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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沃黄龙石-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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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到一个从咸阳来的人,说两方剑拔弩张,随时可能暴发大战,那人问我们为什么还往那里赶。我们告诉他,我们有非常重要的事情,不得不赶去。
张心问那人知不知道阿房宫,那人告诉我们,咸阳城里有很多宫殿,他只从远处看过几处,但知名的他全都知道,但却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个叫阿房宫的,他反倒问我们是不是记错了。
只是这一句话,就让张心的心凉了半截,从这人所数的宫殿名字来看,他应当是非常熟悉咸阳的宫殿,如果连他都不知道,那只能有一个原因,那座或那片宫殿根本就不存在。
不过,那人最后还是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消息,在咸阳城外不远,渭河以南的上林苑,据说正在修建一座朝宫。他没有去看过,但听说那里的开发规模十分的大,把山边的坪坝都占完。但到底建设情况怎么样,他没有亲自去过,没法告诉我们确切的消息。
张心判断,这可能就是阿房宫,他说他以前曾经看过一些资料,上面说经过考古发掘,没有发现阿房宫遗址有被烧过的痕迹,因此判断,阿房宫根本就没有修成。但他当时并不相信,因为司马迁作为一名严谨的史学家,不可能将一件完全没有谱的事情写到史书里面,因为司马迁自己曾经说过,很多没有经过验证的事件,他都舍弃不用。如果司马迁的史学著作都有作假的成份,那么,我们的历史记录中还有多少值得人相信?
张心的表情有些凝重,他也询问了骊山,那人的回答与我们的所知并无不同,只是如果要到骊山去的话,得在到达咸阳城之前顺着右边的大道继续前行,而如果要去那座朝宫的工地的话,得再往前走一段,再顺着向左面的路走下去,那面还没有大路可通。
我们继续朝前赶,但速度却怎么也快不起来,张心一直沉默着,自顾朝两面的高山望,山上林木葱茏,山风吹过,发出极大的声响,令人不寒而栗。这一路行人日渐稀少,奔忙来往的,往往是一些兵卒,他们或催马北上或快步南下,全不理会路上的行人。
第三天下午,我们还没有见到那人所说的骊山与咸阳的三叉路口,我想,我们这一天多的速度是慢了太多,已经过去三天,我们还没有能赶到咸阳,如此下去,可能会误事。虽然我一向并不在乎能做成什么事,但既然已经承担了,就无法放下心来置之不理。但张心似乎并不担心,他比才出发时反倒放松很多,一路上左顾右盼,虽然与我说话的时间不多,但是,仍陶醉于眼前的风光。
如果要说我们在此见到的与以前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出了武关,眼前豁然开朗,一马平川的秦地风光,尽在我们的眼前。
这里的田地更加规范,地界长而直,宽窄高度一致,水利配置也更加的合理,每一块地边,总有一条小渠经过;路边住户的房舍多有大户,几家连成一片,很是气派,这些房屋虽然也多用黄泥,但空间明显高于其它地方,窗户也开得更大,窗棂并非直接使用直木,而是有一些变化的几何图形;每家房前或者屋后都有一大块平整的空地,大约是专门用来晾晒粮食的地方;少数的正房的房顶已经用上了瓦,因为占据较高的位置,在众多的草屋顶中显得非常的抢眼,而这些房子的四角也大多用上了巨大的木柱,再涂上深红的漆,显得更加的大气。
我提醒张心,如果照这样的速度,可能我们不能按时回到宛城,张心却说:“先别管那些俗事,当前的秦川八百里,正是我们民族的摇篮,如果不好好瞻仰一下,真是愧对列祖列宗。到我们那个时候,除了你觉得这里落后外,你看不出什么,更没有当前这种令人心生敬畏的感觉,这才是我们的根啊。”
