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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田园-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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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娃子还是跟二蛋做好了准备。
小棒槌一路小跑着回的灶房,王老爷子跟李管家是并肩走过来的,这个时候,灶房里多了个清脆的声音:“把这些花生、芝麻都炒熟出香,熟花生多放些,跟香叶、小茴香、干山楂、丁香、花椒碾碎……”。
碎好的香料里加点五香粉和熟芝麻,备用捞出炖好的牛肉,沥干水分。
锅内放油,把牛肉倒入,用中火不断翻炒,炒至水分基本收干,盛出。
锅内再倒点儿油,加入冰糖,小火炒糖色炒到冰糖化掉,呈褐色的状态倒入牛肉,翻炒,让糖色均匀裹在每块牛肉上。
“最后加入碾碎成沫儿的香料、熟芝麻,翻炒均匀——出锅,开吃吧!”
随着阿珠的最后一声指挥,傻兮兮的二蛋,就被三娃子兄弟推进了灶房。
“那个——那个大少爷——又饿了——让我来瞧瞧——来瞧瞧——灶上还剩些啥没有——”。
二蛋站稳了身子,脸红脖子粗的扯着事先编好的理由。
就在一个院子里,二蛋这厮又不知道憋着点儿音量,灯下读书的干将少爷,脸上立刻红紫了起来,“咳咳——”了两声。
李管家也跟着脸红了,刚刚一回来就问过了,少爷吃的饱饱的,怎么可能现在就饿了?
不过,今儿这啥子“牛肉干儿”的味儿,也确实诱人,谁闻见都得饿!
阿珠正为久违的“牛肉干儿”而欢欣雀跃呢,顾不得烫,拈了一块儿泛着芝麻粒儿的牛肉干儿丢进嘴巴里,立刻,香气满满的充盈在口腔中,五脏六腑都跟着醉了……
她还挺夸张,为了这难得的美味儿,双手捂住了蠕动的嘴巴,眯缝着眼睛,一个字儿都不说。
牛肉干儿啊这可是,前世里的阿珠最喜欢的美味儿,晚上光着脚丫儿翘在茶几上,身子倚着沙发看电视,再加上一盘子或者两袋子牛肉干当零食儿,那就是至高无上的生活啊!
“莫非——不好吃?老汉尝尝——”,王老爷子很文明,伸筷子夹了一块儿牛肉,嚼了两下,竟然也丢了筷子,双手捂住了嘴巴……
这是——什么情况?
李管家,棒槌娘,小棒槌,包括二蛋,这会儿也都疑疑惑惑的加入了伸筷子的队伍,自然,也都捂住了嘴巴……
三娃子在门外瞧得心急如焚,到底这群人是怎么啦?那牛肉干儿——莫非粘嘴唇?有毒?
已经迅速的在脑海里恶补了无数凶杀场面的三娃子,大义凛然的冲进了屋子,终于,听到始作俑者——阿珠毛丫头吐出两个字:“好吃——呀!”
没毒?不粘嘴唇?能说话,那就好——
被吓出一身冷汗的三娃子,刚刚差点冲动到去掀翻那锅珍贵的“牛肉干儿”呢!
敢情是嚼完了咽下肚儿去就没事儿啦?能正常说话了?
刚刚做出来的牛肉干儿还水嫩着呢,上年纪的人咬起来也不费劲儿,王老爷子拽了李管家的袖子,邀请道:“阿珠给我收着一坛子好酒哩,正好,就着这肉干儿,喝两碗?”
真的——可以佐之以酒助兴,这肉干儿——必须的!
不过,为啥两个老家伙儿添了新毛病,每喝完一大口烈酒,就又要双手捂住嘴巴?忙不过来的时候,单手也要捂住,半天儿不说话?
三娃子疑惑,二蛋那脑子更想不出来答案,只能原样照搬。
干将少爷的卧室内,有这样一番对话。
“少爷,这牛肉干儿我们尝过了,确实好吃,可是,这吃法儿有讲究,需要——这样——”。
于是,玉树临风的干将少爷,吃一口牛肉干儿,就得捂一次嘴巴……
这是多么优雅多么高贵的举动!军汉子们都被自己的贵族气息感动的稀里哗啦。
这顿晚饭,吃的颇有些诡异,狠狠享受了一番美味儿的阿珠,终于把小肚子给吃挺了,揉揉后腰,站起来都觉得费劲儿。
咦?李管家跟王姥爷还在推杯换盏,干嘛要不断去捂着嘴巴?
