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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颜-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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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只一个芜兰候着,年纪稍微大一岁的芜菁也被翠袖招呼进去收拾房间了。
书颜盯着湖面倒影的冷月,接过芜兰递上的茶盏,有一下没一下地用盖碗儿拨了飘在面上的茶末儿,却并未送入口中,只是起唇,淡淡道:“芜兰,你在祁家做活儿多久了?”
“禀姑娘,奴婢十一岁的时候就大伯给被卖到祁家,算起来,能有两三年了呢。”芜兰长的憨憨的,圆脸,大眼睛,虽然还没长开,倒也看着顺眼。
“那你先把祁家宅子有哪些人,什么关系都给我说说。”书颜轻轻放下手中茶盏,略微侧眼,轻睇着芜兰:“你知道我刚来,对宅子里也不熟悉,万一遇到要紧的人又忽略了,岂不凭白得罪了人家,以后日子也不好过。”
芜兰虽不是特别伶俐。却也明白了书颜地意思。既然对方是自己未来地主子。当然巴巴地就把自己所知地一切系数道了出来。
原来。除了祁玉容、祁渊。还有三姑娘祁玉悠。祁家还有三姨太和四姨太庶出地两个女儿。分别叫做玉冷和玉晴。两人因为是庶出。都分别跟着自己母亲住在一起。并不能够给单独开房。算起来。在祁家地身份。按道理还比不上名为“四姑娘”许书颜。而祁家最小地儿子。祁玉雍则亲自由祁冠天带在身边。除此之外。这祁家大宅里却还有几个投靠过来地同辈。不过都是远房地表姑娘。或者是在京城谋了差事地表少爷。
而祁家还有一人。却不得不专门提提。
当年祁冠天继承家主之位。二姑奶奶嫁了许家人。三姑奶奶抬进了皇城里。却还剩了个四叔子祁冠尉。说也奇怪。这四叔原本是庶出。却因为是晚年得了这个小儿子。甚得祁老太爷喜欢。当年若不是祁老爷子过世地时候这四叔还是个未断奶地小娃。恐怕巴巴地就将家主之位传给他了。
祁老爷子过世之后。祁冠天倒也没有薄待这个小兄弟。吃穿用度均是好上加好。听学教习。也是一样没落下。如今祁冠天已经年过六旬。这祁冠尉却也不过刚刚进入而立之年。正值风华。
这祁冠尉从小就是被宠大地。性格自然略有些嚣张狂傲。可偏偏他喜欢捣鼓各类器乐丝竹。沉迷歌舞而不能自拔。随着年纪渐大。说什么也不再听祁冠天地话去经营家族生意。只在京城里开了家名为“潇湘”地乐馆。召揽一批姿色上佳地女子。做起了卖笑生意。虽然只是卖艺不卖身。可毕竟是烟花场所。在坊间也凭白落了个纨绔子弟地名声。
出人意料的是,这祁冠尉生得风流潇洒,行事又不拘小节,再加上豪爽无度,竟渐渐地和京城里的达官贵人们混熟了,潇湘馆生意火爆的只有数钱的份儿,每年向祁家族里上交的份子也是丰厚无比,族里原本对其诟病颇多的人也闭嘴了,不再干涉。
有趣之事还在后头,祁家二爷祁渊竟和祁冠尉甚为投缘,两人表面上是叔侄关系,可因为年龄相差不过五六岁,形同兄弟。而祁渊也爱在潇湘馆招待生意上往来的客人。一来二去,竟和潇湘馆头牌好上了,不知让多少京城闺秀暗自垂泪,叹息这京城之中又少了个良配。
听着芜兰念叨着祁家里的事儿,书颜只觉得头昏脑胀。原本知道世家大族两百多年来肯定会藏纳许多奇怪的人和事。可这祁家从家主开始到祁冠尉和祁渊,一顺溜看下来仿佛个个都是色中饿鬼一般,让书颜觉得甚为下作无趣,脑中还是觉得自己按照原本的意,早早嫁出去才好。
“姑娘,还有好多事儿呢,您可要听?”许是在宅子里憋得太久,芜兰说起这些是非来很是兴起,见许书颜沉默不言,清了清嗓子,又想开口:“还有那冷姑娘和晴姑娘,两人均是姨娘所生,也算可怜人”
书颜略点了点头,因为许家在高阳也算是大家,对玉冷和玉晴的状况也有些体谅。身为姨娘的女儿,若不是有着过人的容貌和聪慧能得到老爷的喜爱,恐怕也只有被当做筹码给嫁出去罢了。虽说祁家是河东大族,结亲对象不会差太多。但前来巴结的人也不少,大多数都是想要通过结亲家的方式来达成目的。有些人可以不理,但有些人却又不得不理,自然姨娘的庶出女儿们就成了最好的工具。要不然,那些世家大族又为什么收留许多远亲的表姑娘,不过是大家各取所需罢了。
想到此,书颜心中一股子焦虑升起,拿起茶盏递给了芜兰:“喝点儿水吧,看你嗓子都哑了。”
大宅子里的丫鬟都是训练有素的,见书颜如此,芜兰也明白了。乖乖接过杯子,福礼道了声“谢姑娘”。
“芜兰,你进去帮芜菁给姑娘铺床,还在这儿嚼什么舌根!”
