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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莲记事by葡萄-(穿越,女变男)-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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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不是邵家祖宅,不过是邵家在京城的别业,但还是比我的赐第大多了,邵青常年征战,邵家老夫人和邵珉夫妇一年有大半年都住在京城这里替他料理。
轿子一路抬到会客厅走了大约十几分钟,邵家累代豪门,气度森然,便是下人接待之间,也与别不同。我下了轿,邵青已经迎在厅门前,见我下来,走上前握住我的手,说:“青莲,终于过来找我了。今日怎么有空?”
我笑道:“生受了你的好马,今日特来回礼。”
邵青看着我的眼光一热,歙唇大概想说句调笑的话,但又碍着下人,又缩了回去。只有些哑声说:“这里人杂,青莲,咱们去我的书房。”
我心中一跳,但又不好拒绝,他已经拉着我的手往前走了。
邵青的书房十分简朴,并无多少雕琢,壁上挂了一琴一剑,青纱白帐,有几幅字画看得出不菲而已。
他让我坐下,一个俏丽的小侍婢奉上茶,邵青便让她退下,不疾不徐地端起茶,喝了一口,微笑说:“我猜猜……青莲是来和我商量年选的事?”
我暗吃了一惊,面上却绽出一个笑容,说:“真叫你猜着了,这事确实要和你合计合计。”
邵青看着我微微的笑,许久才说:“今年确实有肥差重职空出,御史胡大人年老求退,户部季尚书丁忧,古大人李大人他们估计要抢疯了,不过你手下那帮人虽众,成气候的不多,资历都不大够,只怕不容易啊。还是你想让谁外放?”
我笑了:“珍馐当前,也得不怕烫啊,我也不贪心,御史这职位虽极重要,我这里却没人吃得下去,你只管荐人,我必会在朝上帮你兜着。但是户部的刘春溪才思敏锐,人又精明,对户部陈弊颇有见地,我想提拔他管管这摊子事。”
邵青不由皱起眉来,说:“户部左侍郎刘春溪么?我知道此人,确有几分才力,只是心高浮躁了些,假以时日倒堪大用,如今年纪尚青,资历还浅,——擢拔户部尚书?只怕不能服众。”
我微微一笑,说:“也不须擢拔,只要把古韵直和李闵国他们荐的人都推掉就行,反正也是暂代,就叫刘春溪维持原职,参议暂领户部就是。”
邵青说:“这倒可行。”然后又与我商量了一些职位和人选,还推敲了一些古李二党可能推荐的人,找找人家的毛病到时好挑刺。然后突然对我说:“崔家和人鸭的事你是不是掺和了一脚?”
我吃了一惊,还没想到说什么,邵青就接着说:“我也知道你的为难,只是此事办得不干净,幸而我大哥和宇文伯伯还不知情,这事我来接手,你就别管了。还有前月你在宫中时是不是皇上被下过毒?”
我点点头,邵青埋怨我说:“为什么不灭口?暗地里下手做得干净点就是,青莲,以前你可不会忘了这种事,添多少麻烦,多少后顾之忧?”
我被他训得无话可说,邵青起身走到我面前,温柔地托起我下巴,柔声说:“青莲,到底怎么了?我走这半年发生什么事了?你与以前很不同啊……而且对我更冷淡敷衍了……”
我有点心虚,想避开他的手和眼睛,但是邵青的手虽然轻柔却不可撼动。
邵青把我拉起来,搂进怀里,低头搜寻我的嘴。
我心里真是矛盾不已,要不要坚拒呢?不拒绝不行,可是,再不安抚一下邵青会不会……
在我天人交战时,邵青辗转吮吸我的嘴唇,又企图把舌头伸进我口中,我心里很不舒服,他却把我搂得死紧,吻得越来越热,越来越深,手也在我身上乱摸。
我终于推开他一点,气喘吁吁地说:“敏之,我,我喘不过气来了……”话音未落,他在我腰间的手突然运指如飞,飞快的点了我身上几处地方,我立时浑身酥软,一丝儿力气都没有了,软倒在他怀里。
“敏之!”我又惊又怒,失声叫起来。 “你想做什么?”
