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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抬爱 作者:皇濯逸-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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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匹的步伐轻快,可映在他心里每一步却都颇显沉重。

    他甚至到现在都犹豫不决,他们兄弟到底该不该回来……

    “哥。”

    “嗯。”马蹄轻踏,停下脚步。路边略发浅黄的石岩上,“黄旗”二字竟如此铿锵刺目。

    他们,回来了……

    街角的菜摊没变,路边的包子铺还生意兴隆,拐过胡同口是黄旗最有名的辣鱼馆。也许皇月对这些都没太多的印象,可濯逸都隐约记得,虽然有些也模模糊糊的不再清晰,但他记得那种感觉,这是他曾经真真正正生活了11年的黄旗。

    天近黄昏之色,他们落脚一家很普通的客站。

    和掌柜小儿交待事宜,濯逸一直压低着脸,饭菜也吩咐送到楼上。

    不引人注目——是他们最想努力做到的。

    ……紧闭着门窗,十七岁的少年倚墙坐着仿佛可以看到窗外凌曳寒空的下玄之月,凝睇着,浸在透隔窗棂洒下的几乎想淡泊一切的光之中。

    乌黑如碳的长发终于解开发带,披泻而下。发丝轻柔贴掠脸颊,顺腰勾勒他娇好的身姿突显那份妩媚。

    美丽的脸,美丽的身体……可他并不喜欢,甚至厌恶这幅皮囊。

    因为他……并不干净……

    如同女子一般,进过青楼的就再也洗不去满身的泥染污秽。就算逃出来,就算离开……一辈子,却也都将在那种屈辱和惶恐中惴惴不安。

    比女人更不如的,被男人任意玩弄的自己就连那么一点点作为男人的自尊都被无数嘲讽嗤哼践踏得支离破碎。

    他隐忍,甚至主动去求欢……不为金钱雍容,只为站稳一席之地——足以保护唯一的至亲。

    那种地方,大概不这样不行。

    对他来说怎样都无谓,至少皇家还有一个干净如水的么子,不妄祖辈几世的廉净清白。

    床上的皇月睡着了,他看着他的背影,脸上是温柔恬静的笑容。

    红绳拴结的琥珀玉石挂在他的手上,被小月打了一个死死的结。那个时候,莫非那辆不伦不类的“犁车”,味道甜得发腻的大梨糕,还有弟弟红着那对漂亮眼眸系在他手上的家传的宝玉……他这辈子最感动的礼物。

    对于莫非,虽然常道君子之交淡如水,可他却莫名的信任着,他们之间的情谊。

    此时又担心起他,是否安全到达了目的地,是否遇到了神医医治……

    坐到床边,帮皇月掖好被子。

    夜深人静时候,他总是在扪心自问:自己这样一具将近腐朽的躯壳,怎么配得上这块和弟弟一样的被父母亲给予祝福和希望的洁玉……

    “哥哥……”被弟弟抓住衣角,在嘴边蹭了蹭。

    做梦呢吧,濯逸眼里盈满了笑。

    皇月是他活下去的理由,一个让他会感觉幸福的理由。

    至少在他身边,能安稳睡去……

    即便是冬日,只要太阳挂上天空,就会觉得寒冷的空气中都充满温柔——黄旗的暖冬。

    一路上,皇月的脚步停了很多次。

    他搞不清楚那幢在他的印象里始终模糊不清的宅院藏在心里到底占了多大的分量……也许,不过是份腐化的尘埃……

    “……小月?”

