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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瑶光-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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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等谢琰出去了,谢石才忍耐不住一样,猛地一拍桌子,喝道:“将军,这也太冒险了!谢琰初上战场,也许会比较急躁,大哥是希望我们压着他的。你怎么……你怎么就随着他的性子来了呢?这可是关乎国家存亡的大事,怎能这么轻易地胡闹?”
谢玄托腮,美丽的凤眸看向他:“我没有胡闹。”
“这还不叫胡闹?”谢石又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你还说得那么没有回转的余地,若是琰儿真的失败了,你难道还真要他提头来见?”
谢玄竟然淡定地点点头。
谢石感到自己额头青筋乱跳,连“将军”也不喊了,怒吼道:“谢玄!难道你让我提着琰儿的头回去见大哥吗?让我告诉大哥,琰儿初阵一个敌人没杀,是死在自家人手中的?!”吼声如锣鼓震天。
谢玄揉了揉发痛的耳朵,叹了一口气,无辜道:“为何你就要一口咬定谢琰必定会失败呢?你就对我谢氏子弟如此没有信心?”
谢石一时语塞,哑口无言。
“你不必过虑。想当年,你我初上战场时,也不过是谢琰这般年纪。谢琰早些年在豫州的经验足够他应付这次的领军。只是,他说得再好,眼下也不过是纸上谈兵,如果要付诸实践,一举成功,就必须要逼他放手一搏,背水一战,我不过是激一激他罢了。你不必担心军力损耗问题,苻坚眼下有三十万前锋,所以,我只给谢琰八千人。若是用八千人能击溃苻坚前锋,那么如谢琰所说,剩下的军队都会不战而降。那么,为何不赌一赌?”
“你就没想过……如果失败了,我们可是一瞬间就失去了八千士兵啊,而且,还是白白送死的……你竟然想以八千抵抗三十万……”谢石哑声道,“你这个疯子,赌徒……”
谢玄微笑,捻起棋子,啪地一下放到了棋盘上:“我自会有周全对策。我只不过,想赌一赌谢琰的胆。”
********
谢琰领命之后,率领着八千精锐大军,在第二日天未亮时,便行军往长江进发,想要速战速决。
直至清晨,浩荡一行大军才到达长江天堑。
远远望去,大江极为宽阔,大江江水怒吼着奔腾而来,湍急而澎湃,打起无数的浪花,击打在岸边碎石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在这边看过去,只能瞧见对岸已经整军完毕的秦军,以及更远处的细小的军营。
立于阵中前部分,有几人的铠甲尤其夺目。谢琰微微一眯眼,凭借极好的目力,他看见其中两人的铠甲尤其厚重,想必其中一人便是苻坚。若他没有猜错,那位黑色铠甲的、比较年长的更符合苻坚的年龄。另外一位则是苻融。
显然,在谢琰他们伫立于这边时,对岸早已有人瞧见了谢琰一军。
不多时,便瞧见那处有人大喝:“哪来的毛头小子,敢在我军行进路上撒野!”声振林木,即使隔着数百米距离,也依然盖过了水声,辽远地传到了对岸。想必说话的人有着深厚内力。
“哈哈!瞧他的样子,难道晋朝当真无人可出,气数已尽了?竟然连这种没戒奶的小孩子也派上战场领军了,哈哈哈!”
对岸传来了一阵哄笑,在将领的带头之下,军队也泛起了一阵低低的笑声。
面对着闹哄哄的耻笑和谩骂,谢琰没有说话,只是淡定地伸手取下背上的长弓,搭弓起箭。
“哈哈,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也敢在我们圣上面前撒野?江水百米天堑,你以为你那瘦胳膊能把箭射过来吗?”对面的军师大声喊道,甩动着军旗。
“哈哈哈,就是,别射歪了射到身后了哟!”一个副将也大声喊道。
苻坚嘴角也出现了一抹嘲笑。
谢琰不恼,表情不改,修长的手指缓缓拉紧弦。
尖锐的箭头在阳光下闪耀着刺目的光芒。
在这一瞬间,弓如满月,箭如流星,利箭在弦,一触即发。
千钧一发,战场寂静得仿佛没有一人。
“刷——”在空气震动之前,利箭已如流星般飞泻而过,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极速飞向对岸,竟然一举射断了军师手上不断甩动的帅旗!
