧绷,似乎根本就没睡着。

“我,不用睡……”

他将脸从被子里露出来,脸色苍白,低着眉头,嘴里却说着倔强的话。

言伤脚步一顿,随后将手中热水放在一旁,动作轻柔的掀开盖住男子的被褥。

“于公子,我动手了。”

于时赋双拳一紧,勉强点了点头。

言伤缓缓解开男子亵裤,露出一片光滑肌肤,只是再往下却是狰狞伤口,似是被什么割过又烫过,有一些伤口已经化脓,看起来触目惊心。

不由的深吸一口气,言伤拿起帕子。刚碰到伤口便听到于时赋急促起来的呼吸声。

“于公子,我手很笨,会痛么?”

“不……”

于时赋能感觉到身下剧痛,尽管知道女子是为了替自己处理伤口,并非是要做些龌龊之事,心理上仍是抗拒的。他想起满脸横肉的男子是怎样拿起各种器物玩弄他,怎样用污秽的言语羞辱他,怎样将他逼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明明自己也是个男子,却被另一个男子肆意凌。辱,在他身下哭喊着求饶。

一咬牙,一滴眼泪缓缓从眼角滑出。

☆、第20章 拯救二十一岁杯具旅行家(二)

言伤立即便看到了那滴泪。

一个男子如果不是绝望至极,是绝对不会流出眼泪来的。更何况是十七岁便离开家乡走南闯北的于时赋。

此刻他将头死死靠在枕头之上,双眼紧闭,脸色白得似雪。

本应该问他是否难以忍受,但是言伤只是拿了拧干的帕子,轻轻擦去他额头上的冷汗:“我知道伤口很疼,你能忍住不出声,已经很厉害了。”

又是一滴泪落在枕头上。沉默片刻,于时赋张开被泪水打湿的睫毛,眸子黯淡无光:“林姑娘,我,那处……是不是……很难看?”

“……我并未看过其他人的,所以我不知道你的算好看还是难看。”

“咳咳!”他又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嗽的动作牵引得伤口一崩,又是一口冷气。半天,于时赋才微微张开毫无血色的唇,“我的意思……被其他男子侵犯过的,那处,是不是看了,会恶心?”

“不会。”言伤先用干净帕子擦净伤上污物,随后拿起小刀在一旁备好的灯火上炙烤消毒,“不知于公子可听过医者父母心……”烤过的小刀在化脓的部位一划,“现在你把我当做医者便好,在我的眼里,现在的你就像是一块木头,一捧黄沙。”

感觉到于时赋的手指一瞬间抓紧被子,言伤放轻动作,隔着巾帕挤出脏物:“我什么都没看到,你自己也是看不到的。以后谁也不会知道你这里是什么样子,只要你不去问别人是否难看,那么于公子便还是那个干净的于公子。”

于时赋抬眼看着言伤,眸光里几分茫然无助。

她说自己还可以是那个干净的自己。

他想起被抵在门板上的地一个夜晚,下。身剧烈的疼痛,仿佛一把刀刃贯穿身体。他挣扎着要翻过身,却被浑身脏臭的男人狠狠摔在了地上,随即而来的是不堪入耳的谩骂,男人捏住他的嘴,即便他想懦弱的咬舌自尽也不行。

太过肮脏。

不管是布满油污的地板还是结满蜘蛛网的门板,更甚至是男人充满恶臭的身躯,都脏得无可救药。

男人似乎是玩上了瘾,又或者是故意留着他折磨他。每次都是不遗余力的将他压在地板上,用尽各种残忍的手段折磨。这样的折磨他,却又小心看守着,不允许他自尽轻生。

将近半年的时间,每次伤口刚开始愈合便会被拖进男人房间进行惨无人道的折磨,一夜过后又浑身伤痕累累的被拖出来,有人给他上药。如此反复,竟是形成了一个教人绝望的恶性循环。

那时不知是运气或是天意,给他送饭的马贼竟忘了守着他吃完饭将饭碗收走。身体已经痛得不像自己的了,不想再活下去了……他摔碎了碗,刚想往自己脖子上划去,却又猛然收住了手。

既然有了可以还击的东西,即便是死,死之前也要拖上那个灭绝人性的男子!

想不起来是怎么被沙炮子发现了手心里的瓷片,只记得自己又被狠狠的摔在地上,这一次男人的身躯压下来时,被他一口咬住了耳朵,随后猛力一撕。

混乱中,他站了起来向外冲去。不是奢求着能获救——这茫茫黄沙中谁会来救他呢——他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静静等死,这样能死得有尊严一些罢了。

下。身在跑动时被牵扯得剧烈疼痛,身上伤口也全裂开了。迷迷蒙蒙中,视线里竟然出现了一丝灯光,他沿着那一丝灯光拼尽全力走了两步便昏倒在地。

只是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一个女子,和他同样的遭遇,却在沙漠中坚强的活下来。如同干得龟裂的土地上,开出一朵清淡素雅的花。

而现在,名为林清昼的这名女子面不改色地为他处理伤口,甚至隐晦的告诉他,她不会同其他人提起这件事,他还是那个干净的自己。

于时赋侧过脸去,正看到女子目光专注,用帕子擦着那处的污物,脸上没有丝毫的嫌恶。紧紧抓着被褥的手指缓缓松开,只要看着她云淡风轻的脸,心里便油然而生一种安心的感觉。

“林,姑娘……”

“嗯?”

