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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妾 作者:荔箫(晋江金牌推荐vip2015-05-01正文完结)-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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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别请那胡商了。”谨淑翁主凑过来扫了眼信上内容,一笑,口中添了点施压的意思,“自家将领都未能得见,你要便宜了外人,我可不答应。”
    红衣的视线从信上挪到她面上,静了一静,口吻却前所未有的坚定:“不,请聿郸。”
    竟是不肯妥协。
    谨淑翁主眉心皱蹙,未及一表不满,便见红衣拿了案桌一边的红纸来。
    那叠红纸和谨淑翁主正要写的那张一样大小,但是洒金的,一共二十张,是为那二十个她们要主动邀来的人备的。
    “请骠骑将军,用这个吧……”红衣将纸放在谨淑翁主面前,打商量的口吻,“我觉得……那二十人里必须有他,还有大将军和何将军——他们若不肯来无妨,若我们不请,当真不合适。”
    谨淑翁主和绿袖听罢,同时在心里大松口气,自然答应得毫不犹豫:“该是如此!我这就写来,立刻着人送去!”
    红衣斟酌片刻,却颔首道:“嗯……不急。”
    。
    那一百份请柬里的最后一张,在除夕夜送出了平康坊。纵使各家都团圆着欢腾着,也没能掩过这张请柬带来的风头。
    ——竟是给那赫契巨贾的?!
    ——他竟也敢发帖子去?!
    ——不是针对赫契而编排的舞吗?他怎么想的!
    正在宫中参宴的席临川听得手下来禀,蓦得被一口酒呛了:“……你说什么?”
    那手下大气都不敢出,又不得不答,小心翼翼地重复了一遍:“最后一张请柬……刚送去给聿郸了。”
    他突然感觉酒气冲得很厉害,直冲得脑中发懵。他下意识地拿了搁在一旁的茶盏,抿了一口,借着茶香才略缓过劲,哑声一笑:“知道了。”
    那人一揖退下,他兀自滞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又夹菜来吃。
    纵使文武百官都知道骠骑将军速来不爱应付宴上的客套事,也仍旧感觉出他今日似乎格外不对头,沉默得直让离得近的人身上发冷。
    。
    都知道竹韵馆上元节开业,但眼下也只是刚定下了那一百人,余下的二十还不知。
    一众旁观者翘首围观着,此前递了帖子而未收到请柬的人,则更是难免存了一份侥幸,觉得兴许还有机会。
    元月初二,七张洒金请柬从竹韵馆中带出,一路都有人跟着追问送去哪里,负责送信的三人却都没说话。
    这七张都落进了禁军都尉府手中,一给指挥使、两给指挥同知、两给指挥佥事、两给镇抚使。
    而后静了两日。
    元月初五,只送出一张来,所邀之人让众人瞠目结舌:是前些日子因遭劫关门的淮乡楼的大厨,孟持。
    而后元月初十,一口气送出九份,其中三份竟是给了普通百姓,无钱无权,其中两人是从边关逃避战火到的长阳,另一则是个游医,每年泰半时间在搭救边关受伤的百姓或将士,唯年前年后这两个月回长阳来。
    其余六人,要么是家中有人战死、要么是长年为军中捐款捐粮。
    总之都说不上富裕,竹韵馆也明言了不收他们的钱。这番邀请显得高风亮节,一日之内就顺利捞得了好名声,长阳百姓交口称赞。
    数算下来,请柬还剩三封。
    一直拖到了元月十四——次日就是要开门大吉的上元节了。
    晌午的时候,竹韵馆大门打开,周围当即一寂。
    这回出来送请柬的人……阵仗大得让人一惊。
    两旁有人持刀护着,似乎是雇了镖局的人来。中间共有九人,三人一组站成三个三角。
    每组为首的那人手中捧一托盘,盘中放着请柬。
    ——那请柬并未装在信封里,在阳光下光芒亮眼,看得让人直抽冷气:竟是以金叶制。
    这般一路走过去,不仅引得过往路人纷纷回头,连在家中的百姓听到传言都围到大街上来了。
    一行人出了平康坊就分成了三队各自离开,也并不妨碍百姓们各挑一队一跟到底看个究竟。
    一份送进了太平坊何府。
    ——众人纷纷点头:应该的,何袤将军征战多年,打了不少胜仗。
    一份送进了安仁坊。
    ——百姓们低语着赞同:必是给大将军郑启的,也应该,大将军用兵如神。
    还有一份,直奔着延康坊而去。
    ——结果亦不难猜,都至那传奇一般的少年将军住在延康坊里,只能是给他的。
    。
    无聊到在府中箭场里待了一上午、已经把靶心射成了刺猬的席临川一箭射偏了。
    带着信差进来的小厮偷眼瞧了瞧,认真地记住了这场景——想见到席临川把箭射偏可不容易。
    席临川惊然扭头看那三人一眼,大步走过去:“你再说一遍?”