    “哥……”

    “小月,如果……”

    “我想去!”皇月攥紧濯逸的衣袖,“想去看看……那里……”他想知道,哥哥带着如此踌躇难定的矛盾心情,也要再看一眼的家宅,到底是什么样子。

    即使那会让他们痛苦……

    胡同似的小路一段一段,好像江南小城一样。灰白石砖的墙壁带着衰老未竭的黄渍……

    濯逸停下脚步,无言的遥望。

    悬在门梁的牌匾已经没有了,左右对尊的石狮好像也变换了神态——沧桑悲凉。

    “……”他们还真是保留了这里啊……真是有些讽刺。

    推开院门,蜘蛛网的扯断零落了灰尘。庭院里杂草丛生,满处萧条。

    每扇门,每个房间,都和记忆里相差了许多。不太一样呢……

    皇月跟在濯逸身后,一切看在眼里,不愿心痛。

    濯逸叹了口气,嘴角依然带着笑,“小月,我们到山上去,好吗?”

    “……嗯。”一瞬间,皇月竟看不出哥哥的心绪……他一直都能明白的,这次却不懂了……

    站在高的地方俯瞰脚下的城镇,一切尽收眼帘。

    濯逸静静的坐着,皇月静静的陪着。

    如此看来不过巴掌大的地方一切朱颜尽改,往日不再。

    为什么是他们?

    为什么遭遇山贼的会是他们?

    六年前,他不止一次质问上苍。

    黄旗世代书香的皇家一夜间被山贼洗劫一空,老老小小命丧黄泉。他们兄弟被管家藏在灶台后的干草堆中,逃过一场浩劫……

    “大少爷,千万不要出声,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能出来!”

    “管家!”

    “记住,您要保护好小少爷!”年近花甲的老人汗流满面。

    “……嗯!我会……”男孩儿抱紧怀里年仅四岁的弟弟,含着泪。

    “好少爷,这才是男子汉!”老人眼里含着泪光,晓得这是最后一次的道别,“活下去……”声音哽咽,越渐越小,老人冲出了房间,映在男孩儿眼中的是火光冲天的跳耀。

    他捂着弟弟嘴,将他紧紧搂在怀里淹没他的抽泣……他浑身都在发抖,因为外面刀剑划裂血肉的残酷声响而万分恐惧……和老管家约定过的,决不能出去……要活着……

    火焰过后的,是苍凉的冷雨。

    断线的朦胧击打焦裂的残垣溅起灰暗的青烟。

    濯逸握紧弟弟的小手,咽下撕心裂肺的悲恸。这个时候,如果他哭了,弟弟一定会更加不安……

    ……

    远房的亲戚般进了皇府,作为家人带着对姐姐姐夫的悲切悼念发誓要照顾好他们兄弟俩。

    那时的他们太单纯,甚至还没有幻想着“一切都会好起来”,事情便又有了变故。

    “小逸,我这样做是不得已的,请你原谅我。”中年模样的女人跪在地上,扶着濯逸的肩膀一阵哀求。

    “姨娘……”

    “我们已经没有钱可生活下去了,小逸你也不想这宅子被卖掉吧?”

    “如果我去了那里,家就不会被卖掉么?”

    “是的,小逸,姨娘不会骗你。你会有很多好吃的吃,会有漂亮的衣服……”

    “小月呢?”

    “小月也一样,不会饿肚子。”

    “好,我去……”

    十一岁的他和四岁的弟弟被人伢子带到远方的城市,卖到了青楼里去。从端茶倒水开始,受尽打骂羞辱,然后学会侍候男人的方法……死过那么多人的宅子是不会有人买去的,当他把一切弄明白时,已经无法洗清在男人身下摆腰讨欢的骂名。

    他想逃,却不能逃……他没有地方可去……

    “回去吧……”濯逸站起身,伸出手拉起身边的皇月。

    “嗯。”

    本以为早点回客站,准备明天启程离开这里,却在路上遇到不速之客。

    “小逸?”

    “……”

    “真的是小逸?”高大男子很没礼貌的挡住了去路。

    “……堂哥?”

