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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转正实录-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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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唇已经因剧痛咬出翻飞的血肉,惠妃双眼睁得大大的,身子在撕裂感下拱成僵硬的弧度,“啊!”她后脑抵着枕头,面色青白,声音好似被扼在喉咙中吐不出来,床上悬下的吊布已被拉断,惠妃双手绷得青筋崩起,此时已痛的失去理智,口中只凄厉胡乱哭喊着,“皇上!皇上!臣妾要死了!娘亲!女儿好痛!”

站在一边的庄妃均骇得一脸煞白,来不及唤人,只能亲自冲上去掰住她抓向小腹的双手:“惠妃!惠妃!你醒醒!”

“庄妃娘娘,宁妃娘娘。小皇子在娘娘腹中时间太长,委实留不下了。”老太医孙仁急得几乎厥过去,手上满是鲜血,身上的太医官袍也血迹斑斑,他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请娘娘快请示皇上吧,如此下去,惠妃娘娘也保不下了!”

ps:惠妃终于小产了二齐衍第一个娃儿没了…默默为惠妃挽尊~

第八十五章 质问(男主去找女主了~~撒花~~)

圣德二年,八月十五,经过一夜的挣扎,惠妃还是没能生下本朝一个皇嗣,成形的男婴从肚子取出来,就已经没了气息。

痛失爱子,本就元气大伤的惠妃,醒来后数次昏厥,眼见着衰弱下去,只靠日日的参汤提着一口气,半昏半醒地拖着。



乾清宫博山炉中的迦南香散着袅袅香气,齐衍盘膝坐在棋秤边,手中把玩着一枚曜石黑子,开口道:“查出眉目了?”

“是,”太医院院判跪在榻下,哆嗦着将手中锦帕打开,里面赫然是几片散碎的玉制花瓣,“请皇上过目。”

“这是‘阳春景仪’的碎片。”似不愿多看,齐衍只瞟了一眼,淡淡道,“是先帝赐给孝正仁皇后的。”

“是。”院判将碎玉片交到一旁的常福禄手中,低头回到,“臣昨日受皇上之命翻查景仪殿明堂内的所有摆设,发现已经摔碎的‘阳春景仪’中。。。。”院判小心的措辞,“虽砸得粉碎,但崩裂的花蕊处。。。。似有不妥。”

齐衍没有说话。

“那。。。。每处花的花蕊都有些松动,似是曾被撬开。。。。。下面尽数压了分量极重的香脐子。且那些香脐子成色极其稀有,又被麝香水反复浸泡,如此,气味终日混淆于殿内,可数十年不散。”这样的手段,便是当了一辈子太医的院判也要叹一声狠辣。

香脐子是麝香的一种,只有太医院存有少量以待下药,后宫之内绝对严禁。齐衍面色微变,只问道:“你说成色稀有,京中可有售?”

院判略一思忖,才道:“回皇上,若说麝香。京里确有几家医馆收购。但这样成色,怕要去青海或藏地才能寻到。惠妃娘娘怀胎六月,其中三月余都对着埋有麝香的屏风。能撑到今日,委实不易了。”

“青海。。。。藏地。。。。”看着殿中明灭摇曳的烛火。皇帝的脸色晦暗不明,半晌才道,“此事不可与任何人说起,便是惠妃与太后不能说。”揉揉发涨的眉心,他吩咐道,“你回去吧。”



常福禄示意左右退下,才往前走了一步。低声劝道:“已然如此了,皇上节哀,保重龙体要紧啊。”

“真龙天子,自己孩子也保不住。”齐衍拨弄着桌上的碎玉。指尖被香脐子染上些微棕黑的粉末,他语气毫无波澜,似乎再说旁人的事,“你说,做皇嗣有什么好。连活一遭都那么难。”

看着皇上这样,常福禄心里发酸,只得道:“皇上,您还年轻,福气都在后头呐。各宫主子都会给您怀上小皇子的。”

“是啊。小时候,母妃也说过,不用嫉妒兄弟们,个人有个人的福气,朕的都在后头呢。”刺鼻的麝香味萦绕在鼻尖,齐衍苦笑一声,“原来这就是朕的福气。”

殿中烛火通明,晃得人眼花,齐衍微微眯起眼睛,像是有无数细小的星芒闪过,语调却陡然冷起来,“常福禄,你是不是都知道。”

