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一枕黄粱梦 作者:梦里闲人(晋江编辑推荐vip2013.04.18完结,女强)-第3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陆氏见到儿子立刻收起了愁容,眉开眼笑起来,替儿子整了整衣裳,“我叫人捎信去报平安,原想让你在书院安心读书,你怎么回来了?见过你父亲了没有?”
“已经见过父亲了,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能在书院安心读书呢?自然是回来了,能帮母亲跑一跑腿也是好的。”
陆氏点头,“好孩子。”她沉吟了一下,“刚派人去给你舅舅捎信,若是你去了,怕是要比只让下人送信要强一些,你跟着你舅父也好学一学仕途经济,只是要劳动我儿跑一趟了。”
“这本是儿的本份。”杨国良说道,他长高了不少,陆氏已经要仰头看着他了。
“我的儿,你先去给你祖父祖母请安,得了他们的准许再回来见我。”
“是。”陆氏瞧着儿子的背影,微微出神,杨纯孝本性太过耿介,出仕又太晚,致仕的时候能当上五品官都算是撞大运,杨家日后全在杨纯孝身上,想到这里她又可惜了杨纯孝的婚事,许家虽也是书香门弟,名门望族,子孙里不肖的却也不少,许樱又是个热衷商贾的,怕不是良配,可事已至此,她又能如何。
事关主家的身家性命,许忠拿了信就快马加鞭往莱阳展家而去,谁知到了展家,展家的人却说展七爷不在家,去直隶收帐去了,许忠又到了码头打听,知道展七爷未走水路走的是旱路,把已经累得跑不动的马寄放在相熟的店家那里,又买了一匹快马,将随从众人全都留下了,一个人往直隶追了过去,一直追了七百多里,这才在一个叫石盘镇的小镇上,追上了展明德。
展明德往直隶收帐,全因展四太太的派谴,心里对那一宗所谓的上万两银子的旧帐并不以为意,那人是展四老爷在时的旧友,展四老爷借他白银万两做烧酒生意,这些年虽未还本金,利钱却是一分不少,展四老爷去时就留下过话,十年以后再讨还本金也来得及,如今刚刚满十年,展四太太就急着让他去讨钱,展明德觉得有点过急了,他这一路就走得磨蹭,一路上观花赏景的,倒也逍谣,谁知在石盘镇被许忠给堵到了,他见许忠一路风尘,就是一惊,“许忠,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家里出了什么变故?”
“请七爷先看这封信。”展家想对姑娘不利,第一宗事就是谴走展七爷,若非自己追上了展七爷,怕是他还蒙在鼓里呢。
展明德打开信一看,看到一半手就抖了起来,看到最后把信狠狠拍在桌上,“真是欺人太甚!我这些年在外面左右支应,一年里赚得银子都归了公中,不求别的,只求一个问心无愧,谁知她们如此防备我不说,竟连樱丫头都不放过!让樱丫头嫁给致仁,亏她们说得出口!”
他这般拍桌子叫骂,跟着他的十几个随从都站了起来,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许忠瞧着这些人,心道这些人里也未必全都是展七爷的人,许就有展四太太的耳目在里面,“七爷,您消消气,身子要紧。”
展明德四下看看,“我不怕别人说!也不怕这话传出去,我把话撂这里,有本事都冲我来!对着孤儿寡妇使什么威风!”他本是一介书生,如今在生意场上也练出了一身的匪气,怒极骂人胆小心虚的人难免心里发慌。
“七爷,还是要想法子把这事儿解了才成。”
展明德坐了下来,“你放心,我立刻回莱阳,定要把这事弄个水落石出不可。”
☆、79祸消
许忠一走就是大半个月没有消息;杨家那边却屡屡有不好的消息传来,杨纯孝每隔几天都会被请到大明府锦衣卫衙门“坐一坐”;每次出来都是面色苍白,虽说咬紧了牙关不跟家里人说发生了什么,但是再没说过自己未牵扯进任何事的话了;听说杨纯孝请的师爷也不见了;不知道是被关起来了;还是逃了。
杨家二老本来年岁就大了,经不得事;许多事虽说家里人都瞒着他们;到底是被憋屈得病重了。
杨氏听着了信儿,本想去探看,谁知道一向对她宽宏的许国定撂下话来;让杨氏在家里静养。
杨氏也只得在屋里抹眼泪。
就算是苗盈盈离了许家至今没有信来,许樱却越来越怀疑这里面的事跟展家有关系,展家本来就不是好惹的,展老太太又素来最疼爱展四太太,要说展家找杨家的麻烦,只为让她曲从,这事也不是不可能。
这些事许樱只能憋在心里,一边暗地里聚拢银钱,一边让百合使钱通过隆昌顺的掌柜打探消息,可消息却比外面听来的还不好,隆昌顺再受表彰,说到底也是商家,母亲空有诰命的名头,却无势力,往日能走通的关系,如今有些走不通了,于家连门都不让隆昌顺的人进了,看来杨家是越来越不好了。
到了七月里,正是流火季节,许樱却总是觉得四处阴冷难耐,像是有朵乌云罩在自己头顶上一般,她素来比别人多了几分于危险的警觉,可这个时候,她总觉如临深渊,却进退两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在此时,麦穗从外面跑了进来,“姑娘!姑娘!杨家来人退婚了!老爷已经收下他们送回来的庚帖了!”
