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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缘-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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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为她设一个祭奠聊尽主仆之情,也就是了。”
班兮肩膀轻轻怂动,脸上已是泪如雨下,许盈容握住她手,也是悲伤难过,隔了一会,只听班兮哽咽道:“是我害了她!”
屋外忽然有风扬动,风声呜咽中,山边的夕阳彻底被远处地群山、近处的宫墙掩盖了光芒,便连天边几缕红云也渐渐沉淀的无法辨认了。
许盈容相劝许久,班兮终于渐渐平静下来,班兮沉默了一会,反而劝她早些回去,许盈容虽不放心她,可也想她们主仆之情外人也许无法明了,还是要给她一点独处的时间才好,嘱咐再三,也就起身离开了。
班兮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小路尽头,却并不回房,而是也顺着小路走出,朝另一个方向去了。
柳息儿看着眼前这个正对自己行大礼的人儿,心里那一股得意之情已经溢于言表,笑道:“妹妹这么客气做什么?快快起来吧,姐姐身子不便,就不回礼了。”看班兮慢慢起身,她又道:“如今咱们是真正地生分了,这都多少日子了,你也没来看过姐姐一回呢……若是我猜的不错,这一趟……呵呵,恐怕你也不是为了看望我这个姐姐而来的吧?”
班兮道:“如今娘娘身份尊贵,班兮不敢高攀,姐妹之说实在不合时宜,班兮只是一个罪贬妃嫔,当不起娘娘那样称谓。何况罪妃此来,确是有事相求!”
柳息儿道:“我如今还能做什么呀?挺着这个身子哪也去不了呢!唉!一日比一日更沉,真是受苦。你有什么事不去求皇后,倒来求我?怕不是弄错了吧。”
班兮道:“娘娘如今尊为昭仪,在这后宫里,论权势威望甚至比皇后更甚,只要娘娘肯加以援手,这点儿小事必定迎刃而解。”
柳息儿捂嘴惊呼道:“啧啧啧,这话也是随口说得的么?没见妹妹这些日子,怎么你倒变地这般粗枝大叶了。姐姐还记得当初妹妹可是一个谨小慎微地人呢?这样的话也顺口就来,好在是姐姐这里,这要让外人听了去,可是滔天的大罪呢。”
班兮道:“罪妃走到今日,实在也没有什么怕人夺去、或是失却地东西了,今天冒然到访,只是想向娘娘求情,饶了一个人的性命。”
柳息儿懒懒一笑,道:“谁地性命这么值钱,要让你出口求饶,这面子可大地很呢。”班兮道:“就是罪妃的侍女盼儿。如今她被关在地牢中,班兮想向娘娘求个人情,放她一条生路贬她出宫去吧!”
柳息儿故做姿态想了好一会,才道:“哦,那个盼儿呀,可灵巧地很呢,怎么她好端端地会给下到牢里去啦?……哦,想是与赵飞燕这事有关吧,唉!妹妹不知道。这一回我可真是给吓到了,想起来就心惊胆战,这宫里还真是做什么打算的都敢有。见不得我有这个孩子,一个个的全瞄着呢。唉!”
她说了一大串,转头看看班兮,又道:“盼儿既然与此事有牵连,我可就没主意了,这可是皇上下的圣旨,再说了只是关着而已,左右不过是吃些牢狱之苦,一个丫头罢了,你犯不着为她花这个心思呀。”
第三十八回 孤注一掷(下)
班兮道:“盼儿她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说是丫环其实与姐妹无异。我们一同来到这个陌生的宫廷,实指望能够相依为命。面对宫闱变幻,我虽事事忧柔,说到底也只是为了能够明哲保身,逃离纷争而已。可是,却没想到还是害得她身陷牢笼……”
柳息儿看着她,木然道:“你倒还真是顾念旧情!”班兮向她注视一眼,道:“我自知身无长处,说到底不过是一个没有用处的多情人而已,虽然难免遇到以怨报德之人,可我依旧想尽力去爱惜帮助身边的人,这对柳昭仪而言,是从未听闻的事么?”柳息儿脸色一变,转开头去。
班兮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转向窗外夜景沉默了一会,又道:“人生一世,起落无常,富贵荣华,更是像过眼云烟一样。在这冷清清地宫廷中孤老是无法逃脱地宿命,而我之所以愿意相信亲情多过所谓的圣恩荣宠,就是因为……我始终执着于这里……还是会有一些能够让我们互相依靠,能够手中便能感觉温暖的东西!”