短短十几个字,常福禄只觉得自己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压下心中慌乱,他讶异的抬起头:“皇上在说什么,奴才有听不懂。”

“先帝在时,曾派容青政到青海疏通官运,顺便弄些特产回来应该不难。”齐衍直直看着常福禄,不错过他脸色的一丝变化,目光停留在鬓角的薄汗上,齐衍唇角浮上冷笑,“果然被朕说中。常福禄,你做事向来一丝不错,朕知道,你记得。”

“皇上。”常福禄汗流浃背,双膝一软便跪倒在地,嘴上不迭道,“皇上明鉴,您说的什么,奴才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先帝确实曾派容相去过青海,可不曾有麝香带回啊。”心头大震,常福禄只能一个劲儿的叩头,那秘密埋在心里许多年,几乎就要跟着他进棺材了,他跟先帝发过毒誓,不能说,至死都不能说。

“朕待你不薄,可你显然对她更忠心。”常福禄慌乱的神色已无须多问,齐衍眼中的失望一闪而过,起身道,“去祖庙跪着吧,也许先帝还愿意听你辩解,朕不想看见你。”说罢向外室走去。

“皇上!皇上!您听老奴解释啊!”先帝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皇上对自己难得信任,常福禄左右为难,不禁趴在地上老泪纵横。

“滚!”齐衍喝退想要跟上的内侍,大步离开。



“主子,给奴婢洗吧。”流光将容萧跟前的大木盆拉到自己跟前,提出一件衣服绞净水,拿起边上的捣衣锤。

“我与你一起,还能快些。”容萧坐在小兀子上,抬起衣袖擦擦额头上的汗,“等过了这些日子,天凉了,咱们就不用洗那么多了。”

“天一冷,井水就更冷了。”流珠也坐在容萧身边,愤愤道,“那些个奴才狗眼看人低,连皂角都不给,便是天冷穿衣少,他们也能变着方儿的折腾咱们。”

流光拉拉流珠衣角:“你小声些,叫人听见,又要生事。身上伤刚好,你又皮紧了,上次为了给你换伤药,娘娘的玉篦都塞给他们了。若是再让人打了,可没人救你。”

“便是打一通也好过受这些罪。”流珠狠狠踩了脚地上的衣服,“待我出去了,定叫他们知道,得罪咱们,生不如死!”

“行了,光说这些个狠话有什么用,有本事你别去跟那老太监赔笑脸,别吃饭。”流光拿过她脚下的衣服放在盆里。

容萧搓了两件,舒展一下僵硬的骨节,提起木桶道:“我去打些水来。”



将木桶栓在麻绳上扔到井中,打满一桶水,容萧弯腰去转动辘轳把手,冷宫离后山不远,山涧中的晚风吹过来,让容萧不由打了个寒战,她侧身避开风口,再次艰难运力。

“你怎么瘦成这样。”

这句话像一个惊雷,平地炸在容萧心里,整个人瞬间坠入冰窟。这声音在熟悉不过,清朗冷峻,带着一丝不耐烦,她是认得的。

是皇上,他来了。

紧紧攥着辘轳边缘,浑身止不住抖如筛糠。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完全能面对所有境地,可此刻,她才知道自己有多怕,是的,她怕他了,这个人攥着她的命运,却一次次的推她进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容萧僵着身子,脸上血色尽失,不敢回过头去,一遍遍的告诉自己:没人会到这里来。。。。不是他。。。。不是他。。。。。是自己听错了。

见容萧一直背对自己,瘦成一把骨头的背影像是一阵风就能吹断,齐衍忍不住蹙眉:“你就这么对着朕?”

“咣当”木桶落入水中的声音响起。

好一会儿,只见那单薄的身子僵硬转过来,缓缓跪伏在地上:“奴婢给皇上请安。”

树影昏暗,齐衍看不清眼前人什么模样,两步走到容萧跟前,看着她崎屈的脊背,问道:“你很不愿意见朕?”

