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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妾 作者:荔箫(晋江金牌推荐vip2015-05-01正文完结)-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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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啊——”人群一阵骚动,人们纷纷张望着,想知道是谁有意来抢骠骑将军的风头。
    红衣与席临川也一同看去。
    数丈外的一幢小楼上,隐约能见一女子的身影。红衣似能觉出她对席临川笑了一下,而后便转过身,从窗边消失了。
    周遭响起低低的议论,均是好奇那人是谁。片刻后,便见那姑娘从楼门处走了出来,有四名婢子随着,迤逦而至。
    “许久不见将军,今日倒巧。”那女子噙着笑,声音清亮,言罢视线转向红衣,打量一番,同样客气,“这位姑娘倒瞧着面生。”

  ☆、第58章 换礼

眉梢眼底的敌意来得太明显,红衣微挑眉头,未及回答什么,就见席临川不动声色地一挪,完完全全地将她挡住了。
    他拦在二人之间,声音冷淡,又似乎带点笑意:“许久不见,今日确是巧了。”
    那人便也未再多理会红衣什么,笑音听上去更清亮了些:“不若一同走走?我方才从那边过来,有趣的东西还不少呢!”
    红衣闷不作声地听着,越听越肯定这姑娘对席临川有点“意思”。
    心念一动便想开溜——反正她一直揣着一颗躲开席临川的心不动摇,目下有美人儿主动邀他逛街,这不是挺好的?
    她的目光从他背后悄悄探出来一瞬,扫了一眼那姑娘,微微笑道:“那我就不扰将军,先回去了。”
    她说着一欠身,对方当即面露喜色,看向席临川的目光愈发明亮。红衣舒了口气便要离开,腕上陡然被人一扣……
    她愕然看着席临川不知何时背到身后、已将她的手腕钳得紧紧的手,面容僵住。
    “在下今日有约在先。”席临川声色平淡地一颔首,“只好婉拒姑娘美意了。”
    红衣清清楚楚地看到三尺外那姑娘面色一凌,娇艳的眉目间沁出厉色来。然则还未待对方说出什么来,席临川便已径自偏过头看向她,笑容自若:“饿不饿?我知道这西市附近有家不错的面馆,今天也有不错的汤圆。”
    他的声音总是这样温和而带磁性,能轻而易举抚平听者心里的惊慌,却又同时撩起另一种悸动。
    红衣深深吸了口气,看向那单看衣着便知家世不错的姑娘,面露难色。
    “不扰将军美事。”对方贝齿一咬,微厉的目光在红衣身上停了短短一瞬,倒是带着婢子主动离开了。
    席临川从先前帮忙拿灯的那姑娘手里接回花灯、又跟摊主要过了第二盏灯,无心射第三箭,就此离开。
    。
    默不作声地跟着席临川往东边走去,拐到了个僻静的地方,红衣才知席临川方才提起的那面馆真不是随意扯个理由而已。
    这是一条离西市很近的小巷子,许是因为上元格外热闹、西市已不够铺开那许多摊位,这条巷子里便也比平日热闹了一些。
    各色摊位设在巷子两旁,留出的窄道仅够两人同走,花灯将这窄巷照得五光十色,有年轻男女三五成群的结伴而行着,有说有笑。
    这是一派不一样的温馨,虽然吵闹却让人心静,有点像她在现代时夜游古镇的感觉。
    席临川走进面馆想问她吃什么,甫一回头,恰见她犹在门外,侧头仍张望着巷子。
    她又看了两眼才继续往里走,席临川心下一哂,只作未见,在旁边空桌边落座,开始跟她介绍菜品。
    ——这家的清汤面好吃、酱牛肉偶尔偏咸但味道不错、胡饼趁热格外好吃……
    红衣听了一会儿就哑了:你一个身在侯位、在府里什么都能吃到的,对这个挺熟啊?
    两人各一碗面,加了两样小菜,象征性地各点了两个汤圆,席临川思了一瞬后,略一坏笑:“加一碟万味饺子。”
    万味……饺子?!
