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敬以德(尉迟敬德x李世民)-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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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前将他绑起。屈突通眉头一皱，眼神一凛，意示不快。两名唐兵不敢再多耽搁，硬着头皮又伸手扭住了敬德的双臂。这次敬德却呆呆的没有作任何的反抗，像是变作没有了知觉的木偶，任由二人把他双臂扭到身后，用粗大的麻绳绕了一圈又一圈，牢牢地捆将起来。
　　两名唐兵刚刚把敬德绑住，正在搜查着房间的唐兵就大叫了起来：“找到了，找到了！”
　　众人随着叫声转过头去，连一直发着呆的敬德也似被叫声所震醒，跟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
　　只见正弯腰摸索着床底的唐兵拖出了一个包裹，打开来，里面整整齐齐的叠着日常的衣物。把表层的衣物拿开，忽然金光闪耀，原来衣物里还裹着一个金元宝。
　　屈突通寒着脸向敬德说：“这就是你收拾好了的细软，想带在身上逃跑的吧？有这包裹为物证，还有这告密信为人证，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敬德猛地想起白天时从窗口看到寻相站在这房间床前，难道他那时在自己这里做的竟是……他越想越是心寒如冰，双眼发直，低沉着声音道：“寻相呢？他在哪里？”
　　“他？他当然早就跑了！他是你的副手，从来都是跟你一个鼻孔出气的，你们怎会不是约好了一起跑？”
　　“他没在房间里？”
　　“殷开山将军进去他房间找过，发现那里早就空空如也，细软之物也都不见了。”
　　“如果是我约好了跟他一起跑，怎么会是他都走了，我现在还留在这里？你这番话可不就是自打嘴巴了吗？”这样说了一会儿话，敬德自觉那僵成一块石头似的脑子慢慢又能转动起来，抓到了对方话语中的漏洞。
　　“哼！”屈突通冷笑一声，“你到现在还想狡辩啊？那当然是因为你们怕两个人一起走会目标太大，引人生疑啦。他先走，你从后跟上，逃出去之后再汇合，对不对？这种伎俩，你以为能瞒得过我们吗？”
　　他看到敬德张口又欲再说什么，便一摆手道：“你还有什么狡辩的废话，都留到元帅面前去再说！”说罢，不再与敬德多言，转身当先出了房门。

　　迪迪…诺诺改文录

　　（按：这个聊天记录是我写好13、14章的初稿后发给诺诺看，由她提意见，再作反复修改的情形。贴出来是让大家看看，其实每一章的每一字，偶都是费心地斟酌修正的，不是随随便便的就写出来的～～）L。Y。　SChan　说：尋相真是很受弱受～虧你寫得出我真的覺得你能寫出這樣的尋相真是……
　　強你這旅撸Ч澞俊�…
　　將軍的內心戲好好笑將軍果然是個细膩的人＝＝＝＝＝＝＝如背对着众人挡去了别人眼光的时候，向他露出淫猥的笑意或是赏玩猎物的目光；又如从他手上接过什么物事的时候，迅速地在他手腕上暧昧地摸上一把＝＝＝＝＝＝＝很積極啊sindy说：这是他的工作L。Y。　SChan　说：＝＝＝＝＝＝＝＝＝敬德就如一个劲力十足的拳手，可是一拳打将过去，却完全打了个空＝＝＝＝＝＝＝＝＝有個詞是什麼如泥牛入海還是牛入泥海武俠小說很喜歡用的sindy说：哦泥牛入海L。Y。　SChan　说：快點用sindy说：汗L。Y。　SChan　说：是不是就這個意思這個詞就是那些高手什麼的全力打了一拳過去對方卻內功深厚把全部力量都吸了那樣不是這樣子嗎sindy说：不对泥牛入海一词比喻一去不返、杳无音信。