折断的帅旗轻飘飘落在地上。那军师脸色苍白,那一箭仿佛也射在了他身上,给了他重重的一击。
谢琰背后的千军万马一扫萎靡,爆发出一阵欢呼,士气大盛。
苻坚抬头,不敢置信地看向谢琰,只见漫天金灿灿的阳光下,外表秀美绝丽的少年在狂风吹拂下,竟是如此地气势惊人,灼灼生辉,令人不敢逼视。
鲜衣怒马,长弓烈风,美人如玉剑如虹。
千军万马,不如这一箭惊艳。
谢琰慢慢扬起了嘴角,这一刻,他的身姿美之极致,英挺修长的背脊,从容镇定的气度,以及那抹傲然意气的笑……
他扬声道:“记住我的名字,我叫谢琰。”声音清透而辽远,以同样的方法传至对岸。
苻坚抿唇,终于郑重地端详起了对岸的少年。
谢琰继续道:“将军,你我一战不可避免,但求速战速决,战个淋漓痛快。可是江水天堑阻挡,无法交战。不如你方暂且退后一些,让出一些位置,让我军到达对岸,再来一战,如何?”
对岸秦军军师马上反对道:“圣上,不可!”
苻坚道:“有何不可?我们先退后一些,等晋军放下戒心。待他们行进至一半时,我军借助湍急的江水和弓弩长矛,以骑兵冲杀,就能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我也认为可以。”苻融道。
“可是……”那军师还想反对,可是苻坚已经一摆手,大声喊道:“好,就按你说的办。”
说罢,苻坚率军退后。无奈方才受到谢琰一箭影响,秦军士气已经有些低落,如今更是要往后撤退,便更显得一蹶不振。
谢琰微微一笑。看来,苻坚确实中了激将法,他以为利用先退后再攻击的迂回手段能够获胜,却不知道退后易,再攻难。要知道:在战场上,就只能前进。不管是为了什么原因,哪怕是权宜之计,只要一退,士气便会瞬间萎靡,那么后果便不堪设想了。
对岸,谢琰微微眯起眼睛,利落地举起右手,做了一个手势。
“杀!”
惊天的呐喊声就此响起。
谢琰携着八千骑兵毫不犹豫地冲入了长江水中,以整齐的阵势奔向对岸。
对岸的士气本就低落,如今看见对方以惊人之势冲向己方,顿时溃不成军,与其说是有秩序地退后,不如说是往后奔逃。
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人声嘶力竭的呼喊:“秦军亡矣——秦军亡矣——”
秦军慌乱之下,一听见这句话,更是军心大乱。
苻坚见自己的军队溃不成军,顿时慌了,马上策马去追,想阻止士兵的惊慌奔逃,无奈人数太多,他如同螳臂当车,无计可施。
这时候,本来只有八千骑兵的阵后,林木间忽然冲出了两队小军队,分别从另外两个方向掩护着中央八千骑兵冲向对岸。那两队人马的领队,赫然就是谢玄和谢石。
等马蹄一踏上泥土的一瞬,晋军更是士气大增。训练有素的士兵立马横刀,冲进慌乱奔逃的秦军中,挥刀杀戮。
血花飞溅,暗无天日。
谢琰的刀不知道已经j□j了多少人的胸膛。忽然,他眼角看见了远处一个踉跄奔逃的黑色身影,身着与旁人不同的铠甲,赫然便是苻坚身旁的副将。
他眯了眯眼睛,快马奔上去,手起刀落,一剑刺穿了那人胸膛。
那人愕然转头,接着口中溢出了鲜血,缓缓倒地。
谢琰砍下那人的头,高高举起,声嘶力竭喝道:“秦军将领已死!苻坚已弃军!秦军亡矣!”
