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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缘-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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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兮看看盼儿,道:“这是怎么了?是谁被封了夫人?”陈琼道:“就是那个从不吱声的云依,”班兮一愣,细细回想片刻,才想起这云依便是和自己共坐一辇,自浦州出来,那个曾经夜夜梦游的少女。此女平时极少说话,又时常有些精神恍惚,加上她容貌也不算出色,因而众人并未对她特别留言,却没想到明艳如柳息儿,清纯如陈琼,这一次却都让她占了上风。
盼儿在一旁道:“今日小姐没去,真是可惜呀,那许盈容也没去呢。”柳息闻言抬头看班兮一眼,班兮道:“场面很大吧?见到太后了吗?”陈琼插嘴道:“都见到了的,只是隔的有些远,面容看不真切,可是……”她眼中放光,轻轻道:“皇后和太后头上的发饰闪闪发亮,可能是……夜明珠……要不然就是金子。”她的眼中流露羡慕的光芒,道:“她们的衣服真漂亮呀,连她们身边的宫女那身穿着也不是一般呢。”
盼儿也在一旁道:“不错,那般的阵式气派;一辈子可见不到几回呢;”陈琼叹道:“是呀,若是也能穿那样的衣裳,有那么多人服侍着……”她极轻极轻的吁了口气,还沉浸在自己的暇想之中,却听身旁柳息儿一声冷哼道:“这会儿才想要这些,晚了。”陈琼脸色瞬间变白,瞄了她一眼,不敢再说。
班兮见柳息儿一股气愤的模样,便道:“这是怎么了?是谁把你气成这样了?”柳息儿忽得眼圈一红,却欲言又止。还是盼儿道:“是这样的,我们今日一同给太后祝寿的选女们,先时都是排在殿外,再依次由傅公公领进殿里献艺,咱们芙蓉馆的便是第一组。那个大殿真高呀,我们走进去根本就不敢抬头,更不敢往前看,大伙儿都战战兢兢的敲击编钟,眼看着就要结尾的时候……”她说着转头去看陈琼。
陈琼已经涨红了一张小脸,道:“我太紧张了……又想偷偷去看看皇上,又让那个钟给拦住了,我……”盼儿道:“其实哪一个不都是这样?都有些心神不宁的,这一首曲子还没平日里我们练习时敲的好呢。”她叹了口气道:“陈琼姐姐不知怎么的,就撞到了边上的钟架,我们都还没回过神来,便听得一阵巨响,便见她连带着一个钟架跌倒在地。那时候殿里安静极了,像连针落到地上的声音也能听见。”
她回想那时的情形,还是有一些紧张,又道:“便在这里,听得皇太后的声音说“此番的选女也太让人失望了。”她的声音好冷,听得我们全身都打起冷战来。大伙儿吓的不行,都跪了一地……唉!”
班兮听闻出了这样的事,也是始料不及,忙道:“那如何收的场呢?”一直不吭声的柳息儿忽然轻轻一哼道:“陈琼,你倒真想问你,你为什么拉着我?莫非你和那人早就结成一伙吗?”陈琼眼中顿时泪如雨下,哭道:“没……没有的事,我若是有这样的心机,让老天放一个雷来劈死我罢。”说罢捂着脸哭了起来。
盼儿劝道:“息儿姐姐,你千万别这么想,我看她拉着你,定是怕你站出来说什么,惹祸上身呢,那样的时候,不是谁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吗?”柳息儿哼了一声,不再说话。班兮看她们的神情,心中已经料了几分,便道:“是不是息儿姐姐看皇太后发怒,想站出来为陈琼分说,却没能如愿?倒是那云依姑娘站出来了呢?”