是了,就是这种语气。容萧身着单衣,只觉得石板好似细密针尖,尽数扎在膝盖上,上下牙齿不断打着寒颤,身子伏得更平,低声道:“奴婢有罪,颜容污秽,恐污圣目。”

“你是有罪。”齐衍应了一声,“抬起头来。”

容萧僵着没动。

“朕叫你抬起头来!”齐衍声音中已隐隐带了怒气,生硬道,“别叫朕自己动手。”

时至今日,他还要来看自己何等落魄么。容萧紧紧咬着唇角,屈辱的眼泪顺着眼眶滴到地上,她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发如枯草,身似虬枝,脸色更是青白蜡黄似鬼。她将满是脏泥的指甲蜷起,缩起身子:“皇上,求您别看了。。。。。给奴婢。。。。。留点颜面吧。”

“颜面。”齐衍勾唇一笑,清逸的五官更是俊朗,可那双弧形优美的唇中说出的话,却极尖利,“你歹毒如斯,还有什么颜面!你下手谋害皇嗣的时候,可曾想过颜面!”

似是习惯了这种怒喝,容萧将头埋在双臂间,低声道:“该说的,奴婢那一日都与皇上说了,皇上被奸人所惑,奴婢也没有办法。”

“好,好,朕不知道你如此尖牙利齿,死到临头还不承认。”齐衍再维持不住脸上的笑,上前一把抓起她的胳膊,极轻易的就将人拎起来。手上的人太轻了,好像一块破布,齐衍有片刻失神,但怒火很快盖过了吃惊,他咬着牙道,“朕倒要看看这刁钻毒妇是什么模样!”

容萧本就营养不良,浑身无力,又趴在冷石板上那么半天,此刻叫齐衍这么一拽只觉得天旋地转。心中横着一股怨气,只闭着眼簌簌流泪。

眼前人早就不在是那个五官明艳柔媚的贵妃,月光照在她脸上,只让人觉得惨如浆纸,粗布绑缚的发髻和额头都是灰,泪水在浮肿的脸上划出一道道交错的水痕。齐衍从没见过如此狼狈的容萧。

容萧举起袖子挡住脸,心中是万念俱灰与无尽的绝望。

待齐衍要拉掉那遮脸的手臂,她竟笑了一声,咯咯如银铃的笑声,回荡在冷宫外院中犹如鬼魅:“皇上已经看过了,不知奴婢形状,可还满意。”

ps:终于在零点前发上了~今天这章写得我好纠结~男女主终于见面了!!!

第八十六章 问罪(男主女也算敞开心扉了)

女子低低的笑声随晚风一同荡在耳边,听来莫名阴测,让齐衍下意识松了几分手劲。

泪水滴在粗布荆裙上,又快速隐去,容萧敛目,淡淡道:“皇上已经看过,就不要再抓着臣妾了,免得弄脏手。”

看着形销立骨的容萧,齐衍心里像是被什么划了一道,到嘴边的狠话也再说不出来,只放开她的手道:“你成为如今的模样,何尝不是自作自受。”

“是,都是臣妾自作自受。”容萧漠然道,“从来都是臣妾一个人的错,也许一入宫臣妾就该结果自己,免得生生给皇上添烦。”

“若不是你一次次出手害人,朕不介意留你贵妃尊荣。”树影婆娑,齐衍站起身来,月光下,长身玉立,风神朗朗。

别过头去,容萧道:“皇上总是说臣妾心狠手辣,难道旁人就都赤胆忠心么。至于贵妃尊荣,为什么给臣妾贵妃之位,皇上自己心里也是明白的。”

齐衍面色一僵,才徐徐道:“你都知道了。”

“开始是不知道的。那时还以为自己在皇上心中不同旁人,所以颇得圣眷。”容萧悲寂一笑,目光有些恍然,“但臣妾的位份升得太快了,快得让人侧目,无子也无功,短短几个月便升了嫔。”

“所以你就猜到了?”