    “你……你从那里跑出来的?!你回来这儿做什么?!滚!滚得远远的,别给我们找麻烦!”男人开始的声音是颤颤的,接着粗开嗓门大吼着,毫不留情面。

    “……”回来黄旗最不像见到的人,讽刺似的,还就碰上了。濯逸没说什么,带着皇月打算离开。

    “等!等等!”那男人毫不客气的抓住濯逸的手,“要是老鸨子找了来说我们窝藏,到时候交不出人就糟了,我看还是亲自把你送回去,我还讨个赏钱!”

    “你放手!哥哥他……”皇月气急了,上去又踢又踹。

    “你滚开!”男人一个巴掌过去。

    啪的一声,却甩在濯逸脸上。

    “你护着他也没用,把你们两个都送回去!”

    “堂哥,我已经是自由之身,离开青楼了。”濯逸抹着嘴角,眼神高傲。

    “离开?你骗谁?!”

    “信不信由你,请放手。”

    “呦,不过是个让人上的骚货,倒傲气起来了?”男人用力拉过濯逸,手腕儿被他抓得生疼。

    “你放手!”他努力挣脱,可没有任何效果。

    “放开我哥!”皇月抱上去狠狠地咬在男人胳膊上,脚下狠命的乱踢,一脚正中男人的裤裆。

    “唔!”趁男人松开手的空当,濯逸抓着皇月就往外逃。

    跑出小巷没多远,不料撞到了迎面而来路人。

    “对不起……”匆忙道了歉,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被撞到的男人回过身,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许久,眼神里是抹异样的神色。

    回到客站的房间,反锁了房门。

    很久很久才平静下来,黄旗——这是他们最后一次来这里,以后……再也不会……

    “哥……”

    “我没事……”濯逸抱膝坐在地上倚着床。

    “……”

    “小月,咱们明天就去隐华找莫非,好不好?”

    “……嗯。”

    一早,他们退了客站的房间,整备了马匹干粮上路。

    在黄旗的边界上,他们驻足最后一次回望,清晨朦胧的城镇竟飘起了薄雪。

    这里的暖冬,第一次下雪……是为送别谁的思念,还是为洗涤谁的伤感?无从得知……

    不算遥远的路途中,一辆豪华的马车横在路中央,算上驾马的车夫,周围共站了五个下人模样的人,像是等着他们的到来。

    “我就说眼熟来着,果然是扶姽。”一个看似而立之年的俊朗男人走出马车,脸上堆满了笑。

    “……”濯逸没有下马,会用“扶姽”这个名字叫他的,恐怕也只有“老熟人”了。

    “在这儿碰到你还真是奇遇,怎么?被哪位大人带出游玩?”

    “你认错人了。”

    “不会不会,你昨天还撞到我呢,绝对不会认错的。”男人笑。

    “……很抱歉,我还要赶路。”濯逸拉进缰绳。

    “我也急着赶路,不如咱们一起?”男人抬手扶濯逸,“扶姽公子先下马如何?咱们可好叙叙旧?”

    “哥……”

    “……”濯逸拍拍皇月的手,告诉他没事。然后只好下了马,心里想着快些应付过去才好。

    “自从京宛一别,我始终挂念着扶姽公子,难以忘怀……”

    “张大人,我已经是自由之身。”

    “哦?看来公子已遇良人,可惜可惜。”这男人虽然表面端正儒雅,可骨子里对濯逸的那份鄙夷却毫不掩饰。

    “张大人玩笑了,我得友人相助才离开那烟花是非之地,绝非您所想象。”

    “公子如此玉人怎可到处颠沛流离,与公子欢愉玩乐之时,已为公子出尘气质所倾倒,对公子仰慕非常,奈何当时时间紧迫要赶往他处来不及带公子逃离火海,如今公子既已是自由之身若不嫌弃,随在下回府,在下一定好生相待。”

    “多谢张大人抬爱,在下乘受不起。我们还要赶路,就此告辞。”说着,濯逸上了马,拉紧缰绳。

    “等等,既然有缘相会,在下想请扶姽公子到府上吃顿便饭,做个朋友,也不枉我在这寒冬天里等候公子一夜。”男人拦住着意的马,笑得很得意。

    “张大人……”

    “来啊,带小公子上马车。”男人打断濯逸的话,“小孩子在马上累,我们走吧。”

    “张大人!”