“姥爷你牙疼?这牛肉干儿嚼不动?”小毛丫头多体贴老人啊!
“去去去——谁牙疼?”王老爷子不乐意了,醉醺醺的指点着外孙女:“你姥爷今儿才知道,闷一口酒,不能说话,捂住了嘴巴,那酒气儿就散不掉,能香好长时间哩——”。
李管家也双眼迷瞪着补充:“就是就是——今儿才知道,这吃肉——也不能张嘴——会漏掉肉味儿——”。
这个世界怎么啦?家里日子过得还算衣食无忧吧?怎么让老人家这般俭省,连个酒味儿肉味儿都舍不得散出去了?
阿珠心酸了,遂下定决心,再努力些,让王老爷子成为方圆十里,不,百里——人见人羡的“土豪”!
只有成为“土豪”,才能大大方方的舍得释放酒味肉味儿的吧?
还剩半锅牛肉干儿,刚刚发下宏愿的阿珠,在灯火半明半暗的闪动时,小手一抓,暗度陈仓,连锅带肉收进了小世界。
只可惜刚刚做出来的时候,众目睽睽之下,没办法复制,现在,也只能给小黄留下一少部分解解馋。
完成了复制任务的铁锅与肉干儿,回到了灶台上。
阿珠揉着肚皮出去溜达儿,顺便叫了二蛋:“把剩下的牛肉干儿收起来去,晾干了更筋道儿,也禁放,给你们大少爷当零食儿吃,长劲儿呢!”
三娃子都不好意思出门见人了,瞧瞧,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人家毛丫头没想吃“独食儿”,心里惦记着你们少爷呢!
二蛋答应的声音跟满血淤血了似的,连跑带蹦的往灶房赶,嘴里笑哈哈的:“阿珠——俺二蛋是服气了,你捯饬的牛肉,就是好吃哩!”
“确实好吃,”干将瘦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就是——这会儿肚子里——涨——”。
“那跟我一块儿走走——消个食儿?”
小丫头的邀请,宛如天籁。127
正文、第一百二十八章 心结
干将很有个大哥哥模样,自然而然牵起了阿珠的一只手,一大一小,安安静静的往后院走。
浅蓝色的锦袍随晚风飘逸,宽大的袖笼遮盖住一大一小两只手,甚至也盖住了阿珠的半个臂膀。
今夜没有星星,因为一轮圆月正在愈发皎洁明亮,清清冷冷的白月光,洒落在柞树的梢头儿,洒落在依然氤氲着水汽的水池上,洒落在少年郎明净的瞳孔里,宛若星子……
“我最喜欢《老子》里面的八个字:上善若水,处下不争”,干将的声音清冽,似乎响起的有些突兀,又似乎,是自然而然的。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意思是说,最高境界的善行就像水的品性一样,泽被万物而不争名利,处于众人所不注意的地方,所以是最接近道的。
“在道家学说里,水为至善至柔;水性绵绵密密,微则无声,巨则汹涌;与人无争却又容纳万物。人生之道,莫过于此。”干将此时就如一个年迈的智者,因为看多了人情世故而豁然顿悟似的。
“可是,做将军上战场,与此道不相容……”。
阿珠恍然,李干将打小按照文武全才的标准来培养,很不幸的是,这孩子天生更擅长舞文弄墨,或者说是天生具备一颗善感柔软又睿智的心灵,崇尚如水一般的与人无争的生活。
可不是正正好与上阵杀敌砍头相违背么?