盼儿道:“是呀,小姐,我们三人就跪在一起,我眼看着陈姐姐拉住了想起身的柳姐姐,那一边却听到一个声音说:“这是下女们无心之失,打扰了皇太后的好心情,下女在家乡中有一首祝寿词,若是皇太后允许,不如便由我来替姐妹们向您赔罪吧。”这声音带着颤抖的调子,也听出她心里害怕,我们大伙儿都不由自主地朝她看去,果然她跪伏在地,也是全身发抖。”
柳息儿哼道:“什么全身发抖,都是侨装的,”班兮看她一眼,转身盼儿道:“那皇太后便即允许了么?”盼儿摇头道:“没呢,皇太后好似有些发愣,还没说话,便听有人说“这选女可不简单呀。”我们遁声看去,是皇后在说话,这么一来,众人更是吓的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不由得都为云依捏一把冷汗呢。”
她回想那时的情形,长长吁出一口气来,才道:“没想到就在这时,忽然一个很好听的声音说:“你过来。”这声音好软好温柔,像是……”她想了半天,想不出一个可以形容的词来,柳息儿这时却不由得叹道:“就像春风忽然拂面一样,让人心里暖洋洋的。”盼儿不住点头道:“不错不错,就是这样,真是好听极了。”
班兮心中却忽然一颠,道:“这是皇上的声音吗?他说“你过来?””盼儿道:“正是,云依姑娘听到这话,便站起身来慢慢走到殿前去,我们的眼睛都跟着她往里走,远远地看不清皇上的脸,可是……听那声音……他一定一定很年青很……”说到这里,她脸上也禁不住泛上红潮,陈琼也不由自主地停止了哭泣,与柳息儿一样三人流露出同样神思恍惚的神情来。
第十三回 魑魅魍魉(下)
盼儿未曾注意到班兮忽然变色的脸庞,沉静了一会才道:“那时云依走到前面,皇上便允她唱那首祝寿词。我们从来没有发觉呢,原来云依有这样一幅好嗓子,她唱的那支曲子也很好听,大殿之上,都没有一人说话。直到她唱完了,皇上大加赞赏,当时就命宫人点了她的名,封绶为夫人了。”
柳息儿神色忿然,瞟盼儿一眼,正想说话,却又看看班兮的脸色,这才止住了,陈琼走上前怯生生地道:“息儿姐姐,都是我的错,你……你骂我几句吧!”柳息儿叹气道:“我也没怪你什么,方才是我口不择言了,你也别放在心里。”陈琼含泪点头。
柳息儿又道:“我决不是看不得姐妹出头的人,若是你,若是班妹妹,你们中任一个先得了封赏,我只有为你们高兴,决没有半分不平的心。咱们姐妹之间,平素里都知道彼此,无论哪个出头了,料来也不会放着姐妹们不理会。可那个人就不一样了,你看她自大殿里出来,那神情模样,我还好心想要去恭喜她,哪知道却受了一肚子气。”
陈琼接口道:“是呀,便是封了夫人,也不用那样就立时不搭理别人了,怎么说咱们也是一个院里住了几个月的姐妹呀。”盼儿却道:“我看她就是那样的脾气性子,未必是故意不理会你的,”柳息儿气道:“哼,我说呀,她平日里都是装的,要不然傅公公当初问大家有什么一技之长时,她又为什么不吭声?像班妹妹,像别的选女,便是连那个许盈容不也都报上了自己的名吗?唯独只有她不声不响的,装腔作势。”
陈琼付声应和,又感叹了一番,正说话中,却听得外面一阵暄哗,到窗口张望,原来是宫内的宦官传旨来了,众人忙出外叩接,果然是封云依为夫人的圣旨,又赏了皇太后与皇后各样赏赐数件,这才离开了。
那云依得了如此赏封,却面无得色,只是神情木然地转身回房,对众选女的恭贺更是视若无睹,引得柳息儿又一阵气恼,陈琼在旁不停相劝,这才好不容易安抚了她。
此时汉室中的嫔妃封号,自皇后往下,依次是昭仪、婕妤、娙娥、傛华、美人、八子、充依、七子、良人、长使、少使、五官、顺常、无涓、共和、娱灵、保林、良使、夫人、夜者。