    那三人同时一欠身,为首的道:“小的是竹韵馆的人,奉命给将军送请柬来,邀将军明日酉时来赏新备歌舞。”
    只有他自己知道现在是什么心情——就像久旱逢甘霖一样。
    探手拿起那请柬,席临川打开对折着的金层,里面夹着一张同样对折着的纸笺,明显是谨淑翁主的字迹。
    内容是寻常邀请的言辞而已,温和客套。
    似有一瞬短短的失望,转而就觉得原也该是这样——就不该想着红衣会动笔写请柬,就她那一笔烂字……
    简直丑得刻骨铭心。
    “我知道了。”他故作平静地舒了口气,随手摸了赏钱出来搁在托盘里,又声色皆平淡的他们退下。
    三人连同那小厮齐施一揖,一并离开。席临川回过身重新往刚才射箭的地方走,挡在身前的手忍不住一握,心里直呼:“太好了!”
    。
    上元节当日,竹韵馆从天未明时就忙碌起来,做开业前最后的准备工作。
    收尾的事项均已列清,一项接一项有条不紊的完成,到中午时便已差不多全盘搞定了。
    红衣站在廊下望着眼前即将成为舞台的水榭与回廊,心有激动地长松一口气:“呼……”
    “辛苦了。”
    一声问候来得猝不及防,她后背一紧,回过身去:“将军万福。”
    “新年大吉。”他换了个问候方式,扫了眼周围布景又端详着她,一笑,“瘦了。”
    红衣微微一笑,仍有见他时惯有的紧张和不自在,无话了一会儿,道:“将军怎么来的这么早?”
    “府里没事做。”他说着一啧嘴,笑意盛了,“索性先来看看,跟谨淑翁主贺个年。”
    他有心解释得齐全,把本意都避了过去,说完顿了一顿,才拎起手里的食盒:“她说你昨晚没吃饭、今早也没吃。”
    红衣看着那食盒一哑,抬眸看看他,知是专为她买的,她连拒绝都不好拒绝。
    他往侧旁一退,让出了进屋的道,显是示意她进去吃午饭。红衣颔了颔首,刚走一步,一触他正拎着的食盒,伸手便道:“我来拿……”
    “里面有五个菜一钵汤两个点心。”他快速掷出的字句让她刚触到食盒的手一下就停住了,默默地缩回来:听上去不轻,倒也不一定拿不动,但可能会把汤晃荡出来……
    席临川嗤声一笑,指指门里:“进去吧。”
    红衣有点窘迫地浅浅一福,依言向屋里走去,在正厅中离得最近的一张案桌边坐下,望一望他,不知道聊点什么好。
    不是她想别扭,算来二人早已不算生疏。不过他这么冷不丁地出现也就罢了,这“送外卖”的举动则让她实在不知怎么应付,又隐约感觉他今天好像……
    说不清楚,反正和往日不太一样,从口气到眼神,好像心事重重。
    “将军您……”她踌躇着问了出来,“可是有甚不快之事?”
