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理的爱-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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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睡了。”　





　　“是吗？”高野喃喃说道。这个男人的脸上完全没有了霸气，只剩下浓浓的疲累色彩。　





　　“刚刚我问你“为什么那时候没有回去？”……其实或许是我对千博的说话方式有欠考量。对不起，我没有注意到你已经走投无路了。”　





　　高野将烟头捻熄在烟灰缸里。　





　　“是我请你去跟千博说的，不对的人是我。”　





　　男人耸耸肩，“呼”地叹了一口气。　





　　“老实说，我没有想到千博会对你执着到那种地步。以前千博交往的对象从某方面来说都是华丽奢华类型的人，很少像你这种踏实的男人，因此一开始我也以为公主吃腻了蛋糕，没想到以前跟任何人都没办法持续一年以上关系的人竟然连续两年都没有更换伴侣……我相信他自然是有他自己的考量吧。”　





　　“……我要求你去处理烫手的山芋，真是不好意思。”　





　　“无所谓。其实我自己也有私心，打算不如趁这个机会将千博抢回来。我很诚恳而慎重地要求跟他复合，他却也很慎重地拒绝我了。”　





　　高野苦笑了一下，然后抱着头。　





　　“他一直呼唤着你的名字。咒骂着好痛苦，还有求助的时候，呼唤的也都是你的名宇。带他来医院的是我，真是叫人生气……”　





　　大宫不知道该怎么说。之后高野说还要回去准备开店营业便先回去了，他甚至没去看千博。咖啡馆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事件而挂出了休假的牌子。大宫觉得他说要回去准备开店只是一个藉口。　





　　大宫再度回到病房，茫茫然地凝视着带着一张铁青的脸沈睡着的千博。至于书店那边……他打电话去请假，要求原本轮休的员工去代班。调整了工作之后，大宫给北泽打了个电话。“受伤的朋友已经没有问题了……”大宫这样说，他发出松了一口气的声音说“太好了。”一听到他的声音，原本莫名其妙紧绷着的心情顿时整个松了开来，大宫突然好想哭。明亮的阳光和外头奔驰的车声，已经没有下雨的感觉了，气温慢慢地上升。坐在回荡着细细杂音的白色病房里，大宫凝视着沉睡中的千博，不断地想着……今后自己该怎么做才好呢？　





　　千博只住了一天院，第二天就出院了，但是他仍然表示感觉不舒服，又连睡了两天。问他要不要去医院，他顽强地表示抗拒，扬言只要睡觉就没事了。千博住院的当天相隔天，大宫勉强请了假，可是店里头也不能连续几天老是丢给员工去管．第三天，大宫准备出门上班。于是千博勃然大怒地骂道“你不是人！”大宫不厌其烦地解释，店里有些工作只有他能处理，但是千博就是不能接受。大宫不能置处于激动状态的千博于不顾，结果当天又请了假。一知道大宫不去上班之后，千博便温顺了下来，开始躺在沙发上打吨。他隐约听到微微的电话声，有传真传到千博的房间，都是一些催促他赶工的通知，这三天内堆了不少。完全没有打算要工作的千博每次一看到那些传真，心情就变得很恶劣。　





　　千博睡着期间，荻原打了三次电话来，询问一些平常都是大宫在处理，而荻原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工作。大宫透过电话下达指示期间，他可以听到店里面一片喧闹，似乎非常忙碌。挂断电话回到起居室之后，他看到千博仍然沈睡着。至于他自己……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好做，只好在房里来回踱步。因为千博的任性，他不能工作，造成大家的困扰，他觉得实在太不讲理了。魅　





　　第四天，千博早餐只喝了一杯咖啡之后便钻进他的房间里去。看到大宫作势要出门上班，也不再骂他“不是人”了。好不容易可以正常上班是件好事，然而一个新的问题又困扰着大宫。千博每隔三十分钟就打电话来，电话是打来了，但是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问他“什么事？”他也只回了一声“没什么。”然后就挂断电话。要是大宫没有接他这种无意义的电话，之后他就会执拗地一打再打。有一次大宫和经销商通话，没办法接他的电话，结果他便关掉了行动电话的电源。大宫通完电话，立刻打回给他，结果只落得听心情不悦的千博发了整整三十分钟牢骚的下场……每三十分钟响起一次的电话在店里打烊，过了晚上十点之后变成每五分钟就打来一次。感觉上有点病态的阴郁味道，可是大宫仍然尽可能地顺着千博的要求去做。　