读书人的心思,我是无法理解,更无法循得到它的脉落,我本以为张心正为得知阿房宫未能建成,心中的梦想破灭郁闷,却原来他正感受着祖先发祥之地的神圣之气。这神圣随着太阳的西斜而氤氲成为淡蓝色的气体,蒙在远山,蒙在村落,蒙在田野,蒙在我们的眼前,不停地带着我们的眼光向上,向上,再向上,那是万里无云的睛空,蓝得摄人心魄。我有些迷乱,这不是战乱期间吗,为什么可以如此的宁静?没有一丝局促与紧迫。
第四天上午,我们找到了那个三岔路口,在通往咸阳宽阔的驰道上,出现一个小的分岔,就像四五个车道的高速度公路上一个仅一个车道的分道,很不起眼,也非常的简朴。在两条道所形成的三角形夹角中间,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正面同样逞三角形,每面分别用篆书写着咸阳与骊山四字。虽然这两个词语字体大小很不一致,清晰度也不一样,但是也让我明显感觉管理者的用心,提示人们哪里是正道,哪里是次道。唯一的缺憾是没有现代的箭头标志,以我们的方向看没有问题,如果某人是从另一个方向看到它们,就会出现歧义。不过,两千多年前,就有人替人生地不熟的行人着想,这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张心往咸阳的方向望了望,还是选择了走向骊山,张心一夹马肚,马小跑起来,我急忙跟上。
当天天黑之前,我们来到了骊山脚下,远望骊山,在见惯南方崇山峻岭的我眼里,这山根本就算不了什么,太多的泥土裸露,让我觉得这就是一座土堡。夜幕降临,整个山笼罩在黑暗之中,更像一个巨大的馒头。
我很明确地向张心表达我的看法,张心说,在你眼里并不起眼的山,在风水先生那里,可是延续龙脉、藏风聚气的穴位所在,那山上的一草一木都有灵性,都有龙气。若是你胆敢动山上一小块泥土,任你有十族也不够砍头。
第一百二十五章 骊山之夜
当我们与农家的老人谈起骊山,老人仍然心有余悸,轻声地说,如果不是因为战乱,这十几二十年来,离骊山一里之外,要想多望山几眼,也可以为一家人招来杀身之祸。老人还告诉我们,以前,这座山并无特别之处,他与小伙伴们经常到山里打猎、采野果、玩乐,从来没见山里出现过什么神奇之物,但后来来了一大群风水先生,不久,山就给封了起来,不但各个路口建有兵营把守,山脚下还有巡逻队来往不停,再也没有活着的人进过山。老人告诫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要靠近那座山,虽然因为战乱,那些守卫的人已经散去,但据说,因为很久没有人进到山里,山林越来越阴森,而且,就算大白天里,也能听到地下冤魂厉鬼的呜咽,只怕他们会从地里出来作祟,吸人精魂。老人说,他们曾经见过上万的民夫被押送到山里,但直到现在,军队都已经全部撤走,也没见几个民夫出来。他们曾经遇到过从山里逃出来的民夫,他们已经不能叫做人,只是一张风干了的人皮蒙在了骨架之上,两眼深陷,仿佛只是两个黑洞。这个民夫很快被追来的兵卒抓住,兵卒们就像劈柴一样将他们砍开,他们流出的血,连他们自己的身体也敷不满。
这位老人非常健谈,我知道他的年龄并不大,但饱经风霜的脸上却有如长江黄河般的沟壑,他在讲这些事情就像一个正在背诵教案上课的老师一般,没什么感情,也并不讲求表达的效果,只是照本宣科地讲出他所背的内容。
老人讲得并不形象生动,但是,却让我回想起记忆里对秦始皇皇陵修建的历史记录——虽然这些记录并不一定真的来源于历史书的记载,两相结合,让我感受了有如身临其境的体验,黑暗、阴森、毫无人性。
夜里,躺在榻上,我怎么也睡不着,屋子外面刮着风,这风不是在空间里流动,而是在地下回环,声音低沉,音量也不大,但却有着极强的低频震撼力。这低频不是那种十五英寸或者十八英寸的低音炮发出的极低频所能比拟,它已经低到了人耳所能听到的最低级限,二十赫兹以下,和着心跳的节奏,你耳中几乎不再有声音,只有始终压抑着你的恐惧,让你觉得这块地皮就要被它掀翻,而你,及托着你的床榻,托着你的床榻的地,都已经浮在空中,再没有落脚的地方。