    这什么东西?!
    红衣迷茫地望向席临川,心里怎么想怎么觉得这是道黑暗料理。
    ——片刻后的事实证明,它确实是的。
    一碟饺子端上来,一共十五个,内里的馅是什么尚且不知,总之单看外皮,就没有哪两个长得一样。
    “这都……有什么馅的?”她一壁轻抽着凉气一壁警惕地问道。
    席临川手里的筷子在案上一碰磕齐,伸手去夹饺子,口中道:“不知道啊。”
    “……”
    吃顿饭而已,何必搞得充满悬念……
    红衣提心吊胆、目不转睛地目送着那枚饺子进入他口中,见他嚼了两下,眉头倏皱。
    “……嗯?”她好奇地看着他,目睹他俊朗的面容青一阵白一阵地挣扎了好久,才终于能开口断断续续地跟她解释:“好像是……羊肉。”
    “嗯……”
    “肉馅里……可能有苦瓜汁。”
    “……”
    “还……辣……”
    红衣听得都快替他哭了,这真是黑暗料理!
    心情如同小时候挑战各种奇奇怪怪的小零食一样,一边被虐得不行、一边又好奇地想知道下一个是什么味道,要紧的不是最后吃到的东西,而是知道结果前心跳不已的过程……
    二人你一个我一个地尝着,均乐得全神贯注地看对方吃后的反应。气氛不知不觉中轻松下来,连素来见了席临川就“心理防线自动提高到最高值”的红衣一时都把其他事忘得干净,被席临川吃饺子吃到眼眶泛红的样子惹得伏案捶桌猛笑。
    席临川口中感觉复杂之余,心头稍稍一笑,大是欣慰。
    这种轻松在他们吃完晚餐走出面馆后,自然而然地延续了下去。
    知道红衣对这条小巷感兴趣,席临川便没有直接折回西市,而是径自往巷子深处走去。走走停停间,红衣东张西望的,还真见着不少有趣的东西。
    穿越的日子不短了,但她还没有好好逛过,去年元宵时尚无自由,她甚至不知灯会这般热闹。
    以后要常出来走走。
    席临川则在逛了一阵子之后微蹙了眉头。
    她是沿街买了些东西的。从女孩子喜欢的小饰物到花生酥糖,但每次都掏钱极快。常常是她挑好后、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就已很自然地把钱付了。
    ——真是没见过这种姑娘。
    无论是他上一世所认识的红衣还是相熟的长阳贵女们,比如谨淑翁主,偶尔同游时若碰上喜欢的东西,素来都是男人付钱的,她们很习惯,他们亦很习惯。
    可看看眼前这位……
    她好像也很习惯自己做的事,付钱时眉眼弯弯的向摊主道声“新年大吉”,全然不在意他在旁边觉得别扭,似乎一切就该是这样。
    直弄得他觉得有没有他都一样,她自己也能逛得很开心。
    他睇着她欲言又止,虽然心中大感不适应,又不想为这种事理论一番扰了她的兴致,闷闷地看着,在她认真挑选荷包的时候,他的目光落在旁边卖香囊的摊位上。
    。
    被人碰了碰肩头,红衣回过头去,看到席临川面无表情地递了个香囊过来,话音微沉:“上元贺礼。”
    “……多谢。”她一边接过一边道谢,托在手里看了看,柔柔的香味萦绕开来。
    这香囊是淡蓝色的底,绣着几朵浅金色的花,底下的流苏穗子是暖暖的淡粉,红衣看来看去都觉得……
    太嫩气了吧?!
    这明显不能是他这么个大男人的喜好,红衣知他大抵是猜着女儿家的心思挑的,心里一声哑笑。
    席临川忐忑不已地观察着她的神色,见她微蹙着眉不禁紧张更甚,少顷,却见她眉眼一弯,抬眸道了句:“好精巧。”
    猛松口气!
    他素不喜欢应酬之事,挑礼物一类更觉头疼,偶有不得不备礼的时候,向来都是齐伯去办。
    今天忽然觉得……亲自挑完等对方反应的过程,还挺有意思的!
