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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图凤业-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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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渊皇在安州遇到的是离忧,完全按照师父要求成长、装扮的离忧,但轻愁紧随其后跟着离忧悄悄潜入帝都,并且在青莲宫修建好后居于地宫内多年。非要追问青莲王是谁的话,我只能说,她们都是青莲王,也只有她们在一起才是真正的青莲王;至于离忧……”

赫连茗湮淡淡目光落在言离忧身上,随即移开,表情里透出一抹揪心。

“离忧和轻愁面容酷似却有不同性格。轻愁一心证明自己想要回到父亲身边,所以总是非常积极响应长老们的安排,在十四岁那年就已经获得长老们信任解去蛊毒。但离忧始终不愿蛊惑渊皇媚乱天下,直到最后仍受蛊毒威胁。”

这番话若在一年前说,温墨疏等人定然迷茫不解听不明白,如今听来虽震惊,却不至于太过意外。

言离忧蛊病发作足以证明她就是真正的言离忧,地宫之下发现的尸骨自然而然属于言轻愁,不过这样一来,另一个问题又随之而来。

“你并不在中州,言姓姐妹又生得面容相同,你怎么能确定活下的是谁、死去的又是谁?”对于这个问题,温墨情体现出格外执拗,似是非要刨根问题弄个清楚明白。

赫连茗湮微微仰头,哑然一声苦笑,却是答非所问。

“再怎么相像,离忧和轻愁终归不是一个人,正是这细微差,让我失去了其中一个妹妹。”

言离忧身上的蛊毒是她与青莲王关系的最确切证明,那么地宫之内那具尸骨,显然属于言轻愁。

第341章 情起情灭

“言轻愁是怎么死的?与……与那个言离忧有关系吗?”言离忧忍不住发问,念到与自己相同的名字时,颇有几分怪异感觉。

赫连茗湮像是被戳到痛楚,又是一阵漫长沉默。

话说出口,言离忧亦发觉自己有些过分,毕竟昔日的言离忧和言轻愁是赫连茗湮同父异母的妹妹,如今两个人都不在了,自己还不停追问那些已经过去的事,无异于在赫连茗湮伤口上撒盐。

可她实在太想了解有关青莲王的事,尤其是在知道桑英将军与这一切有着莫大关联之后。

赫连茗湮向来不是容易情绪激动的人,即便心里难过也只是沉默不语;温墨情见她低着头半天没有开口,轻轻拍了拍言离忧肩膀放开手,重新倒了杯热茶递到赫连茗湮手中,一举一动都透着温和亲近。

点点头当做道谢,赫连茗湮双手捧着茶杯,看杯中自己略显憔悴的倒影微微出神。

“轻愁的功夫比离忧要好,但遇事不如离忧冷静,待人处事也多几分锐气,所以青莲王这个角色多半时间是由离忧扮演,只有在离忧不便时才会让轻愁顶替——这些都是师父的安排。不得不说,师父对渊皇颇为了解,否则离忧也没那么容易获得渊皇青睐。起初一段时间,离忧和轻愁两个人配合得十分默契,许多渊国朝廷秘而不宣的内幕都经她们二人之手传回霍斯都,但好景不长,很快她们就发现渊皇并不简单,甚至很多时候,她们反倒被渊皇利用。”

“所谓利用,就是指先帝恣意而为却将罪名推倒青莲王身上那些事?”楚辞突兀插口,面色波澜不惊。

赫连茗湮略带奇怪看了楚辞一眼:“这些事,你早就知道?”