而旦凡进宫的选女,只要能经“守宫砂”一选之后的便皆为夜者,夫人也不过是最低的封号,所以云依自受封以来,因而还未有独自的住所。可是每日起居饮食却已和众选女不同了,便是衣履花饰,她的一份也总是独个挑选出来,专门送去。她更是几乎不出房门,更像是与众人故意生生的拉开了距离,选女们看在眼里,免不了又妒又恨。
与她同时绶封的还有当时几位有各色琴艺特长的选女,这些选女即日起便开始等待内诏侍寝。云依自然也在众人的羡慕目光之中,由两个宫人陪伴,坐上轿辇。在一个月光如水的静默之夜,往未央宫去了。
馆中众人一直目送她的轿子消失在视线之内,这才叹气回房,少不得又有些轻微的议论声,说了一会,夜色渐渐深了,众人也就朦胧睡去。
而班兮因这些日子以来,噩梦频繁出现,如今她几乎每一夜都会惊醒数次,要不然便是在床榻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这一日,又是忽然半夜醒来,耳刚听外面才刚刚敲过两更,她盯着屋顶,已经毫无睡意,看来这一夜又要这样度过了。
四周一片寂静,初春时节,便是风声也份外轻柔,每到这个时候;班兮总是要用一些力量才能按捺住自己想抚琴的冲动;自从离开前的那一晚;和他合奏后;她便下过决心的;这首曲子;再也不会在别人的面前流露了;若是任由这音符在空中回旋;她轻轻握住拳头;不;若是那样;不知自己又会想些什么呢。
她正黯然想着自己的心事,却听院中忽然想起一个声音,像是踩到枯枝发出的轻响,这极细小的声音在寂静中却是份外刺耳。班兮不由自主起身走到窗边,透过窗幔一角,像院外看去。
月光静静地铺在庭院间,树影婆娑中,却一时看不到院中有什么人,班兮环视一圈,正想转身,却见院中大树的阴影下透出一张雪白的面孔,这人身体尚在黑暗之中,只看得一张脸反射着月亮青冷的白光,因而更加诡异。
班兮看到这张面孔,不觉微微一惊,只见她在树下站了一会,蹑手蹑脚的走到云依的房门外,闪身而入,不知在屋里做什么,隔了许久才见房门微开一线,她探头四下张望,这才快步回自己房里去了。她刚进屋不久,那边院门口便有亮光传来,几个宫人搀扶云依回到房中,这才鞠身离去,过不多时,云依房里的灯也就黑了。
班兮却侧过身子一直在看与自己相隔不远的另一个窗台,见到这屋子里的人也在窗旁站了一会,方才轻轻拉好窗幔,她微微叹了一口气,回身到屋里坐下。
不知她要做什么,她在云依房中又做了什么呢?想到此人平日在众人面前显示的笑脸,班兮只觉自己正被一股强大的不安紧紧包围,一时间心中郁闷难当,虽反复思忖,却又理不出一个头绪来,她在房中来回踱步,正觉无措间,却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冷哼道:“这些不过是小孩儿的把戏罢了!”
她大惊回头,却没见到身后有人,又在屋里四下看了,也空无一人,这声音,这声音究竟是从何来的呢?她屏气凝神,回想方才那句话。
良久,静默黑暗的屋里,却只见她双眸寒光一闪,这……分明是自己的声音,除去那份外的冷,刻骨的寒,这明明是自己的说话声呀。
班兮不由自主伸手抓住衣角,死命拧动,几千要将那块布拧出水来。这来自她体内的声音,吓得她魂不附体,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有另一个班兮存在,自从进入到这宫廷之中,那个自己复活了,并开始蠢蠢欲动!