许樱放下手里绣了一半的绣活,长长叹了口气,“既是如此,就算了吧。”
“姑娘!”麦穗推了推许樱,“姑爷是多好的人啊,人长得好不说性情还好,书读得也好,老爷因怕受杨家的连累,答应退婚,姑娘就该……”
“麦穗,你日后还是少看些戏文,杨家许是受了我的牵累呢,退婚了,反而把杨家摘出去了,大表哥也未必不能寻到良配。”
“姑娘您能连累杨家些什么啊……”麦穗的笑容僵在脸上。
“你不懂。”许樱摇了摇头,“去随我见母亲吧,麦芽的嘴怕是比你还要快些。”
许樱到了杨氏的屋子,杨氏已经厥了过去,被救醒以后正躺在床上默默掉眼泪,许樱坐到杨氏的床边,握着杨氏的手,“娘……”
“你祖父他……”杨氏反握住许樱的手。
“他也是为许家着想。”
“这是不是……”杨氏这些天也一直在想,是不是她们母女连累了杨家,展家说起来是商家,可在山东一省谁提起展家不是敬而又敬的,这样的人家,手里又有她们母女的把柄,必不会轻易放过她们母女,她没想到的是展家竟先整了杨家。
“女儿已经写信给了义父,展家的事,还是展家的人能化解。”
“可若真的是展老太太和展四太太,他又有什么法子。”
“尽人事,听天命吧,现在杨家跟咱们家退了亲,总少了一家人让我牵累的。”
杨氏搂着许樱哭道:“女儿啊,你的命怎么这么苦……”许杨两家本是姻亲,再续姻缘本为再加厚一层关系,可如今杨家落难,一提退婚的事许家就顺水推舟允了,这件事就算过去了,许杨两家也未必能重提婚事,许樱无父,又被亲舅舅家退了亲,日后可怎么办啊。
“船到桥头自然直,女儿命不苦。”许樱也想问问,她想过安生日子怎么就这么难。
展九爷展明禄最近日子也不好过,他本不爱钻营,于家里的事向来是家里给他安排什么事,他就妥妥当当的办好,一丝多余的力气都不费,平日里种花养鸟,约三、五好友饮宴,过得是神仙般的逍遥日子。
谁知自从继了弦,娶得美娇娘,这样的好日子就慢慢没有了,妻子苗氏也不曾每日威逼他,要他出去与别人争个短长,只是日日温柔小意服侍,在妯娌那里受了委屈也只是小声哭泣,让他这个老夫心生怜爱,不知怎地,时日一久自己竟成了苗氏掌中玩物一般,被她支使得指东打东指西打西,不曾有一丝违逆。
种花养鸟的活计苗氏包了,据说又找了什么有名的花匠,把花养得极好,他每日看花便成了,鸟也是整日欢唱,比他养的时候还好,野马似的女儿也开始细声细声的说话,拿起绣花针也有模有样了,这样的贤妻到哪里去找,就算是比往日辛苦些也值了,可近日的事让他颇不舒服,苗氏先是把他救回来的一对夫妻给悄悄的弄到乡下的庄子养着了,又回了趟娘家,从娘家回来之后,整日往四房那边跑,不见踪影。
隐约又听说展家正联合着前首辅闵大人的人,在找大明府杨家和京里陆家的麻烦,前首辅闵大人是因为跟次辅王大人斗得太狠了,招了皇上的忌讳,这才被迫告老的,这样的人告老还乡了还要扰得人不得安生,以展家平素的行事,必然是敬而远之的,这次却扰和了进去,还扰和得极深的样子,陆九隐隐觉得这事儿极为不对,却不知该对谁说。
他正前思后想自己在屋里喝闷酒呢,被派出去收帐的展七竟然回来了,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他住的院子,扯着他的胳膊把他扯了出来。
“七哥,你这是干嘛?”他与展七年龄相仿,旁人都嫌弃展七是庶子欺负他,他对展七可是一向不错的,展七就算是翻了身,对他也是礼遇有加,这样凶蛮霸道的拉扯他还是头一回。
“你救回来的那一对逃荒的男女呢?”展明德眼睛都要喷出火来了,自己这个九弟,死了原配也不知愁,听从家里人的吩咐继了弦,总算被劝导得务实务了,谁知道那妇人是个蛇蝎心肠的,竟对恩人恩将仇报,不配为人。
展九被他问得一愣,“怎么都觉得那对男女好啊,你也来问,九奶奶也来寻……四太太也来探问……”
“苗氏把他们弄哪儿去了?”