“算是吧,零零碎碎一些线索,总不如阁下亲口说出的可信。”楚辞含糊其辞一带而过,旁边温墨疏则十分明白,这些外人并不知道的秘闻有一半是他告诉楚辞的。

劳民伤财建青莲宫、挖运河,对许多提出进谏的大臣予以威胁甚至是残忍酷刑,还有不少收受贿赂任用不当官员的丑闻……

有些可能是冤假错案,但有些罪行只有可能是青莲王犯下的,任何人都无法栽赃,至于哪些是青莲王做的,哪些是先帝做的,温墨疏很难仔细辨清,能推断出的答案仅有一个。

青莲王也好,先帝也好,谁都不是为大渊和天下百姓着想的人。

楚辞恢复沉默,赫连茗湮也开始继续她的回忆。

“渊皇这个人阴晴不定、喜怒无常,表面上看他似乎将世间所有珍惜东西都给了青莲王,宠溺到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而实际上,轻愁曾在信中抱怨,渊皇本人做了许多恶行,并将所有罪名都编织出与青莲王有关的借口,令一切恶行看上去都像是青莲王做的。这些我本不该多说,毕竟是渊国内政,但正是由于渊皇这种矛盾表现,最终导致离忧和轻愁出现分歧。”

“分歧?她们的使命不就是扰乱大渊朝政么?倘若渊皇如你所说是个狡猾昏君,那正好合她们的意图,对霍斯都帝国大为有利,还有什么可分歧的?”言离忧蹙眉,话音甫落便被温墨情暗中捅了一把。

先帝狡猾昏庸这种话,当着温墨疏和楚辞的面说出来实在不妥,毕竟是血脉相连的父子关系。

意识到自己一时失态忘乎所以,言离忧尴尬闭嘴,好奇目光仍忍不住悄悄打量赫连茗湮。

一声幽幽叹息漫开,此时赫连茗湮黯然神情与她一贯风姿颇不相衬,隐隐带着几分令人想要怜惜的柔弱,就连言离忧都忍不住想要柔声细语去安慰几句。

“也许,这就是宿命吧。”以虚无缥缈的感慨作为开头,赫连茗湮与言离忧平静对视,“长老们只把离忧和轻愁当做棋子,谁也未曾料到,离忧竟然真的爱上渊皇,到最后把自己都搭了进去。”

果然如言离忧推测那般,青莲王不是媚惑君心的妖女,她的爱恨也没那么简单——或者该说,青莲王的爱情过于复杂坎坷,难以揣测。

当所有人以为她对先帝也许有那么一两分感情时,有人跳出来说这是一场阴谋;而当阴谋大白于天下时,人们又恍然发现,原来将这阴谋毁掉的,正是青莲王对先帝不该有的爱意。

“离忧和轻愁没能在父亲身边生活太久,她们得到的关心很少,所以一旦有人宠着她们、护着她们,她们的心很容易就会被俘获——当然,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猜测,事实如何只有离忧自己知道。总之与渊皇过多接触中,离忧爱上了不该爱的人,这让轻愁十分担心。”

言轻愁发觉同胞姐姐愈发不对劲,及时与赫连茗湮通信说明情况,但山高水远,那封信到赫连茗湮手中已是数月之后。这期间,言离忧作为青莲王做了许多不该做的事,包括为先帝承担罪名,忍下旁人怨恨责骂,以及与孪生妹妹发生激烈争吵。

先前的言离忧不愿再为长老们做傀儡,想要找机会向先帝坦白一切求得原谅,这种天真想法遭到言轻愁极力反对,一方面是为姐姐好,不希望她罔顾身负蛊毒的事实为不值得的男人牺牲,另一方面也是因言轻愁不懂,那个看似昏庸实则清明,却比谁都要冷酷无情的帝王究竟哪里吸引了自己的姐姐。

再之后的事情就慢慢与温墨情扯上关系了。

赫连茗湮急需一个理由与青莲王接触,交情匪浅的温墨情便充当了这个被蒙蔽利用的角色,于是霍斯都帝国身份高贵的慕格塔公爵家长女化名赫连茗湮,以舞师的身份进入帝都,成了青莲王“一时兴起”招来的舞技先生。

“那时我并没有刺杀渊皇的打算,实在是看离忧陷入情网难以自拔,不得已才出此下策。”面对温墨情冷漠视线,赫连茗湮选择回避。

她没有勇气与温墨情对视。

欺骗,利用,当这两个词横亘在她和温墨情之间时,任何辩解都是苍白无力的,哪怕是她最纯净的眷恋。在过去的那些年岁里就是这种愧疚折磨着她,让她不敢正视与温墨情之间的关系,更不敢对他表明心迹,直至某天她不辞而别。