纠结的少年郎,不喜欢打打杀杀的生活,却万般无奈被推上了“少将军”的位置,被寄托了李氏满门的希望。
阿珠试图表达些什么。来安慰一下这个内心纠结的少年。
“不开心——不做将军就是了,反正,想当将军的人多着呢,不缺你一个。”
何况边疆还那么艰苦,吃饭没质量。喝水都困难,对这样一个翩翩公子来说,也确实埋汰了点儿。
“呵呵——”,干将笑了,眼睛里面的光彩越发璀璨,他回头。双手落在阿珠的后脑勺,把那始终没梳成发髻的乱发,揉了几揉,阿珠的头发更乱,干将的笑容更深。
“小阿珠。你还不懂,每个人活着,都是有责任要背负的,不能任着自己的性子——”。
是的,他推拒不得,这几乎就是自从出生就注定的命运。
面对疼爱他教育他,把所有的心血都倾注到他身上的祖父和大伯,干将能扒了战袍踩上几脚。大叫几声“这个‘少将军’我干不了!你们另外找人吧!”?
不能。
如果有抱怨有遗憾,可以埋在心底,却绝对不可以摆在边疆那个艰苦的地方。不可以显露在军士们将领们的面前。
“可是明明——你杀了人以后,身体会不舒服——”。阿珠徒劳的低声嘟念,她觉得,如果干将自己下决心不回边疆,不过那种残酷残忍的日子,也是有可能彻底摆脱的。
可不是不舒服吗?这次被送回老家。不正是因为呕吐没食欲全身乏力?
让心底柔软的谦谦君子挥刀砍人脑袋,感受不比被砍的舒坦吧?
干将觉得。阿珠的头发揉起来很舒服,细细软软毛茸茸的……
“以后。多经历几次,就好了。”
是呢,总会习惯的。
眼前这个满眼温柔安静沉默的少年郎,终究会成长为一个在战场上披荆斩棘毫不手软的将军,那六个被砍掉了脑袋的番邦探子,只是他在历练过程中的首次冲击……
阿珠的声音里面,多了一份平静。
“曾经,有一个善人,在春天分别给了两个乞丐一间无法修补的破房和一块空地,可是到了秋天,一个乞丐贫病而死,而另一个乞丐却富裕安乐。
在天地间,每一个灵魂都是乞丐,四处漂流,老天就是善人,给了属于我们自己的一间破房和广袤无垠的空地。那间破房就是我们不完美的生活环境,甚至无法进行修补,而那块空地就是我们无边的心灵。
所以,我们必须适应并力图改造残酷的现实生活,在这同时,我们还可以不断用最本真的智慧和爱,去丰富我们的心灵。”
这样的人生哲理,实在不应该从一个两岁多的娃儿口中说出。但是,谁又能仅仅把这个三寸钉高度的小女孩儿,当成两岁的娃儿看待呢?
最起码,干将不能。
自从跟着阿珠一块儿开怀大笑那一刻起,干将的心结就已经松动,当他坦荡荡在阿珠和二蛋面前说出那一次砍掉敌人头颅的经历,那心结,就又解开了大半儿……
现在,月色如水,水汽氤氲,干将只觉得全身的重负完全消解。
有什么大不了的?在你能够找到对象诉说的时候,所有的纠结矛盾,就随着那些语言,被理顺了。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在朝夕相处的亲人面前,你可能反倒说不出脑子里反复盘亘的思想问题,换了个遥远地界的能看的顺眼的陌生人,却骤然放松,竹筒倒豆子一般全秃噜出去,就此一身轻松。
在诉说与倾听的过程中,诉说者与倾听者都在成长,都在感悟。
我们的生命,是上天赋予的最大财富,我们活着,已经是自然界所有的奇迹中最大的奇迹,做一个身处破屋却心灵安乐的乞丐,才对得起这笔财富、这个奇迹。
阿珠沉沉睡去的时候,还能听得到干将在前院空旷的场地上舞剑的风声,想通了的少年郎,在抓紧恢复体力,也恢复武功呢……
第二日,风尘仆仆的李千总打马前来探望儿子,看到的,就是一个精神抖擞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负着手,查看着院子里四个随身军士们的操练。
十四岁的少年,一袭天蓝色锦袍明净耀眼,玉带紧束,袖口扎紧。
面上蜡黄色尽去,运动过后的薄汗,让整张脸都生动起来,阳光下,微微的透着光泽……
“继续,动作再利落一点儿!”