她渐渐陷入深思中,语调也是轻柔之极:“自你我踏入这个宫廷开始,此地便成了咱们今生最后的归宿。青春虽好,可是每隔三年一次的选秀,却还有更多的人要进来……故人都会老去,而新人源源不绝,再美的容貌也终有衰败的一日,再大的圣恩,又怎能与岁月对执呢?各自为阵,勾心斗角,到头来,也终是相对白发而已。又有什么不同?”
这语调虽平静却透露着哀伤之情,柳息儿听到这里也不由自主地轻轻叹了口气,可叹气之后却又立时惊觉。…坐直身子道:“是呀,对你们这些注定要成为白首宫女的人来说自然是这样。可我不同。只要我生下这个孩子,从此就再也不用瞧人眼色,只要有这个孩子,我还怕什么圣眷不再!”
班兮黯然道:“难道你认为别的女人都不能生育不成?”柳息儿闻言立刻双眉倒竖,目露凶光道:“那有什么。我的孩儿已是长嗣,谁敢和他争斗?再说就算要争,我柳息儿难道是吃素地么?”班兮对着她出神片刻,用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喃喃自语般道:“燕啄皇孙!这样的事却不是你柳息儿所为,你虽然用心良苦,可终究还不是一个心肠狠毒地人!”
柳息儿一怔,转头看她,班兮道:“我知你自小受人欺凌,一心总想飞黄腾达。让曾经瞧不起你的人后悔害怕,这才用尽心计地想达目地。你得势之后,虽未对我有什么顾念关怀。但任由我自生自灭这一项,毕竟算是放了我一条生路。这我心里是明白地。息儿。你是为形势所迫,才机关算尽。可心底里还是有一些柔情存在的。所以今天我才来向你求助,只要你加以挽手,一定能帮到她,不是吗?”
柳息儿朝她注视良久,慢慢转身坐回榻上,才道:“我也不来瞒你,这些人天亮之时就要问斩,皇上已经下了圣旨,你这个忙,我恐怕无能为力!”
班兮黯然转头,向窗外夜色凝视,轻轻说道:“天亮之时么?息儿,这许多条性命将为你而死。明日开始,你就要背负如此重的罪孽,往后的年月里,也许你会时常感到后悔愧疚,日不能安夜不能寝,便是这样你也坚持么?”
她的声音再度回复温柔,轻声道:”息儿,当初你想要地,如今你都已经得到了。可是这地位果真如同你曾经憧憬的一样么?你或许觉得走到今日已是费尽了心思,可是往后的日子里还有更多你无法预料的危机四伏。生下这个孩子,只是一个开端而已!平安生下他、助他顺利成长无病无难、为他筹谋打算,这些样样般般是永无尽头的。”
柳息儿神色黯然片刻,再次转头面向班兮时,脸上已是一片刚毅之色,道:“那有什么?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若说没有做准备,岂不是凭白惹人耻笑?何况这时想要保全自己,顾念种种更不是我柳息儿的作派。一直以来,步步为营的是你班兮,可你如今又是怎样?还不是要来求我?你不用来劝我什么,这些人的性命怎能与我母子相比,如今我怀有龙儿,谁能的命能比我地更加珍贵!”
班兮朝她注视,她又道:“这一次我一定要杀一儆百,别说是你的一个侍女,便是这些妃嫔们,往后哪个敢打我的主意,危及我和这孩子地人,有一个我就杀一个,有一百我就除掉一百!”她的脸颊微微**,在烛光地映照下显露出狰狞神色,转头不再对着班兮,道:“你走吧,我帮不了你!”