呀!自己一定是要疯了……
第十四回 福祸无常(上)
此后数日,选女们还是没有得到任何能见到皇上的机会。院中生活平淡,此地也依旧是一幅和乐融融的好气象,可是自寿宴之后,选女之间却开始有了一些隐约的变化。初入宫廷时,那份平和友善已经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众人的眼眸之中,如今不时流露的却总是重重心事,虽然平日里依旧笑脸盈盈,可是彼此之间再没有当初的纯净笑脸了。
那云依自从得以侍寝之后,封号再进一步,如今已经是有一个侍女跟随身后的良使了,傅公公也总是隔三岔五的便会前来问候。他频繁到来的目地不言而寓,众所周知皇上如今尚无子嗣,若是这些选女之中,有哪一位能得到上天庇佑,先结龙胎,那才算真正地飞上了枝头。
在芙蓉馆中各种提心吊胆、羡慕妒忌的目光之中,照顾云依的侍女与前来探望的傅公公却也一直没有流露出什么异样的神色,众人的心这才慢慢安定下来。
正当选女们正私下里盘算着怎样才能有接近皇上,更近一步的机会时,谁也未曾料到,一场巨大的祸事已经向芙蓉馆笼罩了下来。
这一日,云依如常由宫人指引往内廷侍寝,看她自眼前离开,众人也就各自回房,不多时,各房中烛火熄灭,选女们已都睡下了。
正在睡意朦胧之际,忽然听得门外异常喧嚣,凝琴脸色惨白,到各人门前呼唤,大伙儿不知何事,也只得匆匆披衣下床,集到院中。
只见正值三更的深沉夜色下,院内却被内侍们提着的十数盏风灯照的透亮,傅公公一改平日和颜悦色的样子,面色铁青,目光如炬在众人脸上打转,选女们遇到他的目光,都不由得忐忑不安,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傅公公先清点名册,见众人都在院内,便即挥手示意,众内侍顿时涌入各个选女房中,耳听得翻箱倒柜声不绝于耳,众选女互相对望,都是惊愕莫名。
只片刻功夫,便见一个自云依房中走出的内侍,手握一物,递到傅公公面前,傅公公伸头一张,顿时怒形于色,喝道:“把芙蓉馆上下俱皆收押,听候发落。”当下连同凝琴与两个馆内使唤侍女在内,与班兮等选女一同全部捆绑,众人这才惊哭起来,傅公公全不理会,推搡着一应内侍,将她们押离芙蓉馆。
众人在漆黑的宫闱之间绕行许久,进入一个狭小的弄巷之中,顺石阶往下数丈,眼前赫然是一座阴暗潮湿,恶臭难当的牢房。选女们先前还只是有些惊慌,看到此时此景,却都立时感到大难临头,纷纷哭叫起来,傅公公冷面如霜,看众人一一进入牢房里,自带着内侍们转身出去了。
耳听得一声铁链的巨响,选女们更是如坐针毡,又急又哭,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柳息儿转头看到凝琴在一旁,忙哭道:“凝姐姐,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便是要我们死,也要让人死的明白呀!”众女闻言也都扑到她身旁。
凝琴嘴唇颤抖不止,呆了好半天,却道:“不知道……不知道云良使怎么……样了!”柳息儿急道:“她哪能救得了我们呢?便是能救……她……她也怕会不管的!”凝琴目如死灰,却摇头道:“你不明白,这事……是因她而起的……她,她若是没事,咱们就没事了!”
众人一愣,凝琴目光在众人脸上转动,道:“傅公公说……是有人秘报……说云良使她……会使巫邪之术……”众人一怔,她抬头看看牢房外一盏油灯发着微弱的暗光,又道:“听说她常常午夜起身招魂引魔什么的,今日又在她房里察出一道符咒来,若是……若是她真的不是寻常人,那我们……就真的死定了!”
听她这么一说,涕哭声竟不约而同的静默下来,众人四下张望,不由自主地抖成了一堆,盼儿哽咽道:“不,不是吧,她只是性子孤癖些,不……至于……有这样的事。”一个唤做明儿的侍女哭道:“你们不知道的,宫里最忌讳的就是私自制符什么的,若是哪个宫女内侍有这样的形迹,向来都是……乱棍打死的!”