晋军瞧见自家将军杀掉了对方首领,更是士气大增。而相反的是,秦军看见自己国家的皇帝已经放弃他们而去,自家将军又被杀掉,更是彻底失去了主心骨,逃的逃,降的降,很快便被歼灭。
秦军大势已去。
“琰儿,做得好!”谢玄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谢琰眯起眼睛,喘着粗气。他的身上也添了大大小小满身的伤痕,最大的一道在腿上。他立马横刀的模样,脊背英挺,面容坚毅,脸庞已经被血污弄脏,一双眼睛却依旧清澈。
残酷而柔情,宛如浴血的修罗。
此战胜负已定。晋军以八千骑兵,大败秦军于长江。
而谢琰在这场在后世史书中被反复提及的、著名的以少胜多的战争中,正式拉开了他动荡不安的戎马一生的序幕。
那一年,他十八岁。
阿姐要幸福
淝水之战以东晋大捷告终,战后,苻坚狼狈奔逃,统一南北的希望彻底破裂。秦军被俘、逃散的有七十万人,而晋军乘胜追击,成功收复了黄河以南的广袤地区。也同时打下了此后几十年东晋王朝的稳定基础。
秦晋之战的战果一夜传遍各国,司马曜龙颜大悦。而作为这次大败苻坚前锋部队的将领,谢琰的名字一夜之间便变得家喻户晓,当人们了解到他未及弱冠,虽是谢安之子,却已经驻守在豫州边疆数年时,都称赞他英雄出少年。一瞬间,谢琰这个名字正式取代了已婚的谢若璋,变成了建康权贵女婿首选。
战后,解决了军中要务、人事分配、战俘处置等事宜后,谢安率谢玄等人班师回朝,凯旋而归。司马曜大摆筵席,封赏谢安、谢玄、谢石、谢琰、桓玄等将领。而经过这场战役,大放异彩的陈郡谢氏正式崛起,越发尊荣,已经隐隐有了能与琅琊王氏并肩而立的态势。
烽烟四起的那几个月转眼间便过去了。建康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安定。尽管在受到战火碾压的边境村落和战场周边地带,百姓依然需要时间去恢复到战前的生活状态,但是与之前的动荡不安相比,日子总归是回复了平静。
转眼间,十一月来临,建康秋风已至。
自从战争打响,霍长乐便没有再与谢琰通过信,只能通过紧锣密鼓的战报得知行军状况。虽然历史中,谢琰并没有死于淝水之战,但是其实关于谢琰的历史早已出现偏差。比方说正史上,淝水之战时谢琰已经年过而立,但是实际上,眼下的谢琰却未及弱冠。霍长乐不知道谢琰身上的这种偏差是否会继续延续下去,进而影响这场战争,所以并没有完全放心。直至战争结束,谢琰平安归来,还立下大功,她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念及他刚凯旋而归,想必身心疲惫,需要养伤,所以霍长乐决定自己去看看他。
其实司马曜已经赐了府邸给谢琰,只是眼下谢琰还未搬过去,依然留在原本的府中。
因为已经嫁给了谢若璋,所以她已经算是谢氏的人,回谢氏本家的府邸就如同回自己家一样,熟门熟路,无人阻拦。
派遣了下人去通传,霍长乐百无聊赖地在正厅中等待。不多时,那个侍从便疾步走来,道:“夫人,二公子请你到书房一聚。”
霍长乐微微一愣,便笑道:“好。”心中却默默赞道:看来如今的阿容,已经不再是以前那样不谙世事,而是已经懂得了谨慎。毕竟,她是他的婶婶,如果谢琰请她进自己房内,即使两人清者自清,但是落在别人眼里和口里,恐怕不妥。所以,谢琰才会请她去书房一聚。
霍长乐去到书房等了一会儿,便瞧见自己裙裾上落下了一片被日光拉长的阴影,接着,一个清透温柔的声音在门口处传来:“阿姐。”
霍长乐猛然抬头,站了起来,看见门口处,一个身着白色狐裘的瘦高少年正微笑着看她。上一次见面已经是三年前,如今的谢琰变得更瘦、更高,脸庞依旧秀美,然而侧面却变得更为棱角分明,原本属于少年人的稚气已经完全褪下,沉淀为沉稳和柔和。
他变了许多,但惟独那双眼睛,乌黑清澈,一如初见。看着她的时候,湿漉漉的,有点像小狗。
霍长乐定定地看着他,慢慢地扬起了一个粲然的笑:“阿容。”
谢琰听了,顿时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慢慢走近了几步,“阿姐,你真是来得及时,我本来打算再过两日就去看你了。其实我一回到建康就想去找你,可是那时候大夫说我不能出门吹风,我便只能押后计划了。”
随着他的走近,霍长乐的鼻子里也飘进了一股药味,她不由担忧道:“你的伤重吗?”