说话间,水莪竟悄悄从拢烟阁里出来了。两只袖子挽起,露出柔柔的双腕,额上微微有些细汗,想来是整理了整整两大箱子的用度,还有书颜从高阳老家带来的行李之后有些累了。此时面上稍有些疲色,一双凤目竟凌厉地盯住芜兰,吓得芜兰身子一颤,赶紧往后退了一步。
“姑娘,稍后等芜兰和芜菁把床铺好了,您就可以早些休息了。”水莪脸色一变,略显恭敬地朝着书颜福了个礼:“明日一早还要去书坊听学,需要的文房四宝和女红绣蓝奴婢也早就给姑娘准备好了。”说完,水莪便等着听书颜夸奖自己,半含着首未曾起身,可等了半晌也不见动静,不由得觉得小腿有些酸软。
静静地看着半福礼在自己面前的水莪,书颜掩住了心中一股厌恶,伸手示意芜兰扶了自己起身,轻移莲步立在水莪面前,语气平淡:“我要芜兰陪着在湖边散散步,听她讲讲祁家宅子里的一些有趣之谈。铺床之事,就交给你和水月吧幸苦了。”
着意在“幸苦了”三个字上加重语气,却话音透着股子冷冰冰,书颜给身旁的芜兰示意继续往前走,便挪着莲步离开了,不再理会水莪。
章五 月娘
入夜之后,碧湖景色竟别具一番风致。
且不说遍植湖岸的各色时令花木,如今虽是夜色沉沉,但是湖中点点漾开的星月光斑,让书颜看的几乎有些痴了。
“芜兰,为何此处会有这样广阔的一汪碧湖?”书颜惊艳于这大宅子里,到底是谁有如此大的手笔,竟凭白纳了一个小湖入内。
“姑娘没听说过吧。”芜兰忍不住掩口笑了起来,脸上还有些淡淡的红晕。
“难道还有什么典故不成?”书颜停住了脚步,想小小的歇息片刻,便立在湖边不走了。
“这湖,是太太生前,老爷命人给修葺的呢。”小丫头眨了眨眼,一脸向往:“其实,这些事儿奴婢也是从其他丫鬟姐姐们那儿听说的”
原来,祁冠天当年娶到温月娘为妻,还颇费了一番周折。
那温月娘本是小户人家的女儿,才七八岁的大小的时候就曾许配了人家,结下了一门娃娃亲。那亲家偏偏又是祁家的远房表亲。几年后,表亲家道中落,投奔祁家讨生活。估摸着两家儿女已到适婚之龄,表亲就让对方带着温月娘来锦上园作客,也好商谈两家结亲的事宜。
那时候的温月娘却已经出落成了一个姿色过人的女子,人如其名,温柔如水,貌若娴月。水灵灵的模样,十里八乡都是叫得上名儿的。
本朝民风淳朴开放。正好那一日,月娘和母亲一并前来锦上园,说是让两个新人在成亲前见上一面,也好对彼此有个印象,不至于入了洞房才识得庐山真面目。月娘却觉得有些羞,借口去茅房,悄悄躲开了去,想暗地里看一眼未来夫君的模样就好。
哪知东走西绕,竟在迷宫似的锦上园迷了路。月娘心中焦急,想找人来询问,却私下都不见一个丫鬟婆子家丁侍卫。说来也巧,今日正好是祁家大少爷祁冠天的生辰,祁老爷子大宴宾客,几乎所有的下人都去了前院帮忙,这家属后院自然没什么人守着,就算有人,此时正值午时,都窝在凉快的地方打盹儿呢,哪里会有人像月娘这样四处瞎逛。
听到此。书颜摇了摇头。打断芜兰道:“不对呀。你不是说月娘地亲家是祁家表亲么?怎么那一日是大少爷生辰寿宴。他们还把月娘一家人叫来商谈结亲之事呢?”