少年郎仿佛面对的不止是四个傻兵蛋子,而是千军万马。
没人看到,当爹的那个人,在李官镇威风八面的李天赐千总,竟然停下了脚步,背过身去……
李管家接过马缰绳,亦是默默不语。
昨日里还那么兴奋的给千总捎信儿,说少爷的病大好了,今天,看到一个生龙活虎的少爷的时候,却万般不舍。
不舍他小小少年,一旦身体康复,就又要离开亲生父母离开还没来得及熟悉的家乡,继续奔赴驻扎在苦寒的边疆。
千总大人的心里,更是难言的苦涩辛酸。
大家族,生而为长子长孙,肩头上的责任必定分外沉重。像父亲、像大哥——像——干将。
为什么大哥膝下没有儿子呢?如果有的话,“少将军”的威名,或许就落不到干将头上,干将可能也会像欢儿一般,欢乐的惬意的甚至是跋扈的,享受自己的童年、少年时光……
“你且等着,夫人和小少爷,随后也会到,注意些——别让欢儿再闹腾起来——”。
李千总轻声叮嘱李管家,这才搓搓脸,往院子里面走去。
这个时候,干将加入了训练的队伍,五个人在分组对峙搏击,拳头砸在干将的背上,让李千总不由自主的低叫了一声:“我儿——”。
他的叫声,宛如沉入海底的一滴水,没有引起任何一个训练者的注意,你来我往拳打脚踢,真实的就像生死仇敌。
直到——一个脆生生的童声响起:“开饭啦!来晚了可没肉吃!”
阿珠笑吟吟的站在灶房外,发现多了个围观者,马上打招呼:“天赐叔来啦?吃了没有?”
心底里还犯嘀咕呢,怎么这么早就跑来了?从镇子上到陈家庄,得二十多里路呢!
五个人停下手脚,四个热情问候的:“千总大人早——”。
一个跟蚊子哼哼似的,还惜字如金:“爹——”,就没有下文了。
亲父子两个,陌生着呢!
“诶——”,李千总却擅长捕捉蚊子的声音,高高的答应着儿子,又回复四个兵蛋子:“你们早,辛苦啦!”
搞得跟领导检阅军队似的……
还有个小阿珠的问候呢,千总看到这个小姑娘就会笑,“哈哈——,听说我们阿珠这几天指挥的饭食,很对干将的病症,还没三天呢,就要痊愈了,天赐叔可得跟着尝尝,这不,专门天没亮就赶来了呢!”
“真的?”小丫头禁不住夸赞,嘴巴开的,把龅牙全部暴露在外:“二蛋哥哥,昨儿个留的牛肉干儿快取出来些,这可是代表着干将的孝心呢,昨儿个我们都没舍得吃完!”
小丫头会说话,一下子,让所有人都满意了,二蛋端上来一碟子牛肉干儿,还是干将少爷亲手给千总夹到碗里去的。
父子连心,尽管他们十几年没见过面,能相聚的,也就只有这么短暂的时光。
干将不善说辞,把牛肉干儿装满了千总的碗,秃噜出俩字儿:“爹——吃——”。
就已经令李千总这个大汉子热泪盈眶了。
大家都避了开去,父子二人单独相对的机会太少太珍贵,如果,没有后来的骚扰,就更完美了。
正文、第一百二十九章 向往
父子两个的这顿早饭,吃的时间算得上破天荒的长,千总那碗牛肉干儿,怎么都吃不完似的,细细的在口中品味儿,并融合着一种亲情的暖意,在简陋的灶房里蔓延,滋长——
在这个时候,千总夫人和小儿子的马车,也已经踏入陈家庄的村内,精美的马车,穿戴整齐气宇轩昂的家丁,身着绫罗绸缎富华赛过村子里穿襦裙的里正媳妇的小丫鬟,一下子,就晃花了村民们的眼睛。
这次可比初送干将前来的时候车速要慢,正正好,可容乡下土包子们好好观瞻一下千总府上的威风。
里正跑的比兔子还要快,闻风声就已经随侍在马车外面了,口中殷勤备至:“容小老儿为千总夫人少爷带路——”。
除了勤快的已经下地劳作的人,再去掉在炕上爬不起来的,其余的村民,可是齐齐的都溜着墙根儿出来看“西洋景儿”呢。
“啧啧,看看千总家的小姐穿戴的多好看——”。
“去你的吧!大人家的小姐,能坐在马车外面抛头露面?那是丫鬟,侍候千总夫人的——”。
明白的、不明白的,全都小声嘀咕的尽兴,艳羡的目光,一直送到巷子的尽头,要拐过弯儿去,才肯把眼珠子收回去。
马车走过陈家老宅儿,门前也挨挨挤挤的,包括没长好牙齿的狗剩儿,和越养骨头越懒的陈大海,在陈老太太的率领下,全出来了。
掰着指头儿数一数,少了陈家老爷子而已。
跟多么长脸似的。狗剩漏着风的声音忽然尖利起来:“娘——奶——就是里面的小少爷,上次敲掉了我的牙——”。
其实早长回来了不少,就是参差不齐了些……
谁让上次敲牙的那几个家丁这次还跟着呢,那马车帘子,又不甘寂寞的随风掀起了一点儿。露出了欢儿那张白生生的小脸儿。
尖利的声音,自然,会得到回应。
早就在马车里坐的无聊透顶的欢儿,一把就扯开了车帘,扫一圈儿旁边还激动着的狗剩儿等人,大喇喇把嘴巴一撇。鼻孔里“哼”了一声:“上次本来打算敲掉你满嘴的牙的,怎么?嫌敲掉的少不痛快?再来一次?”