　　千博对大宫的要求从电话开始，之后与日俱增，变得更加离谱。只要大宫一回到公寓，就在玄关先将他全身剥光，闻遍大宫全身的味道。尤其对大宫的阴茎更加执拗，甚至曾经将它含进嘴里，确定没有保险套或其他男人的味道之后，大宫这才得以获准进浴室。只有在洗澡的时候，大宫才得以有短暂的个人时间，其余的时间，除了上洗手间之外，他根本不能脱离千博的视线之外。　





　　大宫将北泽的号码从行动电话上删除，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一回到家就一定得让千博检查他的行动电话。事到如今，大宫甚至连接打电话的自由都没有了。就算大宫没有回嘴，一切如他所愿，千博还是感到不满，只要一有空，就不断地责骂大宫，理由可以千百种，连大宫为他做的好久没有做的料理，他也只是闻了一下就丢下一句“闻死了。”然后将所有的东西部丢掉，最后还要求大宫出去买现成的东西回来。每当大宫因为工作而晚归，就算只差了五分钟，他也会莫名其妙地骂道“明明只是做同样没有变化的工作，为什么会晚回来？多努力一点，按照正常时间回来吧！”做爱也是，大宫很清楚，只要自己一拒绝，千博就会非常不悦而掀起巨浪狂涛，因此……大宫只好迁就着千博．结果又得听千博发牢骚“硬度不够。”或者“因为老是跟你做这种笨拙的爱，害我那里都变钝了。”这一切，大宫都只能一笑置之。　





　　大宫就这样持续过着仿佛被千博用一根一根细线捆绑住的生活，不知不觉中已经过了一个月了。即使专注于工作的期间可以忘记他的存在，但是现实的情况是每隔三十分钟就会听到铃响。大宫的容忍度不是没有底限的，受到伤害的自尊也一点一点耗损着。“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啊？”大宫心里想着。原本是打算顺从他的意思，让他获得满足，等他镇定到某种程度的时候再好好跟他谈一次的，可是不管大宫做什么？怎么做？千博的不满却永远没办法消除，根本看不到终点，什么时候才能从千博这个人手中获得自由啊？　














2005…09…10　16：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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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肩膀被拍了一下，大宫顿时清醒了过来。围着书店专用围裙的北泽站在手里拿着传票，茫然地坐在办公桌前的大宫面前。　





　　“你睁着眼睛睡觉吗？”　





　　“没有……只是出了一下神……”　





　　大宫抬头看看时钟。千博一定会在长针指着十二或六的时候打电话来·现在是九点十分，推估起来，在这短短的十五分钟幽会时间里应该是不会被千博的电话打扰。　





　　大宫一把拉过站在自己面前的他的手。北泽顺着大宫的拉势，跨坐在他的膝盖上。那细瘦的背部的触感和甜甜的体味让大宫有着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啄也似的轻吻立刻变成了深吻，唤起大宫的原始官能。大宫轻轻地搓揉着他的腰际，他苦笑道，“没有那种时间吧？”　





　　　“你不累吗？”　





　　他像只小猫似地摩搓着大宫的脸颊问道，“你脸色很差，看起来也没什么精神。照顾受伤的朋友有那么辛苦吗？”　





　　休假时和下班之后都没办法再跟他见面了，因为千博的丝线无穷无尽地捆绑住了他。只有在休息的时候他们才能悠闲地享受两人独处的时间。即使在不用打工的日子，他也会配合大宫的休息时间到书店来跟大宫碰面。他总是避开众人耳目，从后门进人，直接跑到大宫的办公室。不能自在地碰面的理由已经从担心成性的妹妹变成照顾受了伤无依无*的朋友。大宫当然担心这样的理由太过牵强，但是个性率直天真的他对大宫所说的话坚信不疑，即使只有短暂的幽会时间，他也愿意忍耐。　





