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犹记多情(下) 作者:清静-第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方寸人心,深不可测。
“我虽与理无亏,却与义有损。”祈世子直直注视着李凌文,目光微黯。“所以我今日来,你若要代九王叔出气,尽管出手。”
“你道我下不了手?!”李凌文冷笑,手中长剑一旋,刺入祈世子左肩肩井。他在边关多年,惯常审讯探子奸细,知道人体哪些关节筋脉最耐不住痛。这一剑看似随意,却刺在气脉,祈世子左肩一缩,唇都白了。
“你要用霜月天,还有几分生机。我给你选择,拔出你的剑来。”
“当初大家跟着九王叔习武时,曾起过誓。”祈世子慢慢说着,想起当日尚自年幼的诸人,目光一振。“若有犯规戒,作出对不起九王叔之事,甘受三刀九剑之伤。”
“你!”
李凌文看着刺入祈情肩膀三寸的剑锋,鲜血不断顺着剑身逸出。“你执意如此,便怨不得我。”
手中剑花一抖,右肩肩井同个位置,又是一剑。
伊祁在窗外听得三刀九剑,便已脸色一变,不及想便要下去救人,却被人按住肩膀。他一惊,回首竟是华太守。
华太守还是一身的富富泰泰,见伊祁转过脸来,比手‘嘘’了一声。
“别出去。”他张嘴用唇型说。
少年一挣,没有挣脱,华太守又张口无声比道:“下去也没用。那是属于他们二人的事,必须他们自己解决。”
一、两、三、四……左右肩井,两臂肘弯,剑由原先刻意折磨的缓慢进出,到后来的快捷的挑刺,两肋各一剑,左腿一剑,祈世子闷哼一声,单膝跪地,额上薄薄一层,全是冷汗。
李凌文手上青筋直爆,面若沉水地将长剑自祈世子右腿抽出,握得紧紧的,突然又是一剑抖出。
剑花如雪,割裂了祈世子一截长发。
“割发代首,九剑已全,尚有三刀记下,下次补上。”
说罢,有些不平地收剑转身离去。
伊祁见状,挣开华太守跳了进去。见李凌文已离去,华太守没有阻止。
“喂,你没事吧?”
祈世子低着头,看不到表情。好一会儿,闷声道:“没事才怪,快扶区区一把——起不来了!”
“这李凌文也真是岂有此理,亏他还是一代名将,却是如此蛮不讲理。”伊祁帮祈世子疗伤,看那八剑刺入之深,一点情面也没留,不由抱怨。“明明伦王之事错不在你,偏要你受三刀九剑,叫我说来,象伦王那种人,根本是死有余辜。”
他的义父义母及山庄一家便是毁在伦王的野心下,虽然现在明白了真相,但养育之恩重于生育之恩,伦王当初没有自杀在雪漫山庄,怕也会死在伊祁手上,自不会同情李凌文或九王爷。
祈世子看了伊祁一眼,心下苦笑。世上事,有时明知无理,却也不得不为之。并不是所有人都该大义灭亲——如果那个人对自己的意义,远胜上世上所有人的话。
桌面上摆了各种瓶瓶罐罐和纱布,伊祁好不容易止住血,正挑出生肌散给他裹伤。见少年挖了那么大的一块,有些肉疼。“小伊祁处理伤口这么熟悉,果然是熟能生巧……唉痛。”
伊祁哼了声。“落在少爷手中就安静点,再胡说八道,我让你伤势三个月都好不了……不过你身上伤药还真不少。”包扎好右肩的伤口,有意思地把玩了下手中泥金描花小药罐,无视祈世子心疼的表情。
不过当他走到祈世子左肩,看到伤口状态时,脸就皱起来了。“你……左手还能动么?”