大家听她这么一说,顿时吓的一片死寂,连喘气声都仿似停止了,班兮在一旁心乱如麻,看众人脸色由白变青,又青变灰,她忽然想起一事来,抬眼看了其中一张脸庞一眼,此人这时也是面无血色,大概她不曾想到,这事会将她自己也牵连在内吧。班兮本想开口说话,可一想到便是将自己看到的事说出,对眼前一切也是于事无补,她叹了口气,握住身旁盼儿微微颤抖的双手,不出声了。
凝固一般的空气中,有人轻轻抽泣,道:“我……我可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的……就这么死了,”众人听到此话,一时间都觉悲从中来,才在不久之前,还梦想着能见到皇上,得偿心愿,却没想到转眼之间,已经是生死边缘了。
牢房中遍地碎草,又冷又湿,加之恶臭难当,更是中人欲呕,此时此刻的选女们却仿似根本看不到这些,她们互相靠紧身子,抽泣痛哭,并在心中企盼,那个云依既然尚在内廷之中,也许,这一切还有转转擐的余地。
可是,就像是上天不再愿意给她们机会一般,寂静之中,只听得有脚步声渐渐响起,众人止声互望间,门外铁链再响,傅公公已经推着一人走了进来。此人发鬓凌乱,目光涣散,不正是云依吗?
只见傅公公将她推入另一个与众人相对的牢房之中,冷哼一声道:“胆大包天的东西,好好的享你的福去吧。”说罢再不看众人,扬长而去。
凝琴扑到栅栏上,道:“云良使,你怎么说的?怎么答的皇上?”云依面无人色,却一声不吭。柳息儿见状,只觉愤怒之极,道:“你倒是说话呀,大伙儿眼见着都要陪你死了,你果真是什么邪魔巫士么?”
第十四回 福祸无常(下)
却见云依抬头看她,脸上竟流露恍惚笑容,缓缓道:“邪魔巫士?你看我像吗?”陈琼在一旁急道:“没。没这样的事,你和咱们一样吃五谷杂粮的,又怎么会是什么邪魔巫士呢?你这样和皇上说了吗?说了吗?”
云依惨笑道:“皇上从不留人夜宿的,我们侍寝之后……都是即刻就送回来……他今日忽然叫我……不用离开……却没想到,原来是为了这个!”众人看到她的神情,都不由自主心中一紧,却听她又道:“我……我只是老是会做梦……会想着日里的事,便在梦中说些话而已……姥姥她……都知道的!我还要照顾姥姥呢,我是她养大的,又怎么会是邪魔巫士呢!”
凝琴道:“你这么和皇上说的吗?他不信你吗?”云依道:“若是信我,又怎会……”她言罢转身,目光忽然凛冽起来,向对面牢中的众选女看了一会,猛得扑到栅栏上,喝道:“你们……是谁在我房里放了那个符?是谁?”
众选女大惊,几乎异口同声道:“没有,我没有,”云依不依不饶,嘶声道:“必定是你们中的一个,哈,想我死是吗?好呀,这会儿一起死吧,我告诉你们……服侍皇上……在这宫里活着……可比死难多了……你们这些痴心妄想的家伙,大伙儿一起死好了,哈哈哈哈!”
她狂笑的声音如旋风一样在狭小的地牢中回旋,陈琼脸色惨白,紧紧抓住柳息儿的手臂,道:“她……她疯啦!”凝琴泪如雨下,身子顺着栅栏软软滑到地上,哭道:“这下真的要……一起死了!”众选女几乎如同凭空里被抽走了力气一样,都觉浑身无力,哭成了一团。
这小牢中没有与外间相邻的窗口,因而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众人哭累了便昏昏睡去,醒来又哭,这样反复了几回,却也一直没看到有人前来索命或是刑罚逼供。渐渐地众人渐觉饥肠辘辘,可又同时害怕听到任何一点传自门外的声音,因为她们知道,此时响起的脚步声,绝不是来给她们送饭的,只怕,便是往鬼门关的夺命索罢了。
可是众人都只是纤弱少女,饿了一些时候,都已经支撑不住了,开始一个个的躺倒下来互相依靠着,都觉头晕眼花,全身无力。班兮与盼儿相拥靠在一个角落里,盼儿轻轻抽泣道:“小姐,咱们就这样死了么?”班兮柔声安慰道:“咱们在一起呢……死了也会在一起的!”盼儿有气无力抬头看她,道:“说定了,谁也不许先走,死了也……要在一起。”
一旁柳息儿听到二人对话,沉默了一会,却忽然尖声叫道:“不,我来宫里是……是来光宗耀祖的。不能就这样死在这里,”她转身扑到栅栏,向对面的云依道:“你……你快叫呀,说你是冤枉的,绝不能就这样死了!”云依匍匐在地,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柳息儿大叫道:“你给我起来,你……欠我一条命……不……欠我一大家子的性命呢,你起来!!!”