“姑娘这就有所不知了。”芜兰清了清嗓子。不急不缓地又说开来。
原来。大宅子里地规矩确实繁杂。类似月娘亲家那样地祁家表亲。不过是沾了点儿祖宗上地同族关系。实际上是一点儿亲缘关系也是没有地。祁家之所以会收留他们。也是因为顾面子。怕落人口实。地确。世家大族前来投奔地人也多。若是个个都能沾亲带故。岂不是吓人。
因为身份不同。祁家表亲也没能参加在前院举行地生辰宴席。只是送上了一份薄礼。算作参与罢了。
话说回来。月娘不知怎么。走着走着就来到了一汪水塘前。说是水塘。其实足足有十来丈开阔。当中还有个小小地凉亭。四面挂着湖蓝地薄绸。随风漾起。看起来清爽诱人。反正都走得有些累了。月娘擦了擦额上地细汗。干脆想着在小亭内歇息歇息。等有人经过再问问路便可。
提着裙角。小心翼翼地渡上了蜿蜒而去地石墩子。几个小跳。月娘便来到了凉亭之上。那知刚一撩开薄纱帘子。迎面而来竟是一个浑身酒气地年轻男子。吓得月娘一时不稳。竟脚下一滑。直直跌入了水塘之中。
眼看着有人落水,亭中男子酒意也消了一大半,二话不说,直接跳入了水中救人。月娘身子娇小,男子轻易地便将她给托住了,不一会儿,两人都靠着凉亭边的小石墩,一并回到了亭内。
“那男子可是祁冠天?”书颜忍不住,又插嘴问了一句。
“姑娘真聪明,当时奴婢还猜的是月娘的未婚夫君呢。”芜兰痴痴地笑了笑,圆圆的脸庞倒也有些像那夜幕当中挂着的皎月。
继续说来,那一身酒气的男子正是当日的寿星爷祁冠天。因为喝的急了,加上暑气又大,祁冠天觉得不太舒服,便同样是借口去茅房而偷偷溜到了这后院的小水塘里,想着睡睡午觉,顺便去去酒意。刚巧寐了一小会儿,觉着差不多该回去了,祁冠天就从凉亭的扶栏上起身,哪知迎面而来一个娇俏无比的小娘子,一见自己就吓得掉入了水塘之中。
虽然被男子救起,但身上衣衫湿漉漉的,月娘也不敢去找自家父母。男子便说要去给她找来干净衣裳换,可本来这几日暑气甚烈,亭上也风大,月娘拒绝了好意,想呆在亭内等衣裳干了就行。男子也觉得留姑娘一人在此不太好,也没走了两人薄衫入水,女的娇俏妩媚,男的器宇轩昂,又处在私密小亭内,只是对望一眼都觉得心儿噗通直跳,一来二去,竟都对对方上了心。
于是后面的故事便流于了俗套,无非是祁冠天发现这女子竟是已有婚约,便想尽办法从表亲那儿拿到了弃书,又给表亲送了不少钱财,又在河东寻了块地,让他们一家搬了出去。这才又重新纳媒下聘,敲锣打鼓的取了温月娘为妻。
为了纪念让两人相遇的小小水塘,祁冠天命人开凿湖渠,硬是将五里开外的一个小河给引了入锦上园,将小水塘变作了一汪碧湖
“那凉亭何在?”书颜突然想起拢烟阁前有一个小亭,便问芜兰。
“回姑娘,就是咱们面前的那个亭子呢。”芜兰笑着指了指两人来时的那个方向。
“那对面,又是什么地方?”书颜故意问了芜兰,其实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那就是二爷的居所,水阁。”芜兰直直答了,抬眼望去,似乎瞧见了什么,有些兴奋的压底了声音:“看,画楼公子在那儿作画呢。”
顺着芜兰所指,书颜果然瞥见了一抹青衫立在不远处,只是月色略微有些暗了,瞧不太清楚。
“他到底是什么人?”书颜这次是真不知道了。
“画楼公子是丹青院的教习师傅,以后姑娘也会是他的学生呢。”芜兰巴巴地答了,很是羡慕的样子。
“仅仅如此么?”书颜觉得那画楼公子气质飘逸,又透着股子冷傲之气,却也不像是个简单的教书先生。