    “哥!”皇月被一个下人抱下马,又是折腾又是大叫,“放我下来!浑蛋!”

    “张大人,你又何必强人所难?!”

    “扶姽公子请。”男人笑容可掬,掀开马车车帘。

    看来,不去都不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cancer寒武纪亲,虽然晚了,但还是要祝你生日快乐~!

    抱歉阿,托了这么久……泪……

    真的对不起啦……

    “你身体不好,诸多事情都要多加注意……”老爷子他们几经斟酌后,安排了我们回府的行程。

    “嗯。”

    “不能太过劳累,你熬不住,不要硬撑。”

    “嗯,我会注意。”

    在这里叨扰了这么多日子,到离开时还真有些舍不得。

    莫爸、苍诺然、阿琴阿画里里外外的准备马车行囊,濯逸被苍诺然抢去搬重物行李的活,只好去拿那些没什么份量的药草。

    “小莫啊……”老爷子捋着胡子,似是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打了岔,“保重身体,有时间可要回来看我啊!”

    “嗯,一定。”第一次被老爷子摸头,不禁有点感动。这大概是爷爷的感觉吧……

    老人身边,皇月静静地站着,低着头,一直没说一句话。

    “小月,你……真的要留下?”明知道小皇月决定了的事,就不会轻易改变。可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嗯……”他抬起头,冲我一个微笑,“小非哥哥要保重。”

    “嗯,你也是。”要照顾好自己……

    当我们提出回京宛莫府时,苍诺然决定和我们一起回去研究根治我病症的处方。而皇月在第二天提出要留在神医府。既然做了老爷子的徒弟,就不能两手空空的回去,贯彻始终把该学的全都学到手,才不枉老爷子一心的栽培。

    那个时候,濯逸什么都没说……他一定很舍不得皇月,毕竟以前从未分开过……

    上车的时候,濯逸和皇月不见了一会儿。我在车里等,其他人在车外检查马匹缰绳什么的,直到濯逸回来。

    他的眼睛有点红,也许刚刚哭过了吧。

    告别神医府,老爷子远远站在门口还依然望着……

    大家一起出的门,回去时却少了皇月,这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那个劲儿。

    路上颠颠簸簸,濯逸一直在角落里坐着,整个车厢安静得有些尴尬。

    “濯……”我想找些话题,可又不知说些什么。

    “莫非……”他低着头,正因很轻,“我……可以到你那边去么?”

    “当然。”我拍拍旁边的皮毛垫子。

    他轻轻的挪动身体坐到我身边,优雅自然。

    “……小月他……”他欲言又止,停顿了好长时间,“我们……来时,发生了很多事……”

    他说说停停,环抱手臂的一双手有些颤颤的。原来在黄旗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一时间连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小月他……那孩子说……要,保护我……学好功夫,来保护我……”

    “濯逸……”

    “明明……我是哥哥,却没能像个哥哥的样子……”他将头埋进自己的臂弯里,刘海挡住了他的表情,“在那种地方,做着那样的事……虽然我早就有了觉悟也将一切看淡,可是我……我好怕,小月他会瞧不起我……好怕……所以,我想,我是说我希望小月去做他喜欢的事,不要被我束缚在身边……我不希望因为我……”

    “小月听到你这话,一定会被你气疯。”我的语气不是很重,可确实有些生气了,“你是他最重要的人,不是么?”

    “……对不起。我变得好奇怪,都不知道自己说什么……”

    “呐,濯逸。你现在能和我一起坐在这里,难道不是因为小月带给你的动力和勇气么?”努力活下去的勇气,那个时候的“我”没有这等勇气面对生活所带来的种种压力或屈辱,所以轻生,那个‘我’,也许后悔了呢……

    “……勇气?”