室内一时寂静无声,烛光微晃下,班兮脸上某种神情却正在她眉间渐渐隐去,隔了好一会,才听她淡淡说道:“你我心里明白,她们都是无辜地,不是吗?”这声音与方才班兮的柔声细语大不相同,何况此话地意思让人警觉,柳息儿忍不住愕然回头看她。
只听她徐徐道:“如今赵飞燕被打入冷宫,你的目地已经达到,可是……”她向柳息儿靠近几步,道:“可是这一件事,你却是真的做错了!”
她脸上恰才的温柔神色已经消失一空,柳息儿与她对视,只觉眼前此人已不是片刻前向自己相劝求助的那个班兮,她的面容仿似有一些改变,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柳息儿愕然惊觉!这就是自己曾经在地牢中与之面对的那个女人,这个女人生着班兮的容貌,可绝不是她,因为只有面对她时,柳息儿才会清楚地感觉到,自心底不停地涌动起的层层惧意。
班兮的目光中闪动着她陌生而又熟悉地恶笑一般的光芒,极轻极轻地道:“赵飞燕本来只是个得逢时机终于能够享受荣华的舞姬,她的眼力有限,野心也只限于能不再寄人篱下,对从前的贫贱扬眉吐气的单纯女子而已,可是……你这一场陷害,却使得她从梦境中清醒了!斩草不除根!冷宫?那可不是能关住她的地方呢!”
柳息儿全身一震,又听她道:“所以,你今日实在不应该花太多时间享受眼前的成功,你甚至不知道为自己树了一个多么可怕的对手!”她的话似乎正在隐隐打入柳息儿此时心中担忧不安的地方,柳息儿站起身来迎向她,厉声喝问:“你……你到底知道什么?”
第三十九回 一心二意(上)
班兮神色间闪过一丝冷笑,淡然道:“想问我知道什么?你,真想知道?”柳息儿看着她的眼睛,忽觉一股寒意自下而上袭遍全身,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战。
只听得班兮用阴冷之极的声音轻声说道:“我知道你父亲是因争夺家产,被亲哥哥陷害至死;我知道你母亲视你为不详之女,才将你寄放在她哥哥家中受苦、我还知道你在他家后院挖坑深埋的那样东西…………你妒忌堂姐们喜爱的那只黑猫,是以亲手将它溺毙掩埋……你是否还想知道的更多呢?无论是什么,我都能一一向你解答,这世上永远没有一人能比的上我,因为我,是无所不知的!”
任何言语都无法表达柳息儿此刻的心情,她瞪目结舌看着眼前这个女子,明明心里慌乱愤怒,可偏偏只是全身发抖,却说不上话来。却见那似是而非地班兮眼中透出无比浓烈地寒光向她逼近:“世上有这样一个女子,她生有灵异,对身边发生的事几乎都能预知。她来到宫廷里后,虽然身受荣宠,可却因为知道有一个绝色女子将要带着巨大的灾难而来,她选择了退避,暂避锋芒。”
她向柳息儿步步进逼,语气愈发奇特:“因而并不是你时机扭转一步登天,而是我特意将你扶持上来,你能与赵飞燕相遇,是福是祸,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本来你与她的这场仗要难打的多,只是……原来她竟然独自入宫,原来她还天性愚钝,这才让你捡了一回胜仗,可这之后。你可要时刻小心。还有一个女子,眼看就要因此而来,这个温柔祸水。心狠手辣,比赵飞燕可难对付的多了。…你加诸在赵飞燕身上的一切陷害。到了她那里,也许会全部返回给你也未可知。”她转头看看窗外,再道:“离天亮还有好一会儿,够你细细斟酌地,你是要自己应战还是寻求同盟。可要考虑清楚。这个机会,可不是谁都有的!”说罢竟不再看她一眼,转身扬长而去。
柳息儿看着班兮的背影在眼前消失,曾有一刹那几乎恨不得想扑上前去将她撕碎,可是在她内心深处,却也因为班兮地话,另一股更大的疑团正在形成。