    席临川一怔,遂复显笑意。手上将食盒盖子打开搁在一旁,一边将里面的佳肴一道道拿出来,一边道:“也不算不快,心情大跌大起倒是真的。”

  ☆、第56章 首演

“‘大跌大起’?”红衣眼中一诧,不知这大过年的,有什么事能让他心情“大跌大起”。
    未及她再做多问,他便轻答了一句:“嗯,朝中的事。”
    她的话就噎了回去,不好再多嘴什么,拿了个豆沙包,闷头咬了下去。
    “谨淑翁主说你只是排了舞交给别人,自己不跳?”他没话找话地问着,她略一点头:“从一开始就知道必定事多,便没有把自己排进去——还好没有,若不然现在已然撑不住了。”
    她说得神色恹恹,明显累得厉害了,连目光看上去都很有些恍惚,吃着吃着就连坐姿都顾不得,左手支着头斜倚着,右手执箸夹菜来吃。
    想吃那道粉蒸排骨的时候,红衣的眉头皱了起来。
    排骨下垫着荷叶,又因有糯米粘着,拎了半天都没拎起来。她又实在懒得多动一下、用左手去压一下那荷叶,就这么单手较劲,手腕扭来扭去,费力地想把荷叶挣脱开。
    另一双筷子恰好伸过来,夹住荷叶一扯,那块排骨可算成了她的盘中之物。
    红衣咬了一口才蓦回过神,忙看看眼前对坐的席临川,颔首道:“多谢……”
    “嗯。”席临川似笑非笑地应了一声,不多话,不打扰她。心里居然觉得这是近一个多月以来最安稳的时候,就这么平平淡淡地看她在面前吃饭,好像是一种难得的体验一样。
    心里不觉哑笑,席临川摇一摇头,也拿起筷子夹菜。原是也想尝尝那道排骨如何,然则刚一抬手,就恰见她又夹了一块起来。
    于是再次帮她拽下那片托底的荷叶,他转而去夹了片牛肉来吃——她好像很喜欢那道排骨的样子,就不跟她抢了。
    。
    这一桌菜还是很合口的,加上此前一连两顿没吃,红衣喂饱自己后感觉十分满足。精神也好了许多,搁下筷子,她再度看向席临川,欠身道:“多谢将军。”
    “客气。”他无甚神色,平平淡淡的样子似乎还有点不耐烦的味道。环视四周一圈,问她,“你一会儿可还有事么?”
    “没什么事了……”红衣回想一番后道,“已吩咐歌舞姬们各自歇息,我也歇一歇,晚上还有的忙。”
    “……哦。”席临川略一点头,哑音一笑,“本是来找谨淑翁主,但她方才有事出门了。”他饮了口茶,“竹韵馆你熟,给我找个安静的地方待会儿、寻些事做?不然我要干等到酉时了。”
    。
    红衣思量一番之后,着人把席临川带到竹韵馆的书房小坐,自己就再熬不住,回房小睡去了。
    席临川在书房里有点坐不住。
    他知道近些日子红衣绿袖皆常忙到很晚,这儿离敦义坊又不近,她们许多时候便不回家了,竹韵馆里给她们备了住处。
    今日他刚一来,谨淑翁主就一脸邪笑地告诉他:“红衣住在北边的茉语阁。”
    ——知道了这个,就实在觉得书房无趣了。
    倒不是他动了什么“歪心思”,只是数算起来已有月余没见到过她,又因有请柬的事让他心弦紧绷,这月余就显得格外漫长了些,好像已过了几个春秋似的。
    然后,方才那一顿饭的工夫就显得分外的短,话都没有说上几句,他就又看不到她了。
    叹了一口气强定心神,席临川在案前坐下,以手支颐,心里直骂自己没出息!