　　“本身伤势不是多严重，可是……他看起来情绪非常低落，所以才会拖这么久。”　





　　他低声“恩。”了一声。　





　　“真希望你的朋友早一点痊愈。”　





　　说着，他抱住了大宫的头。　





　　“因为我不喜欢看到你那样的表情。我好希望能帮你做些什么，可是你什么都不跟我说……问题不是这么简单吧？”　





　　他抚摸着大宫的耳朵，那种舒适的触戚让大宫不禁闭上了眼睛。　





　　“等你朋友痊愈，你有时间了，我们找个地方去玩吧？”　





　　他在大宫耳边喃喃地说道。　





　　“哪里都可以。要是在外面住宿，你妹妹会担心，我们就到能一天往返的冲绳之类的地方。社团的朋友好像到冲绳去玩过划板，听说很好玩。我可以借到道具，我玩过一次，很好玩哦。不像冲浪那么难。”　





　　大宫不是没在听他说话，只是一直闭着眼睛。　





　　“非常时期不想谈这种没营养的话题吗？”　





　　大宫听到他沉闷音。　





　　“我不认为没营养啊。”　





　　“可是看你好像没什么兴趣。”　





　　“现在我没办法想那么多，不过听你讲话就让我觉得很快乐。”　





　　他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轻轻地吻了大宫的耳朵。两人无言地静静地拥抱在一起。一个简单的拥抱所传达过来的温柔感、无言的体恤疗愈了大宫的心。　





　　“如果你的一天有三十个小时就好了。”　





　　他落寞地说道。　





　　“然后多出来的六个小时给我用。”　





　　他竟然说得出这种充满孩子气的比喻，实在太可爱了。如果换成了他……不是千博而是他的话，即使受到束缚，自己一定也不会觉得痛苦吧？突然间，大宫心想，要是千博死了不就没事了？不是因为自杀，而是因为意外而死亡，一个没有人需要负起责任的意外事故。大宫的心好冰冷，他为自己有这样的想像感到恐俱。大宫停止再深人去多想，再过五分钟，休息时间就结束了，他无意识地用力地抚摸着他的头发。　





　　当天大宫结束工作之后，仍然坐在办公室的电脑前面搜寻书籍。白天他一直找不到一本顾客订购的书，之前他记得接受了订单，因此便照顾客的要求填写了传单，结果订讲的时候，出版社那边却说“我们没有经销那种主题的书。”　





　　客人可能急着要用，很想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进货，因此大宫也非常焦急。书名仅有一字之差是常有的事，因此他每次修改一个字，然后反复做检索。三十分钟之后，他终于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客人告诉大宫的河端社的“色辞典”，事实上就是川南社的“色彩辞典色彩天国”。由于时间已经很晚了，大宫决定明天上午再打电话给客人，开始做回家的准备工作。行动电话开始响了，已经过了五分钟了吗？他不耐地想着……他拿起最近变得只要一听到铃声就让他感到很不愉快的行动电话。　





　　“你在干什么？”　





　　好刺耳的声音。　





　　“刚刚不是讲过了吗？我在找客人订购的书。”　





　　“要用电脑的话，你自己不是有吗？”　





　　“找到书之后要直接发送传真出去，这种工作在办公室里做比较方便。”　





　　同样的对话一再反复。光是这样就让大宫感到更加地疲累。　





　　“我要回去了。”　





　　“话是这样讲……不会有人在你旁边吧？”　





　　电话每五分钟就响一次。这样的盯梢频率怎么可能让大宫旁边有人？　





　　“有话等我回去再说。”　





　　“什么叫“回去再说”？你根本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不管我说什么你总是暖昧地笑，事实上你根本不在乎我怎样，对不对？”　





　　“我没有这样想。”　





　　我之所以笑……那是因为我只能装笑。生气的表情、不快的表情都只会让千博的情绪更加恶劣。　





　　“如果你真的这么想，那就想办法让我满足啊！不要让我每天都必须打这种让人觉得思心的电话。我也不喜欢这样，可是雄介你……”　