“不知道呢,二爷两年前领了画楼公子回来,说是做丹青师傅。”芜兰想想,摇摇头道:“可二爷那样眼高于顶的人,从来不会让书坊的先生常住在自己的水阁之中的。而且平素里二爷对那画楼公子可尊敬了,听伺候二爷的姐姐们说,他们常常同桌用膳,不分尊卑呢。”
“同桌用膳,不分尊卑”心中暗暗念着这两句话,书颜越看那画楼公子越觉得有些蹊跷,但想着或许只是他身怀画艺才会这样罢了。而一个教书先生毕竟不是自己所要寻找的良配,便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抬眼看看月色昏暗,便称“乏了”,让芜兰扶着自己又回到了拢烟阁。
章六 玉悠
第二日一大早,翠袖就到三楼叫醒了书颜,说是辰时半就该去书坊了,得早些准备。再加上今天又是第一日去,去迟了自然不妥,平白落人口舌。
其实,天还没亮书颜便醒了,毕竟此地颇为陌生,也睡不太好。记得自己的闺阁正对着那一片碧湖,便推窗凭立。俯瞰而去,清晨氤氲而生的一层薄雾罩在湖面,似乎也被染上了一层青绿,不禁让自己忘却了时间
也不知过了多久,随着暖阳微露,湖面的晨雾渐渐变得稀薄,随之消散开来。书颜凝住眼神,几乎能清晰地看到那边植在湖对岸的棣棠,金灿灿一大片。棣棠从中,仍旧是那个青衫男子立在当中,手里提了笔,认真地在作画。
书颜不明白,为何三次看到那画楼公子他都在湖岸边作画,神色凝重,丝毫不为周围环境所扰,十分专注。遥遥望去,书颜想要看清他笔下所画,奈何隔得太远,始终无法明了。
“小姐,看你,怎么一大早就在窗边吹风,要是凉了可就不好了。”说话间,翠袖挽了衣袖,过去麻利地开始铺床,又招呼同来的挽歌给铜盆里倒好热水,备了毛巾给书颜梳洗。铺好了床,翠袖又赶紧过去将书颜扶到雕花的妆几前做好,动手开始梳头。
因为自家小姐还在孝中,翠袖只是简单为其绾了个含烟髻,再勾了两缕小指粗细的发丝在双耳侧,任其垂在胸前,微微一动,丝丝缕缕,很是飘逸。
“别上此簪吧。”书颜说着从首饰匣子里取出一支暖玉钗,递给了翠袖。
那暖玉钗整支被打造成了流云的式样,簪顶处宛如一只饱含水雾的祥云,流转着淡淡的光彩,很是温润柔滑。
“小姐,这”翠袖有些犹豫,可看到铜镜里书颜恬淡的笑意,却也在下一刻明白了她的用意,点点头,不再多言,只是寻了个合适的位置将其簪入了发髻。
“其余的什么也不用佩戴了,就这样。”书颜侧颈,看了看玉钗在髻间的位置,满意地点了点头,缓缓起身。
“挽歌。小姐地衣裳准备好了么?”翠袖转头。看到挽歌还在衣橱面前忙活着。有些埋怨道。
“今日可是小姐露脸地第一日。自然不能马虎呀。”挽歌似乎也有些为难。一手拿了一件朱嬷嬷昨夜里送来地新衣裳。不知该选哪件。
“不用如此精贵地。”书颜摇了摇头。指着衣橱一角挂着地一件素色地半旧裙衫。示意翠袖去取了过来。
“小姐。这衣裳不是新地呢。”挽歌嘟着嘴儿。似是不太明白自家小姐地用意。
“不是新地才好。”书颜笑着接过翠袖递上地衫子。绕到屏风后自个儿换了起来。
等换好衣裳。书颜又薄施了些粉黛。这才在提步去了楼下。
……
花厅的侧殿里,芜菁和芜兰早已备好早膳,双双立在那儿恭候着许书颜,等她来了便好伺候用膳。水莪和水月也一并立在一边,书颜还没下来的时候在低声地交谈什么。
自昨夜里被新主子不动声色的给了个下马威,水莪此时便显得规矩了许多,见书颜一出现,赶紧眼神示意水月别再多言,上前福了一礼:“姑娘昨夜睡的可好?”