陈大海再混蛋,也知道疼爱自己儿子,闻言立刻伸胳膊把狗剩儿拽到身后,陪着笑脸道:“少爷——说笑了。小孩子不懂事儿,招惹了少爷,小的以后多教他——”。
本来屁颠颠儿跟在马车后面的里正,这会儿马车停了,才终于赶上来,一个劲儿打躬作揖,算是正式拜见千总夫人。
“小的是陈家庄里正,庄稼人不懂事儿。千总夫人和少爷别见怪。”
再扭头狠狠瞪了陈大海一眼,转回去,面对刚刚被丫鬟打起的车帘内。正襟危坐的贵夫人,又是一脸的媚笑:“其实这也不是旁人,跟欢儿少爷有过节的,是阿珠的亲叔伯哥哥,这下面的老太太,是陈大川的亲娘呢。就别计较了。”
他倒是会做和事佬儿,三言两语。跟陈大川一家子又扯上了亲戚。
这位千总夫人姓杨,原本是县城里的千金小姐。素日里最是要脸面,也不肯仗势欺人落恶名。
听得里正的说辞,一只扯拽欢儿衣袍后腰的手指,就松开了。
“既是小孩子之间的小过节,倒是没必要计较,不过,到底是欢儿顽皮,磕掉了人家孩子的牙,这么滴——叶儿,取二两银子,赏陈家老太太,给伤了牙的小孩子补一补身子——”。
一席话说的进退有据,站在各家门口瞻仰千总夫人少爷风采的村民们,立刻都被感动了。
瞧瞧,这就是贵族风范,不偏袒自己孩子,还肯大大方方补偿老百姓,为啥被打掉牙的不是自家娃儿啊?
尽管欢儿很不情愿,扯着母亲的袖子道:“娘你不知道,是他先骂阿珠的——他该打!”
马车的帘子,轻轻落下,遮住了欢儿剩下的不满与咕哝声儿。
里正咳了咳嗓子,背着手,义正词严的留在后面,对捧着二两银子还懵懂着的陈老太太叱道:“回去——跟大棒子说,把自家孩儿看紧,可不许再招惹小少爷,千总夫人心地仁善,既然赏赐了你银两,那就——拿回去好了。”
不好又能咋地?总不敢下手抢过来吧?按说,千总夫人肯赏赐陈老太太,全都是因为自己多了嘴介绍身份才得的……
略有郁闷的里正,甩着袖子继续在马车后面追赶,身后,陈老太太已经心花怒放的攥着银子跑回家去了。
什么叫做“天上掉馅饼儿”?这就是!
没事儿出来看个热闹,啥活儿都没干,就白得了二两银子,自己这人品,怎么就恁的好呢?
她跑的溜滑儿,狗剩儿跟狗蛋撒丫子追,陈大海跟江氏,可不乐意了。
明明这就是儿子的“卖牙钱”,那位千总夫人也说明了,让用这钱给狗剩儿补补身子,当奶奶的,怎么可以自己抓起来就跑呢?