　　反正词典是这样的解释，不是用力不着的意思L。Y。　SChan　说：爆真想你用在這裡更武俠的感覺sindy说：这里不是指力气发出去没有了，而是根本发不出力气都没有对象物L。Y。　SChan　说：嗚洠У糜眠@武俠詞了“果然是善射之人！”
　　爆笑其實啦你還真的很喜歡寫耽美吧……
　　sindy说：汗不喜欢偶喜欢写世民而已人家不写，偶只好自己写L。Y。　SChan　说：你喜歡看世民而已我是想說寶寶怎麼那麼容易就被將軍包圍住一定是你下的旨sindy说：汗什么啦世民都懒得跟他纠缠而已这里完全就是世民是大人，将军是小孩大人不跟小孩斗不是斗不过，是懒得斗L。Y。　SChan　说：啊冰山那個比喻很好世民叫他來還完全不為那事一開口就公事世民是冰山sindy说：其实是为了公事啊还是为了顾全他面子才把其他人支开的将军完全就是表错情哈哈L。Y。　SChan　说：寶寶還完全洠Ь湍羌�事回應sindy说：有什么好回应的根本不是什么事对他来说这是将军和寻相之间的私事他看见之前是看见之后还是跟他没什么关系L。Y。　SChan　说：洠�將軍就問他是不是想念他了sindy说：哦呵呵完全是九不搭八当然不答L。Y。　SChan　说：然後被搞了一頁字那樣才施施然說公事sindy说：爆是偶写得拖而已不要怪世民宝贝好凶的宝宝吧有元帅的样儿了L。Y。　SChan　说：果然是老闆的樣兒……
　　sindy说：爆L。Y。　SChan　说：將軍完全完全完全就是打工仔打工仔到爆sindy说：哈哈就是其实这才真实本来就是这样的关系尤其这时他们之间关系还不密切完全就是上下级的等级森严的关系L。Y。　SChan　说：世民說：現在給你十天搞定這爛攤子！！
　　把報告給我！不然炒尤魚！
　　sindy说：爆不止是交报告啊要交业绩交报告有何难哉L。Y。　SChan　说：將軍就說：這不是尋相的錯啊……是我的錯啊……
　　世民老闆說：是誰做不夠quota就是誰無能！我就炒誰！
　　然後老闆又挑了挑眉：如果你能做得完你的quota，那尋相就不用執你手尾、頂埋今個月的quota了。你識做了吧。
　　sindy说：爆真是太神似了偶根本没想到啊要做完两人份的Quota老板哪有这么便宜的L。Y。　SChan　说：哈哈sindy说：唉你写现代版吧诺诺偶出古代版你出现代版偶们齐齐上位哈哈他们是夫妻档所以很害怕老板说他们搞办公室恋情L。Y。　SChan　说：本來將軍被識穿了辦公室戀情想溝老闆但老闆哪是那麼易溝的sindy说：爆还沟老板L。Y。　SChan　说：扮溝老闆哈哈所以說到將軍回到自己組的辦公室一臉苦地跟尋相說：brother，我們有麻煩了尋相被好老大罩慣，完全不知事態嚴重還以為將軍跟老闆已經有一腿sindy说：接下来一章是寻相与将军吵架啊吵得很厉害的偶要拧紧了劲来写寻相真的是不知道事态严重啊他真的心智很不成熟也难怪将军遇到世民如此帅如此成熟的男人终于会变心啊其实真的寻相就算不走可能最终将军会变心的只是不好意思表现出来寻相走也其实对他自己也未尝不是好事省得真的见到将军变心时难受世民是不是一如既往的帅啊真是帅到晕啊L。Y。　SChan　说：我也覺得是世民今回很多話sindy说：因为说公事啊摆老板款啊哈哈L。Y。　SChan　说：是啊所以是說超像老闆sindy说：唉，其实写的时候偶完全没想过老板这样的设定哈哈L。Y。　SChan　说：你都把你的日常事代入去了sindy说：对偶就是世民就是这样对手下恩威并重的L。Y。　SChan　说：顯然不是sindy说：显然是L。Y。　SChan　说：顯然你老板就是世民sindy说：才不是偶老板都对偶很好的不会骂偶的有偶摆脸色给他们看都没有他们摆脸色给偶看滴偶对手下那个凶你没见过而已L。Y。　