“她神神秘秘的,把那对男女看得极重,连四太太来探问她还特意嘱咐我说把人送到我奶妈家里看起来了,她只有一座陪嫁的小庄,想来是在那里。”
“你知不知道展家卷进什么事里了?”
“我自然是知道的,我是个人微言轻的,这些都是老太太吩咐底下人干的,别说是你我,大伯、二伯、我爹、四叔、五叔都只能听吩咐……”
“一个两个都这样,老太太年轻的时候再精明,如今也老了,她犯了糊涂你们也跟着一起犯糊涂!我回家之前已经派人给京里的侧妃娘娘捎信了,王府的人只比我晚一天的路程,我看到时候你们如何跟她交待!”
要说展家,从商贾之家到如今是累世的望族,大齐朝上下大小官员见到了都要给面子,这都是看在展老太太养的好女儿身上,展老太太生了三个儿子,只有一个女儿,生得如花似玉,天生聪慧多才,当年有明眼人言道,展家连嫡带庶五个儿子,加起来都不如此女才智,展老太太对此女自是爱若珍宝一般,偏这个女儿自有自己的一番心计,展家有钱无势,虽说用钱铺出了一条一条道路,可终不是长久之计,正在此时先帝爷最小的弟弟,被宠得无法无天人称荒唐王爷的荣亲王选妃,选中的妃子是当年展家的大靠山明家的女儿,明家知自己的女儿虽知书答礼,却绝称不上足智多谋,怕对付不了荣亲王,欲在亲眷近支中选一位聪明机智又忠心的为滕,可又怕被反噬,当年的展姑娘便用银钱铺路,收买了明家太太的心腹,将自己荐了上去。
展家本是依附着明家的商贾,又因着商贾的出身,就算再翻天,也翻不到正妃头上去,若有二心明家拿捏一个商贾还不是轻尔易举的事,展家姑娘的聪明也是有名的,明太太心里打定了主意,就施恩似地写了一封信给展老太太,展老太太看见信,又去问女儿,这才知道女儿竟有意牺牲自己替展家铺出一条通天之路来。
展老太太气得打了女儿两巴掌,又搂着哭了一场,展家上下性命全在明家手里,明家开了这个口,别说让女儿为滕,就是做奴婢也得带着笑送过去,这才把女儿一顶小轿送到了明家,做了明家姑娘陪嫁的滕妾。
展姑奶奶美貌多智,一来二去不知怎地得了荣亲王的真心,又连生了两子,连正妃明氏王妃都被比出一射之地,偏展姑奶奶时时处处以王妃为尊,极为敬重,王妃心里虽气,却也说不出什么来,这个时候明家想要找展家的麻烦,却已然动不得展家了,先帝去后,荣亲王这个王叔因有拥立今上之功,更是权势熏天,展家也水涨船高起来,也因此,展老太太的行事才会如此的毫无顾及。
因此展老太太就算听说展七回来,谁也没见只在展九那里闹了一场,也不以为意,只是盘算要如何给展七一个教训,让他老实,谁知展姑奶奶进了门,匆匆行过礼,关起门来第一件事就是教训母亲,居移气养移体,她贵为侧妃之尊,又是世子生母,往来皆是贵人,如今怒气陡升,连展老太太瞧见,也有些心里畏惧。
“娘,您是嫌女儿这个侧妃做得太舒心了,还是嫌你外孙的世子做得太稳当了?七十岁的人了,竟为了一个不能说话的傻子,折腾出如此大的事来。”
“他怎是个傻子,只是不说话罢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四哥他……”
“我知道你当四哥是心尖子,四嫂又是你的亲侄女,比不得旁人,可展家上上下下几十口的人命,你女儿我多年忍辱负重挣出来的名位,你通通都不要了?”