谢琰摇摇头,微笑道:“阿姐不用担心,并不重。就是刚回来的那几天,须得在床上躺几日。”
霍长乐眉头皱得更紧,“这还叫不重?”
“其实相比那些死在战场的人,我已经幸运得多了。”谢琰顿了顿,又有些感叹地道:“如果上一趟战场,却没有半点伤地回来,那么就不是去打仗了,而是去溜一圈抢功劳了。”
霍长乐听了,略显欣慰又不无担忧地看着他:“阿容,你说得很对。但尽管如此,你也要小心些,刀剑无眼,要爱惜自己的生命。”
谢琰微微一愣,便扬起了一个温柔的笑:“我知道了,阿姐。”
两人相视一笑,然而过后却陷入了沉默,相对无言。
分别太久,明明觉得有千言万语可说,但眼下却无声对视,却胜有声。
在漫长的安静中,谢琰微微蹭了蹭手,小心翼翼地看着她,道:“阿姐……你能让我抱抱你吗?”
霍长乐仰起头,看向他。
眼前的少年分明已经比她高许多,站在她面前可以遮住日光的阴影。但是他此刻看着她的眼神,竟然让她想到了当年那个躲在霍府外巷口中偷看她的孩子——小心翼翼的,些微惶恐的,却无限期待,无限依恋的眼神。
倔强,却仿佛一触就碎。
她叹了一口气,心中一软,上前两步,伸手轻轻地抱住了他。
肩膀触到他的身体,然而身体却微微分开。
这是一个无限恪守礼仪,却又温情脉脉的拥抱。
也是如今的她能给他最大程度的温存。
被久违地拥抱,谢琰僵硬了许久,然而在霍长乐的轻拍安抚之下,终于慢慢软化了身体,温顺地让她拥抱着。然而,他却忍着没有伸手回抱她,只是乖乖地站在那里,任她拥抱,也任她随时松手。
他微微垂头,凝视着霍长乐的头顶。
拥抱着自己的人,其实从来没有改变,却已大变。
她的拥抱还是一样温暖,却已经不再能把他整个人都拢在怀里了。她的面容还是一样清秀恬然,但她已经绾起了一头青丝,嫁为他人妇。她还是那个愿意对他张开双臂的姐姐,还是最疼爱他的亲人——但是也仅限如此了。
忽然感觉自己的眼睛有点热,谢琰连忙闭了闭眼睛。
他忽然想到,从前他和她之间便永远隔着一段距离,就像这个拥抱一样,温馨而恪守礼仪,不远不近,却永远无法逾越。
阿姐,下辈子,唯愿我比你先出生,比你先长大。换我来被你依赖,换我来等你长大。
不知过了多久,霍长乐松开了他,缓缓退后一步,温柔恬淡地凝视着他的眼睛,轻声道:“阿容,你做得很出色,如今只是你的起步,未来的你,一定会成为被载入史册的大将军,你的名字会留在无数故事中被世代传唱,你会登至高顶,手握重权……今后的路未必平稳易走,人到高处自不胜寒,但是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你都要记住,今天这一切的赞誉和荣耀,都是你自己为自己赢得的——你值得这一切。”顿了顿,她微微一笑,弯起眼睛道:“阿姐真的感到很骄傲。”
谢琰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牛头不对马嘴地轻声问道:“阿姐,你现在过得幸福吗?”