    他回思着她方才笑靥接着往前走,走神一会儿,被人伸手一挡。
    他停下脚步低眼看过去,红衣将手里的荷包递给他。
    墨绿色的荷包,绣着简单的竹纹,坠着褐色的流苏。
    “上元贺礼。”她诚恳道,明眸微含笑意。
    席临川接过时心绪有点复杂——虽则见她送他东西有点惊喜,但仔细想想,怎的“礼尚往来”的客套意思这么重呢?!
    掩着心思道了句“多谢”,席临川低眼仔细看了看那荷包:还挺好看的。
    。
    席临川也说不清这上元节是过得合心还是不合心。
    似乎鼓足勇气想做的事情都做到了,但又仍觉得少点什么。
    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让他颇是无奈,有生……不,两生以来头一回体会到,简直觉得新奇!
    相比之下,红衣的心情反倒平静些。
    虽是在听绿袖说完他似有“意思”之后就难免不安,但单论上元那日的事,她自认做得还是有礼有节的!
    该还的礼还了、该道的谢道了,不管席临川明没明白她的意思,总之她是没欠他什么。
    于是心中坦荡地重新投入到工作中。
    自元月十六开始,竹韵馆的名声就算是彻底打出去了。头一晚观过歌舞的显贵们就算不会主动议论,也难保有未能前来的友人询问,前夜的“盛景”一传十、十传百,其间还难免有点添油加醋。
    没能看到那舞的人们就更向往,暗自忖度着,必要寻个机会看个究竟。
    任由城里将此话题沸沸扬扬地讨论了三日,元月十九,谨淑翁主从容不迫地把竹韵馆日后的规矩公诸于世了:如上元一般的大型舞蹈一季度一次,同样只以“自行申请”和“主动邀请”两个方式选定客人;平日里竹韵馆逢一、逢五开门迎客,歌舞姬照旧只卖艺不卖身;另外每月会编排一套中等规模的新舞,每套最多只跳三次,须提前预约。
    这“只接受高端定制”的法子自然是红衣出的,为的是保持竹韵馆的神秘度和高冷感,以便长远发展。但这等“耍大牌”的话当然只能让谨淑翁主去说,她自己不仅是身份不够格,且这几天,更是有别的因素让她头疼……
    早知席临川名声不小,但事到如今,她还是被八卦新闻的传播水准惊呆了。
    ——连平康坊里决计跟席临川扯不上半点关系的青楼女子都议论地热闹,都在说上元节时骠骑将军陪着一姑娘逛了灯市,二人同走了一路不说,骠骑将军还搂着这姑娘射箭。
    “还去西市东边的一家面馆吃了饭!”
    “啊……听说将军还买了个香囊给她!”
    红衣听这种话听得头都快炸了——从前在网上看到明星被八卦,她也乐得跟着围观,哪怕事后知道那只是谣言,也仍旧觉得好玩。
    如今才知道……作为八卦中的当事人,一点都不好玩!
    她诚心诚意地祈祷这八卦赶紧平息下去,若不然,照这个八卦水准,“八”出她是谁,大概也就是早晚的事!

  ☆、第59章 清欢

上元时的忙碌结束之后,竹韵馆的账房算了一笔账。
    虽然这回开销不小,且因为以宣传为主而并无那么大利润,但若日后发展得顺利,应是不会再亏本。
    瞧见谨淑翁主的笑容,红衣知道这工作必是保住了,安下心来,便从自己的存款里拿了二百两银子出来还给缕词。
    当初她急缺钱的时候,缕词慷慨地给了她一百五十两的巨款;现下她情况好了、又得以自己打拼,但缕词仍在席府,只怕比她更需要存款用于应急。
    硬是比借来的多了五十两,红衣怕缕词不收,思量再三后,着竹韵馆的人送去交给席临川,再央席临川转交缕词。
    自此,她心头又少了一桩事。
    感觉前路越来越美好。初来大夏时的那一年多,日子过得一团糟,麻烦不断。现下可算得以静下心来慢慢理顺,把欠人的还回去、把能脱开的麻烦脱开,让生活慢慢地充满正能量。
    歌舞姬们有条不紊地练习着、排着新舞,竹韵馆当真应了那句“新年新气象”,就算泰半时候都并不“对外营业”,也再无她初来时的死气沉沉了。
    年味渐褪尽的时候,迎来了惊蛰。
    那日恰好朝中事多,退朝之后皇帝又留了几人议事,待得席临川回府的时候,已近午时。
    一小厮在门口张望着,一见他马车回来,便忙小跑着迎了上去。车夫知是有事,猛一勒马,听得席临川道:“怎么了?”