“没有,臣妾哪有那么聪明,只是意识到皇上并无几分真心,皆是仰仗容家权势罢了。可没多长时间。封妃的旨意又下来了。”秋风吹在脸上有些刺痛,容萧抿抿干裂的嘴唇,“这样的进封,即便臣妾小心做人,也是不行的。您知道又多少双眼在盯着臣妾么?真是数也数不过来,跟臣妾一同入宫的秀女们,都眼睁睁的等着臣妾从那高位上掉下来,摔得粉身碎骨才好。”

“然后你便投诚太后。”齐衍平静的审视她。“你既知道朕的意图,这样做,同于饮鸩止渴。”

“没办法,臣妾怕啊,怕不知什么时候就死在旁人的暗算中了。针尖淬了毒藏在篦子里,只消用上月余,臣妾便不会在此跟皇上说话了。宫里的手段太多了。臣妾不想死,就只能向高位者示好。”容萧轻轻笑了,“太后和皇上,便是后。宫中的一条狗,也就只有这两个主子了吧。一个是将自己推向众矢之的的人,一个是需要人效忠的人,该选哪个。似乎并不难。”

齐衍并没有回答。

“为了让奴婢成为后。宫人中的眼中钉、肉中刺,皇上力排众议,不惜立臣妾为贵妃。”容萧冷笑涟涟,“这样杀人不见血,皇上真是费心了。”

“难怪你恨毒了朕。”齐衍眸光复杂的看着她,“可你不该对皇嗣下手!”

“我没有!”容萧的双颊因屈辱和愤怒染上些绯色,努力压制着胸中的窒息,“奴婢是向太后投诚,是怨命运不公,但从没害过任何人!是皇上不信臣妾!咱们之间。究竟是谁恨毒了谁?!”

面对这样明目张胆咄咄逼人的忤逆,齐衍也怒了,喝道:“前面巫蛊一事朕已饶你一命,让你在此地思过。可你为何不思悔改,还要再下杀手?在‘阳春景仪’中埋下的香脐子,难道还要朕亲自拿来与你看么?”

容萧整个人僵住了,好半天才问:“香脐子,什么香脐子?”

怒气未平。齐衍道:“那香脐子是青海独有,现今朝臣,只有容青政曾到过那地方。难为他包藏祸心十几年,尽数都教会了你!”

齐衍的目光像是要将她绞碎一般。前所未有的怒意,容萧觉得耳中嗡鸣作响,她怔怔看着他:“臣妾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现在只有咱们两人,你摆出这副样子给谁看?!”齐衍上前拉起容萧的衣领,迫使她看着自己,嗓中压着的厌恶与恨意尖锐如剑,“那屏风是孝正仁皇后生前最心爱的东西,你有什么资格玷污它。朕当初真是瞎了眼,竟让你住到景仪殿去。”

脖颈叫他扯得生疼,容萧不得不去扒揪住自己衣领的那双手,直视齐衍道:“臣妾从没动过那扇屏风!因为是先后的东西,臣妾从没动过!”

“朕的孩子没有了!”他逼视着她,身上淡淡的迦南香传来,“你满意了?!”



‘咣’木盆砸在地上发出闷响,流光与流珠慌忙跪在地上:“奴婢给皇上请安。”她们顺着争吵的声音追过来,却不想看到皇上在此。

齐衍转过头来,冷冷看着她们,“滚。”

“皇上。。。。皇上。。。。”流珠虽不知皇上为何来此,但想着或许皇上还念着与主子的昔日之情,急急开口道,“皇上,我们主子。。。。”

“朕不想说第二遍。”

“是,是。”流光听皇上的声音像结了冰碴一般,又看不清自家主子神色,心中瑟瑟,忙一把拉起流珠退下。



“难得忠心。”齐衍道,“放心,朕会叫她们陪你一同去的。”

“惠妃。。。。小产了?”容萧声音有些不安,“怎么会小产?”

“你日日夜夜,盼的不就是这一天?”齐衍冷笑,“从你在那扇屏风中埋下香脐子的那一刻,不就等着惠妃住进来么?”

心口像是被利爪狠狠撕开,痛得她几乎不能思考,容萧麻木地张张嘴:“原来,那屏风中埋了香脐子。。。。。”她愣了片刻,又嘶声哑笑,干涸的眼中又涌出泪来,蜿蜒如溪,顺着下颌流到齐衍手上,“皇上,您何苦告诉奴婢。臣妾若是想害惠妃,何苦搭上自己孩儿的命去!臣妾为何迟迟不孕?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看着眼前人哭笑个不停,齐衍脸色极其难看。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好一句典故。皇上,您这样逼奴婢,奴婢也想问一句,这香脐子,莫不是您为了不让臣妾生下皇嗣,才放到里面的吧。”容萧讽刺笑道,“您也说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