就在此时;她嘶哑的叫声却忽然停滞下来,众人不由地都朝她看去,只见她仿似听到了什么声音似的惊愕万分向牢门那边看去,片刻间,众选女也就都听到了,这是脚步声!众人纷纷停止哭声,望向门边,身体却不由自主的慢慢向后移去——来了,来了,那个催命索果然来了。
眼前咔咔做响的开门声中,却走近一个众人死也想不到的人来。
只见此人发鬓如云,身着一衣华丽的新装,眉目间却冷若冰霜,她自石阶上款款而下,走到牢房面前,目光在众人脸上流转,停在牢房深处班兮的脸上,眼中微微一闪,笑道:“怎么就到这里来啦?真是受苦了。”却是许盈容。
柳息儿一怔,目光在她衣饰上转了一转,道:“许盈容,你是特地到这里来嘲笑我们的么?”许盈容身旁一个侍女喝道:“许宝林娘娘的贵名也是你能叫的?”众人不觉都是一怔,没想到转眼之间,她居然就已经连跳了三级,选女们忍不住纷纷对望,又看那边的云依一眼,心里不免猜测,看来定是她陷害了云依。
那许盈容好似自众人的目光中即时看出了此意,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却也并不分辨,只向班兮道:“你还能走路么?”凝琴扶着栅栏慢慢站起,道:“许保林,你……你是来救班夜者吗?”许盈容冷笑道:“我可没那本事,别指望我,指望她吧。”说罢回身打了个手式,她身后一名内侍上前拿锁开了牢门,唤道:“班夜者,你出来。”
众选女都向班兮看去,盼儿更是紧紧握住她手,向许盈容道:“你要带她去哪?”班兮看许盈容一眼,慢慢起身站好,向盼儿道:“没事的,我去去就来,”柳息儿上前一步,拉住她的衣袖,哽咽道:“好妹妹……我……”班兮轻拍她的手,点头道:“我明白,我明白的。”说罢,她才慢慢走出牢门外,许盈容更不多话,当前走出,班兮再回头看了众人一眼,这才随着她走出去了。
穿过长长的石阶,迎面便是一扇大门,许盈容却在门前停步回身道:“你们扶着她点,这日光只怕一下就照晕她了,”她身后侍女与那内侍应了,都来搀扶班兮,班兮本已全身无力,此时才将就着跟她迈出门去,果见外面红日当空,正是晌午时分。虽有人相扶,可班兮还是蓦地感觉头重脚轻,昏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她只觉浑身疼痛难当,禁不住呻吟出声,又觉得有人正给自己口中灌入浓汁,这香滑的汤汁入口,使她顿时感觉周身疼痛立减,再喝了一会,这才有力气慢慢醒了过来。抬眼只见自己身在一个侍女的臂弯之中,这汁水便是自这侍女手中碗内喂下。
班兮喝了几口,已觉人舒展了许多,那侍女又拿靠垫给她扶好,这才低头退下,班兮见这房中似曾相熟,好似与自己居住的芙蓉馆有几分相似,却又不尽相同,被褥用具与那边相比都要更精致一些。
她正打量间,便见许盈容自围幔后慢慢走出来,嘴边还是那丝习惯的冷笑,道:“想不到皇宫之中也会有饿昏这样的事发生!”班兮即已知她此时的身份,只得起身向她敛礼,道:“不知许宝林将我自地牢中救出,用意何在?”许盈容哈哈一笑道:“我可没说是去救你的,你别表错了情,自己后悔。”
她走到一边坐下,打量了班兮好一会,才道:“本来你如今这个身子,需得好好调养才行,可惜却时不我待,不过还有几个时辰而已,你别站着了,躺下好好歇歇罢。”
第十五回 前尘乍现(上)
班兮一愣,道:“是要我做什么吗?”许盈容抿嘴轻笑,道:“我哪能让你做什么呀,今日之内,要么你班兮与那芙蓉馆一众选女人头落地,要么你得以一跃龙门,做一次救你那些所谓好姐妹的恩人。行与不行,都要看你自己而已。”