邵青打横抱起了我,轻轻松松地跨进旁边的耳房,里面有一张午睡小憩用的贵妃榻,他便将我放置榻上,动手解我衣裳。
我动弹不得,眼睁睁看他将我的衣裳逐一脱光,我的身体没有遮拦的暴露在空气里,我又急又怕,颤声说:“敏之,为什么要点我的穴道?”
邵青一手抚摸我的臀部,一边俯身在我的背上烙下一串吻,我忍不住一阵颤抖,他抬起头,柔声说:“青莲,我知道你不喜欢被压在下面,不过,我实在是忍不住……很想进入你身体里……”说到最后,声音因为欲望而嘶哑了。
我一向排斥,也许是害怕过于强烈的欲望,何况现在完全没有反抗的可能,只觉得心一点点凉了,沉到底……
邵青把我翻过来,一点点一寸寸的抚摸亲吻我的身体,抬头凝视我的脸,声音低哑混浊地说:“这具身体,还是这么美丽……”
我很想哭,但是忍住,冷眼看着他摆布我,仿佛灵魂游离到了一旁,甚至想他玩弄的是张青莲,并不是我。
邵青拿出了一盒什么膏,我已经彻底绝望,开口说话,声音又低又涩:“……敏之,把我翻过来吧,从……从后面好了……”
我不想看着自己任人宰割,不想在做爱时看到他的表情,也不想让他看到我的表情。
邵青想了想,同意了。依言把我翻过来。
我感觉他的手指慢慢进入我体内,很疼,尤其是他的指甲,虽然很短,还是会让我觉得被刮伤,他慢慢转动手指,似乎在把药膏均匀地抹开,我感到一阵清凉,那药里一定有薄荷之类的东西。
邵青把手指撤出去,然后听到悉悉索索脱衣服的声音,他终于用双手抓住我的腰时,我全身都绷紧了,但还是不能阻止一个粗大坚硬的物体缓缓进入我的体内。
我极力说服自己就当作正在接受灌肠,可是灌肠不会这么痛啊,比我当初失掉童贞的时候还痛,比有一次骨折还痛,痛得我完全不能忍受,想要大哭,尖叫,哀求,想说怎么都好,只要停止这种痛苦,即使让我立刻死掉都可以……现在才知道那些被严刑拷打就出卖党和组织的叛徒实在是情有可原。
但是我很骄傲自己既没有痛哭也没有尖叫,更加没有哀求,我咬住被子的一角,拼命忍住,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邵青已经解开了我的穴道。
可是我没有什么反抗的余地,邵青压住我,在我后面不停的运动和撞击,除了痛,我的下半身几乎没有什么知觉了,哦,还有就是我觉得有一种温暖的液体慢慢从我身体里淌出来,在我身上蜿蜒滴下,从邵青的动作判断不可能是他的精液,那么,就是我的……血了。
疼痛最大的折磨是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才结束,而我的疼痛的施与者的动作越来越疯狂,不受控制,给我每一波的痛苦都叠加上更痛更强烈的下一浪……
邵青一边动着,一边把手伸到我前面抚弄,另一只手安慰地抚摸着我的背,一边喘息说:“青莲……这次怎么这么紧?你是不是太久没做不习惯了?……这半年……你是不是没让人碰过你……”说着忍不住又用力一下冲击到底。
我没有回答,我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已经开始作用,用失去意识来对抗太过强烈的肉体疼痛。
我渐渐晕了过去。
当时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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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话的续集
如果我说我真的想不到锦梓会为了我这样做,那么,我是在骗人。就像如果我说我当时去邵青那里并没想到会被他上了一样。
事后觉得委屈,想向一个比我小将近十岁的孩子撒娇么?