SChan　说：做你手下真慘好彩我不是sindy说：哼才不是做偶手下才好做人家手下，没得骂，有得炒你要骂还是要炒L。Y。　SChan　说：我也不知被罵的話即是有進步空間能做到好了不就行炒的話枺�家不打打西家這就是一個逆來順受的世界sindy说：对这一部分还有什么意见的快说L。Y。　SChan　说：節奏其實不錯sindy说：汗，偶觉得自己在拖L。Y。　SChan　说：如果是我的話我或許會拖得更慢sindy说：汗是的，你很会拖L。Y。　SChan　说：但尋相只兩回就已經反面很快sindy说：后面吵架的时候才会说他的变化过程L。Y。　SChan　说：這處其實夠快我以為你還要寫一段sindy说：因为没有地点可写了再写一段，是什么地点好啊？
　　还要三个字L。Y。　SChan　说：爆你是導撸�哪有這樣子反問觀光客的sindy说：你要偶加码嘛L。Y。　SChan　说：呃其實你就一直用青城宮不就行了sindy说：青城宫太长了后面二人吵架还在这里寻相跑掉将军被捉也在这里直到世民外出跟单雄信打架时才有得换场所哎呀，H那段可能又要回这里啊咋办呢L。Y。　SChan　说：好像打機sindy说：汗到时想想让世民宝贝再进一步逼近洛阳，换地方吧呜但好像没有鸟L。Y。　SChan　说：看看地圖吧sindy说：呜不能强行乱编的啊L。Y。　SChan　说：又話說你女兒紅新章雷到我外焦內黑sindy说：爆什么你有看咩L。Y。　SChan　说：什麼叫公主……洛洛……公主被嚇死了都洠�點進去看就是看看你有洠в性谕饷嬲f我壞話sindy说：爆原来如此就为了这个啊哈哈那以后偶要挑些更雷你的放外面哈哈L。Y。　SChan　说：不要我不要變成黑人再這樣雷下去諾諾都全熟了sindy说：哈哈谁叫你不进去看进去看了就知道根本不雷你自己雷自己而已L。Y。　SChan　说：是你雷偶滴sindy说：你本来就已经是熟女啦再雷都是焦女而已唧L。Y。　SChan　说：你在說什麼！！
　　偶是鲜嫩多汁的少年sindy说：爆世民宝贝才是不准你抢他的镜头L。Y。　SChan　说：寶寶到了青年都鮮嫩多汁的啦這叫什麼叫……
　　啊……
　　忘掉不過是有個屬性的恐怕就是冰山吧sindy说：爆冰山受？
　　L。Y。　SChan　说：冰山男我不是很記得了sindy说：好有难度的哦绝对是高难度啊24个里有23个都失败了有一个成功还是因为他在他面前不是冰山了L。Y。　SChan　说：是因為從小一直眨�教啊sindy说：唉，其实无忌如果知道曾经有那么多人赴汤蹈火，抛头颅散热血都办不成的事他居然办成了sindy说：诺诺之前的两章我作了修改你看看L。Y。　SChan　说：噢變帥了其實我比較喜歡這次的冷漠的將軍不知是我個人口味還是怎樣不過我有信心很多人也喜歡sindy说：你就是这种冷淡派的L。Y。　SChan　说：才不是！
　　這個型很吃香俘虜很多女人的還有小孩子sindy说：成年人如我，就不行了你看到哪里L。Y。　SChan　说：摑耳光不過這次耳光好像不像上次那麼有衝擊sindy说：唉就是啊冷就是这样的了没有冲击力L。Y。　SChan　说：咦？你也覺得是啊sindy说：当然啦否则为什么最初要那样写嘛还不是你说不好才改的偶的第一感觉当然是最有冲击力的L。Y。　SChan　说：因為本來將軍好言相向突然就打了很衝擊L。Y。　SChan　说：你能不能加一兩句把將軍寫成像”啞子吃黃蓮”那感覺就是在心裡鬱悶sindy说：嗯这里的将军已经冷下去了哼本来偶写的就是这样啊说他气得堵在胸口说不出话你却说他女人型真是的L。Y。　SChan　说：這裡的冷下去有一些怨棄尋相的意思你本來的有點太熱情不是就是說太多話他應該是免得越描越黑那種sindy说：什么啊都不说话了还热情？