    那小厮在车外一揖,而后凑到车窗处低语几句,席临川听得一惊:“多久了?”
    “有一刻工夫了。”那小厮应道,“小的听那禀话的人说,他离开竹韵馆时红衣姑娘尚未到,只谨淑翁主和绿袖姑娘应付着。但现在……”他抬眼觑了觑席临川的神色,续道,“这个时辰,红衣姑娘必是去了。”
    席临川神色一凛,放下车帘便向车夫道:“去竹韵馆。”
    马鞭一挥,车夫驭马调转了方向,直奔平康坊而去。
    。
    红衣自踏进竹韵馆正厅的大门时便觉气氛不对。
    婢子们守在门口,有几个是竹韵馆的人,另几个则瞧着面生。
    谨淑翁主端坐案前,面色清冷垂眸不言,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茶盏,显是心情不好。
    几尺外的另一案前,也坐着一女子,她倒是笑意浅浅的,正轻吹着茶气缓缓品茶。
    红衣的目光在她面上多停了一瞬,而后一滞。
    她是……
    “喏,来了,这就是红衣”谨淑翁主的目光朝门口略扫了一眼,缓了口气,又微微一颔首,“殿下。”
    ……殿下?!
    红衣哑住,错愕地看向那边那位,她也正看着她。仔仔细细地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后,那人点头向谨淑翁主笑道:“嗯,是她。”
    “那殿下可放心了?”谨淑翁主神色淡泊地问她,对方嫣然一笑:“惜姐姐别一口一个‘殿下’的刺我,我也不想找姐姐的麻烦,不过是关乎冠军侯,我思来想去也放不下心,还是来自己看个明白。”
    她说着,语气软下去,带着些许撒娇的味道,又续道:“现下见到了我就放心啦。原来当真是个舞姬而已,冠军侯才不会对她动什么心思。”
    后一句话显然是刻意的,为的就是说给红衣听,是以从语调到内容都有些刺耳,谨淑翁主黛眉微一蹙,吁气道:“那我就不多留你了,代问婶婶好,我过两日会进宫问安的。”
    那姑娘眉开眼笑,站起身应着“诺”一福,便步子轻快地朝厅门方向走来,要离开的样子。
    红衣恭敬地退到一旁让出了道,屈膝福道:“恭送殿下。”
    “不差你这一声送。”对方一点面子都没留,顿住脚一睇她,“虽然惜姐姐已跟我讲清楚了,但我哦还是要跟你说个明白——席临川是父皇亲封的冠军侯、大夏的骠骑将军,他必要娶个贵女为妻,或是像大将军一样娶皇族为妻。不该动的心思你趁早别动,免得给自己找麻烦。”
    她的如珠快语始终清泠泠的,直至末一句,蓦地添了几分狠意。红衣纵使听得不舒服,但也知是她误会,又觉她这口气根本就是小姑娘赌气一般,便懒得多做什么解释,服软似的一颔首,莞尔道:“诺,红衣谨记。”
    “还有,该有的分寸你最好能有些。”话语听着更凌厉了些,这回倒叫红衣一愣,一时未能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分寸”。
    她冷然一笑:“长阳城里但凡和骠骑将军有过交集的,都知道他不爱管闲事。旁人为谋仕途想央他办事他从来不肯、有时连宫宴都懒得去。”
    这话,前一条红衣不清楚,后一条她倒是目睹过,微一点头示意明了,便觉眼前带笑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划了一划,蔑然又道:“他为帮你来央惜姐姐,你也真算有本事。”
    “……什么?”红衣一懵,茫然地看向她,一时仍是不解。
    “霍清欢!”