自从与班兮相识,她就感觉自己始终猜不透这个女人,这个在地牢中轻松道出自己地隐匿计谋、在最得势的时候忽然甘心贬降、而由她提供的一个自己闻所未闻的舞曲服饰。却帮助自己立刻青云直上的女人。她时而温婉柔顺,时而敏锐机谨,而片刻之前。她所变幻地两种完全不同的样貌形态,更是不同于柳息儿平生遇到的任何一个女人!自己能猜透皇后的用心顺水推舟地与之联盟对付赵飞燕、自己能明白皇帝太后的心思所系。让他们围着自己打转……可是。独独对她…………班兮!这个神态语调变幻无常的女子心惊胆战!曾经对她的那种不安情绪,这一刻又袭遍了柳息儿的全身。她全身乏力,只得慢慢退回榻边正要颓然坐倒,忽然想到一事,几乎以失仪的速度立刻冲出内室,用异样地声音大叫:“摆轿……”
班兮在夜色之中匆匆回到远明馆时,已经是面无人色,身体更是控制不住的一直颤抖,好不容关上房门,她背靠门站了片刻,待心跳略为平息,竟仰头向空荡荡地屋里大叫:“你给我出来!你出来!!”这声音凄厉之极,更是带着哽咽之音。
屋里自然是空无一人,可就在班兮喘息未定时,却有一个声音轻轻一笑:“你何必这样惊慌?”这声音如此熟悉,可又飘渺不定,竟无法分辨出处何在。
班兮对这诡异的声音却并不惧怕,抬头问道:“为什么要说那些话?为什么要告诉她那些?”
“她总有一天要知道地,眼下你不是要救你那个盼儿么?”
“这样能救得了她么?你可知说了这些,会有什么后果?她若是相信,也许你此时已经改变了历史。你既然是我的前世,必定记得投生之时,冥王说过地话吧!我们虽是重来,可并没有被附诸改变历史地权力呀!她若是不信,我这么久以来幸苦隐藏的结果就要被你一席话全然改变,也许……生死之时,已经近在眼前了。”她急促地说完这些,已经是泣不成声。
可是空气之中却有人轻轻哼了一声,道:“你究竟是怎么了?你在怕什么?又在顾虑什么呢?难道一定要受到伤害你才能舍弃你那可悲地善良么?你自认与宁的私约之罪、在大殿割琴断爱,我都没有拦你。若不是我为柳息儿出谋化策,让她得到刘骛的欢心,你以为刘骛真能轻易放过你和宁吗?你要圆与他的情份,今生已经没有指望了!宁的出现只是意外,如今你身在汉宫,是刘骛的女人而已,为什么你还有那么多放不下?”
班兮全身无力顺着门慢慢滑坐到地上,空气中的声音也就在这时停了一会,才道:“因这重生,你我实际已经在发生变化了,你没有察觉么?若不是因为重生,使得你有前世的记忆,你也就不会被人视做灵童,自小孤独。若不是因为无人倾诉,你也不会对宁特别在意,我知道他对你的意义实在比对我而言重要的多。可是,你还记得自己是为什么而来的吗?”
班兮双目低垂,忽得冷笑道:“是你为自己的不甘心而来,却要毁了我的一生。”
“你的一生?”那个声音忽然大笑,“你真是痴的厉害,若是没有我的不甘,何来你的一生?你以为这是自己能做主的人生么?”
屋内沉寂下来,良久良久,只见班兮慢慢站起,轻轻道:“我不想为了前世的记忆而活,今生有对我更重要的人。盼儿,她是无辜的,不应该被卷在这场灾难之中,我要助她离开,就是再去求柳息儿、求皇后、甚至求皇上……我也要让她活着离开这里。”她已经全身乏力,却仍强撑的扶住门框,伸手开门,又道:“宁,也是无辜的!他是为我而来,我既然不能回报他,可是起码也要助他平安离开这里!”说着话,她已经将房门微开一线,便要迈步出屋。
安静的房里却似忽然吹起一阵猛烈的怪风,使得原本已经打开的房门自班兮的手中脱离,“”地一声重新关合。班兮受惊回望,那声音仰头长笑道:“你要将我永远封存在心里么?我劝你不要痴心妄想,我千年积结的怨恨怎么可能因为你的懦弱而消散,你尽管放马过来,我倒要看看谁才是这个身躯的主宰!!”