霍长乐一愣,慢慢扬起了一个温暖的笑:“嗯,幸福。”
谢琰又沉默了许久。
秋日暖阳,澄碧天空。
树影沙沙,拉长的影子洒落在他白晳的脸上。
就在霍长乐以为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忽然听见他发出了声音。
“阿姐幸福,这便够了,这便够了……”谢琰喃喃道,又抬头,认真地道:“阿姐,一定要很幸福、很幸福地过下去。”虽然唇角带笑,只是目光中依然潜藏着几分悲伤和失落。
霍长乐心中微叹,轻轻点头。忽然,她感觉到自己左手手腕一阵烫意,连忙举起手臂,低头一看,发现尘法大师那串手链上,第二颗玛瑙出现了一条裂痕。
顷刻间,那颗玛瑙便龟裂开来,瞬间化为尘土,一阵风吹来,便消散在空气中。
霍长乐怔怔地看着只剩下一颗玛瑙的手绳。
她从前就有想过,她艰难地斩断对苏桓的心动的时候,第一颗玛瑙碎了,说明苏桓是她的第一个劫。但是,她拒绝谢琰之后,却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她一度以为谢琰并不是她第二个劫。甚至还因此有些心安理得,毕竟她已经对谢若璋产生了感情,如果要她在家人和谢若璋之间选一个,实在是很难选。抱着“玛瑙不碎,她便只能一直留在东晋”的想法,她其实产生了一些听天由命的想法。
没想到直到今日,玛瑙终于还是碎裂了。
现在,三个劫已经渡过了两个。如果三个劫都是像苏桓、谢琰这种性质的桃花劫,那么剩下的一个……又会是谁?如果第三颗玛瑙碎了,她是不是就会回到现代?
想到这里,便感觉额角发痛。她摇了摇头:罢了,还是走一步算一步罢。
********
拜访谢琰过后两日,谢若璋府邸中。
书房窗户前,一张大案几上。
霍长乐正站在谢若璋身旁,看他修书给谢安。他的字实在是很好看,潇洒大气,风流秀逸,已经接近了艺术的范畴。
看他写得这么自如,霍长乐不由也生出了一些捣乱的心思,便笑嘻嘻地抱住了他的手臂,摇来摇去。
“夫人,别闹。”他终于停下笔来,语气佯装训斥,但是眼神却是温柔含笑,又带几分无可奈何的。
霍长乐笑嘻嘻道:“不要,我就要这样。你继续写呀。”
谢若璋斜睨了她一眼,便真的继续挥笔写下去。
霍长乐看他的字没有受到自己影响,便决心继续捣乱,抱着他的手臂摇得更欢乐了。她并没有发现,在谢若璋面前,自己的行为已经越来越像年龄倒退了。
只是摇着摇着,却觉得有些不舒服,晃得太厉害了,让自己胃部有些恶心感。她慢慢停了下来。
也许是察觉到她的脸色不太好,谢若璋轻轻搁下了笔,转身凝视她的脸色,道:“长乐,你脸色很苍白,哪里不舒服么?”
霍长乐摇摇头,道:“就是有些头晕,还有……呕——”话未说完,她便反胃地呕吐了起来,身体还因此踉跄了一下。
谢若璋一惊,连忙扶着她。只是呕了半天,原来只是干呕。
霍长乐干呕得眼泛泪光,一边心中默默吐血:自己最近也没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般呕吐实在是不正常……
慢着……干呕?