还好,陈大江拽住了也想凑热闹的铁蛋儿,才没让正屋里的动静更大一些。
大江媳妇也在拽闺女花儿,那丫头的脚丫子跟粘到地上似的,眼珠子也走失了,整颗心都被那辆精美豪华的马车给吸引走了——
两个跟车的丫鬟,穿的都是那么好看,一水儿粉红色的绸裙子,从领口到下摆都绣着云纹儿,刚刚走下马车,给陈老太太送银子的时候,衣袂飘飘,简直就像下凡的仙子……
“娘你看到了没有?那丫鬟手腕子上还带着镯子,从袖笼里露出一点点儿,真好看……”。
何止带着镯子,大户人家的贵夫人,贴身的丫鬟那地位高着呢,脑袋上脖子上的首饰也能混齐全,脸上的妆扮更不马虎,擦脂抹粉,程序不比小姐们少。
这还怎么再让庄户人家里的“柴禾妞儿”继续蓬头垢面过日子噢!
花儿满眼都是着迷,她在陈家小辈儿里年龄是老大,虽然身子抽条的不算给力,十三周岁,也到了爱美臭美并且有了啥额外心思的时候了。
被母亲拽进家里,再看见灰突突脏兮兮的家院,没一点鲜亮颜色的屋内布置,小丫头这心里,就酸涩的难以形容。
还有自己的脸面,自己的衣裳,这都春天了,庄稼地里都发了苗了,还套着冬日里的老棉袄和肥棉裤,一点儿身材都显露不出来。
母亲和奶奶现在把喂猪的活计给了花儿,每日里跟那只臭烘烘的东西做伴儿,别说美了,不臭一条街就算好的。
花儿越想越委屈,闷在炕上偷偷流了些眼泪,竟然在顷刻间就下定了一个决心。
那辆满载着花儿垂涎的马车,停在了村外的陈家宅院。
早得了命令的李管家真没敢离开院门,专等着自家夫人少爷大驾光临呢,上次弄了个不欢而散,这回儿,无论如何不能那样了。
“夫人,少爷,老爷还在灶房跟大少爷吃饭呢,要不,到大少爷房里等一等?”
杨夫人倒是愿意到儿子屋里歇歇脚的,两个丫鬟搀扶着,风摆杨柳一般款款而行。
可惜欢儿不肯,一跳下马车就往灶房跑,口里喊着:“爹——你怎么不等着我一块儿来?”
在家里这两日,爹娘没少给欢儿做思想工作,比如你大哥身子弱,在边疆多么多么受苦,所以你要让着他……
那就让着他好了,反正要不了几日,这位天上掉下来的大哥又得走。
欢儿是下了决心要按照爹娘的话跟大哥处好关系的,可是为什么一眼看到那父子两个亲亲热热坐在灶房,每人手里拈一块儿散发着香味儿的食物,欢儿这心里就觉得不舒服呢?
“欢儿来,尝尝牛肉干儿,这可是阿珠新做的,甭提多好吃了!”千总大人眉开眼笑的,招招手,揽过欢儿的小身板儿,塞了一块儿肉干儿进小家伙儿的嘴巴。
“欢儿你看,你大哥的身子骨儿全好了,今早儿还练了拳脚,吃的东西也不少……”,李千总塞完肉干儿,就自顾自的给小儿子讲述大儿子的身体状况,他很开心,全然没有察觉,这亲兄弟俩儿,还是有些别扭。
对于干将来说,跟这个骄横跋扈的亲弟弟坐在一起,远远不如与小阿珠在一起舒坦,他不能拿出少将军的那一套威势震慑弟弟,又不懂如何哄劝弟弟跟自己友好相处。
所以,伴随着欢儿的加入,干将一下子沉默了,后背,挺得直直的,距离千总父子的距离,微微的拉远了些。
牛肉干儿的滋味儿,也没那么诱人了……
不过,欢儿初尝牛肉干儿,可是瞬间就被这味道俘虏了,干将不理会他,他自然也没有主动跟哥哥搭讪的想法儿,连吃了两块牛肉干儿,却发现碗里见了底儿。
“爹,阿珠呢?做了这么好吃的肉干儿,肯定得给我留着,我找她去!”欢儿的屁股一扭一坠,就从千总的怀里出溜儿下去了,他早忘了,母亲大人还等着大哥呢!