    好歹也是活过一次的人了,且两世里明明都活得算是精彩,经过朝堂历过沙场,事事潇洒,如今竟被她这么个……字很丑、人比较傻、反应尤其不灵敏的姑娘,弄得魂不守舍。
    黑着一张脸,席临川搁在桌上的手指敲了一下又一下,心烦意乱。
    。
    吃饱睡足,申时二刻,红衣去了竹韵馆前厅。
    大约再过两刻左右,就该有宾客陆续到了。此时已收拾妥当的前厅安静一片、布场结束的后院也安静一片,和她一起悄无声息地等着,等着一起惊艳长阳。
    在连日劳顿中被她所疏忽的激动在这片安寂里,越涌越厉害。
    从今至古,这都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排一出精彩绝伦的舞蹈,让众人喜欢,最好能传得远些……
    传开之后,旁人知不知道这舞是自她而出,都不重要,她自己有一份回忆留下就够了。
    这个念头,在她到了这大夏朝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连想都不敢想。在极度灰暗的情况下,美好的梦想会衬得现实更加灰暗。更没想过居然真的还能实现,而且这么突然。
    深吸口气,红衣悄声道了一句“加油”,又恢复成该有的平淡心态。
    。
    这场在长阳城掀起了前所未有的热度的晚宴终于开始了。
    一声钟鸣之后,廊下数道竹帘同时放下,将已提前置好的案几坐席一一隔开,成了一个又一个小间,每一间约莫能坐四五个人。座次是由谨淑翁主亲自着手安排的,她依着对长阳的了解,将相互熟络的宾客安排在一桌。
    已在正厅中等候了一刻的宾客们由婢子领着,各去落座。天色已暗了,基本瞧不见隔壁小间中的是谁,除非有平日里极交好的听声也可辩人,就绕过帘去打个招呼,婢子便索性将中间的隔帘拉上去,两间合做一间。
    又一声钟鸣,挡在各小间前面、将宾客视线与湖泊水榭隔开的帘子也拉了起来,院中布局映入眼帘,原还在交谈寒暄的众人就霎时安静了。
    这地方本就花了重金来修,处处精致讲究。此时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三面回廊笼灯齐整,暖红的光晕映在水中,近些的地方借着那光又依稀能瞧见精美的雕梁;回廊往里,水面看着安静且单调了些,但视线再挪便是湖中央的水榭。
    那水榭此时被映得灯火通明,正面门窗皆撤了,只有几根立柱支着,立柱之间悬挂薄纱。榭中舞者的身形被灯光投射在薄纱上,能看出似是轻甲,也能看出腰间佩刀。
    “咚——”一声鼓声,从三面回廊齐声震起,刚刚有了些低语的席间顿又归于安静,宾客们继续全神贯注地看去。
    鼓声并未就此终止。那一声之后,又齐整地响了一次又一次,节奏愈来愈快,最后成了细密的一串。
    然后戛然而止。
    席临川神色微凝,不觉间有点“走神”——原只是冲着红衣来的,目下倒真有点想看看这舞是什么回事了。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吟诵的声音自三面响起,虽是女声却皆沉肃,字字铿锵得仿佛直击人心,十足的气势让连舞姬都没看见的观众微微一震。
    一旁的侧间里,谨淑翁主别过头笑看红衣:“真行啊,还真的连舞姬不出场都能让宾客不走神?”
    “那是。”红衣微挑眉头,“我追求的是全方位的感官效果。”
    。
    台上的舞蹈渐入佳境,各样乐器完美搭配出的振奋人心的乐曲里偶尔也有几许凄意萦绕而出,激起听者各样的情绪,连案上佳肴都顾不上。
    左右两侧自回廊通向水榭的小桥上也亮了灯,数名舞姬齐舞,在微微红光下,衬得场面更加恢弘。
    “谨淑翁主还真有点本事……”
    席临川忽闻郑启这般自言自语着笑评了一句,心头竟有一丝分明的不平,想立刻跟他解释清楚这是出自谁手。
    这舞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承启转合与寻常的宴饮用舞大不相同,虽是唱词仍只是选用了先人之作,却仍能让人从中品出些讲故事的味道来。
    最后一声鼓鸣“咚”地一声落下后,一切定格,桥上一众舞姬定力成不同姿态,有的像在持刀砍敌、有的像在搭弓射箭。
    水榭中的舞者亦皆定立,恢复成舞蹈开始前的样子。起初那一层薄纱在舞至高|潮时已然落下,此时却又放下一层来,投出的剪影亦与初时相同。
    月色皎皎,湖光粼粼。院中好生安静了一阵子,众人望着这骤然归于沉寂的一切,很是缓了一阵,才相信自己方才确是已看了许久的舞。
    “好!”不知哪个角落爆发出一声喝彩,而后便有了齐呼、拊掌,持续了许久,不绝于耳。
    红衣在侧边的厢房里听着,直激动得一声尖叫:“耶!”