我真的是个怯懦可鄙的女人。
不,准确地说,是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
但是,我真的没想到锦梓会伤了邵青。他能够带着我从邵府全身而退已经很了不起。
这几天,我躺在床上,其实时时刻刻都在担忧邵青的反应,会不会与我决裂,会不会要杀锦梓,如果真的走到要和邵青决裂要怎么办?他手握重兵,我斗不过他的。难道真的和锦梓远走高飞?然后东躲西藏逃避追杀?
这些事我都不敢深想,可是又像一块石头一样,时时压在我心上。我不敢问锦梓,却也没有勇气去找邵青。
可是,如果事情已经严重到这一步,我就不得不出面和邵青交涉了,我想保护锦梓,从一开始便是如此,他的生命,还有他的心。
其实,虽然发生了那件事,我并不恨邵青,对他的感觉一直以来大部分是忌惮,还有点……欣赏。如果我不是张青莲,大概会和他成为朋友的,他身上有好些东西,都隐隐让我觉得似曾相识的亲切。
既然已经下了决心,我就打发掉薛大小姐,去了邵家,不料竟得知邵青去了京郊大营,处理什么事情去了,算算日子,正是五天前与我上床那天。我一时疑虑丛生:锦梓到底做了什么?和邵青又说了什么?邵青为什么受伤后会去京郊?
我回去想来想去,终于忍不住还是问了锦梓,结果锦梓竟给我摆谱,冷冷说:“你不必知道。”
我被他噎得无话可说,只好干瞪眼,难道还像做女人的时候可以撒娇利用一下自身魅力不成?我也不能不顾及一下形象,张青莲以前就算是一幅小受样只怕也不会有我女气,大概已经有很多人觉得我越发阴柔之类的了。
只是锦梓自从那天以后就越发在我面前像个大男人的样子,再这样下去,这一家之主都不知道是谁了。我现在越来越不能控制他,毕竟有了交情,也不好意思再拿锦枫威胁他。
从锦梓口中挖不出东西来,邵青又死活不回来,恢复上朝之后貌似一片风平浪静,但是我却认为完全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我现在天天越来越焦躁,好像等待得知刑期的囚徒。
要和邵青对抗,我的实力差太远了,关键没有军队,政治无非依靠两样东西:金钱和军队。我一向过于重视前者,认为军队也无非是靠金钱堆起来的,现在到用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已经被过去的经验误导。
话又说回来,老天也没给我机会来培养军队或掌握军权。
唉,不过到底是我一向太苟安被动了,我这种人,大概最多也只能做个陶朱公,成不了大气候。
为今之计,似乎找一个强大的盟友是比较可行的,但是叫我哪里找去?外戚清流的敌人都是我,不是邵青。邵青也够厉害的,他利用张青莲这个白痴作幌子,明明利益一致,好人全他做,坏人全张青莲做,大家都唾弃张青莲,却没半个人唾弃他,舆论对他都这样宽容,固然跟他的几十万大军有关,但玩政治玩到这种地步,也算是顶级高手了,绝非我可以望其项背。
唯一有点可能帮我的是薛咏覆,但是他那八千禁军在邵青面前济得甚事?还不如我和锦梓卷了银票亡命天涯呢。
我唯一想知道的是,邵青究竟有多大野心?会不会篡位?如果要对小皇帝不利的话,我很害怕自己就算已经打包了行李也会忍不住留下来和他鱼死网破。
下毒?暗杀?我一样样考虑着对付邵青的法子。
我就这样胡思乱想,经常想到半夜睡不着,然后看着锦梓安静的睡颜嘲笑自己说:说什么和锦梓亡命天涯,是锦梓追杀你亡命天涯吧?