第三十九回 一心二意(下)
班兮的目光凝静如死,向屋内缓缓环视,双手不由自主紧紧握拳,道:“我不要和你争斗,在这里已经很累了,你放过我,让我自生自灭吧!”
她的声音苦涩,语调低沉:“我知你对前世有万分不甘,可是前世已尽!你不是没有看到皇上……他……他是值得几世相爱的人么?对他而言,男女之间并没有真心相待的意义,我们和这宫廷里任何一个女子一样,都是他可以随时抛弃的。他要的是只是肢体之乐,并不是心境相交……”
“你怎么知道他不要这些?”那声音冷冷回答“你扪心自问,可曾真的在他身上用心?为他考虑一分半点么?”班兮闻言一怔,说不出话来。
“自从入宫那天起,你心心念念地有一刻是他么?从一开始,与他彻夜相欢的就是我而不是你,你对他只有畏惧,你以为他会毫无察觉?你在大殿上和那宁眉目传情,真当刘骛他是一个呆子么?若是对你没有留恋,他受此大辱,又为什么不立时杀了你呢?我之所以放任你的行径,就是因为我已经看到,虽然你做出这样荒唐的事,刘骛对你却是满心疑惑。能让他如此费神不解,白日夜晚判若两人的女子,已然错有错着的被他记挂在心,凭此一项,你将来就必定会有转机。”
班兮向一旁转头,那声音又道:“我知道你留恋的是与宁诗画一般地情意,可那只是年少时的经历,何况你们本来无缘,强求也不可得。你真心为他着想,就争取成为汉宫中最有权势的女子。要不然,你只能眼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意的人一个个地在眼前死去,盼儿如是。盈容如是……宁如是!”
班兮闻言又是一怔,目光中露出惧意。沉默了一会,却道:“如今柳息儿已经代替了她地位置,盈容她不会死了。”
“那盼儿呢?”
班兮不语。
“你方才那样苦苦哀求柳息儿,可结果怎样?她就算有一刹那心软,可此事关系到她的计划是否圆满。她又怎么可能为了你的慈悲心肠功亏一篑?而我拿主意说地那番话,此时却必然已经奏效,这会儿,她想来已经在地牢之中向盼儿询问你的往事,验证那番话了。这就是人地本性,不到危及自己的地步,是永远不会动摇意志的。其实……你为盼儿这样做,十分不智!你不是不知道她会变成怎样!今日你这样为她,明天还不知道能不能自她手中保住自己的性命呢!”
班兮深吸一口气。正要说话,那声音却抢先道:“不要再告诉自己那些否认此事的话,你地优柔寡断真是让我无法忍受。这么多的事情发生。可说有大半是因盼儿而起,但是你却执意要想着儿时的情分。如此一厢情愿的单纯想法太过无知。此次盼儿的命算是保住了。可是从今往后,她再也不是原来的她……或许此话说的已经晚了。她早已变了……不管怎样,柳息儿惧怕你的能力,会想法子将她保全下来,不过既不会就此放她出宫想来也不可能再让她到你身边来啦!哼,这样也好,这颗毒草就让柳息儿自己消受吧。总之你与盼儿至此后形同陌路,再次见到她时,她已经不是她,而你也要不再是今天的你才行。要不然你连她都胜不了,还谈什么与合德飞燕之争?更要如何去圆你我生生世世地遗憾!”这包含讥讽的声音在屋里久久回荡不息,待到声音落下,四周却又安静的几乎形同墓穴。
班兮沉默了许久,才道:“我有一事相求!”
“什么?”