“放肆!”齐衍骨节捏得啪啪响。

“在您心里,奴婢一直很放肆。”仿佛没听见他的暴喝,容萧道,“早就认定成毒妇了,臣妾还何苦去学什么圣人。皇上,自古都有功高盖主一说。所以,您忌惮奴婢父亲,奴婢不恨您。只是没想到您这么畏惧权臣,怕得恨不得杀了臣妾全家呢。”

眼里闪过一丝杀意,齐衍咬牙道:“你这是在找死。”

容萧歪了歪头,恬然笑道:“皇上来此,不就是来取臣妾性命的?有些话。不临死说上一说,难道以后说与鬼听么?”她虽在冷宫被折磨得没了人形,一双凤目此刻确如星子熠熠生辉,这些话吐出来,也是难得的和声细语,“皇上,您坐拥四海,臣妾却替您不值,因为您富有天下,却没过过一天舒心日子。前朝在百官中左右牵制。后。宫又在妃嫔中思量调度,跟谁也不能说句心里话。过去的皇帝都叫自己‘寡人’、‘孤’,此刻想来,真真是合意。”

女子声音婉转如莺,却一字字敲在齐衍心上,刮出一道道血痕。

容萧闭上眼睛,却没有等到意料中的暴怒。

“贵妃,你若是死在这里。根本算不得冤,因为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皇宫。”晚风吹过,他低低一笑,看着她道。“容青政虽有妾室,但一儿一女都是嫡出,被放在心坎里养着,你怎么会明白做人子女的难处。你尝试过生到三岁都不知道自己父亲什么模样的滋味么?你看见过自己的娘亲给别的女人磕头下跪,卑颜讨巧么?你从来没给自己的兄弟当马骑,也从来没被自己的父亲骂过孽种。”齐衍面上浮起一个苍凉而荒唐的笑,“你不知道母妃出身商贾对一个皇子意味着什么。它意味着,你不知什么时候就死了。宫里的孩子那么多,暴毙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根本不是什么大事。”

容萧从没看过这样的齐衍,好像整个人都染上了一股戾气,让她忍不住伸手去扯他的衣角。

眉宇中仿佛凝着一股冷冽的霜雪,齐衍笑道:“你说朕狠毒,那是你没有见到先帝的缘故啊。”他那种玩味的语气丝毫不像说起自己的生身父亲,“他贪图美色娶了她,又把她当做禁脔豢养在宫中,但在别人面前口口声声的说她是卑贱之人,连带她与他的孩子都视为孽障。他东征西讨的没有粮饷,是那个女人母家给的;他整治不了盐课,是那个女人劝说自己母家率先放弃盐路,江南盐商才纷纷效仿。可转过头来,他却骂她奸佞之后,此生不复相见。商女这个身份压得她一辈子喘不过起来,最后郁郁而终。”

“既然这么看不起朕的母妃,何苦生朕。朕就是要让他知道,自己一生最厌恶的儿子,竟然继承大统!”轻轻抬起容萧下颚,齐衍双目赤红,“争夺那把椅子的路上,朕好几次都差点让兄弟们和先帝害死了,走到现在,真是拿命去争。有谁陪着朕?有谁问过朕到底想不想争?!朕只想活着,可活着都那么难!”

容萧看着他血丝遍布的眼睛,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容青政做了什么?他不过是见风使舵在最后跟对了主子,他为什么跟着朕?当朕是傻子吗?!因为先帝什么都没给朕留下,一个没有母家依仗的新帝,是最好操控的对象!三哥若是当了皇帝,他容青政早就死无全尸了!他不是想做丞相,他是想借朕的手操控天下!”

身体仿佛成了一个空洞,被晚间呼啸的冷风贯穿,容萧眨眨眼睛,向眼前颓怆挣扎的帝王叩头:“臣妾明白了,命该如此,谈不上怨恨。只盼皇上垂怜,不要将臣妾的死讯告知家父家兄。”

第八十七章 真相

“公公,公公。”流光流珠贴着冷宫后门,从门缝中见手推泔水车的蓝衣太监走过,心里急切,却又不敢提高嗓音,只得又唤了两声,“公公,公公。”

碌碌声停下,蓝衣太监动作很慢,好一会儿才停好轮车,却不过来,往这边侧了侧头:“谁在说话?”