　　L。Y。　SChan　说：怎麼會唔但我確是覺得現在這樣比較帥啊sindy说：唉但你又说冲击力少了真是你才真是让我左右为难了L。Y。　SChan　说：啊我明白什麼事了＝＝＝＝＝＝＝＝“我……我……”尉迟敬德只觉一口气堵在胸口处，又是闷，又是痛，一时竟堵得他说不出话来。
　　＝＝＝＝＝＝＝＝因為他口吃sindy说：爆L。Y。　SChan　说：我覺得將軍應該是會像新版那種覺得解釋是很煩的sindy说：他不屑于辩白想着问心无愧就够了L。Y。　SChan　说：嗯夠帥sindy说：这样的将军没以前的温柔但确实是比较硬汉型以前温柔体贴啊不会顾虑自己的面子，而只考虑寻相的感受L。Y。　SChan　说：加一句心裡很鬱悶就行你覺得怎樣sindy说：这样吧不说他冷下面孔以前偶是一直想着要强调将军很爱寻相为他可以放弃一切的不但是性命而且自己的男子汉的架子都不要紧这样跟后面寻相竟然陷害他才会有强烈的对比使他的失恋有震撼力他的转向世民也比较能获得大家的同情L。Y。　SChan　说：我覺得現在這樣也可以雖然打尋相那處不夠衝擊但後來他慢慢覺醒自罵該死的時候感覺較良好比原來好sindy说：但偶觉得那里比较突兀原来那样的爆发比较合理现在还是这样爆发但前面那样冷这里突然爆发，感觉很突兀L。Y。　SChan　说：是是有一些sindy说：唉难L。Y。　SChan　说：你自己考懀У系险媸莻�做事認真的人不會害怕困難的sindy说：哼哪像你L。Y。　SChan　说：是啊我真的要學學你這一點小處也相當用心與重視改來改去真是頂好的態度sindy说：＝＝＝＝＝＝＝＝敬德这样想着，却终是感到苦涩难当，似乎有一口气堵在胸口处，又是闷，又是痛。
　　＝＝＝＝＝＝＝＝改成这样L。Y。　SChan　说：嗯弄得大家都痛苦就最好sindy说：前面想的是不愿再解释了下一章看了没有改了的L。Y。　SChan　说：我洠Э吹贸龈牧四膬耗芊裰更c出sindy说：汗没有道歉了啊你说将军道歉太多L。Y。　SChan　说：啊是其實說什麼“我今天太沖動了……”已經很夠份量不用狂說對不起很好迪迪很好sindy说：哼你对我不好L。Y。　SChan　说：噢我每次給你的意見的很用心的你洠Э吹轿叶继托奶头蔚母�你分析嗎sindy说：好啦所以偶才认真考虑啊

　　14　青城宫（之六）

　　尉迟敬德又来到了那个园子深处的书房前。
　　今天白天的时分，他还是作为右一府统军、唐军大将的身份来到这里。现在夜里，他却已是双手被紧紧捆绑于身后，作为一名阶下之囚被带到这儿来，等候元帅李世民的亲自提审——他这右一府统军竟然叛变逃亡，事情实在太大了，屈突通二将也不敢擅作主张，尽管已是时过三更，还是把李世民从睡梦中叫醒了起来，连夜向他禀报此事。
　　屈指算来，前后两次来到这里，期间相距不过六个时辰，境遇竟已如此的不同，换了旁人，大概会油然而兴世事莫测之概吧。然而，这时的敬德，已经无心想着这些变幻。在他心里，正为着更大、更意料之外的变幻而翻着惊涛骇浪一般汹涌的思绪。
　　是寻相告密……不，他不是告密，他是诬告，是陷害！
　　怎么会变成这样子的？明明，他最后一次跟自己见面的时候，还是那么笑意盈盈的说：“大哥，你要等着我啊。”为什么自己等来的，不是他，而是……他的陷害！
　　虽然他们今天是吵过架，他平生第一次向自己发怒，自己也平生第一次打了他，但是……他们不是已经和好了吗？
　　难道，这一切，全是骗人的？只是寻相装出来骗自己的？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寻相变成了这样可怕的人？还是面对着自己这个他向来最信任、最依赖、最交心的人？他又是因为什么缘故而这样变的？
　　“他没爱上你，那你呢？是你爱上他了吧？”寻相说出这句话时那冷笑着、却分明没有半点欢欣之情的脸孔，在敬德的脑海中一再的晃动。