见祈动了下左手,略略放心,边包扎边嘀咕。“你也真的就这样让他刺了八剑,瞧你也不是傻了,怎么这次就这么蠢,要不是他最后一剑手下留情,又省去三刀,你人现在能不能坐在这里都是个问题了……”
难得有机会训人,教训的又是这个自己向来看不过眼的祈世子,伊祁训话越说越流利,大约把以前受伤时别人对他说教的都照搬了一遍。只是说了半天,祈世子都没有反应,独角戏唱久也无聊。“你今日怎么这般老实?”
“耶,不是你叫我要安静,不然要让我三个月下不了床么?”
伊祁语塞,哪知他今日如此听话,一时恼羞成怒。
“裤子脱掉。”
“啊?!”祈世子一脸感动。“小伊祁你好热情。”
“疗伤啦,你胡说什么!”伊祁真的想甩手不管这痞子,但看过伤势后,又怒道:“你干嘛不回手?!伦王之事理屈又不在你,白受这罪,接下来几天怕是走不了解!”
想到得在太守府多住几天,脸就垮了。
“放心放心,只是皮肉之伤,不会妨碍行动的,我们明天就出关。”
“你想死也不是这方法!伤成这样,根本不能走的。”
“别小看了我的恢复力哦。这种伤一定走得了的。你也知道我们此行目标,不能在路上耽误太久。”
“那你特别绕来太守府,就只为挨这八剑?!”伊祁差点拍案,觉得此人分外不可理喻。想想又觉不对劲。“边关该交待的都交待完了?!”
“哈……”看到少年若有所思地沉下脸,祈世子干笑。小孩子太聪明了真不是件好事。
“你特别绕来太守府,就只为挨这八剑?!”伊祁再次问,语气却全然不同,有种阴森森之气。
“这只是个形势。”祈世子细声细气地解释。“李凌文他必须这样干。就好象你……”眼见少年脸色扭曲了下,轻咳一声。“你明知复仇无益,却必须复仇,不然就对不起义父母。他明知错在伦王,但如果承认这点,就会对不起有养育深恩的九王叔。柳残梦夺得了庆国,下一步是什么,谁也不知道。边关不能留下这么危险的棋子。”
“你的意思是,你来边关,就是为了解开李凌文的心结……轩辕他们早就知道,你一旦跟李凌文见面,就得受这三刀九剑之刑?!”少年声音突然激动起来。
“也不是这么说,反正手段随我。”祈世子想了想,觉得有时还是要教一教小伊祁。“当然,我也可以陪他慢慢谈心化解心结的,但男人婆婆妈妈太难看了,既然有最简单的解决方法,那就用最简单的好了。反正小文很疼爱区区的,只要装几个痛苦的表情给他看,他不就舍不得下手了。”
伊祁一脸彻底地不以为然。
这祈世子,感情是一早就抱定赖债的主意,枉费自己还当他是个人物。
祈挪了挪筋骨,心下苦笑。
第九回(下)
第二天一早,如祈世子所言,出发上路。伊祁虽然顾着他的伤,找尽借口想在边关多留几天,却被祈世子一个一个反驳回去。而且祈世子看来确实不似伤重走不动的样子,无奈之下,只得收拾行李。
才出房门,便见月门处一人双臂抱胸靠在门上。“要走了?”
伊祁没想到他又象没事人一样出现,心下一惊,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暗衬祈世子现在的状态,怕是禁不住他一掌。
“皇命在身,不得不赶时间啊。”
“不是躲我?”李凌文挑了下眉。
“小文你太可爱了,怎么问得这么直接。”祈世子笑得脸都垮了。“你被人在身上捅八剑,看你逃不逃。”
“尤其你还欠我三刀,自然是恨不得逃得远远的!”李凌文板起脸,一脸的正色。
下一刻,噗哧两声,两人都笑了出来,你拍拍我,我拍拍你,一切尽在不言中。
无聊的家伙!不理身上热血,沸腾,伊祁只想着:真不该对名将什么的家伙抱太大期待。
李凌文看了伊祁一眼。
若在昨天之前,他断不会如此乖巧。“我先走一步,你也快点。”
看着伊祁出去,李凌文笑道:“性子怎么跟听来的不一样。”
“被你昨天的暴力吓乖了吧。”揉揉鼻子,看着伊祁远去的背影。这少年乖巧起来也很可爱的,难怪昊帝座会为他在离宫里留了半年多。“有什么要说的,这么神秘?”