上天注定,她与温墨情有缘无分。

对此,温墨情好像已经不再纠结,过于平淡的表情连言离忧都觉得有些难以理解。

“在没有劝服青莲王的情况下你才选择了行刺,是么?”回到言离忧身后,温墨情站得笔直,眼神淡漠得让人心寒,“按情况推断,当时青莲王不可能同意你去刺杀先帝,那么为你提供机会的人,显然是言轻愁,而非青莲王。”

忍着心口微痛,赫连茗湮长出口气缓缓点头:“没错,刺杀渊皇是我和轻愁背着离忧定下的计划。当时我并没有想太多,单纯以为杀了渊皇就能斩断离忧的痴念,若是换做现在我绝不会那么冲动,可这世间没有后悔药,已经发生的事不可能挽回。”

“如果刺杀成功,你会更后悔。”

有关温墨情和赫连茗湮之间的关系,温墨疏一向秉着能不问就不问的原则,然而看眼前情景,显然温墨情已然为当年之事动了火气,否则不会以这么冷硬的口气回应。

悄悄向言离忧递了个眼色,温墨疏试图岔开话题打个圆场:“刺杀先帝这种事,慕格塔公爵不该拿到台面上来讲,不管怎么说这里是大渊。罢了,这件事就当谁也不曾听说,慕格塔公爵还是言归正传吧。”

“说是言归正传,除了我刚才说的那些,倒也没什么其他了。”不动声色微微颌首向温墨疏致谢,赫连茗湮恢复常色,“自那以后,离忧便不再与我书信往来,仅有的一些消息都是从轻愁那里传来的。不过好景不长,不到一年后,我连轻愁的消息也收不到了。”

因为,言轻愁在温墨情带人血洗青莲宫之前,就已经死去。

胸口的沉闷愈发严重,言离忧连连调整吐息,仍觉得像是被巨石压着一般,语气也不由几分迟滞:“轻愁她……她是怎么死的,你知道么?”

“不知道算不算是报应。轻愁和离忧因为行刺渊皇的事闹僵,为了不让离忧被感情所累,轻愁下药迷昏离忧后进宫试图再次刺杀,结果半路被人伏击……所有这些我都是从后来离忧寄的信中才得知。那封信几经辗转,到我手中时,离忧也已经不在人世了。”

这句话后,赫连茗湮许久没有再开口,面庞低垂,颇有几分娇弱之感。

纵是有着女公爵的高贵身份地位,接连失去母亲、父亲、一双妹妹,如今的赫连茗湮除了虚名外还有什么?没有亲人在身边,一个人站在孤零零的房间里,那种寂寞凄凉之感,又有几人能够体会?

言离忧忽然想起自己刚到这个世界时那种感觉。

身边有人,却无法交付信任,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也不知道究竟为了什么活着。

或许,此时最了解赫连茗湮感受的人就是她了吧?

有些讽刺,亦有些不该有的心疼。

毕竟,这具身体与赫连茗湮血脉相连,是她怎么不承认仍有切实关系存在的姐姐。

“有关青莲王姐妹的谜团是笔糊涂账,连你都不能完全了解的话,也许永远都不会有完整真相了。现在想一想,其实也没必要更深追究下去,如今答案已经足够解释一切了。”

扶着温墨情手臂缓缓站起,言离忧向赫连茗湮轻轻鞠了一躬:“我有些累了,先去休息——你走时记得告诉我,我去送你,就当是替言家姐妹尽最后一点亲情。”

第342章 别离相聚

言离忧离开时深深望了温墨情一眼,且故意让温墨疏送她回去,显然是想给温墨情和赫连茗湮一个独处机会。

楚辞足智近妖,自然明白此时自己不该当多余的人,寒暄几句后也默默告辞。

赫连茗湮看着缓缓关上的房门,嘴角一丝怅然笑意:“时间过得真快,记忆里离忧还是个孩子,如今见面,她竟快要为人娘亲了。”

“我倒不觉得快,和她在一起,每一天都很踏实。”