　　寻相就是因为这样而变的吗？因为自己纠缠着李世民吗？——可自己，不正是为了他而纠缠着李世民的吗？
　　心思纷乱之间，敬德听见房内屈突通和殷开山二将正在向李世民陈述着事件的经过：夜里有人把告密信与一块石子包在一起扔进殷开山的住处。那时他已睡下，待得他起来往外查看，已经见不到投信者。殷开山打开告密信一看，不觉大惊失色，马上找到屈突通商量。二人于是领着亲兵赶去尉迟敬德的房间，路上经过寻相的住处之时，屈突通想到寻相与敬德同为定杨军降将，便也闯进去查看，结果看到的是空空如也的房间，自然更感惊疑，连忙去到敬德卧房，把他抓了起来，还搜出了已经打好包裹的行装细软。
　　二人述说完毕，房中静默了一会儿，然后听到世民沉稳的声音响起：“你们进去尉迟将军的房间时，他在做什么？拿着那个包裹准备走吗？”
　　屈突通的声音道：“那倒不是，包裹是藏在床底下的。那时尉迟敬德正坐在书案前，但书案上又没有点灯，不会是在看书，一定是在等候合适的时机出逃吧。”
　　房中又安静了下来。终于，听到世民道：“我事我明白了。你们出去把尉迟将军领进来吧。”
　　屈突通和殷开山二人一声得令，走了出来，推搡着敬德进入书房。
　　敬德从黑暗的室外走进亮晃晃的室内，双眼不由得眯了一下。
　　只见书房之内，世民斜身倚在床边，月白单衣之外临时披上了一件黑色的长麾，长麾的一边靠世民的身子倚在床边的墙上抵住，另一边则是他的一手轻轻地扯着。世民一头的乌发一如上次敬德在张难堡的卧房里见到的那样，也是披散于胸前，把那扯着长麾的手都遮去了大半。只是这回的乌发上没有了湿意，而是在夜间灯火的映照下折射出黑亮的光泽。
　　敬德见此情景，莫名其妙的忽然注意到，发丝、眼眸、长麾，这些都是黑色的，脸庞、单衣、双手，这些却是白色的。那黑与白交错着、对比着，有着一种奇异的视觉效果，仿佛他眼前所见的不是活生生的人儿，而是画在一幅水墨画里的人像。
　　但旋即，敬德胸膛之内猛的涌起一股怒火，恨恨的想：“都是你！到了今时今日，还要像上次那样，以这般的姿态来勾引我吗？”这念头才掠过脑海，他心中就不由得一惊：“我怎么会这样想？张难堡那次，他还没发现我和寻相之间的事，怎么我就已经觉得是被他勾引了呢？难道……难道寻相说的是对的，我……其实早在那个时候，已经……”
　　他不敢再想下去，连忙垂首望着地面。
　　只听到世民道：“现在已经很晚了，两位将军先回去歇息吧。外面的士卒，不是当值的也抓紧时间休息了吧，要当值的也都给我退到园子外去，不必在此侍候了。”
　　“什么？元帅，你独自一人在此审问尉迟敬德？这……这太危险了吧？这家伙骁勇绝伦、力大无穷，如果他狗急跳墙、铤而走险的话……还是该再多叫些士卒进来护卫元帅才是。”屈突通急急的道。
　　“不用了，他不都已经给绑住了吗？还能对我怎么样？现在，你们都给我退出去！”世民的声音说到最后，变得严厉了起来。
　　二将不敢多言，躬身齐声应道：“末将遵命！”倒退着离开了书房。
　　二将在外面传下世民的命令，刚才那一大群涌进敬德的房间、把他抓拿起来、又再押送到这儿来的唐兵，这时哗啦啦的都退了出去。
　　待房外的人声沉寂下来之后，敬德听到床铺那边传来悉索的声音。然后，他看见地面上移来世民的双足——是赤着的双足。那双足向他身前走近，随着脚步的移动，他刚才看到的、披在世民身上的黑色长麾无声地滑落到地面。大概是他这一站起来走动，本来倚墙抵着的那一边没有了依靠，只剩一手扯着另一边，就再也没法稳稳地披在他身上了。
　　那双足走近他身前之后，仍继续移动，却是转到他身后去了。接着，他就感到自己捆在背后的手被扯动了一下，一股鼻息也落在他后腰处。他心中微微一颤，略略偏头向后望去，只见世民在他身后，一膝跪地，另一膝半蹲着，两手在绑着他双手的绳结上向左右两边费力地拉扯着，显然是想给他解开捆绑。可是那绳结绑得太死了，但见世民双手的食、拇二指都已用力得在指节处泛白了，那绳结仍是纹丝不动。