昏暗无灯,并看不清他的模样,但事急从权,只能一搏,流光压着嗓子道:“咱们是冷宫中容淑人的人。”

“容淑人。。。”蓝衣太监念了两遍,木然道,“奴才不认得。”说着就要抬起手下轮车。

“公公!”流珠急得喊了一声,“生死攸关,求公公发发慈悲吧。”

“奴才不过是个拉泔水的太监。管不得生死攸关的事。”他将绳子套在肩膀上,吃力擎起轮车。

‘咣当’一团锦帕包着的硬物砸在眼前,蓝衣太监脚下一顿。

“这里有二十两银子。请公公拿去吃酒。”流光道,“咱们不求公公救命,只求能传个信儿出去。”



“你说的可是真的?皇上真去了冷宫?”郭嬷嬷看着跪在听梅院外的蓝衣太监,不禁有些疑惑,“龙辇还好好停在乾清宫,你不要信口胡说。”

“是冷宫里的流光姑娘让奴才来的,奴才只是忠人之事。”蓝衣太监低了低头,“嬷嬷若是不信,大可去乾清宫一看。”

“你是哪个宫里的人?我怎么没见过?”借着院门宫灯,郭嬷嬷细细打量他。

似是不愿见光,蓝衣太监往阴影处避了避,才回话道:“奴才是宝纱司下的泔水太监。”

宫内的泔水一般都倒在后山土槽,路上的确要经过冷宫,郭嬷嬷见他神色自若,不似作伪,点头道:“我知道了,今天的事不必对人说起。你回去吧。”



郭嬷嬷赶到乾清宫时。只有常福禄一人跪在西暖阁,正呜咽哭着。

“常公公,您这是。。。。皇上呢?”只将暖阁门开了半扇,郭嬷嬷站在外间问道。

常福禄脸上一红,心里感激郭嬷嬷给自己留着面子,语气中尽是追悔莫及:“皇上。。。。奴才也不知道。”

常福禄是皇上贴身伺候的人,怎么会不在左右跟着,心下疑惑,待郭嬷嬷还要细问,便听到身后殿门吱呀打开。回过头正见皇上进来,忙跪下行礼:“老奴给皇上请安。”

齐衍神色有些疲惫。但见奶娘前来,仍强笑道:“嬷嬷怎么来了,快请起。”

“上次皇上说想吃腌梅子,老奴便给皇上送些过来。”郭嬷嬷起身,笑着从身边侍人手中接过一个小瓷坛,用银筷挟出几粒酸梅放在斗彩莲塘鸳鸯纹高足碗中,颗颗黑红莹润。很是可爱。郭嬷嬷慈爱笑道,“知道皇上不喜欢太甜的,特地用桂花酱腌的。”说着用余光示意旁人退下。

见皇上没有发话,宫人们鱼贯而出,只留齐衍、郭嬷嬷和跪着的常福禄三人在西暖阁。

挟起一颗酸梅放入口中,甘沁的桂花甜香萦绕口中,齐衍露出一个舒缓的笑来:“是银桂。”

“是银桂。”郭嬷嬷抬手给齐衍斟了盏顾渚紫笋茶,笑道,“原先老奴都是用金桂的。但孝正仁皇后曾说,金桂用在糕中微涩,银桂气味清雅,正好配顾渚紫笋的香气高爽。”

提起母亲,齐衍没有说话,只淡淡端起茶盏品了一口。

暖阁内响起一声抽噎。

齐衍瞟一眼跪在脚下的人,冷冷道:“你好歹是先帝留下的,自己去祖庙跪着,别说朕不给你颜面。”

“皇上,皇上。”常福禄像是老了十岁,顾不得规矩膝行到齐衍跟前,“求您别赶老奴走。”他伸出手去,却终究不敢抓齐衍的袍角。

“朕不想看见你。”似不愿多说,齐衍道,“朕现在很累。你走吧。”

“皇上,老奴不是不想告诉您,可。。。。可。。。。”常福禄满脸是泪,藏了十几年的秘密一旦说出口,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命在。

“常福禄,你的解释朕不想听,也不想知道。你一直在御前伺候,与那人,的确也该有情分在。”

皇上的话如一道响雷炸在常福禄耳边,极度的恐惧与绝望下,他终于放声痛哭,一个劲的叩头:“皇上,您别恨先帝。先帝也不想这样,是没有办法啊。孝正仁皇后的出身太低了,若是再产下子嗣,怕是要后。宫大乱。不光是后。廷,便是前朝外戚也要纷纷不平,彼时征战不断,皆要靠联姻仰仗外臣,若非万不得已,先帝绝不会如此!”