李凌文收起笑。“你最近在追查苏星文?”
眼睛一亮,不问他从哪里得来情报。“你知道些什么?”
李凌文沉吟不语。他即会主动提起,心下已有决定,只是不知该从何说起。“你会突然追查他,想必是知道了些线索……比如他的真实身份?”
祈世子知道此时不可有半点隐瞒。“是的,我相信苏星文就是柳残梦。”
“嗯……”李凌文来回踱了几步,立定身形。“师父很久以前就见过柳残梦……在暗流知道有他这个人之前。”
世人知道柳残梦,多是在他十七岁那年,由其父介绍与世人,再往前行踪便已成迷。祈世子如今可以知道,至少在他十六岁时,是在边关为将。可十六之前就不得而知了。
“九王叔知道柳残梦是武圣庄的传人么?”
“知道的……那时柳残梦初出江湖,与现在不同,锋芒毕露,睥睨天下,望之便非池中之物。师父是怜才之人。虽知他不会甘于人下,但一来确实喜欢他,二来若能将他收入麾下,便能为朝廷省去一个大敌,于是找上门,跟他三局定输赢。”
“如何三局定输赢?”祈世子眼睛一亮,问得急切。
“这我也没亲眼见到,最后是师父赢了。于是柳残梦便依诺化名苏星文,代替朝廷抵御庆国……唉,他那时对师父是心服口不服。到后来,又知道师父信任他,在殿堂与中书令立下军令状后……若非权臣误事,临阵换将逼走了他,或就不会有今日的三家之祸了。”
没想到柳残梦与九王爷之间还有这样一段过往。祈世子遥忆当年,风华正茂的九王叔,初出茅庐的柳残梦,一时神往。“……原来如此。皇上错失了这机会,确实可惜。”
李凌文打量了他片刻。
“阿情,你很赏识他是吧?”
祈世子脸色微变。
“我一向只赏识有趣的人和比我强的人。”
“那么,你要记紧一事……”
伊祁终于将祈世子等了出来,脸都黑了,却见他也是一脸凝重地走了出来。
“怎么了?”
“唔……”沉吟半晌,祈世子长叹。“你身上挂着八道剑伤再跟人废话半天看看——伤口痛啊!!”
伊祁决定收回之前对祈世子任何正面的评语——如果以前确实曾有过的话!
————————————————————
北匈奴之都甘察罕,位于乌兰察布盟东方,虽是边塞之地,但一国之都,繁华富丽却不下于中原任何一个大都市。街上几条主要街道跟京师热闹的不一样,民风民俗,多是当地风俗特产,人来人往,叫卖熙攘,却是一样的,完全看不出战乱的阴影。
用了三年的时间,终于兵不刃血地夺得了庆国,祈世子不得不承认,柳残梦付出的代价是值的的。
此时走在街上,随口问问,月前王宫之变早成了过往的话题。对老百姓来说,阴谋篡位新主登基什么的都不关他们的事。班布达单于穷兵黩武,极奢无欲,一心扩大领土,已给他们添了许多阴影。既然连国师都承认了班布达单于行事有违天道,新上任的单于又是呼衍氏的后裔。不管是不是真的,只要能带来好生活,他们就热心拥戴。现下的话题,已换成各种奇怪的流言。
“所以说单于是真命天子啊。你想想,一千名铁甲兵啊——你见过没?那种全身都用厚铁包起来,你一刀砍下去,刀锋都卷起来人家还没事的那种铁甲兵——二个人对这一千名的包围。居然还能逃得走,这不是老天爷的保护是什么?!就是因为这样,莫将军才会由原先带兵捉拿单于而转为坚决支持单于的人。怎么?你没听说,原先莫将军是极讨厌单于的人,一直都跟他作对,单于却好几次都放过他。再加上这次追捕中发生的事,莫将军终于折服在单于的仁德下……”
老汉说得眉飞色舞,眼看话题要越说越远歌功颂德去了。听的人忙打岔道:
“追捕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咳,听说啊,单于被包围时,天晕地暗,日月无光,分明老天爷动了怒。后来单于成功逃脱。天空都晴明了。不但有彩虹垂在天边,还有听到仙乐飘飘,天花乱坠……”
“咳咳……”墙角有人在咳嗽。
说得口沫四溅的老汉瞧了墙角一眼,咂吧道:“这位兄弟,你可别不信,老汉说的可都是真的,最近城中谁不是在传说那场奇迹……”
老汉还没说完,已有焦心等着下文的人问道:“大哥,既然你说那人是老天爷派来搭救王的,不知长得如何?”