“自然是好的。”书颜对这水莪淡淡一笑,并无半点昨夜冷漠的样子,让水莪一时有些愣住了。
“这是早膳么?”书颜看着摆了满满一桌的小碟子,不但有各色糕点,还有果脯和肉干一类的,光是粥品就是三样,还有羊奶和酥汤,不由得柳眉一蹙,摇头道:“我一个人可吃不下这些,留了这翡翠酿丸子、梅花点心,还有那一碗素菊粥即可,其他的你们拿去分吃了吧。”
“谢姑娘赏赐。”芜菁芜兰齐齐福礼下去,水莪与水月对望一眼,也满脸欢喜。
其实大宅子里的规矩都是差不多的,丫鬟吃食不比主子,不但清减,而且会严格控制花样。为的便是让下人们牢牢记住自己的身份地位,免得哪天越了主子去。偶尔会有主子将吃剩下的饭菜赐给下人,不过也是些残羹剩饭罢了。像这样直接将菜肴点了给丫鬟享用的,芜菁芜兰身为粗使丫头自然从未享受过,即便是水莪水月这样的一等丫鬟却也是鲜少能碰见,自然又惊又喜,赶紧将其余碟盘给撤了下去。
用过了早膳,水莪就将昨夜早已备好的文房四宝和女红绣蓝拿了出来,和翠袖一人捧了一盒。并说时辰一到会有小轿在宅子门口接三姑娘和四姑娘一并前往书院,这个时候差不多该去候着了。
刚出了拢烟阁,还没走几步,远远就听得一阵环佩叮当之声从西南方向而来,书颜停下身形,想看来人是谁,哪知一眼瞧过去,却有些挪不开眼了。
蜿蜒的小径上,一袭翠衫犹如碧玉,衬得来人肤如凝脂。小小樱唇只是当中一点薄红,配上微蹙的双眉,有种过眼难忘的凄婉楚恻之美。
“三姑娘。”水莪一见那女子,赶紧福了礼,又在书颜耳边提醒道:“四姑娘,这便是三姑娘祁玉悠。”
书颜第一眼见到这翠衫女子时,就估摸出了她的身份。如此绝色,也的确非坊间传言的“悠人儿”不可。看到祁玉悠也是立在那儿不动,正懒懒打量自己,便大大方方地挪步上前,施施然地福礼道:“三姐姐别来无恙?”说罢抬首,脸上扬起一抹浅浅地笑意望着对方,仿佛是在期待着她的反应。
“你……是许家妹子?”祁玉悠仔细打量了过来,一双原本幽幽无神的眸子仿佛射出了什么光彩,薄唇轻启:“前日里大姐还说你会过来,没想到如此快呢!”
“原本的旱路改走水路了,所以提前了些到河东。今后妹子会暂时借住在府内,还要仰仗三姐姐多关照着才好呢。”说着,书颜望了一眼跟在祁玉悠身边的一个小丫头,见她手上也拿了两匣子东西,又道:“三姐姐可是要去书坊听学?我们一并过去吧。”
“嗯,你能在这儿小住那是甚好的。”祁玉悠欢喜的点了点头,只是当看到水莪的时候略微蹙了蹙眉:“怎么由她来陪你去书坊么?”
“你是说……水莪?”书颜顺着祁玉悠的眼神看过去,果然发现水莪面色略有些尴尬,轻声问道:“三姐姐,她是朱嬷嬷给调过来帮手的,算起来是我房里的大丫头呢,可有什么不妥么?”