说真的,我很想知道锦梓心里怎样想,但是他的心思已经越来越难捉摸。除了知道他现在夜里都很有兴趣爬到我身上来,我是完全看不透他了。当然,锦梓的这种要求我是誓死不从的,经过血的教训,我已经拒绝再做受了,而且连被窝都分开,也不与他有亲密的肉体接触,免得他哪天忍不住强行要了我。我现在是没什么自保能力的。
所以锦梓的脸色近来越来越黑。
就这样在内忧外患日夜煎熬里过了几日,我已经郁闷到开始考虑赶紧把火药的配方弄出来,做些杀伤性大的武器,装备一下那八千禁军,或是自己暗中招募一支军队,到时把城门一关,依靠先进武器以一敌十,大家来打场围城战好了。
不过时间已经注定这是空想,何况以我的性格,比起战争,还是逃亡的活儿更适合我。我甚至想大不了带上小皇帝一起跑,我可以赚钱,把现代的新技术利用一下,替他积攒力量,然后等他满十八岁成年让他当哈姆雷特回来报仇复国。
就在我终于到了情绪爆发的临界点时,邵青终于回来了。他的三十岁生日到了。
之前邵青凯旋,加官进爵,邵家就应该大宴宾客,但是因为邵青三十岁大寿已经没几天,就决定合在一处办。
这场宴会是为了双喜临门,筹划时日既久,规模之大,可谓一时无两。宴会要办整整三天,所有文武百官,皇亲贵胄都在被邀之列,宴会本身且不说,光是戏班子就请了十二个,有外头请的极有名的,也有借的各位王公大臣自己蓄养的。
我自然是不敢带锦梓去,不过这次要在邵家住一两夜,大场面鱼龙混杂,难保不会有刺客混进去,所以我不但带上田朱二人,连红凤都带去贴身伺候。
走之前不放心,又叮嘱锦梓千万别再闯进去惹事,锦梓有点不耐地答应,仿佛我杞人忧天。我看他那样笃定,不由诧异,锦梓年纪虽小,行事是很可靠的,这次他为什么这么满不在乎?
邵府周围三条街道旁都停满车轿马匹,说车水马龙不足形容其盛,我在古代还是第一次遇到泊车难的问题。
知客的是邵家的大公子邵珉和邵家几个堂房的叔伯兄弟,忙得团团乱转,邵珉见到我连忙微笑迎上来,说:“二弟今日真是忙疯了,前几日又病了,还赶那么远去大营里料理事情,一会儿青莲帮衬着点,别让他被灌太多酒。”
我答应了,让红凤递上礼单,又在礼册上写上我送的东西,据我看,今天邵家收的礼都可以开家古玩字画铺加珠宝铺加绸缎铺再加一家银号了,我送的还不算顶名贵,是一对三尺高的南海红珊瑚和一枚和阗玉镇纸。
当然也有送得寒酸的,比如说周紫竹老兄就送了一幅自己写的字,而古韵直更过分,他送了一百只寿桃。
清流嘛,就算其实也很有钱,也要示人以清廉狷介。
我被管家引领着去为我安排的客房,还好,离邵青的居所很远,我心里稍安。
宴席开始还要一个时辰,趁着红凤为我整理东西的时候,我就出去熟悉一下环境。
邵府比我家大,格局房舍都很大气,但若说富丽风流,自然大大不如我府里。我是顺着一条流水走的,走了一炷香时间,到了一个比较空旷有些草木花卉的所在,大约是后花园。
远远看到一个人影坐在水边。
我心漏跳了一拍,随即对自己说邵青此时不可能得空在此闲坐,松了口气,又隐隐有点失望。我大概是有些怕见他,又希望早见了早把事情解决。
走近一看,是一个肤色白皙的少妇,大约二十五六岁,穿着一身鹅黄罗裙,只在头上简单插了支珠钗。
现在天气已经热起来,夹衫都换了单衣,不过这少妇穿成这样,却脱了鞋把双脚浸在水中踢荡,也实在过分了些。
那少妇玩着水,又把树叶扔到水里逗弄游鱼,脸上好像孩子一样天真单纯,却突然叹了口气,似乎十分不快乐。我都不禁有点为她黯然。
那少妇回过头,看到我站在那里,不禁吓得跳了起来,她的脸很小,很秀丽,此时惊骇得皱在一起,像个白生生的包子,十分好玩。
“你,你是谁?”她抖着声音说。
我想起自己现在是个男子,还是和她保持点距离的好,免得孤男寡女,瓜田李下,生出些事来。
所以我站得远远的,拱拱手说:“在下张青莲。”一边心里奇怪:她居然不认得我?拜这副臭皮囊所赐,天下认不出张青莲的人还真是不多。
那女子出了口气,放心地拍拍胸口,说:“你是今天来的宾客吧?吓死我了……千万别告诉别人我在这里玩水,否则婆婆和大嫂她们又要责骂我了。”
婆婆?大嫂?