    绿袖与谨淑翁主也皆兴奋得不知该坐该站,不住往外张望着看看客人、又回过头来看看同伴,再看看客人、再看看同伴。
    简直不知怎么表达这样的心情才好!
    门声“笃笃”一响。谨淑翁主笑意犹盛地去开门,见了来人都没能减缓半分,微一颔首:“君侯。”
    仍在窗边瞎激动的红衣绿袖闻声一怔,皆回头望去。
    主动敲门的人却僵在了门边。
    看看三人,不知怎么开口合适。
    红衣见状,只道他是有事来找谨淑翁主的,拽一拽绿袖,示意她一同避出去。
    绿袖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听那边谨淑翁主一唤:“绿袖,陪我去前厅看看。”她说着眼帘微一垂,笑意温和地又添了句,“今日来的人与我相熟的不少,我得去见见。”
    “诺。”绿袖当即一福,提步就走。红衣怔了一瞬,忙道:“同去?”
    脚步稳稳地响了一声,席临川一声不吭地挡在了她面前。偏生前面的谨淑翁主和绿袖连头都没回,红衣已经之后抬头想叫她们,但她们已然走出去了。
    “将、将军?”她的神情有些发僵,抬头看着眼前比自己高了一头还多的人,一如既往的警惕十足。
    又何止是她一个人紧张。
    席临川气息微摒,谨慎地与她保持着两尺距离,心下速作斟酌后问得温缓:“今日上元。如是无事,出去走走?”

  ☆、第57章 上元

红衣实在很想找个借口推辞。
    不只因为她一直有心避开席临川,更因为……上元节的节日意义,她还是清楚的。
    古时未婚男女可以自由相见的节日之一,看花灯吃小吃,大是有点“情人节”的味道。
    相比之下,在二十一世纪时被炒作成“中国情人节”的七夕都得靠边站。
    她都清楚,席临川不可能不清楚。
    红衣心里一个劲地念叨着:这样……不太合适吧……
    “我得……帮着收拾竹韵馆。”她找了个自以为无可反驳的理由。
    席临川一语就顶了回来:“我问过翁主了,她说今晚没什么要你亲自做的事情,许你歇着。”
    “……”红衣哑了哑,一颔首,“哦,那我就想早些睡了,这几天很累……”
    他“嘎嘣”回了一句:“你今天睡了一下午。”
    ……
    最终,红衣心存悲戚地随着他出了房门。
    实在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了,又当真不敢跟他来硬的——纵使她已然脱籍也耐不住他在侯位,万一他生气了真要做些什么,比如把她搁回贱籍去,她就没地方叫苦了。
    彼时正厅中尚还热闹着。有宾客同谨淑翁主交谈,赞赏不断;也有索性多留一会儿点菜用餐的,又熟人不少,觥筹交错,聊得好不热闹。
    席临川从侧门走进来时,引得正厅了骤然静了一瞬。
    那边立刻便有个气质不凡的公子起了身向他一揖:“久闻将军大名,不若同饮一杯?”