“你这话问得好,问对人了。”老汉一拍桌子。“人家那是天神下凡,身高丈二,青面獠牙……”
墙角黄衣的公子咳得更厉害了。
“虎背熊腰,力大无比,一手就能提起一位几百斤重的铁甲兵,你看他一手一个,随手一扔,铁甲兵们就撞成一团……”
“好!”与黄衣公子同桌的少年托着下巴,听得津津有味,闻言鼓掌道:“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最后饮一口边塞特有的羊奶酒,放下杯子,黄衣公子提着少年的背后衣领起身结帐。“走人了,没什么能听的……”
————————————————————————
这青少二人组,自然是祈世子与伊祁二人。他们入境随俗,都换了当地的服装,混在人群中,倒也不很显眼。两人到这已几天了,安置好便先上街略作盘察,探听消息。只是百姓传叙,多半华谬不实,难以尽信,更有甚者,便象今日听到一般,怪奇荒谈,教人哭笑不得。
他们住在东街的步平客栈,与红袖布下的暗桩喀老人家不过两条街。离开酒楼后,一时没什么目标,便往喀老人家走去,准备研究晚上要不要夜探王宫。
走到街尾,祈世子突然停下脚步,眯眼往远处瞧了会儿,似乎发现什么目标,向伊祁道:“你先去喀老人家……”见少年瞪回自己的不驯眼光,耸肩道:“好好,一起来。”
转过二条街后,伊祁确认,祈世子想跟踪的是左前方那位裹着灰色的厚重披风,戴着风帽,身形甚为高大的男人。春日风沙大,大家出门多半戴着风帽,这灰衣人混在人群中,一点也不显眼——不,不只是不显眼,在转过第四条街时,伊祁终于发现,若不是刻意去注视,经过的人根本就不会察觉有这个人的存在,竟将一身气息收敛至此。
对两人的跟踪,灰衣男人若无所觉,保持同一种速度向城外走去。伊祁心中已有警惕,低头细看,见他每步步伐都一致,有如尺量。地上尘沙甚厚,但他走过,仅有浅浅一层几乎看不出来的鞋印,心知是个绝顶高手,在猜测他会是何人时,更是小心提防。
灰衣男子出了城门,越走越偏僻。伊祁微有不安,看了眼祈世子,却见祈世子一脸笑嘻嘻的,不断打量周围有无猎艳目标。见到大姑娘,便弯眉露齿一笑。塞外民风纯朴,大姑娘见了人也不害羞,咬着黑油油的辫子回他一笑。笑得伊祁为之气结——为什么会是跟这个大色狼一起出门?!