“我想见你一面!”班兮向空中抬起双眸,眼中闪动晶亮。
“什么?”那声音错愕停顿,很快又道:“你疯了么?你每日对着镜子看到地不就是我吗?你我共存一体,我只是你前世的记忆而已,你竟然不明白……”
“我明白!”班兮冷静打断,向高处凝视地目光中却流露出一份悲哀:“我只是怕你忘记了。”那声音愕然而止。
班兮道:“我怕你忘记了今生今世拥有这身躯心灵地是谁!我怕你将你心中的毒药无限漫延,使得我每天看镜子时,见到地是自己也不认得的丑陋面容。”
“前世已休!过去的都过去了,就算这是重生,就算这是你拼尽所有争取回来的生命,可是你带给这个新生命的又有过几回快乐呢?是你的灵性让我预见王莽,这才入到宫廷;是你的灵性让我得到圣宠却也因此令我痛苦不堪……可是,也有一件,我要感激你的。也是你的灵性,让我遇见宁……”
她声音渐渐低垂,变幻做梦境一般的语调:“你忘记了么?当我与他琴笛相应时,我的心里多么欢喜,那么宁静,那样珍贵地心绪流淌……我若是你的重生,也许……他竟然是你已经忘记的更早的一生呢!你说你全力回头是为了寻求与皇上的缘分,又为什么不能说回头要找的却是与他的缘分呢?”
那声音寂静许久,却如同幽灵一般发出一声轻叹。
班兮柔声道:“你既然和我共存一体,必定也感受过只有在他的注目下,我才会有的心绪变化。我虽然在大殿断琴,可近来总是能听到笛音,即使没有琴声回应,即使有性命之忧,他还是坚持守护在我的身边呢。我落得这步田地,却仍然有他疼惜,你不欢喜么?所以……我求你忘记了吧,前世受的痛苦为什么经过一世的折磨还不够,还要用今生来承担呢?那毒药已经毁灭了太多次你能得到幸福的机会,为什么还要让它在我身上继续漫延?何况,冥王不是曾经说过,因你的重生,这一世会有所变化,既然如此,咱们静观其变不好吗?不要要求我变成怎样,不要代替我说话,更不是操纵我的意志,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万事随缘,不好吗?”
空气中无声无息,就连班兮都以为那声音已经消失之时,却又听到她轻轻冷哼一声,道:“你看似柔弱,要操纵你的意志,还真不容易呢……好吧,我们都再看看也好,若是有福,能在大汉宫闱做一个旁观者,兴许也算件不错的事。虽然这想法太过理想化,但你若定要尝试,我自然也只能陪你。”
第四十回 人不如故(上)
天亮之后,也并没有柳息儿关于盼儿此事的消息传来,与此同时,却是许盈容放心不下班兮,早早地便前来陪伴,轻风自然也随后而至,在一旁说些闲语笑话。原没指望班兮能够为此开怀的,却不料她因轻风所说的小事轻声笑了起来。这虽然不太像此时此刻班兮应有的心境,可许盈容看到她的笑脸,总算是放下心来。
盈容走后,直到晚间,一个奴婢才悄悄走进远明馆,将一娟秀帕放在班兮桌上,立刻离开。班兮认得此帕正是当日自己为柳息儿出谋划策时,画下服饰琴曲的那方。她拿在手上细细端详,终于在帕子一个小角中看到一行小字“侍女玉袖,特赦而返,此婢随身,永不相离”!