　　行动电话啪的一声挂断了，原本以为是千博挂的，后来才发现是自己挂断的，大概是使了力的手指头不小心误触了OFF键。突然从天而降的，让人有一种安心感的沉默继续让行动电话的电源保持OFF的状态，以前他因为太害怕惹千博生气，始终做不出这种事情来，然而现在他却毫不犹豫地动作手指，他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惊讶。“反弹……”脑海里浮起这个字眼，随即又消失。这么一来，就听不到那个神经质的铃声了。回公寓之后，相信千博一定会因此激动地斥责关掉行动电话电源的自己，甚至会暴跳如雷。那副景象清晰得仿佛就在眼前。尽管如此，他现在实在不想听到任何刺耳的声音。　





　　车子抵达公寓附近的包月出租停车场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三十分，再过不久，一天就要结束了。他实在有点难以踏进家门的感觉，望着车内的液晶时钟呆呆地看了好一会儿。过了十二点，他总算有了下车的念头。在车上睡觉反而比较轻松自在一点，但是他不认为他可以像这样永远不回家。　





　　玄关一片阴暗。打开灯，发现千博最喜欢而且经常穿的那双黑色皮鞋不在。就因为先前一直想像着千博气势凌人地挡在玄关上的模样，因此发现千博不在家时，反而觉得有点扫兴。大宫坐到起居室的沙发上喘了一口气，突然很想听听北泽的声音。既然千博不在家，通话记录待会儿再删除就可以了。大宫无法抗拒这股诱惑，打开了行动电话的电源。　





　　电话接通之后，北泽为大宫出其不意的来电感到讶异。他问道“你现在在干什么？”大宫回答“我刚回到家。”于是他低声“恩。”了一声。　





　　“这么晚才回到家啊？如果顺路到朋友家去，通常都会到这么晚吗？”　





　　他认为大宫每天下班之后都会顺路到受伤的朋友家去探望。　





　　“今天我留在办公室加了一下班，所以比平常晚一点。”　





　　他要着性子说“什么嘛，要是早告诉我的话，我就去见你了呀。”　





　　“我也想见你啊……”大宫在心中回答道。结束工作之后大宫并没有叫北泽过去。　





　　因为他想不出一个可以将每五分钟就响一次的电话合理化的好理由。　





　　“不过在睡觉前能听到你的声音真好。啊，可是可能会因为太兴奋而睡不着觉呢。”　





　　大宫笑着说“你在做什么啊？”他也笑了……可是笑声突然中途断掉，在一阵短暂的沈默之后，他落寞地说道“我还是好想见你哦。”　





　　“我好想看着你，跟你讲讲话。好想不用在乎时间，好好地跟你聊聊天。然后亲吻做爱，一直到早上。”　





　　大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并不想造成你的困扰，可是……有时候你对人太过体贴温柔却让我感到好焦躁。我知道你担心朋友，也清楚你没办法丢下朋友不管的个性，可是你总得多在乎一下我嘛！就算睡觉前像现在这样打通电话来也好……”　





　　在挂断电话之前，大宫和他隔着话筒互相亲吻了一下。感觉就像真的在亲吻一般，只不过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行动电话竟然让人觉得像活生生的生物一样，真是不可思议。　





　　之后大宫检视了一下未接来电。他知道是谁打来的，但是仍然瞄了一眼，看到同样的名字一再重覆出现在荧幕上，他不禁感到厌烦。画面中也出现了有语音信箱和简讯的讯息，他关掉电源之后已经有两个小时之久了，而且万一有千博以外的人有紧急留言的话……想到这一点，大宫便打开语音信箱聆听。最新的一通语音留言足短暂的沉没之后只留下一句话。一个熟悉的声音毫无感情地留下“我去死哦。”就只是这样。　





　　没有怒吼也没有尖叫。那种感觉更让人觉得不舒服，大宫的背部不禁窜过一丝凉意。他赶紧打到千博的行动电话去。不通，又重拨了一遍，到了第十次，终于有接通的反应，“千博吗？”　





　　千博愿意接电话倒让大宫可以先松口气。　





　　“你现在在哪里？”　





　　“死了。”　





　　千博用着和语音信箱里同样不带感情的声音说道。　





　　“我已经死十次了。”　





　　“不要讲这种蠢话，你人在哪里？我去接你。”　





　　大宫一边说着，一边往玄关的方向走去。　





　　“在等你的那段时间……我已经死十次了。”　