    “不了。”席临川回得平淡,睇了眼身侧的红衣,循循笑道,“难得上元,有事要做。”
    那位公子一哑,看看席临川又看看红衣,眸中生出几许了然。
    席临川也不再多言,朝他略一颔首,便又继续向外走去。
    厅中众人看着那一俊郎、一纤瘦的身影从门口消失,静了好一会儿,可算有了点动静。
    “冠军侯这是……”细品着道出的话语带着点笑意。
    另一个声音轻一咳嗽:“甚好,甚好。”
    点到即止,在座皆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纵使怀揣好奇也不能当真议论个没完。就此便都是心中了然的神色,又继续吃菜品酒,续上片刻前谈及的话题。
    。
    红衣坐在马车里,目不转睛地看着席临川的泰然自若,自己则忍不住地往后缩。大是希望自己背上有个蜗牛壳,趁他不注意慢慢地缩进去然后扣在地上,任他在外面怎么敲壳也不出来。
    一路上都在腹诽,哪有逼人“出去走走”的?这事若不心甘情愿,两人同走一路得多别扭……
    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马车停住间微微一晃,席临川睁开眼,衔笑看向她:“下车吧。”
    红衣浑身一哆嗦。
    他已然揭开车帘径自下了车,她嘴角搐了搐,知道就算不情愿也不能在车里坐一晚上,只好颤抖着下了车。
    抬眸远眺,各色花灯延绵了好远,好像一块巨大的彩色锦缎铺在眼前,光彩夺目得直让人眼晕。
    席临川深吸了一口气,侧眸悄悄看了红衣一眼,心中感觉比面对赫契的千军万马还要紧张。
    先随处走了走。
    席临川很快就发现这不是个法子,她始终比他慢上一两步——这距离真是维持得恰到好处,说话不方便,又确实是“同走”。
    沉闷又维持了一会儿,不远处传来一阵叫好声,席临川侧首看过去,眼中一亮。
    “红衣。”他笑道,听得后面低低地应了一声,伸手一指,“你看!”
    红衣循着看去,那边好像有类似于现代游乐场中常见的游戏——射箭换奖品。
    那摊位两边挂了几十只花灯,花样各不相同。每只下面都挂着个纸钱,标着编号。远处置着一块边长约有两丈的大木板,板上毫无规律地也贴着编号,每个编号下都画着一枚樱桃大的红色原点,显是射中了那原点,便能拿走对应的花灯。
    一路干逛也是尴尬,还不如找些事做。红衣便先行提步向那边走去,席临川一笑。
    恰好正有人持弓射剑,穿的是寻常的装束,但腰上别着绣春刀,是个禁军。
    红衣扯了扯嘴角:禁军来玩这个,算欺负人吧?
    十文钱三支箭,旁边围观的人不少,那禁军噙着笑拉满手中的弓,动作帅气姿势标准。
    “咻——”地一箭飞出。
    没中。
    旁边一阵喝倒彩的声音。
    那禁军好一阵尴尬,皱了皱眉,从摊主手里接过下一支箭。
    “嗖——”
    又没中。
    旁人没注意到那柄绣春刀则罢了,红衣这知悉对方身份的都看傻了:禁军射箭这么没准?这是花钱买官了不成?
    最后一箭。
    那禁军屏息专注地瞄准了半天,终于眉心一跳放了箭……
    还是没中。
    十文钱白花,一个灯都没有。
    一片吁声中,红衣听得耳边一声笑问:“有喜欢的灯么?”
    她一愣,当然知道他要干什么,立刻道:“没有!”
    “那,我可自己挑了。”席临川低一笑,视线挪开,在两列的灯上风别一划,叫了那摊主过来,“有劳帮忙看一眼,左边第四个是什么?”
    那摊主当即去看了,笑着回道:“丁酉。”
    席临川便看向那块木板,很快就找到了写了丁酉的那张纸。位置略偏了些,他啧了啧嘴,摸了十文钱出来给摊主:“有劳取箭。”
    围观的人群自觉地让了一让,将他让到方才那禁军射箭的地方。席临川接过箭尚未搭弓,感觉衣袖被人一扯:“将军……”
    红衣睇了眼那箭尾,当着摊主的面没有直言。
    席临川一笑:“看见了。”
    怪不得灯市开了这么久还两边花灯满满的呢,合着是箭都少根尾羽。如此一来,影响了平衡,能中靶才怪——现代时去欢乐谷见到的箭也是这样。
    如此一比,合着这欺诈手段千百年来就没变过,红衣看向席临川的神色不禁悲悯起来:箭已接过,钱已付过,临场放弃丢人,但这个玩法……神也射不中啊!!!