盯住水莪看了好半晌,祁玉悠才缓缓抬眼,轻甩了甩额首,淡淡道:“算了,也没什么。既然你也要去书坊听学,以后我们都一路吧。”
章七 之砚
祁家所管理的三十八座书院分布在河东各处。位于京城境地的仅有三间,分别是“慧眳”,“点墨”,以及“之砚”。
慧眳书院位于皇城正南侧,专为仕途之士所设,书院殿阁巍峨,亭榭错落,师生云集,俨如学城。教习内容均是治世之道与国政之策,秉承“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条信。因讲学先生多为朝中退役大臣,得了闲散功夫会来点拨一二,所以甚得求宦之士的追捧,每年纳生时,书院大门都会被围的水泄不通,连后门都会被围上个里三层外三层。
而“点墨”则与“慧明”全然不一。
点墨书院当初创立的时候,不过有讲堂三间,斋室十五间,院内松柏交翠,花草争芳,环境幽静秀丽。教习内容多为诗词歌赋,丹青墨笔,偶尔开设诗会,倒引来了不少的文采风流之士驻足,着实另辟蹊径。原本这京城之地饱学之士就甚为集中,多数为那官场奉迎而去,剩下的却苦无清净之地可以遣怀。正好点墨书院不为闻达仕途,只为揽尽群书,却也对了这些潇洒学子的胃口。不多时,点墨书院就又开了讲堂六间,斋室二十,正应了那句话,一时文风士习之盛济济焉,彬彬焉!
最后,便是这“之砚”。
本朝民风开放,世家千金、官家女儿,抑或是小家碧玉都时兴外出听学。供男子听学之所称为书院,而供女子听学之所则称之为书坊,而这“之砚”便是一所不折不扣的书坊。
之砚书坊位于点墨书院的西南侧,两两相隔不过一截河口,但建筑风貌却全然不一样。院中遍植时令鲜花,一弯溪水流淌过境,几座小院散布其中,均是玲珑精致,粉纱妆点,香薰袅袅。
书坊教学也和书院有所不同,女红簪花一类是必须的,其余则是琴棋书画都有涉猎。
虽说本朝民风开放,可女子听学毕竟也是需要慎而重之的,所以官家会严格控制书坊的数量,之砚书坊作为朝廷唯一批准的女子的京城书坊,就成为了官家千金们争相入学之所。偏偏书坊所属祁家,所以本族女子自然可以直接入学,勿需另求门路。
两柄小轿“吱吱嘎嘎”而来,缓缓停在了之砚书坊的门口,一顶宝蓝,一顶绛红,轿身绣了“上锦”二字,后面还跟了一辆丫鬟乘坐的车撵。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祁家女儿来了,纷纷避开两旁。
只是不知为何上锦园除了三姑娘还有谁也来听学。几个刚迈步入内地世家闺秀都停住了脚步。低首交谈。猜测着轿中之人到底是谁。
宝蓝一顶中徐徐而下地正是祁玉悠。蓝色小轿衬着翠色地衫子很是惹眼。只是神色同样惘然慵懒。透着一股幽幽凄恻之感。几乎看呆了在书坊门口落脚地各门家丁。
“书颜。快些下来吧。时辰差不多了呢。”祁玉悠在水潋地搀扶下落轿。对他人目光似乎毫不介意。只是侧头看向身后地小轿。轻声唤了唤。
听见祁玉悠唤那后面一顶小轿之人。大家都面面相觑。对那“书颜”二字毫无印象。不知是哪家千金能得到祁三姑娘地亲自邀请。均睁大了眼。想看看稀奇。
“小姐。奴婢扶您。”一直跟在小轿后面地翠袖和水莪早已从车撵上下来。赶紧上前。一个撩开了帘子。一个伸手去扶了许书颜下轿。
一袭月白素衫。不过裙角点了几株墨色玉兰。纤腰一束。身姿绰约。许书颜刚一下轿。就明显感觉到了四周人对自己地好奇。只好保持着面上淡淡地笑意。上前靠在了祁玉悠地身边。
眼看着不过是一个衣貌素雅的女子下来小轿,书坊内打望的各家闺秀则明显有些失望。有些心气儿高的,不过扬了扬下巴便转头走了。多数人却还是羡慕的紧,冲两人颔首一笑,走时还不忘私下交谈,猜测着到底是谁家女子,素衣如常,面色恬然,生的也不过中上之姿罢了,虽然举手投足颇有些大家之风,可放眼京城,倒也没什么人能和祁家三姑娘比肩而来。一两个有心人瞥见书颜身后跟着的翠袖和水莪,倒点头欣赏,暗道这女子的丫鬟倒是姿色惹眼许多。
“书颜,不用理会她们。”祁玉悠侧眼看了看书颜的表情,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似是诚心要给那些看热闹的人一个下马威,眼光冷冷扫了过去,虽然慵懒依旧,却多了一两分凌厉。