我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用不可置信的眼光看着她,怪异地说:“你……你莫不是邵二夫人?”
那女子更吓了一跳,而且真的跳了一下,说:“你怎么知道?”然后就听“啪”的一声,她滑倒在地,摔了一身泥。我连忙把她拉起来。
她哭丧着脸看着裙子上的泥,神情十分愁苦,说:“为什么我总是这么笨?”眼泪就开始一滴一滴往下掉。
我傻在那里,真的没想到邵青的妻子是这样的,以前大家都对邵青的妻室讳莫如深,而以我和邵青的关系,也确实不便打听他的妻子,只隐约听说极其门不当户不对,邵家视为有辱门楣,从来也不让她抛头露面。
我看她越哭越厉害,很是不知所措,只好掏出我的手帕给她。她接过去大声地擤鼻涕,把鼻子都弄红了,一边抽抽搭搭说:“……呜呜,为什么只有我这么笨?什么都不懂,在自己家花园里都会迷路……呜呜呜,干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她哭成那个样子,确实会引发男人的保护欲,当初,邵青是因为这样才一定要娶她吗?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阻碍颇多呢,想不到邵青年少时会做出这样的事。
一个迷糊,笨拙,家境平凡的女人,一个精干,俊朗,天之骄子的男人,突破世俗重重阻碍在一起,好像那些言情小说。
我说:“你怎么不和敏之在一起?今天他生日呀。”
她本来哭声已经小了,一听这话,眼眶又红了,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我只会碍手碍脚,会惹敏之生气,让他被人笑话。”笑容比哭还难看。
我也不禁起了怜悯之意,低声说:“敏之待你不好吗?”
她一惊,连忙摇头,皱起眉头,勉强说:“不不,他对我很好……可是他越来越忙,没有时间去看我……”说这又挤出一个笑容说,“因为他要打仗,就算回来了,也有很多事情,敏之真的没有时间……”
是呀,要去打仗,回来还要忙着和张青莲上床,怎么会有时间看自己的爱妻?
她爬起来说:“我……我真的要走了,趁没被发现去换掉裙子……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说着把沾了鼻涕的手帕塞还给我。
我看她提着裙子跑得越来越远的一点鹅黄身影,一时哭笑不得,赶紧把手里的手帕扔掉。
连对方是自己丈夫的敌人还是朋友都不知道就能说出这番话的女人,确实会给邵青惹麻烦吧。
这是一个很好猜的童话续集:精明,地位重要的男主角在婚后开始厌倦于无止境地收拾迷糊的女主角的烂摊子,一回,两回,百回,千回,再怎样深浓的怜惜恩爱也终于消耗殆尽。他渐渐开始不满,为什么自己说的话她听不懂,为什么自己做的事她不知道欣赏,为什么她总让自己丢脸,给自己惹麻烦,她当初可爱惹自己怜惜的迷糊一天天变作了蠢笨,也许心中已经后悔当年年少冲动;而她呢,越来越孤立无援,越来越动辄得咎,越来越慌张,越来越惶恐……
我突然有点兴趣知道:邵青爱的,究竟是他的妻子,还是张青莲?