　　敬德在脑海中不觉浮现起刚才那两名唐兵扯紧这绳结的情形——二人各执着一端绳头，向着相反的方向用力地拉，甚至连上身都向后倾仰，借助着自身的重量来扯紧。如此合二人之力打成死结的绳结，本来就是没有打算会再被松开的吧？
　　敬德感到那落在自己后腰处的鼻息越发的变得急促而粗重。尽管隔着衣衫，他仍觉得那被鼻息喷到的地方，有一种说不出的痒感，那处的肌肉不由自主猛的收缩了一下。他忍不住开口道：“这里……没有刀剑之类的利刃吗？这绳结打得太死，解不开的，拿刀子来割吧。”
　　世民在他身后站了起来，伸手抹了把额头的热汗，道：“这里没有刀剑。这里只是书房，不是卧室，这床铺也只是为着方便我看书看得累了可以有地方躺着歇一歇而备下的。今夜我是看军卷看得太晚了，我觉得很困，想着走出这园子有好一段路，也就懒得回卧室去了。所以亲兵本来以为我要回卧室歇息的，刀剑什么的都给我搬到卧室那边去了，这里没……”还差一个“有”字没说完，他忽然顿住，抬头往燃着的烛火看去。
　　敬德也立时明白了他的用意，果然就见到世民伸手拿起一支灯烛，道：“小心不要动，一会儿就好。”又在他身后蹲跪了下来。敬德感到手上灼热了起来，同时闻到一股焦味直冲鼻端。手上的热越来越厉害，他终于忍不住缩了一下，但马上感到那灼热离开了，随即听到世民道：“好了，你用力挣一下。”
　　敬德依言双手往两边用力一分，“啪”的一声轻响，绳索断成两截，落在地上。他低头看去，只见断口焦黑的绳索躺在地上，像蜷缩着的长蛇，映衬着那就在旁边的世民赤着的双足，竟也是一黑一白的对比……
　　看着世民把灯烛放回到书案上，敬德搓揉着两腕，心中怔忡不定，想：“他解了我的捆绑，还让我知道他这里没有刀剑之类的兵器利刃，他就真的那么放心，不怕我会像屈突通说的那样袭击于他？”
　　只见世民走到床前，却没有坐下，竟然又是蹲跪了下来，但不是向着他，而是向着床下，伸手往里摸索着什么。敬德正诧异间，他已从床下拉出了一个竹箧，打开。霎时之间，房内一片金光耀目，敬德不由得闭上双眼，隔了一阵才又重新睁开，登时就看傻了眼。只见那竹箧里几乎是满满当当地码着一块块金砖，虽然一时之间数不清有多少，但看那箧子的大小，只怕不下几十块之多。
　　世民略略侧过身来，向着敬德，淡淡的道：“这里的金子，将军想拿多少就拿多少吧。”
　　“什……什么？”突然看到那么多的金子就摆在面前，本来已够敬德大吃一惊了，再听到世民这句话，更是让他吃惊得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吞下肚子里去。
　　“这些金子，你拿去送给寻相作盘缠吧。”

　　15　青城宫（之七）

　　尉迟敬德怔怔地看着眼前这奇异的情景：那只有着黑与白两色的人儿身侧，却是满满一箧黄澄澄的金子，在烛火之下反射着的光芒将他的脸庞映照得似乎也罩上了一层金光。
　　“给寻相……作盘缠？”敬德只会呆呆地重复着李世民的说话。
　　“是啊，你跟寻相结交一场，他现在走了，你不想送他一程，给他些路上的花费吗？”
　　敬德愣了好一阵子，终于，目光看向书案上放着的那个刚才被屈突通从他床下搜出来的包裹：“元帅，所谓‘无功不受禄’，末将也好，寻相也好，自入唐军以来，均未立尺寸之功，反而统率原定杨军旧部之事作得极不称职，元帅不罚反而有赏，这怎么是道理？末将……”他迟疑了一下，“只求元帅把这个包裹归还。那才是末将的东西，以此送给寻相作盘缠才是末将的心意。”
　　世民点了点头，道：“说的也是，这包裹你就拿回去吧。”说着站起身来到书案前，提笔在一张纸上写了数字，画了押后，连同那包裹一起递到敬德面前，道：“这是我的手令，许你今夜出营。”