“三姐姐,我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自然有些紧张。”书颜所言属实,虽然许家在高阳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族,家父又是地方官员,可毕竟从未去过书坊听学,也从未和如此多千金小姐们打过交道,自然有些忐忑一二。
“四姑娘,今日是去丹青院学画呢,走这边。”等二人迈步进入书坊,水莪看到前方一个分岔路口,赶紧上前两步伸手指了指右边的方向。
正好此时从书坊深处传来阵阵清脆的铜铃之声,众人听见声响均加快了步伐。
走在前头不远处的几个女子听见水莪口呼“四姑娘”,不由得停下了脚步,转头望了望相携而来的祁玉悠和许书颜。其中一个长相颇为丰腴的在手中捏了张绢帕,半遮住心口,竟扭着腰过来了:“祁三姑娘,您今日带来的这位小姐是谁呀?怎么没见过,觉得眼生呢?”
“书颜刚从高阳而来,如今在暂居我家。”祁玉悠淡淡的答了,眼神中有些冷漠:“秦二小姐快些走吧,铜钟都催了呢。”
“哦,原来如此。”丰腴女子满意的点点头,想着自己刚才许是听错了,那丫鬟叫的是“三姑娘”罢了,祁家哪里来的“四姑娘”呢,这才扭着蜂腰转身而去。
一路而去,铜铃声都在书坊内回响着,清澈通透,只是越来越急,似是在催大家快些进入讲堂。
祁玉悠也有些急了,一手拉了书颜的柔荑,低声道:“画楼公子的课不能迟了,书颜,我们也走快些吧。”
点了点头,书颜有些意料之外,没想到那画楼公子口中所言的丹青院竟是在之砚书坊内。就要再见,莫名的,心头竟有些淡淡的期待。
章八 挑衅
丹青院位于之砚书坊的西侧,是一栋独立的二层小楼,前方有个偌大的庭院,斑驳的青石板上点缀了十来个书案和座椅,墙角植了葱葱翠竹,弄影扶疏,很是沁凉。想来是天气好的时候,授课的师傅便会让闺秀们在外面一边听学一边作画。
今日的日头倒是薄薄的,庭院内早已坐齐了前来听课的京城闺秀,只是身为师傅的画楼公子却迟迟未现,渐渐气氛有些骚动,一时间莺莺燕燕之语灌了满庭,内容却多是讨论着今日和祁家三姑娘一并而来的女子是谁,凭的什么能进入之砚书坊等等问题。
步履匆匆,祁玉悠也没闲着,趁这个空挡简略地给书颜提了醒,说是画楼公子最看重学生们是否守时,若是迟了,定是要被罚的。虽然在书坊里听学的均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女儿,可他均一视同仁,丝毫不会留了情面。
想着第一日就去迟了也不好,书颜也催促着翠袖和水莪也走快些,哪知还未进入丹青馆,就远远看到一个青衫男子正蹲在地上,所携的书画手稿散了一地,正在小心的一一捡起来。
看出那人正是画楼公子,下意识的,书颜放开了祁玉悠的手,两三步小跑了过去。
一抬眼,看到帮忙拾画之人正是昨日在萍水阁前遇见的那个许小姐,画楼公子略有些意外,却也只是对其颔首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言,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小心的将拾起来的画稿叠放入怀。
“公子如此爱惜这些画稿,可是有重要用处?”书颜拾起了脚下的最后一张画稿,发现上面不过是一些粗略的线条,好像是某个女子的侧脸,不由得起唇而问。
“听水清说,许小姐如今是祁家的四姑娘了?”画楼公子淡淡接过书颜递上的几张画稿,却言之其他,好像不太想让其追问手中画稿之事。
“如何?难道是祁家四姑娘了,公子要单独给我开小灶不成?”书颜侧头瞧着他,觉得只是与其说上两句话,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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