灰衣男子终于在林边停下脚步。
伊祁提起真气,谨慎注视着。灰衣男子却回过身来,脱下遮挡风尘的厚巾。
鼻端微勾,鬓散白发,眼畔唇角有着饱经风霜的刻纹,却不显老态,益发衬得眸子深晦不可测。让人不得不注意到他周身深沉内蕴的气质。是个你要说他六十岁可以,八十岁可以,四十岁也还是可以的老人。
“果然是你啊,原老头。”祈世子见到故人,招呼打得很开心。
被这原老头一唤,国师原本很威严端庄的脸突然扭曲起来。“目无尊长的死小子。”
想他原随云原国师大名名动漠野,纵横天下已有数十年未逢敌手,哪个见到他的人不是恭恭敬敬地俯身唤他一声老前辈,连柳残梦也不敢轻忽。偏只有眼前这死小子……
“已经很有礼貌了。”祈世子一脸不以为然。“不过以你的身份,还要跟我计较名份问题,我这原老头可没叫错你。”
国师再度气结,决定大人有大量,不跟死小孩再纠缠在这个问题上。“你这小子又跑回塞外作甚,不知道你的脑袋值钱得很么”
提到钱,祈世子眼睛马上一亮。“值多少?有没万两黄金?”
“万两黄金?!”国师差点呛住。这祈情眼神不太对头,如果真有这个数目,说不得他会直接将自己卖了都不知道。“你全身上下用黄金铸成珠宝缀满都不值这个价。”
“哦……”祈世子五官立时恢复到正常位置,无趣道:“万两以下我不卖。”
那万两以上就卖了?伊祁脸色再度抽搐。
果然!!国师心下破口大骂。
——这守财奴!!
“不过原老头,以你的身份,还不惜迂尊降贵,乔装打扮将我引到这来,是不是有什么衷肠要跟区区倾诉?”
“因为——不想看到你再乱惹麻烦啊。”国师叹了口气,回到正事上。“你是来找柳残梦的吧。”
祈世子眼珠子转了转。“你要我冤有头债有主?”
“那小子耍了你,你要找他算帐,原是应该。”
伊祁在旁不知是不是错觉,为什么国师提到自己的主子,特别是说到‘耍了你’时,脸色扭曲了下。
“更何况,他现在人已不在庆国了。”
祈世子一怔,马上省悟道:“他回中原?”
“已走五天了,大概跟你们错身而过吧。”
祈世子沉吟。“我怎么知道你这话不是调虎离山。”
“你尽可以去查证。反正现在庆国有本国师把持,你若不信,尽可呆到你信了为止。”
“原老头你真开玩笑。以你的身份,说出的话区区哪有不信的理由。”祈世子笑得谄媚。“区区想,国师德高望重慈悲为怀,想来也是不喜欢看到生民涂炭,血流飘忤的景象吧。”
原国师哼了一声,岂听不出他话下之意。“本座相信王上自有定夺。”
“这样啊……”祈世子一击掌。“那我也只好尽力让你相信这个选择是最好的了。”
——国师已表明他的态度,只在雄兵在镇,让庆国无机可乘就是了。
好象没话说了,这只老狐狸什么都看在眼里,却只会说出自己想说的东西。“国师若无其他交待,区区便先告辞。”
“慢,还有一事。”
“哦?”
“你知道,本座与王上,现在是君臣关系。”
“所以?”
“你在中原见到他……”
“嗯。”
“请不用顾忌,代本座痛打他一顿吧,死小子,居然连老夫都敢耍!!”
————————————————
祈世子与伊祁离去后,国师一个人又在林边站了许久。
“你也看够了吧。”
四周寂静了片刻,披着黑色披风的青年从暗处走了出来,微微皱着眉头。“原老为何要告诉祈世子,柳残梦回中原的消息?不怕他中原之行另起变数么?”
“本座不说,消息也是瞒不过祈世子,我可不想看到他闯入王宫。”
“国师怕了他?”
“不是怕,是不能再增添他的气焰了。”国师手上没了权杖,有些不习惯地负手而立。“当初莫絮虽是留了一手,但他们以二人之力对抗千兵,无敌形象已经在市井中流传开来。莫絮使人将流言教唆易形,过于夸大而让人难以相信,众人仅当流言。但若让他再次出入王宫如履平地,对我军事军心则不利——我们不需要一个中原王朝的偶象。”
“国师也无把握杀了他?”