班兮沉吟片刻,才明白柳息儿竟然用自己婢女的名字换下盼儿,和那个“她”预言的一样,从此世上再无盼儿此人,有的只是柳息儿身边一个随侍在侧的玉袖而已。息儿果然不放心将盼儿送还,更不会让她出宫。这是她的一个筹码,要与有灵异的班兮结盟,没有一点能抑制她的东西防身又怎么可能叫柳息儿安心呢。
班兮看着此帕在火烛的烈焰中慢慢卷缩、变小、直至化为灰烬,红色的光映照在她的粉颊上,却分明可见那一双墨若深潭地双眼,绽放着奇异的光芒。一路看文学网这以后,柳息儿却也没有立即前来向班兮要求什么,看来她还是对班兮的惧意多过对自己目前处境的担忧,毕竟,不是人人都能冷静从容地与“有先知者”交谈的。也因此,班兮倒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
只是在这平静之中,却自赵飞燕的冷宫中传来一些传言,听闻她为了再度得到圣宠,竟然私自在宫中设坛。但愿能得到神灵相助。这荒唐的作法自然使得皇太后勃然大怒,听说她亲自带人前去仗责,若不是刘骛阻拦,这一回赵飞燕恐怕就要被活活杖毙。
宫中就此事传的沸沸扬扬,就连班兮与许盈容闲时也会说起,轻风绘声绘色地向她二人描绘当时太后大闹冷宫地情形。许盈容对赵飞燕全无印象,对柳息儿的为人却是熟悉的。因而语风之间多有同情飞燕而鄙夷息儿的意向。
班兮向高墙外张望,却想到以赵飞燕如今的处境,就算真有设坛求愿其事,也是必然慎之又慎,这么快就能引得太后大驾光临。定是柳息儿在她身边安插了耳目。如此看来,柳息儿确实记住了当日那个“她”所说的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的警告,开始时刻关注赵飞燕地举动,伺机下手了。
想不到前世风光无二的赵飞燕。这一回竟然眼看就要死在一个无名妃嫔手上,而另一个女子呢?她究竟为什么没有尾随飞燕而来,难道历史在班兮重生之时。发生了什么变故么?
然而班兮如今的生活毕竟不受这些纷乱所扰,虽清贫寂寞却也过的自在安宁,每日里除了和盈容主仆做伴,多半时间,她倾听着墙外轻柔地笛音响起,恍惚地感觉自身似乎又回到那些浦州城中的生活了。
可命运付於地,终究没有人能够逃避。
这一天,夜阑人静时分。远明馆却来了一位久违的故人。
班兮开门将她迎进屋来时,有那么一刹那几乎就要喜极而泣,可眼前此人神情间却有些疏离,只和她淡淡打着招呼,垂头坐下也不说话。
班兮为她倒上热茶:“这些日子过的怎样?”来人沉默许久。才缓缓抬头,她的脸颊在烛光下闪动盈亮。双眼满含期盼,忽然跪倒哭道:“姐姐,你跟柳娘……柳息儿说说,让我重回到你身边来吧。”
班兮将她扶起,道:“如今我无权无势,只是一个夫人,又有什么理由这么做呢?若非如此我早就将你调回身边了,盼儿,对不起!”
玉袖…………不,还是盼儿。
盼儿含泪道:“姐姐果真没有法子么?我不信。姐姐是能避凶避险的人呀,怎么会就让自己陷入在这样地困境中呢?”她抬头四望又道:“这远明馆……比绿萍馆的婢女住的地方都要简陋,姐姐你怎么就能甘心呢?”
班兮轻轻叹息,没有回答,她又道:“盼儿自小跟随姐姐,一直是相信姐姐地,不论你做什么,一定有你的因由,就算眼前这一切只是权宜之计,可总有姐姐能够回天的那一日罢,盼儿不要别的,只要姐姐能说出一个日子来,盼儿就等着,一年、两年、十年……只要姐姐说自己能够东山再起,盼儿就等着。”
她的目光中流露急切神情,焦急地注视着眼前的班兮,却见班兮抬起头来,她的眼中满是内疚,轻声道:“对不起,盼儿,我不能答复你。这就是宫廷,没有人知道将来会怎样的……”
盼儿打断道:“别人也许不知道,可你不同于别人呀,你自小就能预知未来地呀,姐姐,你要做什么吗?请神吗?祷告吗?盼儿帮你,什么都行,只要姐姐要做,盼儿什么都愿意帮你。”
哪知班兮仍旧摇头道:“盼儿,姐姐知道你受苦了,你且忍耐些罢……也许……”
盼儿道:“不,不要也许,姐姐,你给我一个答复吧。是哪一天呢?”她目光直视班兮,又道:“这些日子我日思夜想,终于明白姐姐这么做一定有你的道理,你一定是……是在逃避什么是吗?若是赵飞燕,姐姐已经勿须担忧了,她已经被打入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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