早上起来,张心看出我的精神不好,我谈出了感受。
张心说:“几十万冤魂就在附近的地里,是人都能感受到,但也没什么好奇怪,世界上没有哪一个民族没有经历如此血腥的过程。在我们的民族,因为有文化的原因,在整个人类发展历史中,算是轻微的,只是因为我们人口一向就多,所以就显得突出一些。”
张心的这种理论让我无法接受,就算是动物,也没有过如此有违人性的行为,难道万物之灵的人类的一个特性,就是一小撮人凌驾于大多数人,随意剥夺他人的肉体与灵魂,而不是大家平等地共同享有这个世界?会不会是某些人将他人也当成了世界一个部份呢?所以人就无所谓人,正如物一般,是可以奴役,可以残害的一个部份。
面对这里青翠的山林,我仔细分辨树下的泥土,这里的泥土跟南方山上的很不一样,南方山上的泥土里,总能看出些许水份来,但这里的树却全都长在干焦焦的土里,是大地的水份太少,还是树太过贪婪而吸光了大地的所有水份。
我们匆匆离开了骊山,我们连山都没有上,就找了另一条通往咸阳城的道路走下去。又一段历史被我们抛在了脑后,当我回头看时,那青翠的山已经变得有些凝重,凝重得有如不可分割的整体,让人望而生畏,让人望而生敬,让人望而不敢有所言语。
远远地能够看到咸阳城,但我们没有进城,而是绕着城墙到了城的另一边。
我们问了好几个人,都没有人知道有阿房宫一说,问新建的朝宫,也没人知道,所以只能我们自己估摸着去寻找。
一个难忘的白天就要过去,我们没有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因为此处虽然平坦,但却没有农户。我们只好找了一个比较平坦的地方安顿下来,席地幕天,我们早已经习惯,好在今天的天气不错,地上也很干燥。
我升了一堆火,我与张心就席地而坐,随便地聊起来。
我问张心有没有想过小丫,张心笑说:“你说,我能有闲时间想她吗?你一提起,当然还是有些想的,太平的日子里,有个女人,就有个寄托,但在战乱之时,还能有什么想法?小丫不属于我,我也不属于小丫,我们是不同世界里的人。”
我问:“那你还那个?”
张心说:“红袖添香夜读书,这是好多读书人的梦想,你能说那名读书人就喜欢上这个红袖吗?”
我说:“你这是什么歪理,我不懂。”
张心又笑了,说:“在这方面,读书人的歪道理有很多,人不风流枉少年,这是读书人发明的话,也是读书人追求的目标。在我们的传统中,读书人都很有社会责任感,从来以兴国安邦为己任,但却从来没有把解放女人放到过眼睛里。所以,在我们的读书人当中,基本没有能懂得爱的人,女人只能为他们的事业助兴。”
我说:“我不赞同你的观点,文学界里,不是有好多情种吗?爱得死去活来。”
张心说:“那只能说明两种可能,一种是,这名读书人已经失去了他所追求的事业,只能以追求女人为己任;再一种情况就是他以为这个女人会为他的事业增光添彩,而这个女人又像香饽饽一样只能闻到不能吃到。于是吃饭想,睡觉想,连与其它女人做爱时也想,这样,经过添油加醋,自作多情,一部伟大的爱情作品就诞生了。你有听说过我们民族有哪个读书人为女人疯掉的吗?我们的文化是一种感性文化,但是,我们的行为处事却最理性,最现实,特别是那些有文化的读书人。读书人啊,害人啊,没几个说实话的人,瞎编乱造成就最高。读书人也最可怜,没一个不像狗一样生活,丢块骨头屁颠屁颠,生怕走在了后头。成功的,给社会擦脂抹粉,换取可怜的报酬,失败的,悲天悯人,向往关注。”
我说:“现在的读书人,已经不再与政治发生关系,他们都是独立的人。”
张心说:“现在的读书人,不要脸比传统更甚,他们有了两个主子,这个主子不给脸色,就投到另一个主子的门下。”
我好奇地问:“两个主子?”
张心说:“你不要以为现在有的读书人很成功,其实,他们在两个主子之间追求着平衡,一会儿捡起这个主子的骨头啃啃,一会儿捡起那个主子的骨头啃啃。他们并不需要那些骨头,他们的生活水平早就超过了啃骨头,只不过他们生来就贱,觉得啃骨头是正业,所以,总不能丢掉了吧。我告诉你,如果有哪个读书人在你面前表现得不可一世,你只要花一些时间去观察,你会发现,他在这两个主子的面前,会比其它人更贱,更会摇尾乞怜。”
我笑着说:“你不就是个读书人吗?你不会骂自己吧?”