不知是有意无意,温墨情与赫连茗湮唱着反调,面上仍是淡漠神色。

他一向孤傲,尤其在童如初和巾帼军出事后,更自责到不愿与人接触,直到在安州城与她相识。

赫连茗湮不是个自以为是的人,但她很清楚自己在温墨情心中的分量,尽管如今的她远不如言离忧,但至少在当年,在属于他们的安州城里,让他终于能敞开心扉重拾笑容的,是她。

正因如此,昔日的背叛才会让他刻骨铭心,沉积在心底。

“对不起。”

除了道歉,赫连茗湮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温墨情沉默半晌,终于露出一丝丝柔和表情:“离忧让我留下来不是为了听你道歉。”

“我明白,她是想给我道别的机会。”赫连茗湮笑笑,如释重负长出口气,“很多时候我有种感觉,她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离忧,善良,沉稳,不愿让别人为自己担心。不过她比离忧勇敢很多,也坚定许多,至少她会坦白自己的感情,而不是像离忧那样。”

“青莲王的事不必再提,今天特地找你来问这些话,不过是想让离忧安下心。”顿了顿,温墨情微微蹙眉,“离忧的蛊毒很快还会发作,也许不久之后我就要带她去霍斯都寻找解蛊之法,到那时……”

“到那时,我会尽可能不出现,不让她再想起这些事情。”

温墨情点点头,也没其他话可说,在赫连茗湮恋恋不舍目光下离去。

她和他之间,永远不会有执手相望泪眼那种凄然告别,一如当年在安州城相见的自然,也是因为,温墨情并不希望这段感情连分别也要有个隆重仪式。

萍水相逢的人生过客,缘分,早已不在。

也许这样做很残忍,会被人认为是冷血无情吧?走出房间后,温墨情在明媚阳光下忽然浮现一抹转瞬即逝的笑容。

他坚信,自己只是选择了对赫连茗湮和言离忧两个人而言,最好的决断方式。

※※※

战火平息,山河初定,各地奏折如雪花般纷至沓来,温墨疏作为新帝有多忙碌可想而知。

即便如此,他每天还是会坚持做两件事——

早起去探望唐锦意,下朝后招来太医询问言离忧状况。

随着时间的推移,言离忧身上蛊毒有渐渐重新发作的趋势。温墨情在诸事交代妥当后便立即着手准备去霍斯都的行程,一旦言离忧状况不妙,他们两个人会立刻离开帝都。

心里万般期盼言离忧能够好起来,又为这一次不知何时才能重逢的分别感到失落,温墨疏就在这种复杂心情煎熬下度过了数日,直到另一场分别突然插入。

一封短信,三个锦囊,言简意赅的解释,以及未雨绸缪的定国良策。

留下这两样东西后,楚辞带着春秋不辞而别。

“他知道,如果提前告诉陛下的话,陛下一定会不惜一切挽留,那会让他觉得左右为难。”

解释这一切的人是君无念,作为站在相同立场上的谋臣。

尽管在那张年轻面庞上仍残留失去挚友的自责悲伤,但至少他已经能够露出淡淡笑容,能够继续为自己肩负的使命重新站在众人面前。

“楚公子的身份,墨情已经告诉陛下了吧?能看到大渊重新恢复盛世安宁,他的心愿也算是完成了。我不知道他是否和狐丘国君有什么约定所以才会突然离开,不过这样的结局,无论对哪一方面来说都是最好不过的,至少狐丘与大渊之间可有半世安宁。”

君无念的劝慰不无道理,温墨疏却怎么也无法释然,总觉得,自己的心又缺失了一块。

陪伴在身边多年,他却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楚辞离去方才得知,那个一颦一笑都风华无尽的谋士竟然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兄长,而且,是父皇最疼爱的一个。

似乎他曾经知晓的一切都被颠覆了。

“不管怎么说,楚公子心中一直揣着大渊的江山社稷,即便明知将要离开也竭尽全力在为大渊的安定谋划。”似是为了安慰温墨疏,君无念难得挤出一丝笑容,“大渊战乱甫定,最怕的就是再生变动。楚公子留下那封信不过三言两语,却将狐丘国和大渊日后关系敲定,尤其是那句‘王权未易,永世为睦’,足可消除对狐丘国那边的提防了。”