又见行刺
晚宴终于正式开始,内眷在内府,外面男子则设了三十桌。东西两个主桌设在正厅之上,东边一桌大都是朝中权贵,下首主位坐的邵青,西边一桌则多是北方名门故老,与邵家有些或远或近的亲眷关系,主位由邵珉作陪。
我当然坐在东边这一桌,但是并不跟邵青毗邻,中间隔了好几个位子。李闵国,古韵直,周紫竹,和我干儿子全在这桌,还有别的几位各部尚书,三公三卿,御史之类的。周紫竹在其中品轶最低,所以坐在邵青身边。
邵青终于出来时,一片善祷善颂之声就铺天盖地席卷而去,继而落座,便开始觥筹交错,祝寿和谄媚的话此起彼伏,不绝于耳。邵青始终微笑一一相对。
但我觉得他不对劲,他好像在短短十几天里瘦了一圈,人也憔悴了几分,下巴都尖了些,脸色也有点苍白,虽然一如既往的温和微笑,但是却总觉有些悲哀的意味,现在看上去,不像个名将,倒更像个落拓不羁的名门公子。
他始终不看我,有一次偶尔目光相遇,他竟也有意识地掉开了。
他是寿星,除了古韵直滴酒不沾,自然人人要来敬他酒,这家伙居然来者不拒,酒到杯干,好似没有受伤一般。每一杯都是一仰脖子喝个干净,换来一片喝彩。
他越喝眼睛越亮,越喝脸色越苍白,到最后身形都有点不稳,依我看竟是有点故意要喝醉的意思。我看得有点触目惊心,私下拉拉旁边高玉枢的袖子,阻止他再去敬酒。
邵珉在那边一桌看得焦急,屡屡瞩目我,示意我劝解,我本不想干涉,后来也觉得不能忍了,终于在他又接过一杯时说:“敏之,你前几日生病,身子还没大好,不要再喝了,这一杯,我替了你吧?”
周围的人听了,纷纷对他的健康状态表示惊讶关心,邵青哈哈大笑,一口喝干杯中酒说:“大丈夫当醉卧沙场,马革裹尸,区区小恙,岂能阻了酒兴?”
周围几桌有不少是邵青的部将,还有别的武将,便是文人,也不乏狂狷之辈,都大声叫好。
连古韵直都赞他“好男儿,好气概”,周紫竹便立即斟了一杯酒敬他,说什么“邵将军如此男儿,实江山之福,社稷之幸,下官佩服”之类的话,不像周紫竹,倒像我干儿子的手笔。
结果又掀起一轮敬酒高潮,邵青杯杯喝得爽快无比,我回眼神给邵珉示意我无能为力,邵珉急得要跺脚,又无法可想。不过,后来邵青快喝醉时,我还是偷偷替他挡了几杯。
最后邵青终于率先醉了,被童婢搀扶着去睡觉,一场寿筵貌似宾主尽欢。各个戏班子开始热闹,烟花爆竹都拿了出来,邵家一时热闹非凡。
我自觉酒也略多,先回房歇息。
红凤让邵家的小婢打来热水,伺候我洗了脚,便去了邻房,我自己想着邵青反常至极的举止,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辗转不能眠。
外面笙歌喧闹从极盛到渐不可闻,我始终没有一点睡意,后来便渐渐只听见早发的夏虫这里那里不时的一声高吟低鸣。
至三更过后,园子里没有人声已经很久,我渐渐也快要睡着,突然听到远处一声似有若无的尖啸,然后便隐约有刀兵碰撞,有人大叫“有刺客”,只是隔得极远,听不真切,我心中惊疑,坐起身来,突然门便被撞开,一个身影踉踉跄跄地跌进来。
我定睛一看,是一个身材高挑,穿着黑色紧身服的女子,头罩掉了,一头乌黑长发散落下来,捂着左肋,五指间渗出血来。她猛一抬头,我吃了一惊,那张脸因失血惨白,但是轮廓深邃,还有那双有火焰燃烧的美丽黑眸,我是记得的。
这个刺客是那天那个回鹘公主。
我张口欲言,却听“唰”的一声,一把寒光四溢的长剑已经架在我脖子上。
“把我藏起来!快!”她命令说。因为说的不是自己的母语,不免声调有些崎岖,但是略带沙哑的女中音很好听。如果在现代,很有潜力成为人气歌手,而评论会说她的声音充满磁性。
“快!”她又催了一遍,我脖子上的剑紧了紧。
我定定神,迅速四顾了一下周围环境,冷静地说:“到床上来。”
她的脸飞红了一下,也不知是害羞还是愤怒,但是银牙一咬,柳眉斜飞,低声怒叱道:“贼子!”