　　敬德恭恭敬敬地双手接过，默默地向着世民深深一鞠，转身，走了出去。
　　荒野上，一骑马孤零零的走在月下。
　　忽然，后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但从那声音辨认，可知来者也只是一骑。那前方的一骑猛的勒住了，马上的乘者转过头来向后望去。也许是因为月色的缘故，那人的脸色显得一片惨白。那人轻轻的说：“大哥，是你吗？”
　　那，自然是寻相了。
　　后面那一骑很快就赶了上来，在离寻相有一丈之遥时停下。二人默然对望，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动弹一下。
　　终于，寻相双唇一动，说：“大哥，你来了。你是来抓我回去呢？还是跟我一起走？”
　　后面那人——尉迟敬德——道：“都不是。我是来……送你盘缠的。”说着，提起放在马鞍上的包裹，递向寻相：“给。”
　　看到那包裹，寻相脸色微微一变，双唇颤了一下，但没有说出话来，却也没有伸手去接那包裹。
　　二人之间又沉默了下来。
　　“大哥……”终究仍是寻相再次先开口，“这么说，你一定是不会跟我离开的啦？”
　　敬德身子一震。这同一句话，寻相在白天时分已经问过一次，现在……是他问最后一次了吗？
　　“我……不想离开。”停顿了好一会儿，敬德终于还是说出了他最后的回答。
　　寻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力地闭了闭眼睛：“你是不想离开这里，还是……不想离开李世民？”这，也是白天时分他说过的话。只是那时，他是肯定的说；这次，他却是在问。
　　“相弟！”敬德叫了起来，“为什么你总要这样揪住李世民不放？我只想保护你，你却一再地猜疑我，甚至做出今晚这种……”敬德痛惜地摇着头，实在无法当着寻相的脸继续说出后面的“……陷害于我之事”。
　　“因为……”寻相脸上泛起苦涩的笑意，“……你确实就是爱上他了。你可能到现在还是不明白，或者只是不敢相信，但这就是事实！迟早，你是要面对这真相的。”
　　他猛地一甩头，脸上现出少有的坚毅之色：“虽然我早就看出来了，但其实我也一直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我有想过，如果我一直不说，你就会一直都意识不到，那我也就能一直地保有着你。可是……可是我今天终于忍耐不住了。大哥，你说你是一时冲动打了我，其实我也是一时冲动把事情都给揭开了。今天我躲在外头的时候，我确实是把我们的事情从头至尾好好地想了一遍。但我其实是在害怕……我害怕得要命！我知道日子快要到头了，这事很快就会再也隐瞒不下去。我只想到一个法子，可以继续隐瞒这个真相，那就是要你跟我一起离开这里……永远离开这里。这样你就会来不及意识到这一切，我们之间就可以继续维持下去。可是，大哥，你不肯听我说。你是为了我好吗？是的，你是为了我好。可是我宁可你跟我一起逃跑，哪怕就此被唐军追上杀死，那又有什么？大哥，是你自己说的，‘死就死了，人谁无死？怕的只是我们不能死在一起，或者死的时候是各怀异心。’但你已经怀有异心了，在你极力挽留着我的内心深处，其实还有另一重用心，埋藏得很深很深，深得你自己都不知道。大哥，你知道你在劝我的时候，说那一句‘你也不想落个万箭穿心而死的下场吧？’的时候，我心里想的是什么吗？我想的是：其实我是想落得那样的下场的，我真的想能趁着你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跟你一起双双死在唐军的万箭齐发之下。只要可以让你永远都不明白自己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