与狐丘国君燕北玄签下的一纸约定将带来数十年边陲安稳,深深了解温墨疏的楚辞甚至没有提前将这件事告诉他,自作主张缔结盟约。不过当然,温墨疏对此绝对不会有异议,亦不会责怪楚辞僭越皇权。

由始至终,楚辞所做都是为了大渊。

“对了,后宫的事进度如何?”温墨疏突然转换话题。

“有淑仪皇后打点,诸事顺利。先帝后宫宫嫔十三级总计一百一十九人,除二十三人坚持留在后宫外,其他全部领了足银离宫;剩下这二十三人近期内会由内务府和淑仪皇后拟定封号,统一搬到内宫七处宫殿安养余年。”

又一件事落定,温墨疏长舒口气:“以后后宫就交给锦意打理,想来不必用旁人操心。只是苦了她……”

“淑仪皇后心中有四皇子,身边还有麟儿,这辈子不会再奢求什么。虽然我也觉得有些可惜,但这样,也许是最好的结局了吧。”

温墨疏有意无意看了君无念一眼,低下头,无声轻叹。

“你呢?以后有什么打算?”

众所周知,君无念曾是四皇子温墨峥的谋士,且他曾为温墨峥与温墨疏的帝位之争贡献不少力量。温墨峥死后君无念一度消失在众人视线中,直至与霍斯都帝国决战爆发之前才又出现,一改儒雅文臣风姿挥起刀剑,也算前线功不可没的江湖人士之一。

然而在烽烟消弭后,他要何去何从,一直是盘亘在温墨疏心头的疑问。

“想一想,我也没什么地方可去。”君无念一声哑笑,挥挥手面露无奈,“这一番战乱,师父改变初衷同意君子楼卷入世事,我也有了重归师门的可能,但在外漂泊多年,再回去总觉得不习惯。其实楚公子走之前我们两个曾彻夜促膝把酒,说了很多耍小脾气的话,其中一句,我猜楚公子一定记得很牢。”

温墨疏微微怔然:“什么话?”

君无念回过头,认真看着温墨疏,少顷,忽地提起衣角单膝跪地。

“君无念愿常侍陛下身边,为完成挚友遗志,鞠躬尽瘁,百死不悔。”

没想到一句询问竟会得来效忠宣誓,温墨疏呆呆站立半天,起初是迷茫意外,而后慢慢明白了什么,眼角眉梢,一点带着淡淡悲伤的温柔化开。

多年相伴,君无念与弟弟温墨峥之间早就不是冰冷的君臣关系,就如当初他们的相遇相识,带着些玩笑味道,也带着宿命一般的虔诚。在温墨峥死后,君无念一定经历了十分难熬的挣扎自责,而这宣誓并非对他,仅仅是想通过他这新继位的帝王来完成温墨峥的遗愿罢了。

这一生一世,全部用来完成一场执念,为一知己,仅此而已。

眉眼间藏着的温柔渐渐温暖起来,温墨疏扶起君无念,平和笑容带着意外戏谑:“君老板肯代替楚辞匡扶大渊社稷,我心里自然求之不得;不过说什么百死不悔就算了——倘若君老板真为着江山朝廷劳累致死,可是会有人来向我索命呢!”

君无念尚沉浸在淡淡感伤里,听得温墨疏调侃先是一愣,而后明白过来,温墨疏是在暗指他和夜凌郗的关系。

“是自己去提亲,还是等我指婚?”

“陛下决定这种事情倒是很干脆啊!”君无念苦笑,“我还没有成亲的打算,陛下是看我天天在眼前晃来晃去不高兴吗?”