没有注意到齐衍巨变的脸色,常福禄泣不成声:“皇上,欺君之罪,奴才死有余辜。可奴才万万不敢害您的子嗣啊!那屏风上的花蕊若是细看便能看出拼接痕迹,孝正仁皇后爱不释手,怎会不知,奴才以为,里面的香脐子,早就被孝正仁皇后拿掉了。”

“皇上。。。。”站在一边的郭嬷嬷几乎站不住,却还是唤了一声盘膝坐在榻上的人。

像是一颗心被什么紧紧攒住,又带着皮肉被连根扯去,胸腔里明明空荡得紧,却是前所未有的剧痛。灯光下,冠玉般的脸一寸寸的失去血色,齐衍努力抑制住微抖的手指,一字一句地轻声道:“你刚才说孝正仁皇后?”

常福禄呆呆的张嘴看着皇上,说不出话来。

郭嬷嬷心头大颤,来不及多想,快步走到常福禄面前。低低说了声‘对不住’,挥手便是一掌掴,“你这刁奴!为了活命信口雌黄!先帝先后岂是你能妄口巴舌的?!枉老奴一直当你是忠心之仆,不料如此胆大包天!今天便绞了你的舌头!”说罢又是狠狠一个巴掌,这一掌卯足了力气,手上戴着的素银钩戒,当即常福禄颊上便划了道长长的血口子,捂着脸倒在地上。

“皇上,老奴逾矩了。”郭嬷嬷犹自气愤,“这刁奴实在可恶,死不足惜!”

常福禄被打了两巴掌,也疼得清醒过来。剧痛之下意识到自己闯下大祸。慌忙爬起来磕头,仿佛悔悟一般:“郭嬷嬷打得好!奴才该死!叫猪油懵了心,竟谗害先帝先后!奴才罪该万死!请皇上赐死奴才!”此时此刻常福禄已不想活命了,一心只求皇上能相信自己和郭嬷嬷说的话。

整个过程中,齐衍只是静静坐着,连姿势都没有变,看常福禄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嘭嘭的叩头声响起,一下下毫不作伪,像是要将头砸破。常福禄磕得头昏脑涨。却不敢停,他怕皇上问自己那个至死也不敢答的问题。

“常福禄。”齐衍开口,看着动作渐渐僵硬的常福禄,缓缓道,“朕只问你,屏风中的香脐子,是不是先帝放的。”

“皇上,”常福禄脸上的血与泪混在一起。看起来尤为可怖,“奴才。。。。奴才。。。。”事已至此,毫无可辨了。

“呵呵”,齐衍忍不住笑了,清朗的笑声从喉间一经逸出,便支离破碎,同上好的环珏落地,有什么在凄惶的叮铃中彻底终结。

“朕低估了他,真是低估了。便是天下也再找不出这样雕心雁爪的人。”齐衍虽是笑着。眼中却像要滴出血来,染满最深重的悲凉,“用她最珍视的东西去骗她,引着她日日夜夜、心甘情愿的去死。”他微微仰头,通红的眼尾一颤,有两滴眼泪划过鬓角。

“皇上。”看着齐衍不断颤抖的身子,郭嬷嬷早就止不住泪,不顾规矩,伸手抚上他紧握的拳头。即便作为皇上,齐衍也承受太多了。十几年中,看着齐衍一次次咬牙承受,郭嬷嬷无数次有带着这个孩子离开的冲动,可是她不能。她只能看着他一路摸爬滚打,被所谓亲情、手足情、打击得体无完肤。从小到大,这个皇宫像是把他放在油锅上煎一样,从没给过一丝呵护。

孝正仁皇后是齐衍内心深处的最后一点温暖,可这一点温暖也要渐渐失去了。

“嬷嬷”周身都散发着暴戾的气息,齐衍阖上眼睛,嘶声道,“朕原先觉得他不配与母妃同棺同椁,但现在,他连寝陵都不配与母妃共享!”

皇上这是要给先帝移陵,便是死了,也要再开馆动土!

“皇上,不行啊!”常福禄连滚带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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