    她心里吐着槽,眼前的席临川已然搭了弓,偏这时人群中传来个少女惊喜的声音:“呀!那是骠骑将军?!”
    人群中一片愕然惊呼。
    “……”红衣心里一阵颤抖,连席临川面上都一黑。
    红衣痛苦地望着他:这回丢人是丢定了。
    毫无防备的,席临川原以拉满弓的双臂松了劲,回身一递:“你来。”
    ……?!
    红衣整个人都震惊了:你就是要给自己解围,也没有这么拿旁人来解的吧?!你反应太快了点吧!
    虽说她一个姑娘……射不中很正常,并不丢人吧……
    红衣面容僵硬地慢吞吞接过弓箭,暗自咬着牙看看席临川,然后暗自咬着牙准备拉弓。
    一双手握了上来,一只握在了她持弓柄的左手上,一只搭在了她正要拉弦的右手上。
    耳边传来的气息温温热热的,有点微痒,窜得红衣脸上骤红。
    周围不同角度传来几声讶异的低呼:“将军……!”
    而后又有声音不甘地嚷道:“我也要射箭!!!”
    红衣已经完全做不出反应了,虽则因这般“遭人围观”而有些不舒服,又只能对那些或嫉妒、或愤恨、或吃惊的粉丝尖叫置若罔闻,脑中发着懵,觉得虽有思想但身体已然不受思想控制,完完全全地在任他摆布。
    她手中的弓弦拉到了耳边,纤指被弓弦勒得微疼,只觉得他的力气真大,继要控制着她的手又要助她拉满弓,完全不费力的样子。
    “高一点。”席临川一边把着她的手,一边声音轻轻地道,“嗯……右偏一点。”
    红衣木讷地照办,那低音一沉:“松。”
    她似乎未及多想,就与他同时松开了手。羽箭从寒风中飞速穿过,“铛”地一响……
    短暂的沉寂后,人群一阵沸腾。
    “丁酉。”席临川挑眉看向那摊主,那摊主面色微白地摘了那花灯给他。
    席临川拎着灯迟疑了一会儿,看看周围又看看红衣,而后向旁边一“围观群众”颔首笑道:“可否帮拿片刻?还有两支箭……”
    要搭弓射箭,没空拿着。
    那原本眼看着他在眼前还能强作镇定的姑娘登时扛不住了,怔然望一望他,哆哆嗦嗦地伸手接过:“好……”
    这反应当真跟红衣在现代时目睹过的粉丝见偶像如出一辙。
    “你真的不自己挑盏灯?”席临川语带怂恿地笑问,红衣默了一会儿,抬头扫了一圈。
    目光落在一只灯上,她数了数,问那摊主:“从那个红的开始,左数第六个,是什么?”
    摊主过去看了看,告诉她:“壬辰。”
    席临川先她一步在木板上找到了这两个字,淡声一笑,又扶着红衣一同执起弓来。
    周遭安寂,众人皆等着再度一睹骠骑将军的神射功夫,却见他手上稍稍一顿,暂且松了力。
    手在怀中一探,他摸了个扳指出来递给红衣:“喏。”
    防勒手神器……
    红衣轻声道谢后接过,套在右手拇指上,明显觉出大了一圈。
    那一环凉意将他手上温度衬得更明显了。她感觉脸上热得更厉害,连心跳都被这阵热意激乱了。偏生他仍旧平心静气,一呼一吸均匀极了。
    “嗖——”一箭放出,“铛”地又一响之后,那摊主扫了一眼便哭丧着脸去摘下花灯。
    忽地又一声疾风掠过,众人诧然望过去,见那一箭同样正中那枚红点,与席临川刚射出去的箭一上一下,只差了半指宽的距离。
    “谁啊——”人群一阵骚动,人们纷纷张望着,想知道是谁有意来抢骠骑将军的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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