张心说:“我是读书人,但我更是研究读书人的读书人,所以是贱中之贱,这好吧?司马迁为什么也要做一个贱人呢?非得用抵毁主子敌人办法来讨好主子吗?他被誉为仅有的几位还长有骨头的读书人啊!”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失落的阿房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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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又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虽然夜里已经比较冷,但太阳一出,寒气很快就消了。
当我站起身,我惊呆了,此时,我们正处于一个巨大长方形平台的边上,这是个夯土平台,台上又有台,层层叠叠,坐北朝南展开,我们正处在南面最基础一层。
张心看了以后,说:“这就是所谓的阿房宫吗?”说完,一阵小跑朝最高的平台而去,我紧跟上去。
我们站在最高的平台向下望,整个平台像极一艘举世无双的航空母舰,但以它的面积足能装下十几艘我们时代的航空巨舰。就在平台的正南方,还有一块长七八百米,宽五十来米的广场,已经夯平打实。在整个平台的两侧,再往外一百多米,已经被挖出两条巨大的壕沟,沟里积满了黄浊的水,使这个平台更像在破浪前行。
“如果,秦始皇能再活几年,这里会是怎样的一幅情境呢?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骊山北构而西折,直走咸阳。二川溶溶,流入宫墙。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盘盘焉,囷囷焉,蜂房水涡,矗不知其几千万落……这文章我背得很熟,但是,一切都是假的,阿房宫真的没有建成,这不是司马迁跟所有的人开了个两千多年的玩笑吗?我们所骄傲的灿烂文化,到底有多少真实?”
我说:“就是这土的平台,也很壮观,如果真建成,那才是奇迹。”
张心说:“就算奇迹又怎么样?终究也是会成了土,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我跟着张心背下了最后一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站在这平台上,目之所及,居然就没有发现住房,我有些奇怪,再一仔细寻找,才在草丛中找到一些已经倒塌的房舍。
“你看,还有拆迁。”
张心循着我的指向看了看,说:“那当然,要建这么大的一个建筑群,当然得迁走一大批的农民,只要没有强制拆迁,暴力拆迁就好。没什么好奇怪的。”
想到张心这段时间也有些郁闷,所以我故意问:“那些拆迁户会怎么安置呢?”
张心回答:“我怎么知道?这个问题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可得好好研究一番,说不定就是一篇举世瞩目的论文,它是关系到古代人民民生的大问题。”
我笑了说:“我能证明你的数据绝对真实,没有杜撰,我还可以出书面证明,你要不?”
张心也笑了,说:“但我不付钱。”
我说:“不付钱怎么行?我可指望你的钱来讨老婆。”
我们两的笑声没有能带来任何的回音,这平台,仿佛根本就跟我们不在同一个空间里。
我们收拾好行装,要继续往前走一段,张心认为,现在只看到平台,说不定在远处的树林里,还能发现些什么。
我们仔细参观了一下拆迁现场,屋子没有被焚烧的痕迹,墙被人为推倒,经雨水冲刷,已经差不多快回归到泥土之中。蒿草虽然已经枯萎,但细长的枝条还是告诉我们,它曾经多么的繁茂。房子周围有大片农田,但都已经荒芜,长满了杂草,用于灌溉的水渠很宽大,但却只有少许的积水。
穿过一片小树林,我们看到了一个很大的营地,大得跟刚才的平台差不多。营地里一片狼籍,居然还能看到被野兽啃过的破碎的人的骸骨,还带着一丝的血色。毁坏的劳动工具与生活用具随处可见,破布片一半被埋进地里,另一半在风里摇晃。
再往前走,我们看到更触目情心的场面,这里,是一个坟场。之所以我们认为是坟场,并不只是因为这里有很多垒得有五十厘米高的数不清的杂乱无章的土堆,而是从一些土堆里露出的已经没有肉体的残肢。成群的老鹰在我们的头顶盘旋,成队的分不清是狗或者狼的动物在土堆群里急切地穿来穿去。一阵动物低低的嚎叫把我们吸引过去,那里,几匹肥壮的分不清是狗还是狼的动物,正在共同拉扯着两条人的手臂,那上面还有些血肉。
我们牵马过去,马有些恐惧,发出几声嘶叫,那群我们无法分辨是狗还是狼的动物极不甘心地逃了,把守在这边的老鹰全部惊起。那两条人的手臂上也没有多少肉可啃,最多也只有一张皮而矣,像两头大中间小的干枯竹节。
我们没有再往前走,所以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有多大,当我们再次回头时,那群动物已经返回来,更加卖力地拖着。很快,那具尸体被拖了出来,而那个土堆也随之垮塌,更多的动物一涌而上,全力地刨着泥土,很快,那里露出好几个人头来。
我们骑上马,正准备飞奔,张心突然说:“我似乎已经明白司马迁说谎的目的。”
我惊奇地望着张心,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他这是在救人。”
我更不明白,很想张心能说得明白些,但他没有理睬我,两脚一夹马肚,一溜烟跑了。
说谎怎么能救人呢?生活中,也许能,历史,能吗?