    一语厉喝灌入殿中,三人均一愣,同时望去。
    方才霍清欢那几句话,席临川听了个大概,心惊心虚之下不得不一语喝住她。铁青着脸走进厅中,缓神片刻,冷色一揖:“阳信公主。”
    霍清欢闷然不言地瞪了他一会儿,抿了抿唇,略有不快道:“将军怎么来了?”
    席临川回得直截了当:“因为听闻殿下来此找事。”
    “找事?”霍清欢眉心一锁,睇他片刻后轻笑出声,“我方才所言那句错了?父皇的心思你我都清楚,还说不得了么?”
    席临川面色愈沉,霍清欢的话却还没停,扬音一笑,又道:“哦……你放心,你帮这舞姬在惜姐姐这里谋事的事,父皇不清楚,是我自己打听的,我也不会告诉他——不过、不过上元那日你邀了那么多人来,他们……真的也不会说么?”
    她一壁说着,一壁偷偷抬眸打量席临川的神色,眼里那份时隐时现的担忧是真的。红衣一时却无暇顾及她担忧的是什么,只觉脑中“嗡——”地一声,她愕然看向席临川,翕动的薄唇间,尽是不可置信:“将军……”
    席临川方才强自克制着的慌张登被激开,他看向红衣,想解释个清楚,视线一触霍清欢,狠压着怒意,切齿而道:“请殿下先回去。”
    霍清欢的神色轻轻一滞,立时觉出不对来,又不敢惹他,狠瞪红衣一眼,拂袖出门。
    厅中归于安寂,静了很久很久,谨淑翁主一声叹息:“这下她更确信你的心思了。”
    席临川仍在原地僵着,对谨淑翁主的话仿若未闻,犹豫着朝红衣迈了半步:“这事……我……”
    “我想出去走走。”红衣语气冷硬,忍着胸中憋闷转过身向谨淑翁主一福,道,“告退。”
    她头也没敢回地夺门而出,连脚步都是乱的。绕过亭台楼阁、穿过花园树林,毫无目的地一直往远处走,半步也不敢停,只怕一停下来、一静下来,就会哭出来。
    直至那片湖泊映入眼帘,眼泪终于禁不住地决堤了。
    膝头一软跌坐下去,红衣环着膝盖,贝齿狠咬着胳膊,压抑的哭声呜呜咽咽。
    这种委屈实在难以言喻。
    那么多日的忙碌、费尽心力地排出一场舞来,而后大获成功,让她前所未有地感到满足……
    而后一朝间突然得知,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其中的每一个人都在做戏、都在陪她玩而已,只有她什么都不知道,稀里糊涂地像个傻子一样,还以为自己真的做到了什么。
    ……她是真的傻啊!
    她为什么没有想到这竹韵馆的机会来得太巧?明明知道席临川在长阳拥有怎样的地位,与皇家又有怎样的关系!
    心里的坚持突然被侵袭猛烈的酸楚击溃了,这阵绝望甚至比在席府里被席临川厌恶时来的还深——原来她还是逃不开的,这长阳城里终归是他们说了算,他们想禁锢住她,她就像是如来佛手里的孙悟空。
    。
    谨淑翁主屏息看着几十尺外因抽噎而轻颤不断的脊背,胳膊肘不住地拱旁边的席临川,横眉冷对地压声说:“快去!”
    席临川则连声音都不敢出,生怕惊了红衣,痛苦地动着口型反问谨淑翁主:“怎么说?!”
    “照实说!”谨淑翁主银牙紧咬,“该承认的承认,该否认的否认!”