“杀他不难,难的是他身份特殊,出了事轩辕帝不会置之不理。王上刚继位,本座实不想在此时另起波澜。”
——既然无法生擒他,便卖他个人情好了。况且,告诉了他,不但送了人情,还可以替自己出气。
柳残梦你这死小子,以为三顾茅屋老夫就要不计前嫌?!
应天奇默然片刻,“原老,我认识你几年了?”
“大概十年吧。”
“那原老认为,这个理由说服得了我么?”
“哈哈。”原国师抚了抚长须,全无谎言被拆的尴尬。“本座也是这么认为。不过你为何对这事如此好奇?”
“因为我想知道……柳残梦为何要将行踪由你透露给祈情。”
国师眸中异芒一闪,不置可否地转开话题。“你呢?你还要守着你那套忠臣不事二主的理由,流浪不回朝?”
“这么……容我再想想吧。”应天奇一笑,笑得有些无奈。“我与你们不同。柳残梦是我引荐与单于的。我已背叛过一次了……不能再做一次背信无义之人。”
他转身踏入暗林,黑色的披风在肩上飞舞。
“我必须再次确定,柳残梦是否是个值得我追随的人。”
伊祁看着祈世子飞快下令,依两日观察所得,重新排布暗探测守范围。
“你决定回中原了?”
“就照本王说的去办。”嗯了声,祈世子挥手示意对方退下,换另一批下。
“你相信原老头的话?”
“原国师。”一边点头并纠正用词,一边在地图上向手下指点着。“明府可以不用这么多人,留三四个定点观察就好……”
“为什么?”
“因为。”又换了一批暗卫。趁着空档,祈世子喝了口茶,看向少年,笑嘻嘻道:“他有不得不回中原的理由。”
第十回 五陵年少
少年侠气,结交五都雄。
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
推翘勇,矜豪纵,轻盖拥,联飞箜,斗城东。
轰饮酒庐,春色浮寒瓮,吸海垂虹。
间呼鹰嗾犬,白玉摘雕弓,狡穴俄空。乐匆匆。。
五月,黄梅雨季,中原上下,无一处不是和暖如风。
这股暖风,也吹到了青城。
五年一度的论剑大会,这次在青城山开办,随着五月风薰醉人,青城山下的气氛也达到了最高点,来来往往皆是配刀带剑的江湖人,谈吐之间,各地切口比邻皆是,非内行人完全听不懂;也有世家子弟出门来见识,鲜衣怒马,轻裘缓带,让书童门背着书或琴,证明自己文武双全。这些人高谈阔论,又自成一群,眼高于顶,非同类绝难入眼。
所以,酒楼上,就见大家呼朋唤友,言笑晏晏,益发衬得窗口两人形孤影单。
“这就是他不得不回中原的理由?”伊祁无趣地吃着薄皮春卷和乳糖槌,桌上还摆了好几道小食。跟着祈世子走,一路上最大的好处,便是祈对衣食极为挑剔。从搭配到口味,如肥嫩甘滑的小牛腩子定要配着嫩黄的笋尖与蒲心;云梦泽的香糯米则要拌着松散的菰米饭;新鲜的鲤鱼片烩溜黄熟的紫苏;菜苔则要打过霜的,求其嫩绿甘脆。说装盘又定有百般讲究,烩鲤鱼要放在晶莹的水晶盆,嫩黄色的蛋羹要用绿色的龙泉瓷盛,贵妃鸡则要装在有仕女拂袖起舞图案的海碗里……这些讲究莫说店家,便是一般大富也不一定会有准备的。就苦了这一路被两瘟神上门的客栈,又舍不得拒了贵客,每到一处,真真是鸡飞狗跳。也因如此,绝不会亏待了两人。这一路与当初跟着夜语昊同行,餐风饮露,又是不可同日而言。
但除此之外,就没什么好说了。祈世子满嘴歪理,风花雪月,时不时还在嘴上吃他的豆腐,极是可恼。
“五年一度的论剑大会?”