温墨疏耸耸肩:“不是我不高兴,是有人不高兴牵连到我了。夜将军率领戍边军抵御来犯之敌立下大功,我本打算月初上朝时给他加官进爵的,谁知夜将军从北陲回信,说是宝贝妹妹不允许他回帝都,除非……”

故意把话说一半留一半,温墨疏意味深成地看着君无念。

除非有人能把夜凌郗哄开心,不然夜皓川别想回帝都受封赏,而这重任,除了君无念谁也负担不起。

“君老板曾经向夜姑娘许诺过吧?君子一言,无论是冲着姓氏还是君子楼少主的身份,君老板都不该草率食言。”见君无念还是一脸为难之色,温墨疏故意板起脸收敛笑意。

对于许诺的事,君无念承认得倒也痛快。

“是,当初曾对夜姑娘说过,给我一些时间处理完重要事情,之后会给她的答复。”深吸口气,君无念终于下定决心似的,重重点了点头,“陛下的心意我已明白,稍后我会亲自去信请夜将军和夜姑娘回帝都。”

“利落干脆,果然是君子楼的作风。”

得新帝一句赞赏,君无念并未骄傲自满,反倒以半是玩笑半是探寻的目光回望。

君无念什么都没说,温墨疏却明白,这是在反问他的情况。

身为一国之君,他真的要为一个女人清守余生,让偌大的后宫空悬吗?温墨疏低头笑笑,眸子里那抹柔光带着淡淡惆怅,与当年病弱却心怀天下的二皇子并不改变。

对天下来说,这是荒唐的决定;对他来说,则是绝不容许自己改变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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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3章 归于尘土

三月中旬,定远郡那边肖伯来信,说是碧箫有好转迹象,温墨鸿在身边陪她时,偶然发现碧箫的手指轻轻勾动。

言离忧询问过所有太医馆御医,都说碧箫能不能醒过来要看天意,但既然有好转迹象肯定就有希望,也算是不枉定远王一片苦心。

承袭定远王封号的,是温墨鸿。

起初有许多朝臣质疑为什么温墨疏要将定远王封号加在温墨鸿头上,一个不能说不能看的残废,要如何承担起相对应的职责?对于这个问题,温墨疏只有一句淡淡回应。

“总不能让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的人继承。”

三月中旬时,言离忧的蛊病又开始复发,这一次,温墨情不再有任何牵挂,带言离忧去往霍斯都帝国一带的想法异常坚定。

“长途跋涉,她的身体能熬得住么?”

“熬不住,我背她,走一步是一步。”

“倘若找不到解蛊之法呢?”

“那就陪着她客死异乡。”

颇有些孩子气的执拗回答让君无念等人均感无奈,却也知道,这是唯一能选择的道路,以温墨情的性格绝不会坐以待毙,眼睁睁看言离忧在沉睡中陷入永眠。

前往霍斯都少不得准备一番,在此期间,温墨情抓紧时间做了几件事。

一是扯着君无念的衣领把他带回君子楼,向秋逝水磕头认错重归师门。

二是去偷楼浅寒新到手的一把好剑,然后被楼浅寒从容不怕打昏丢回言离忧房中。

三是与温墨疏斗酒一整晚,第二天吐得昏天黑地,被言离忧臭骂一顿。

四是带言离忧回了趟定远郡,拜祭定远王夫妇灵位,探望温墨鸿和碧箫并与之道别。

最后一件事是,把初九送回谪仙山顶,并把与桑英有关的那些事情原原本本告诉童如初。

做完这一系列事情已是四月近下旬,天气愈发温暖清朗,正是行路的好时节。许是因为终于有机会痛痛快快做很多离谱任性的事情,温墨情看上去心情好了很多,唯独一件事让他不太满意。

“这么长时间过去,人还没抓到?”

一句话问哑了云九重和温墨疏,只有君无念泡着茶头也不抬,回答得漫不经心:“怎么抓?你和我一起去?又或者你能把浅寒找来让他出马?”