霍长乐一个激灵:她分明记得,干呕,貌似是某种预兆。
只是还未想清楚,便感觉到身体一轻。原来谢若璋关心则乱,看她那么辛苦,直接把她抱到了休息的床上,并马上令人请大夫。
不一会儿,大夫被召到书房,看诊过后,这个白发苍苍的老头笑眯眯地用一个重磅消息砸晕了霍长乐,谢若璋也难得地傻在原地。
那名大夫笑眯眯地,十分喜庆地大声道:“恭喜两位,恭喜两位,夫人有喜啦。”
皇后王法慧
原来,霍长乐已经有了身孕三个多月,而前些日子因为怀孕时间太短,她除了感觉到比较容易疲累之外,还未察觉。到了眼下有了孕吐反应,她才恍然大悟。
得知这件喜事之后,谢若璋与霍长乐自然是非常开心的。成婚三年,他们终于迎来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从那天开始,所有粗重的事情谢若璋都不许霍长乐再沾了,医馆的事也暂时放下,由他去抽空打理。于是,霍长乐彻底过上了驻米大虫的日子,每日吃吃喝喝看书赏花。
而同时,有喜的消息不仅很快传到了谢安等人处,更传到了霍瑜的府邸上。就在得到消息的当天下午,霍瑜便带着一大堆儿童的玩具,风风火火地跑到了谢府,表情那叫一个喜上眉梢,“乐乐,真是太好了,笙儿这会儿就有伴儿了。”
从那堆玩具中拿出一个小花鼓,霍长乐摇了摇它,笑道:“大哥,你太夸张了,还有好几个月才生产呢。即使是出生后,也不是马上能玩的,须得长大一些。”
霍瑜振振有词:“谁说我是买给腹中的宝宝用的?我是买给你的。”
“……买给我用?”霍长乐嘴角抽了抽。
霍瑜笑眯眯道:“当然,料想你在养胎也无事可做,不如有空的时候便玩玩小花鼓,宝宝听见了也会高兴的。未来出生了会更喜欢你这个娘亲呢。”
霍长乐默默。这是胎教的雏形吗?
与此同时,皇宫内。
层层屋宇,四角翘飞的屋檐,巍峨肃穆的高墙,笔直宽大的石路在拱门与廊桥间交错想通,辉煌宏大的大殿点着龙涎香,丝丝缕缕的白烟消散在空气中。
层层叠叠的群殿中,某一座古朴典雅的宫殿。
与霍府一片欢庆的气氛相比,这个装饰华美的大殿显得冷清不少。侍女仆从不多,且都守候在外面。空荡荡的大殿中一个人也没有,日影寥落,显得安静寂寥。
空气中弥漫着一阵浓郁的药味,床榻之上,一个乌发女子侧靠在柔软的枕头上,她身着一袭白色单衣,外面披着一件暗绿色的宽大暖厚的披风,其表面在日光下竟有着流光溢彩的美丽色泽,极其夺人眼球。然而因殿内拉起了窗帘,日光并未照到她的脸上,因此看不清五官,只能大概看出那是一个很年轻却也很瘦的女子。
但是,尽管她衣衫不整,乌发低垂,但却依然有一种气质从她身上散发出来,令人不敢小觑。那是一种久居上位的傲气和骄矜。
“娘娘,菀菀来服侍您喝药了。”一个年幼的小侍女战战兢兢地站在床榻外几步,眼睛却不敢看榻上的女子,只是低着头恭敬地道。
床上的人静默了很久,忽然道:“你上来一下。”语气很是和善。
但是不知何故,那个小侍女的手竟然颤抖了一下,她犹豫了半秒,便温顺地上前了。
榻上的女子换了个姿势,任菀菀手举得酸痛不已,都没有伸手去接药,只是故作天真地道:“你很怕本宫?怎么眼睛完全不看本宫。”
“回娘娘,菀菀不敢直视娘娘凤颜……”
话未说完,床上的人忽然伸手抚上了菀菀白净的脸,动作温柔。
但是,菀菀却抖得更厉害了,几乎要怕得啜泣出来,但是又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只能强忍恐惧。
那女子像是心情特别好,兀自欣赏了菀菀抖如筛糠的模样一会儿,忽然伸手狠狠地甩上了菀菀的脸。
啪地一声巨响,菀菀一个站不稳,便摔倒在地,那碗药也四分五裂,药汁流了一地。菀菀白净的脸颊上一个鲜红的掌印,在伤痕最深色的那处,忽然出现了一滴血珠。看来是被指甲划伤了。但是菀菀却不敢伸手去拭,更不敢喊痛,只是马上跪下来,猛地磕头:“娘娘饶命,菀菀知错了!娘娘饶命!”