我追上张心,想听他说个明白,但他却说:“司马迁能做到这一步,已经体现了他作为读书人的价值。”
停了一阵,他又自言自语地说:“为什么就只能采取这种方式呢?这倒底是读书人的幸还是不幸呢?司马迁是开了个好头还是被逼开了个恶劣的先例呢?别问我,我也说不清楚,到底是文化决定了读书人还是读书人决定了文化。”
我无法跟上张心的思路,但我也有自己的想法,为了修一座宫殿,却要这么多人以生命为代价,这是多么的残酷与暴戾,历史永远是以绝大多数人的生活以及生命为代价,成就另外极少数人穷奢极欲的生活和对绝对权威的追求,精英们的价值体现,总是建立在对普通人的压榨之下。他们从不满足与对物质的奢侈占有,他们更注重的是对普通人精力、精神的操弄,他们要在你的灵魂深处占有绝对席位,千古亦然。这跟司马迁之流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只是历史的记录者,但这是真的记录吗?他们记录的目的是什么?我无法回答这些问题,张心肯定能回答,但他又不愿意表达。
第一百二十七章 咸阳
到咸阳城南门,老远就看到城门口旁边聚集了一大群人,应该是在看一个什么告示,张心牵着马首先走过去。
张心将告示上的内容读出来:“父老苦秦苛法久矣,诽谤者族,偶语者弃市。吾与诸侯约,先入者王之,吾当王关中。与父老约法三章耳: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余悉除去秦法。诸吏人皆案堵如故。凡吾所以来,为父老除害,非有所侵暴,无恐!”
张心说,“刘邦已经取得了咸阳城。我们可以进城去看一看。”
我们牵马刚准备进城,却被人叫住,原来,那是跟我们一起押运过粮食,后来又送给我们酒的人。张心给我递了眼色,我只好轻声告诫那人,说我们正执行重要的任务,保密非常重要,要他当不认识我们。
我们进了城,果然是天子脚下,气象非同一般,如果说我们以前所经历的城市尚未脱离泥土的话,这里,就已经是木与石的世界。任何一幢建筑都可以媲美其它城市里最好最高档的地方,而且,这里所有的建筑都较其它地方高大,而且层层堆叠,雄伟壮观,皆需仰视。来到咸阳宫前,所有的宫殿都修在十米以上的平台之上,嵯峨如山,而每一座宫殿之间又由众多廊桥相连通。殿前通道建石级而上,三米多又分层,分层处均有五六米高的柱子或雕塑。
我们所站的地势较低,需得仰面而视,更觉庄严。平视眼前,才发现殿前广场同样气派,宽大平整,中间由石板铺成十多米宽的甬道,甬道两边每隔十五米左右就有一个七八米高的铜人,怒目圆瞪,俯身而视,仿佛立即就要扑倒。
我们很想走得更近,但是守卫的士兵凛然而立,手中的兵器闪闪发光,我们知趣地退了回来。
我们调转头,准备及时出城,但我们却不敢骑到马上,因为我们觉得如果骑在马上会太过招摇,惊动了城里自由的人们和那些静默的建筑。
突然,一队骑兵从我们身边疾驰而过,我们赶紧躲到人群后面,等人群平静下来,我们加快速度,要赶出城去。
当我们快到城南门时,远远看到城门前已经排列了众多的士兵,我与张心对视一眼,再次加快脚步。然而,我们还是慢了一步,城门已经关上。
张心询问了一个正往回走的人,原来,项羽的军队已经到了函谷关,正欲夺关,所以现在全城戒备,闭城自保。
我知道,我们被困住了,只有戒备解除,我们才有机会出城。我们离开宛城已经六天,离我们计划的时间仅剩下两天,如果我们不能及时赶回去,而战事也一直紧张下去的话,我们擅离岗位的事情就会被揭穿。
但张心似乎并不是很担心,他说,按历史的记载,他们两家打不起来,通过鸿门宴,刘邦服软,项羽重新占领咸阳城,这才有屠城,抢宝,纵火,一系烈的暴行。他认为最多两三天,戒严就会解除,回去时,我们行动快点,晚上不休息,两天应该能赶回去,不会误事,因为这段时间没有军事行动。
我们在南门边上找了一家客栈,这是我们自到这个时空里住得最好的一次,屋子不但干净,而且干燥,因为正面有宽大的木窗木门,光线较为明亮,空气也比较流通,没有逼人的泥尘味道。睡的地方大大高于地面,盖的被子也挺厚实、轻软,非常暖和。
住在客栈里,我们不敢轻易出门,生怕遇到熟人,考虑到城门一开,我们就会有两天两夜不能休息,就打算在这几天的时间里好好睡几觉。两天过去,张心算着鸿门宴应该已经开过了,但戒严却始终没有解除,到第三天,我们都再无法静心地睡觉,只能坐起来聊天。
我说:“你说司马迁救人,我不明白。”
“司马迁为什么要夸张说‘烧火秦宫,三月不灭’?其实与其他史书一样,司马迁也是希望达到借古讽今的效果。当然,大火肯定还是真的烧过,但地方却不对,他使用传统文化中浪漫主义的方式虚构了这一情节,偷梁换柱,突出表达效果。”
“这跟救人有关系吗?”