温墨情皱了皱眉,依旧老大不满。

霍斯都与渊国议和撤兵,约定两国交好不互相侵犯,为表诚意,温墨疏主动将远离渊国中心、原本就属于霍斯都帝国的三州七郡归还,而霍斯都承诺许以“大礼”一份。

只可惜这“大礼”不太好送,当萨琅带人打算追缉连嵩时发现,连嵩和孤水根本么留下半点影踪。

君子楼发了江湖令,在整个中州区域内重赏通缉连嵩,无奈数月过去仍没有半点风声,连嵩和孤水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再没有出现于世人眼中。

“抓不到就算了,反正他也没有多长时间继续作恶。”言离忧挺着肚子揪了揪温墨情衣袖,缓缓摇头道,“你可还记得赫连茗湮从连嵩房中搜出的那瓶药?我和御医们仔细分析过,那药三分是药七分是毒,虽然能让人短时间内精神体力充沛,之后却会造成脏腑更大损伤。”

“你的意思是,连嵩吃这种药是在自损?他图什么?”夜皓川错愕不已。

轻叹口气,言离忧低道:“连嵩肤白如雪,须发也是同样的白色,且他眸子不同于常人那种深黑,而是微微泛粉。在旁人看来觉得这是天赋之容或者什么诅咒,其实不过是某种会遗传给后代的病罢了。患这种病的人通常命不长久,少则十几岁,多则熬到而立之年,连嵩若是冒险服食这种药,想来应该是因为寿命将尽勉强维持,就算我们不去找他,他也活不了太久。”

“可是不能亲手杀了他,总觉得很憋屈啊!”

夜凌郗一声嘟囔,让众人不约而同陷入沉默。

连嵩所犯罪行罄竹难书,没有他,温敬元所承袭的新朝不会迅速崩塌,也不会这么快引发多国烽烟。然而细想下去,如果没有连嵩,这一切就不会发生吗?

说到底,连嵩只是这一场动荡硝烟的促成者,而非万恶之源。

君无念将茶杯斟满,望着上下翻滚的茶叶轻声呢喃:“连嵩……他做这些到底有什么目的?”

行将就木的人,对权势地位没兴趣,对绝代佳人没兴趣,那他何必挑起这一场场纷争动乱,令得生灵涂炭、血染河山?

言离忧忽然想起蓝芷蓉临死前说的话,心头陡然一动。

“也许,他只是太寂寞,又或者太憎恨给予他不幸的世界,想要拉更多的人陪他一起沉沦在痛苦中吧……谁知道呢?我想,没经历过那种绝望的人,一定无法揣测他的心思。”

※※※

北海风高日冷的冰山之上,一抹黑色在积雪映衬下尤为刺眼。

再有半个时辰就要日落了,届时天气会更加寒冷,也许还会迎来一场暴风雪,将苍茫万物全部冻结。

孤水紧了紧披风领口,加快行走步伐,背上安安静静伏着的人忽然发出一声沙哑轻笑。

“真奇怪,明明知道我死了你就能得到自由,为什么还想尽办法带我来这里?”

皱了皱眉,孤水没有说话,依旧咬着牙努力向山顶攀爬,被冷风割过的面颊上苍红一片,连手背也冻出几道渗人裂口,露出粉红色的皮肉。

“孤水,放下我,你自由了。”

闭上眼,连嵩试着动了一下,五脏六腑立刻传来钻心疼痛,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吟。

“还有不远就到了。”看着呼出的热气在眼前变作白雾缓缓散去,孤水舔了舔干燥唇瓣,“老实些,别乱动,很沉。”

这种地方,又岂止是沉重令人难以忍受呢?

北海,中州极北之地,亦是最寒冷的地方。这里常年冰封、寒风冽冽,足可滴水成冰,就算孤水有不俗的内功护体,长时间行走攀爬仍会让他体力急剧下降,难以抵抗无处不在的严寒。

到这里来的通常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豁出性命采摘珍惜药草的药农,另一种,就是跑来找死的人。

“我找死,你也想死吗?”连嵩哑然失笑,睁看眼,被雪色刺痛的眼睛看不清任何东西,只觉得背着自己的肩背很宽阔,很温暖。

他从没想过,自己可以活到现在,而且会有个人心甘情愿陪在他身边。

事实上他是打算在青岳国那座为自己而建的宫殿中了却一生的,还特地效仿青莲宫盖了一间景致宁静的天井,想着等温墨情或是其他什么恨他的人找上门来时,一把火将自己烧个干干净净。

可惜的是,孤水破坏了他的完美计划,将他从被青岳国士兵重重围困的宫殿中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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