班兮满腹孤疑,正要再问,却见两个侍女都各捧一只托盘进来,到她身前站定,其中一人道:“请班夜者沐浴更衣罢。”班兮低头见眼前是一件折叠齐整的白色娟衣,另一盘上却是那块刻有自己名字的竹片,此时正安放在一块红缎上,一旁还有一只透着绿光的玉簪。
班兮看到眼前这些物事,脸色刹那间变的苍白,呆了片刻,她抬眼向许盈容望去,只见她的眼中透露一点复杂的兴味也正向自己看来,班兮轻声道:“你……为什么要帮我!”许盈容伸手一挥,等那两个侍女便退出门外,才道:“我早说过,往后我许盈容是要与你对峙比美的,若是你还没见过皇上,便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留我一人在这深宫之中,岂不无味的紧。”
她渐渐靠近班兮,眼中一抹暗亮几乎可以灼人,吐气一般道:“你这样的妙人儿,皇上又怎么可以不见呢!”班兮与她眼中的光芒对视,忽觉诡异莫名,那许盈容见到她眼中的惧意,不由微笑道:“你还是快去淋浴吧,过了这个吉时,可就没得回头了。”说罢转身正要离开,却又停住脚步,道:“陷害那个可怜云良使,却害的自己也身处险地的傻瓜,你知道是谁吗?”
班兮一愣,没有回答,许盈容看她一眼,冷笑道:“你护着她吧,等到哪一日,让这无知贱人也取了你的性命就好啦,”说罢再不回头,拂袖而去。
班兮由侍女引领在房内淋浴完毕,满头青丝盘做三仙鬓,由那支玉簪挽住,此外再无饰物,一袭白衣披就,更是淡雅出尘。虽经这两日牢狱之苦,面色不免过于苍白,可这不加修饰,只浅浅敷以的淡妆,却愈发显得她弱质葳蕤,我见犹怜。
眼见窗外天色开始暗沉下来,班兮心中的不安却变的越来越重,她自入宫起,便拿定主意,要隐藏自己,退居他人之后的愿望,因这眼前的情形已然完全颠覆了。那些牢狱中选女们的眼神,时刻围绕在她的眼前。此时此刻已再无退路,她低头看着身上的衣衫,一点泪水轻轻地滴落在衣襟之上。
却听身前有人慢慢走近,许盈容的声音再度响起:“这是你我注定要走的路,认命便是了,可别让皇上看到你幅模样,你轻视自己的性命,可不能拖累了大家。”班兮闻言抬头,许盈容带着一丝莫名的恸动神色,伸手轻拭她尚挂在脸颊的泪水,手在她脸边停留片刻才收回来道:“时辰到了。”
她说过此话,门外走进一个侍女,手中的托盘上放着一杯清酒,许盈容将此酒递到班兮面前道:“此酒名为合欢,饮过此酒,从此你我共事一君,荣宠存亡,那就要看各人的本事了。”
班兮坐着车辇已经走出了很远,方才许盈容说此话时的神情却依然浮现在她的眼前,对她班兮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她分明清高自许,将众选女不看在眼里,却又对自己份外在意,若说她视自己为对手,那眼前这显而易见的提携帮助又是什么呢?她不见得真正关心那些芙蓉馆的选女们的性命,那她的用意究竟何在?可耳听得身旁侍女行走的脚步声,自己正转过一重重宫阙,班兮紧紧握住双手,再也没有心思去想别的事了,眼前,便在不远之处,也许便是自己未知而又已知的宿命……或是前缘,正等待着自己呢。
车辇终于在一处停下,班兮扶着侍女的手款款走上台阶时,她已经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这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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