    席临川迈前又退后、退后又迈前的挣扎了好一阵,心里一沉,朝红衣走过去。
    。
    “红衣?”他试探着唤了一声,眼前纤瘦的身形显然一僵。
    好在并没有立刻起身离开,席临川犹豫一会儿,又走近了两步。他分外小心地斟酌着言辞,缓缓道:“你来竹韵馆的事,确是我先行找过谨淑翁主,但是……”
    “将军。”她黯然一笑,微哑的声音中落寞分明。望着眼前那片几日前曾用作表演的水榭和回廊,自嘲的声音无力极了,“我明白的,是我太笨,居然真的觉得自己能做什么、以为自己真有本事请来长阳一众权贵。”
    她又一声哑笑,稍偏过头,余光得以触及他的身影,颔首续道:“我早该想到一切都拗不过将军的意思,哪怕我看上去已经脱籍了。”

  ☆、第60章 谈心

红衣一边说着,一边清楚地知道自己现下说出的话有多负能量。但是却忍不住,充满希望后得知的真相如同一番毫不留情的嘲弄,让她想寻回些许正能量都不能。
    席临川忐忑不安地看着她,一时不敢妄言半句,生怕惹得她更不高兴。
    红衣兀自默了一会儿,心中挣扎着扭过头看向他,睇视着他,问道:“绿袖曾说将军对我有……不一样的意思,是真的吗?”
    她希望听到的是否定。若他对她并未存那样的心思,与她而言,心里便会好过许多。
    他却在短短的怔然之后点了头,轻道:“是。”
    “哦。”她轻轻应着,哑笑出声。那笑音中显有自嘲,短吁口气,将下颌搁在膝盖上,阖上眼帘,觉得疲惫不已,“那将军若想把我弄回席府,就随将军的意吧。是良籍还是贱籍都不要紧,我不在意。”
    她轻描淡写地说着,心中似有汹涌的不甘,又好像无力再去不甘——反正,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想做的事迟早都能做到,她避不开逃不过,还不如在刚知晓这些的时候就逼自己服软低头。
    早一步合他的意,她的日子兴许还会好过一点儿。
    “红衣。”他的声音比方才沉稳了一些,一声喟叹,缓缓道,“上元那天的舞很好。”
    她没有回头看他,径自轻笑了一声,已无心应付他的哄骗。
    “来看过的人都很喜欢,这是真的,我随意问过几个人,皆这样说。”他平静地说着,她仍没有动静,他继续说了下去,“之前挑选宾客的法子也着实高明,我提心吊胆到正月十四见到请帖为止。”
    红衣浅怔,蹙着眉头转向他,见他垂首苦笑:“觉得是我从中安排,长阳的达官显贵才会来?你和阳信公主也太高看我了……”
    “不是么?”她擦了把眼泪,发懵地看着他。席临川眉头稍挑,踱步走近了,在她身边也坐下来,神色有些苦恼:“嗯……不知怎么让你信,只好让你自己看看。反正竹韵馆还要接着开下去,生意如何你自会知道。我可没本事让世家公子们一年四季为你捧场。”
    她心中微滞,心绪稍平和了些,二人各自沉思着坐了一会儿,他忽而一笑:“其实就算皆是我的安排,你也不必这样难过。”
    红衣看向他,不太明白他什么意思。
    “你喜欢跳舞、想开舞坊,在竹韵馆不是都做到了么?”席临川肩头轻一耸,语气明快,“至于怎么帮你,那是我的事,你不需要为此伤神。”
    红衣一悸,遂即心下失笑出声,顿悟了这是人生观的不同,直不知该怎么同他解释。
    心下掂量了许久,她重重地缓出一口气,淡声而道:“原来将军一直是这样想的。”
    席临川微愣:“什么?”
    “上元那天,将军您拥着我射箭。”她回思着不久之前的事,哑哑道,“我并不清楚在百姓眼里您有怎样的名气,但您自己是清楚的。您是不是觉得……让所有人都看到您喜欢我,对我而言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或者……让众人都以为我和将军有什么,我便不得不答应了?”
    他蹙起眉头,凝视着她大有不解:“什么意思?”