    “嗯,想必小月也是因为这样的勇气才努力到现在,要保护哥哥的这种心情,你不能曲解它啊。”

    “我很高兴,小月说要保护我时我好高兴,却也觉得,自己太没用了。”

    “小月也一定是一样的心情,在你痛苦时他却什么也帮不上的那种无能为力,你们都是一样的。”

    “莫非……”濯逸紧紧抓着衣服的布料,范白的指节在微微颤抖,“我,真的能和你们回去么?”

    “濯逸……”

    “我!当初……为了小月可以离开那个地方,才求你和莫先生。现在小月的事,我也放心了。聂老神医是个好人。”他蜷缩着,好像努力要消失在黑暗里,“我不能,什么都不做就这样,一直,我是说……”

    “濯逸,你听着!我们是家人,一起生活理所当然。”我靠过去,抱住他,“你有很多事要做,要教我很多东西,弹琴啊下棋啊,还要和我一起上裴sir说书一样的无聊书课,很多很多……”

    “莫非……”

    “然后小月学成归来,还要你在门口笑着迎接他。”

    “谢谢你,莫非……”

    “到时候,你可别跑了,否则绝对不饶你。”

    “谢谢。”

    濯逸是真正放下了心,倚在我身边睡着了。因为皇月的事,他大概一夜都没睡好。漂亮的眼睫下是红红的眼眶,湿润的,却没有一丝泪痕。

    似乎什么时候都是“去”的路程很漫长,“回”时会变得很快。日升月降不知不觉中,路程已过了大半。

    传闻这里有山贼出没,挨家挨户都警惕的很,找个借宿的地方都难上加难。

    加上从昨天开始就一直下雪,天气差到极点。好容易碰上了一家客栈,竟然客满没有小间可住。

    店家倒是会做生意,笑得跟朵牡丹花儿似的给我们出主意。

    “客官,虽然小间客满,可是还有一房通铺大间,不比小间差,各位看如何呢?”

    总比风餐露宿强,都睡了好几天马车了。每天莫爸他们轮流守夜,天寒地冻的更是累得够呛。好歹有张暖床,好好休息一下才好。

    店小二满脸友善笑意的带我们去“大间儿”。还算好,算上我们六个人,这房间才十一二个人……大通铺啊……

    虽说这里偏僻,可五湖四海汇流而来的人倒还真是多种多样。见店小二带着我们六位进了门,比我们先住进来的几位齐刷刷的看向我们这边。

    小二冲他们寒暄了个笑脸,“我们这小店地方小,各位就将就将就吧。”说着,还帮我们安放了行李,服务态度周到。

    “小二哥啊!再加点碳吧。几位小兄弟也过来烤烤火,暖暖身子。”靠着碳炉的魁梧大叔,皮肤黝黑,牙齿洁白(能给黑人牙膏作形象代言),热情的招呼我们过去烤火。

    “再给大伙儿多拿几床棉被吧,这天儿啊,干冷干冷的,咳咳。”一位头发花白,胡子一大把的老大爷举着烟袋。

    “是,是,我这就去。”小二笑着答应着,转过头又对我们道,“几位有什么吩咐,叫我便是。”说完就出了房间,关好了房门。

    这种天气里,冷风最会钻空子,逮着个缝隙就呼呼的蹿进来,吹得人寒颤连连。

    “来,来!大家都出门在外的,都是朋友照应。没那么生分,都冻僵了吧,来烤火!”喊话的此位大叔国字脸,头发有点蓬乱。大嘴一张能塞进去仨馒头,五大三粗属于粗犷豪放型。边说着边挪了挪地方给我们滕位置。

    “谢谢啦。”苍诺然拉着濯逸带头坐到碳炉旁边,还冲我们招手,“快点快点!”