“你没转过弯,这些宫殿是怎么修成的?”
“广征民夫。”
“这些民夫有劳动保障吗?你还记得乱葬冈吗?”
“懂了,他是要让人知道,花了这么多财力、物力与人力修筑的宫殿,不但不能保障荣华富贵,更会葬送一个王朝。之所以说司马迁救人,就是因为他借古讽今,告诫皇帝们不要大兴土木,否则会丢了江山社稷,从而达到保护民夫的作用。”
张心说:“说得对,这回开窍了。不过,我从另一个角度看这个问题,虽然不能说司马迁开了个恶劣的先例,但他这种做法对我们文化既可算是优点,也可以算是缺点,在现代社会应该算是顽疾,产生了极坏的示范作用。”
我睁大了眼睛,望着张心,看他能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来。
“为了自己的写作目的,捏造事实,你没有在知识界、学术界呆过,可能不太清楚。那些所谓的学者、专家们,为了各自的目的,毫无顾忌地捏造事实与数据,简直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恬不知耻,彻彻底底毁坏了我们的学校风气。但事实是,就是这些人,在国内,功成名就,一下跃居权威,把更多的后生小辈的学术成就收到自己的名下。如果古人的造假还可以称之为浪漫情怀的话,这些人就只能是超级现实、超级赤祼祼的现实主义,用假来换取权利、地位的真;如果古人造假是为了借古讽今的话,这些人就是假假谋利;如果古人作假可以让自己的灵魂蒙上一层人性的光辉的话,这些人的造假就实实在在地向魔鬼出卖灵魂。本来,一个民族最需要读书人来支撑文化的走向,但是,我们文化背景下的读书人,像蛆虫一样依附于政治,没有灵魂,没有骨头,没有正气。到现代,他们有了另一个主子,金钱,他们一边在政治的依附中阿谀奉承,一边又爬到金钱的脚下,摇尾祈怜,双管齐下,两根骨头一起啃。也有的人啃着一根骨头,又望着另一根骨头,无法得到的,就充分展示出自己的语言天份,扮出极端的血性样,口沫横飞,义正辞严,非把那主子的疤揭得鲜血淋淋不可,于是,死命地踏着一个,眼巴巴地望着另一个,期待着名利双收,做个教父。一旦有了这些个骨头,他们体内无骨,但体外有个假骨,于是就硬气起来,目空一切,人人都把自己当成千年才出一个的圣贤,于是摆起专家、学者的架势,清高也好,孤傲也好,火爆也好,全是阴暗的虚火,除了这,没有能真正支撑他们的东西。你注意了,如果有专家与学者正在百般讨好于你,那你可要注意了,这肯定是他认定你最好出卖,吃定你分不清是与非。你看我们这些年出了好些个所谓的民主斗士,但结果怎么样?除了为自己谋到讨价还价的资本外,他能为粉丝们带来什么?我们民族的脊梁在哪里?哪里是我们安放灵魂的精神家园?”
张心的话一气呵成,虽然我不能完全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让我听得有些心惊,但同时,也感受到了他忧国忧民之心,虽然他不认可读书人,但我觉得,有他这样的读书人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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