    “竹韵馆的事也是这样。”红衣又道,口吻中稍添了两分生硬,“即便后来的事情并非您有意安排,但我初进竹韵馆……您找谨淑翁主帮忙、找绿袖做戏,您是不是觉得……喜欢哪个姑娘,便只要做些事把她哄开心便可以了,但这些事是真是假,皆不重要?”
    二人对视着,红衣从他眼底寻得一分又一分的茫然,微一苦笑,问他:“您是战功赫赫的将军,但若您的战功是因赫契有意为之、助您立功,你觉得如何?或者……并非赫契有心如此,而是与您相熟的人,譬如陛下、譬如大将军从中做了什么安排,将您蒙在鼓里却得以立下这些战功,您觉得如何?”
    席临川目光一凛,心中诧然间,隐约明白了她的意思。
    神色僵了一僵,他尝试着解释道:“我并无恶意,只是觉得你一个姑娘……”他顿了一顿,又说,“我想让你顺心些而已。”
    “可姑娘也是人啊……”她哑然叹息,“我很感谢将军肯为我费这番心思,但……但将军您只是按着您所认为的我该觉得开心的方式去做,从来没有问过我的想法究竟是什么,您也没有想到我会在意这些吧?”
    “也许您觉得您是待我好,我就该全盘接受、就该为得到旁人所艳羡之事而高兴。”她的眸色稍微凌厉了些,凝睇着他,一字一顿地续道:“但我很想自己为自己做主、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不想因为‘旁人都认为怎样’而‘不得不怎样’——长阳城的姑娘们那日怎样惊诧尖叫都并非让我觉得得意的事情。”
    那种感觉就像……在现代时偶尔可以看到的一些新闻,男生花高价租闹事电子屏求婚、或者准备成百上千朵玫瑰在女生楼下求婚一样。引得围观者一阵雀跃甚至感到羡慕,实则却会弄得当事人进退两难。
    ——原该是有“拒绝”和“同意”两个选项,被以这样刻意的形式张扬之后,一旦拒绝,就会有各种风言风语。
    在外人眼里是浪漫了,但在当事人看来,只怕是“道德绑架”的感觉更重。
    。
    原来那个时候她并不开心。
    席临川仔细回思着,也想起来,那日是直到后来去了面馆,她才慢慢的开始与他谈笑的。
    “有些话我从那日起便想告诉将军的……”红衣微微一哂,神色缓和,“但那时尚不确信将军是否真有那番心思。今日将军既自己承认了,可愿听我说个明白么?”
    席临川点一点头,没有吭声。
    “虽然我不知道您喜欢我哪里,但……您不要喜欢我了,我不是值得您喜欢的人。”她说得直截了当,他愕然,听得她笑了一声,认真地解释起来,“您征战沙场,有权有势,在长阳受尽瞩目……您想要的,是一个能够心甘情愿被您护在羽翼下、为此觉得荣幸的小鸟依人的姑娘,可我……”
    她颔首苦笑,不想把话说得太尖锐,只得以自嘲的方式把自己的心思说个清楚:“我不识好歹又不怕死,纵使被羽翼护着,知道应该心存感念,也还是想挣脱出去……我根本不愿靠别人所谓的保护过活——因为别人给予的保护是有可能消失不见、不再属于我的,那时对我来说便是灭顶之灾;我想要的,是我自己能谋得一片天地,别人进入或离开这片天地都不能干涉我的生死存亡。”
    类似的话她从前也说过。那是在她赎身的时候,她说她宁可死在府外,那是她没本事养活自己,愿赌服输,好过在府里死得不明不白。
    “不依赖旁人于我而言……很重要。”她睇视着他认真强调着,眸光微闪间隐有无奈,“也许……也许将军不明白,俗话说‘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可于我而言——只有‘女为悦己而容’,我真的无法为了取悦别人而委屈自己。”
    席临川深吸凉气,心下很有些惊叹,不知她这样的硬气是从哪里来的,又不禁心生钦佩。
    他沉吟良久,俄尔笑喟了一声,思量着道:“事已至此,我只说几句我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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