    莫靖离就不一样了,微微点头算是回应了人家。我坐在濯逸旁边,然后是莫爸,阿琴阿画。

    国大叔抬起胳膊,很“豪放”的拍拍苍诺然的背,“兄弟客气什么?用不着道谢,哈哈哈哈!”

    “唔咳!咳!”苍诺然被他这猛地一拍,大概被口水呛到,咳了好几声,“客气客气……咳……”

    我们真的听到了,很沉重的一声闷响。

    有了前者之鉴,国大叔被我列入不可靠近的黑名单,我不想被拍成内伤……

    “哎,今年这雪下得比往年都大,没个两三天怕是停不了。”黑人大叔从碳炉灶上的小锅里拿出煮热的酒壶,“小二啊,再拿几壶酒来!”

    “哎!听见啦!”门外的小二应了声。

    “呐,兄弟,喝点酒暖胃,驱寒!”国大叔笑着递了壶酒给苍诺然,“俺今天请客,大伙儿都别客气啊!”

    在座的都举起酒碗兴高采烈的“哦哦哦”了一声,敬了他一杯。

    国大叔就是豪放,开怀大笑的回敬。

    原来喝醉酒的都是这么来的,你敬我我敬你喝得可热烈了。

    苍诺然也用碗干,乐得国大叔又给了他好几下。害他咳得脸都红了,还被大叔们嘲笑酒量不济,缺乏气魄。

    濯逸和莫靖离比较斯文的用酒碟,阿琴阿画客套言谈不着痕迹地挡了很多敬酒。

    至于我……

    “这位小兄弟,你也喝呀!别光看着!”黑人大叔看向我,满面笑容。

    “就是就是,俺请客,别不给面子呀!”国大叔举着一杯放到我面前,我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和三加四保证过的,这玩意儿不能沾。不喝面儿上又过不去……

    “兄台,好意心领了。他有病在身,用药期间忌生忌冷,更不能沾酒水。”莫靖离笑意盈盈的挡下酒,转手递给我一只瓷杯,“喝茶。”

    “啊。”我接过手,抿抿我可爱的茶。唔唔……这算不算歧视。

    ……

    睡觉时,我们被挤在了中间。我和濯逸挨着,我另一边是莫靖离;濯逸另一边苍诺然,最外面的两边分别是阿琴阿画……这个阵型在大家都睡到半夜时,发挥了他真正的效用。

    那些大叔们连睡觉都禀着“锻炼身体,保卫自己”的原则,大刺刺的对我们一行实施人身攻击。有力的臂膀,强健的大腿,配合他们无坚不摧的体魄,拳脚相向的袭来……晕,睡着了还这么有精神!

    阿琴阿画两位亲哥也不容易,大打太极的全都当了回去。无疑形成了武林至尊的绝学“琴画领域”,媲美手冢国光。

    不过,这房间本来就不通风,大冷天儿的也没人抽风开窗户。可以说是很潮吧,味道不太好。大家就寝后全都脱的溜溜的进被窝,靴子一甩,大足一挥,手臂一扬……真是体味儿浓厚啊。

    呛泪……

    迷迷糊糊地往莫爸怀里钻钻,嗯,香味儿的。

    嗯,埋头。

    雪还没有停。

    结算了房钱,告别客站的大叔同僚们。

    这点薄轻的小雪,并不影响我们赶路。

    天淡淡地阴着,与远山交际处是深深的暗紫,像水彩一样渐渐化开越到高处越加淡然。

    冬季尤绿的植被一路上看到不少,可也真的没了盛夏时的盎然生气。

    容易倦怠的季节,心也变得涣散。

    车里我和濯逸无所事事,靠在一起打盹儿。

    车外阿琴阿画架马车,莫爸和苍诺然各骑自己的爱骑溜达在马车左右。

    “你怎么了?”濯逸半眯着眼睛,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啊?”