看见菀菀额头出现红印,一直都只是重复着求她饶命的话,榻上的人意兴阑珊地道:“罢了罢了,出去吧。再端一碗上来。”
“是……!”菀菀忙不迭地收拾了瓷片,如获重生般退了出去。
出去后,她便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是她不敬,只是现在伺候在皇后娘娘身边的人都心知肚明:娘娘的性情越来越喜怒无常,阴晴不定。上一回,与她住在同一个房间的侍女素娥端药进去侍奉娘娘喝,不知怎么的就得罪了娘娘。自那天起,她便没有见过素娥了。只是听娘娘殿内伺候的老太监隐秘地说过一两句,似乎那有几分姿色的素娥已经被娘娘命人剥掉了脸皮,秘密地扔出宫去了。
菀菀听完之后,只觉得无端恐怖,惊出了一身冷汗。后来,当她知道端药的活儿落在了她头上时,更是怕得晕厥。现在无惊无险出来了,她长舒一口气之余,也一阵后怕。
发现自己已经在原地站了太久,菀菀连忙跑向御医处,再端了一碗药过来。急匆匆地回到了方才的大殿,却看见一个华服的小少女正步入院内。
菀菀连忙停下,行了一个礼:“参见映阳公主。”
那映阳公主抬起头来,瞧见菀菀红肿受伤的脸,顿时一愣。微微睁大的上挑凤眸中,霎时恍若有惊艳的流光飞泻而过。
这映阳公主,赫然便是当年赏花宴的时候,霍长乐遇见的那个小殿下。六年过去,她已是豆蔻年华,容颜清丽。
“药……本公主端进去吧。”映阳想了想,道。
“可是,这……”菀菀听了,条件反射就想把药交给映阳,但是又觉得这样于理不合。
映阳眉毛一挑,道:“药给我。你退下去吧。”
“……是。”菀菀乖顺地把药交给映阳,便退下去处理自己的伤口了。
映阳叹了一口气,便推门进了大殿,瞧见自己的母后——东晋当今的皇后王法慧正靠在床榻上,却扭头凝视着窗外。
她上前几步,揉了揉脸颊,露出了一个可爱的笑容,“母后,映阳来看您了。”
床榻上的女子没有转头看她。
映阳脸色不变,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上前两步,先把药放在床榻远一些的地方,可爱地嗔道:“母后,您今天气色又好了些呢。为什么只看着窗外的鸟儿呢,转过来看看映阳嘛,再这样下去,映阳可要吃醋了呢。”
王法慧动了动,终于转头看向她,微微一笑:“有什么好吃醋的,你是我唯一的孩儿。”顿了顿,又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确定道:“我气色当真好了?”
“当然了。看来御医的药很有效果呢。”映阳继续道:“母后,您穿这件衣裳真好看。不过映阳觉得,您穿那件桃色的衣裳,脸色定会更明润动人。”
“好,母后下回穿。”王法慧微微一笑。对着自己的孩子,她总算是露出了几分笑意,多了几分和颜悦色,只是暖度依然未达眼底。
映阳不小心与她对视了一眼,被那眼中一贯所带的阴冷吓到,很快别开眼神,继续可爱地笑道:“那母后就趁热喝药吧,喝了药之后,即使不穿那些华服,母后也……”话未说完,便听见一个声音打断了。
“禀告娘娘,国舅来了。”
王法慧微微直起身子,道:“传。”
殿门很快便被推开,一个男子快步走进来,赫然便是王法慧的三哥王爽。映阳看见这个场景,向王爽行了个礼,便默默退了出去。
殿门徐徐关闭之前,映阳看向殿内,微微叹了一口气。她记得儿时的母后并不是现在这样喜怒无常,虽然脾气不好,但不会动辄打骂、甚至是残杀下人。奈何母后这几年缠绵病榻,又心情不佳,更因未能诞下皇子而郁郁寡欢。而自从宫里来了寰妃崔氏后,父皇给予母后的恩宠被分过去了一大半,连母亲的寝宫也很少来了。母后因此更是愤恨,性情变得越来越暴躁易怒,让下人退避三尺,也让她这个女儿有些不敢靠近。
殿内。
王爽慢慢步上前来。毫无疑问,他的五官是非常秀气的,只是眉目流转之间,隐隐带着一股子邪气。
“我要你办的事,办了吗?”
“办是办了……只是,他没有回信。”
“没有回信?怎么可能?”王法慧愕然。
王爽耸耸肩。
两人低声谈了几句,王法慧又忽然扫掉了床榻前的花瓶,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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