正文、第一百三十章 图谋
“哈哈——臭小子,这次可没你的份儿,阿珠拢共没做多少,都留给你大哥了——”,李千总不是个心思细腻的,笑得山响,却不曾想到,这样的话,有多伤害一个爱吃爱独占的小朋友的心……
灶房里,干将的声音安安静静的:“二蛋那里可能还有点儿,都给弟弟吧。”
可惜,弟弟没听到啊!
欢儿少爷肚子里憋了一口气,他可以听从父母的教导,不跟干将计较什么宠爱谁的问题,可是,阿珠如果把自己这个老朋友忘记了,只知道给干将做好吃的,怎么行?
“阿珠——阿珠你在哪儿?”
欢儿找遍了屋子,也去过了后院儿,就是没有发现阿珠妹妹的影子。
“李管家,你去看看,欢儿怎么了?”
干将房里,听完了李管家关于这两日干将少爷的各种作息饮食的汇报,千总夫人摆摆手,终于安排李管家自由了。
“少爷,欢儿少爷,阿珠到外面看地基去了,这不是想新盖一所宅院吗?”李管家脚下生风,紧跟着欢儿的小身板儿。
“那我去找她!”小少爷说到做到,全然不理会他若行动,家丁小厮的就得全出动。
还是李千总制止了这么大的仪仗,又回头叫着干将:“走,一起去外面转转,山旮旯里面的风景也不错呢!”
“说不定也能碰见个把儿野物,李老爷,干将少爷,俺们这身子骨都要发锈了。一起去打个猎吧?”
二蛋唯恐落下了他,把一对儿流星锤往腰间一缠,不等答应,就“噌——”一声跑出院门。
李千总再次大笑起来,对另外几个傻兵蛋子也点了头:“虽说是这山里的野物不凶。有个蛇大仙震慑着,打不成猎,你们喜欢跟着,那就都跟着!”
那些好看不中用的小厮家丁就留下了,四个汉子雄赳赳气昂昂的跟在干将少爷身后,也挺拉风……
欢儿跑得快。却到底腿短,而且很快就气喘吁吁了,并没有跟身后众人甩开距离。
“这阿珠也真是,干嘛不搬去镇子里面住?想盖新房也可以去镇子上嘛,非得让我跑这么远——”。小家伙儿的“废话流”又开始了,好在,拐过一片藤蔓垛儿,就遇到了几个不速之客。
李管家皱了皱眉头,刚才可是好不容易才劝走了热情的里正,就是不想主子们的亲情团聚被打扰,这会儿,怎么又冒出来了一帮子早就老死不相往来的陈家亲戚?
没错。眼前正是陈老太太率领的多半家子人,陈大江陈大海跟各自的媳妇孩子,算一算。就少了个陈老爷子跟大孙子铁蛋儿。
“小少爷——”,陈老太太一声喊,就跟见到了八辈子祖宗似的,那话音儿都有些颤抖的激动。
身后那帮子人纷纷作揖行礼,似是刚刚学习训练过的一般,不算太过杂乱无章。
跋扈惯了的欢儿。可不怎么欢迎这群人,何况还阻住了自己的道路?
他倒是还不好意思对着个老太婆发威风。马上找兑上了捂着嘴巴的狗剩儿,眼睛一瞪喝道:“还不给小爷儿闪开道儿?想再敲碎几颗门牙?”
事实上。如果敲一次就给二两银子,陈家人还真不一定就舍不得给你敲——
也正是这么个由头儿,让陈老太太厚着脸皮找上来的。
“小少爷,老婆子这番前来,就是要感谢千总夫人和小少爷的赏赐的,夫人心善,出手又大方,老婆子一定得前去叩个头才心安哩。”
话说的挺漂亮,那怎么当时接银子的时候不直接叩头道谢?非要再拐着弯儿多走这一趟儿?
欢儿还没想清楚眼前这群人是想出什么妖蛾子,身后的父亲和兄长,就赶到了。
难得李千总心情舒畅,跟俩儿子一块儿走走逛逛,那脸上的笑意是掩都掩不住的……
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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