    “比以往蔫。”

    “嗯,其实……”

    马车咯噔一下子停了下来,只听外面的马们嘶鸣了几声。

    还好我抓着濯逸了,只不过连带责任的把他也拽倒了,否则绝对一个跟头折出马车去。

    “疼……”濯逸模着脑袋,狠狠地给了我一白眼。

    “你们没事吧?”莫靖离和苍神医连忙掀开车帘。

    “没事。怎么了啊?”突然停下来。我爬起来探出车身往外看。

    “濯逸,你撞到头了?!”苍诺然把濯逸扶出来。

    “没事。”濯逸揉揉脑袋,又瞪了我一眼。

    “……”我不是故意的啊,眼神努力道歉ing。

    始作俑者是位体力不支的——老大爷?!

    本来马车走得好好的,突然从树丛里冲出个人影。马儿受了惊,还好阿琴阿画动作及时,拉紧了缰绳,否则不是老人被我们践踏过去,就是我和濯逸连滚带爬被甩出去。

    “大爷,您没事儿吧?”阿画过去扶起老大爷。

    “……山,山贼……山贼……咳咳……”老大爷好像不行了似的,嘴里只会一直“山贼山贼”。眼里尽是悔恨交加的情愫。好可怜,遭遇了山贼。真他妈的不是东西,连这样一个老人也不放过……

    “大爷,您支持住啊!”

    “山……山……”老大爷的手颤颤的抬起来,仿佛要留下临终的遗言。

    咕噜——

    哈……?

    咕噜——咕噜噜——

    哈,哈……?

    “饿了。”老大爷说。

    群倒!!!!

    这种情形,我们也只好停了马车在路边“安营扎寨”。

    “唔嗯,嗯……”老大爷一边含泪,一边往嘴里塞干粮送水。

    几,几天没吃饭了啊。

    这老人得有七八十岁,衣衫有些褴褛尽是灰尘。

    大爷把我们最后一块干粮连渣儿都不剩的赶尽杀绝后,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感激地谢过傻愣在当场的我们每一位。

    这大爷真的很热情,感激我们的词汇有如过江之鲫,天上繁星,地上人口般滔滔不绝。

    在他口若悬河之际,我们每个人的脑子里都想的是“以后几天怎么过?”离到下一个城镇还需要好几天……

    “大爷,您说您遇到山贼了是不是?”刚才一直忙着给濯逸脑袋擦药的苍诺然收拾着药箱问话。

    “哎……”老大爷的神色一下子暗了下来,他憋了许久,眼泪夺眶而出痛苦万分,“我的……我那口子被那帮山贼抢去做压寨夫人了啊!呜呜……”

    “……”哈……?

    “我可怎么活啊啊啊啊啊……”

    “那个……”啥……?

    “我的孩儿他娘啊啊啊啊……”

    这天儿,太不错了!

    
    偌大的庭院浮华而不实,配合着冬日的清冷枯寂略显颓废萧条。

    寒风凛冽不到的亭檐下,玉瓶高颈满酒,檀桌华盘佳味。

    对面坐的是美艳佳人,此时正秀眉微蹙,薄唇轻抿。美丽的少年,面露难色。

    这边的男人嘴角高傲的上扬,笑得很满足。

    他最喜欢看别人为难的样子,尤其是眼前这人儿的。看着他犯难,狠狠地一点一点剥去他那份清丽的傲气,将他那份不值一提的所谓的自尊撕碎,踩在脚下碾成碎片是他张大少爷最大的乐趣。

    没错,只要是他张启杉想要的,就没有弄不到手的。

    等他玩儿够了,倦了,就彻底毁坏掉。

    这是他一贯的作风。让人反感到极点……

    “抚姽,动筷啊。”张启杉笑。相貌堂堂的容貌配上温柔内敛的笑容,却让人有种恐惧感,很不舒服。“张大人……”

    “我敬你一杯。”张启杉抬手举杯,“给你洗尘,庆祝你可以重头来过。”

    “……”濯逸之好饮下手中的酒。该如何逃,他完全没有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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