“是啊,区区说的,哪会错了。”祈世子吃着玖瑰层糕,眉开眼笑。
这也是……伊祁十分不甘心地承认。若非如此,他早就翻脸走人了,哪会跟这痞子一路走下来。“但他现在都是庆国的王了,怎么还会留恋一个武林盟主的位置,白白回中原自投罗网?”少年心中十分不解。
“这证明他是笨蛋。”祈世子非常愉快地帮少年下了断语。
少年气冲冲地瞪着眼前不说实话的痞子,待欲发火,听酒楼外不知何时突然喧闹起来。
他们两人人坐在窗口,往下一望便见到,楼下五丈外的街心上已快速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中间是五六个衣着打扮看来身份不俗的纵绔子弟,站在他们对面的,却是两位白发斑斑的老人家,双方似起了争执,隔得远了,加上人声嘲杂,听得并不真切。
少年眉毛动了动,瞥了祈世子一眼,两眼,三眼。直瞥得祈世子奇怪地看着他。“你眼抽筋了?”
咬咬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遇上这种事,你不管么?”
“这个么……”慢条斯理地手托下巴,祈世子摆出个风姿飒爽的样子。“这是要分类对待的。”
“嗯?”
“你说说,英雄是什么?”
见少年答不出来,忙给他解惑。“英雄,就是要救美人的,对吧?不然怎么算英雄?”
“出手相助还有分什么美丑贫贱?!”伊祁气结,看着街心越闹越大的样子,怕那两位老人家吃亏,心急如焚又得陪着祈世子磨牙,当下翟然起身,却被祈世子按住肩膀。
“你要下去?”
“你还有什么见鬼的话要说!!”
“当然有!”祈世子看来甚有威严。“区区还没说完呢,象区区这般人见人爱的美男子,一旦出手救了对方,对方多半要以身相许。若是长得美的,英雄救美,才是一件韵事。但若长得不怎么样的,又或象下面那两位老人家——你叫区区往哪里逃,岂不成了狗熊……”
伊祁确定,会相信眼前之人狗嘴吐出象牙的自己,是无可救药的笨蛋。“放手,我自己去!”
“好。”祈世子这次回答得爽快,在伊祁跳出窗口时,眉开眼笑道:“小伊祁,奉送两个消息。那位老爷爷是武林名人榜内功排名第九的云溪樵翁;旁边是他的妻子,赤炼罗刹梅九娘,黄蜂针和青蛇牙在暗器榜上排名第五。你要多加小心——顺便,那位小侯爷是南安侯,看在你哥哥的份上,要将人安全救回来啊~”
少年怒气冲冲回到酒楼时,整个楼上的人都看了过来——毕竟不是谁都能这么轻易地自云溪樵翁和他娘子这对久负盛名性情古怪的夫妻手中救出人来。这对夫妻亦正亦邪,十分难缠,所以,瞧伊祁年不过十五六,竟能摆平那二人,众人更是窃窃细语,赞他英雄出少年,不知是什么出身来历——也因此,伊祁才明白为什么满楼的江湖豪客,却没一人出手相助……原来都知那对老夫妻的身份,知他们不会吃了亏去,只有自己才会傻得被祈世子激下去‘救人’。
“你耍我!!”一掌拍上桌案,菜盘都在跳动。
被喝问的对象一脸无辜。“哪有,区区一直都顺着你的意啊……来来来,各位过来喝杯酒压压惊。”
跟着少年上来的那群公子哥儿们,走在最前的南安侯蓝成琛虽然还保持着一脸耻气高扬,却遮不得脸上被黄蜂针及青蛇牙伤过的痕迹,本来一张还算俊秀的脸,又红又肿,鼓了好几处,见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