我脖子上的剑又紧了紧,寒意入骨,这下恐要见血了。
不过我还是很冷静。这就像如果你在现代时遇到带有凶器的歹徒抢匪,最最重要的就是保持冷静,只有你冷静才有可能使对方冷静,歹徒本身往往是很紧张不安的,你要极力安抚他的情绪,否则他很可能会一时紧张用凶器“误伤”你。
我面前的美丽的“歹徒”倒不紧张,却很愤怒,所以我赶紧用十分冷静的语调对她说:“这屋子里没地方藏人,床下是最容易被发现的,你可以到我里床,我拿被子裹住你,他们不敢越过我搜人的。——要不要随你,不过快点,人就要追来了!”
仿佛为了印证我的话,外头人声脚步声近了,火把乱晃的光映在我的纸窗上。
女刺客一咬牙,跃进我的里床,钻进被窝,剑也带了进去。
长剑离喉,我松了口气,拿被子连她的头都蒙住,只留一头长发在外头,动作的时候大概不小心碰倒她的伤口,她身子抖动了一下,却一声不吭。沾了一手粘粘腻腻的液体,我怕一会儿露馅,不敢擦在别的地方,就在她身上把手指抹拭干净。
她的身体紧贴着我,温热通过一层薄薄的衣物透出来,我手下衣服下的肉体微微的颤抖,让我想起受了伤躲在黑暗里的野生动物。
果然有人大声敲门,我叫了声“进来”,邵珉带了几个人冲进来,别的人都在外面等着,邵珉只穿着中衣,披着外袍,气喘吁吁,神魂不定。
我说:“出什么事了?”故意看了几个男人一眼,慢条斯理地回身把刺客公主身上的被攮严实些,除了头发一丝儿也不叫露出来,充分表现出不欲自己的侍妾在别的男人面前走光的样子。
邵珉等人果然尴尬地把眼神避开。
邵珉说:“深夜来扰,对不住青莲了,只是事情紧急,还望见谅。——有人行刺我二弟,刺客朝这边逃了过来,我怕他对青莲不利,所以赶过来看。”
我装作吃了一惊,说:“敏之没事么?刺客是什么人?”
邵珉苦笑说:“二弟受了伤,——若不是喝醉,岂会轻易受伤?刺客也跑了,不知道什么人,不过好像也受了伤,我看二弟剑上有血。”
我故意沉吟一下说:“今日这院子里人太杂,只怕是跟着哪位大臣混进来的,要查并不容易……方才我睡得迷糊,隐约见有黑影往西边去了,也不知有没有看花眼……”
西边过去两个小院住的是李闵国,我且小试一下移祸江东。
邵珉果然脸色一变,想了想,顿足说:“果然如此!”便要往外冲。我叫住他:“邵大哥!”他停下看我。
我朝他缓缓摇头,凝声说:“切勿打草惊蛇。”
邵珉神色一凛,说:“知道了。”然后看看我,犹豫说:“青莲,我二弟那里……”
我会意,起身下床,把衣服穿上,说:“我去照顾他。只不知是否已有内眷……”
邵珉摇头苦笑,说:“哪敢惊动?女人见不得这个,到时呼天抢地,我二弟倒要先哄她……”
我已经扣好衣带,转身对床上的人说:“你就在这里睡罢,我去去就回来。”然后便同邵珉走了出去。
受伤的邵青
邵珉带人去搜刺客,我则跟着仆役去后院邵青处看他。
邵青平时好像不住自己夫人那里,而是住在上回的书房旁边的一间耳房。他还没有子嗣,也没纳侍妾,除了与张青莲,也没别的绯闻,算得上是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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