“你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子。”

便见女子脸上露出微微诧异神色,于时赋只觉得脸上一热:“我,我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真的很好……”

因为经常被惨无人道的折磨,是以咬紧了牙死也不肯言语,现在于时赋却是因为无法表达出自己想法的词不达意有些着急。明明内心里是想表达对她的钦佩,说出口的却是近乎于虚假的客套之词。

“你,很漂亮。”用力咳嗽了几声,于时赋脸颊微红,“你的,肤色很白,很好看……你的腿脚,并不是跛得不能行走……还有你的,心肠,是真的很好。你很,坚强,是我见过,最坚强的,女子。”

面对他努力挤出来的,勉强可以称为句子的话语,眼前女子粲然一笑。

“于公子,你也是我见过最坚强的男子。”

于时赋动了动嘴唇,唇角早已僵直无法弯起,但他却从心底里感到一阵柔软。

只有自己才能明白,自己并不坚强。如果没有她将他救起来,那么喀齐沙漠中便又要多添一具无人收葬的尸体了。那具尸体浑身伤痕,到死的那一刻,都会觉得自己活得肮脏不堪。

于时赋的伤口处理好的第十日,言伤便在心里盘算着为他煮一些蔬菜粥。他的伤口需要足够营养,才能好得快一些。

居住在沙漠中,并不代表言伤所食用的便是沙漠中出产的食物和单调的用以吊命的仙人掌。

破旧低矮的屋子后,是一片并不算小的黄土地。或许是屋子挡住了风沙不能将黄土地掩埋,言伤在黄土地上开辟了菜地,种植了各式蔬菜。菜地的一角甚至还生长着言伤故意留下的一棵野麦子,野麦子已经抽穗,尖尖的麦芒看起来便觉得十分扎手。

“于公子,我要去屋后一趟。”

只穿着亵衣半躺在床上假寐的男子睫毛一抖,缓缓张开眼睛,眸光里带着几分茫然的看着她:“去,屋后,做什么?”

“你的伤口需要蔬菜才能好得更快,我去为你摘一些蔬菜。”

“……我可以,不吃,你,别去。”说着竟是伸出一双纤长的手,紧紧抓住了言伤的衣襟。

言伤顿了顿,微微弯下。身子看着他的眼睛,声音十分轻柔:“你不吃我也要吃啊。我不会有事,菜地就在屋后,沙炮子不会到这里来。”

在听到“沙炮子”三个字时,于时赋的身躯抖了一抖,半晌,他回望言伤微微勾起的唇角,缓缓松开了抓住衣襟的手指,连声音都仿佛和他的脸色一样苍白:“……请,林姑娘,小心。”

她出门了。

很慢很慢的脚步声。因为腿脚的毛病,她的脚步声从来都是这般不急不慢,却每一步都无比精准,像是踏在他的心上,带得他的心跳也像是那脚步声般安稳沉着。

拉开门的声音,关上门的声音。除了风沙声,沙漠里这样寂静,寂静得她每做一个动作发出的声音都能传进他的耳朵里。

她出去后屋子里便安静下来,本来不急不躁的心又快速跳了起来,眼前的景物都有了一些不真实的感觉。于时赋有一瞬间突然很害怕,害怕自己未曾逃出马贼窝,淡然自若的女子,充满淡香的被褥,还有时不时照进来的阳光都是幻觉。

心就这样“扑通扑通”急速不安的跳动着,直到她回来,耳朵里又听到那缓慢沉稳的脚步声。

于时赋轻轻吸了一口气,专心听着她发出的动静。

微微水流声,冲刷在什么东西上,那应该是她在洗菜;唰啦唰啦的甩水声,那应该是她在将菜甩干;接着是盆瓢之间碰撞发出的“嚓”一声,点火和柴火燃烧发出的细微声响,油入锅菜入锅的“哧啦”声……

鼻尖隐隐嗅到菜香和淡淡的粥香,已经许久不觉饥饿的腹中竟是觉得空空落落,强烈渴求着什么东西将它填满。

不知又过了多久,门被轻轻推开。

一身青色衣衫的跛脚女子手里端着餐盘,唇角是向上微微勾起的。

“于公子,可以用饭了。”

“……多,多谢,姑娘。”

喉中干涩,说出的话语也是十分滞涩。她动作轻柔将他扶起来,一杯温水递到了他的唇边。待他小口小口的喝过水,她将餐盘里的食物放到他的面前。

一碟用盐粗粗腌过后凉拌的仙人掌,一碟仅用油微微翻炒过的青菜,以及一碗煮得香味四溢的蔬菜粥。

热气氤氲里,于时赋竟突然有了流泪的冲动。

“我……”明明喝过水,于时赋的嗓音依旧沙哑,“我已经,没办法再,走下去了……我的身体,坏了,我的心,也死了……”

“……于公子?”

“我无亲,无故,世上,再无牵挂之人……”于时赋不敢去看女子的脸,只能将目光放在餐盘里那一抹翠色之上,强制自己咽下吞吞吐吐的话语,逼迫自己将话说得更清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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