　　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听起来实在很恐怖。　





　　“有话待会儿再说。先告诉我你在哪里？”　





　　“如果我死了．到时候你就会为自己忽略我的电话而后悔一辈子……”　





　　“千博！”　





　　大宫用严峻的声音呼叫千博的名字。　





　　“告诉我你在哪里。”　





　　沉默的空档里，大宫听到呼呼的风声。　





　　“要死很简单，我已经跨过栅栏千百遍了可是万一我死了，你……是有一阵子会想着我，但是不久之后，你就会忘了我，跑到别人那边去了，一想到这里，我就不想跳下去了。可是，我不再威胁你了，我要去死……你活该！”　





　　“喀！”的一声，电话挂断了。可能是连电源都关了吧？电话再也打不通了。大宫陷人恐慌当中。千博要寻死，他真的要死了。非阻止不可，为了千博，更重要的是为了自己。　





　　如果是高度高到跳下来之后会造成死亡的高处……怎么想都想不出来，这种地方有好几个。大宫突然想起一个地方。以前他曾经跟千博一起到这栋公寓的屋顶上去。　





　　通往屋顶的门锁坏了，只要往右边一转，就可以很轻松地把门打开。屋顶上用高约一五公尺的栅栏围着，越过栅栏可以环视外面的景色。第一次越过时，大宫跟千博在这里做了爱。在大白天的屋顶上，没有上锁的门。处于那种随时都可能被人撞见的状况下，两人格外兴奋。　





　　大宫拿着行动电话，飞奔进电梯。在最顶楼十三楼下了电梯，爬上通往屋顶的阴暗楼梯。他奋力地往灰色的门一踢，跳到外头来。　





　　月亮已经缺了一半以上，天色很暗，看不到四周景象。所以大宫大声地呼唤千博的名字。　





　　“千博！”魅色　





　　他发现远处有一个白色的东西在蠕动。跑过去一看，那个东西变成了明确的人形。　





　　“千博！”　





　　白色的影子逃了开去，逃归逃，以屋顶上的宽度而言，再远也跑不到哪里去。再加上屋顶上并没有任何可以藏身的物体，大宫很快地就抓住了那道白影。穿着在月光下反光的白色衬衫和黑裤子的千博粗暴地甩着抓住他衬衫的大宫的手。大宫的手被甩开之后，再度抓了上去。千博就着被大宫紧紧抓住右手腕的姿势，慢慢地蹲了下来。　





　　“不要想做糊涂事。回到屋内之后……我们好好谈谈。”　





　　没有回答。　





　　“喂……千博。”　





　　千博拾起头来，轻轻地笑了。　





　　“再怎么谈，结果也一样吧？雄介就是想跟我分手。”　





　　突然一股强烈的冲击直袭过来，大宫抱着腹部蹲了下来。那种强烈的疼痛让他觉得差一点要窒息了。花了一点时间他才发现自己的腹部被千博由下往上猛力的踢了一脚。千博飞也似地跳了开来，和大宫保持一段距离，转过身去像脱兔一般地跑走了。　





　　大宫抱住腹部站了起来，但是钝痛感让他没办法迈开脚步追上去。千博当着大宫的面爬上围栏。白色的衣服在风中翻飞·晃动。　





　　　“不要！不要……”　





　　白色的衣服毫不犹豫地轻飘飘地越过栅栏，然后……落在对面。　





　　“哇……”　





　　大宫叫着，他的叫声消失在黑暗当中，“千博、千博……”　





　　根本没办法救了，这种高度根本没有生机可言。千博死了，他死了。泪水顿时从大宫的两眼当中滑落。任性而美丽的千博，可怜的千博，为什么非得从这种地方跳下去呢？大宫跪在水泥地上，痛苦地抱着头，发出了呜咽声。如果……千博死了的话，就不会再打电话来了……突然这个非常现实的事情浮上他脑海。这个时候……怎么会去想这种事？可是这个念头却没办法从他脑海中消失。已经没有必要再应付那任性的要求了，所以今后大可以光明正大地去见北泽了，自尊也不会再受到伤害了。自己……自由了。自己获得解放了……　





　　大宫觉得自己像个恶魔。　





　　“千博……”　





　　大宫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近栅栏，往底下一看，他不禁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有问题。约两公尺底下竟然有一个水泥铺成的平台，而千博就瘫坐在那里。大宫所住的公寓上层是呈阶梯状的。大宫原本以为这单纯是建筑上的设计，但是千博说过“大概是牵涉到日照权的关系吧。”　





　　大宫越过栅栏，跳到千博所在的平台部分。　





　　“千博……”　





　　大宫*过去，千博还是动也不动，大宫觉得刚刚是千博在测试他，他甚至拿自己的命做要胁，真是最恶劣的一出戏。大宫俯视着千博的眼神跟他现在的心情一样，冰到谷底。　





　　　“竟然做到这种地步，你到底想做什么？”　





　　千博没有说话，“回答我呀！”　





　　当大宫一把抓住千博的手，将他往上拉时，突然闻到一股异臭。仔细一看，千博瘫坐着的地方湿成黑黑的一块。难不成……可是那已经是无庸置疑的事实了。强烈的尿臊味，千博像个憋不住尿意的孩子一样失禁了。这个自视甚高，绝对不愿在别人面前丢脸的男人……真是难以置信。　





　　千博原先并不知道这里有平台。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往下一跳之后才知道。　





　　“讨厌……”　





　　千博落寞地喃喃说道。　





　　“不要看，你不要看！”　





　　阴郁的心情使得他再度发飙……最后，千博就着蹲踞的姿势嘤嘤地哭了起来。　





　　“你这个人，去死吧！”　





　　千博压着濡湿的股间怒吼着。然后……用颤抖着的手抓住大宫的衬衫前襟，不停地哭着，直到声音沙哑。　





　　大宫在浴室里脱掉了浑身脏污的千博的衣服，帮这个连一根手指头都不动的男人清洗股间，然后帮他穿上内衣裤和睡衣，抱着像个洋娃娃一样呆立在原地的千博到寝室去。让他躺到床上之后，大宫作势要离开，衬衫的袖子却被死抓着不放。　





　　“我也要去冲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　





　　大宫安抚道，可是千博还是张着一双泪眼婆娑的眼睛摇着头。大宫只好滑进他旁边躺了下来。或许是大宫就在身边，在他双手可及之处让千博感到安心吧？千博开始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在他一旁迟迟无法人睡的大宫心里想着，难道要一直保持这样的状况吗？自己得一辈子应付这种事情吗？　





　　他多少明白千博是喜欢自己的。可是，千博的爱完全是单方面的，完全无视大宫的心情。大宫想起千博往下一跳之后，自己以为他已经死时的那一瞬间的解放感。他虽然为死去的千博感到悲哀，但是又为事情有这样的演变感到松了一口气。　





　　大宫无法想像今后他们会变成什么样子？千博的电话仍然会继续响个不停，他张起来的网还是一样存在吗？可是千博自己也说过，打那样的电话让他也很痛苦，他说他并不喜欢这样做。千博痛苦，大宫也不好过。两个人在一起要这么痛苦的话，那在一起的价值又在哪里呢？至少对大宫而言，他觉得已经没有意义可言了。今后再耗损下去的是以往的爱情回忆，而不断累积的……或许只有憎恨吧？　





　　大宫心想，干脆让千博死了算了。因为千博并没有死在那边，所以这个故事还有后续。如果栅栏的对面没有平台，千博就这样直接掉落到话……因为觉得千博死了是一件好事……因为他本人也觉得这样是好事……一瞬间就消失了。赶快从我眼前消失吧！趁我还为你的死亡感到“悲哀”的时候。趁我还哭得出来的时候，到底要我等到什么时候？大宫无言地问着沉睡中的千博的侧脸，我不喜欢讨你的欢心，我不想等待你心中的结局。我隐约可以窥见你扭曲的爱情，可是那只让我觉得厌烦。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生气也好，不高兴也罢……我没办法喜欢你了。　





　　大宫突然发现，其实不用让自己感到痛苦，无谓地等待“结局”，也可以让事情有个了结，就是现在，就在这个地方。他定定地看着千博细瘦的脖子，只要用力地勒紧，事情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