展老太太张了张嘴,“哪会……如此……你是堂堂荣亲王侧妃……”
“皇上如今病重,朝廷上的事全靠刘大人支应,太子年不过八岁,日后朝堂之上,必是刘大人一手遮天,连我家王爷见到了他都极为客气,你这般帮着闵大人找刘大人亲信的麻烦,旁人知道的是您想要替我那傻侄孙找个好媳妇,不知道的还以为荣亲王想做摄政王,要整肆垮刘大人呢……”
“这……”
“可怜我这些天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在宫里也听见些许风言风语,皇上对王爷也有些敲打,却总不知是为了什么,若非老七给我报信,怕我死了还是冤死的鬼,娘,您若想要女儿的性命,赶紧的把弄出来的那些假帐假银子一并的销了,锦衣卫那边自有我去辩说,这世上名门淑女那么多,哪个不比许家的姑娘强……自有乖巧的肯嫁致仁侄孙。”
“可有她在,老七就不会……”
“娘!一老七不是那样的人,就算真是那样的人,你当女儿和我那几个哥哥是好惹的吗?二她就算真嫁进咱们家,也必是带着怨气来的,我可是听说她是祖母把院子里的柴薪弄走,她敢劈家俱烧火的,又是个会经商做事的,她就能真心对致仁?当心引狼入室!”
“若是如此……我要如何对你四嫂交待……”
“我四嫂若有不满,你让她进京找我就是了!”展姑奶奶才不耐烦与那个失了儿子儿媳,就性情大变的四嫂周旋呢,“还有那老九媳妇,一个妇道人家,有如此歹毒周道的心思,我还听说许姑娘与她有恩,娘你和三嫂要对她严加看管才是,做媳妇的,就要安分守己,才能家和万事兴。”
展侧妃一阵旋风似地来了,又一阵旋风似地走了,不知内情的人怕都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展老太太闭门思量了半个时辰,又把儿子媳妇叫到一处,说了约么一柱香功夫的话,展四太太哭着从屋里出来了,展三太太脸沉得跟万年寒冰一般,自此之后,展家九奶奶,就从上下皆喜欢的伶俐人,变成了被婆婆拘束在身边不得伸展的小媳妇。
作者有话要说:小区的电缆周六被挖断了,今天晚上十天才通电,没办法今天先写这些,明日双更。
☆、80两样心思
许樱接到了展明德亲笔写的信;拿着信忽觉脸上湿润,抬手一摸自己竟已经泪流满面,她活了两世,自知权势大过天;展家真苦苦相逼;旁人她不怕;只怕重活一次;还要连累母亲;不如不活;谁知天大的祸事竟这样解了,怎能不让她流泪。
杨氏听麦穗禀告四姑娘看见展七爷的信就哭了,怕是什么不好的消息,连鞋都没穿上,只是趿着就到了许樱的屋里,许樱哭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将写交给了杨氏,杨氏看了信也是哭。
“樱丫头,你义父与你恩同再造,你他日不孝为娘为娘不怪你,你若不孝你义父,为娘定不能容。”
“娘!”许樱搂着杨氏母女两个又哭了一场,偏偏这其中关窍不能与外人道,两人哭完,杨氏谴退前来哄劝的麦穗麦芽和梁嬷嬷、常嫂子等,母女俩个关了门又说详情。
“你义父在信里对那二人的事说得语焉不详的,莫非有什么变故?”杨氏问道。
“义父做事向来谨慎,那两人之事事关重大,他为防信落入他人之手,故意避而不谈也有的,待许忠哥回来,一切自有结果。”许樱说道,栀子与万长随,是许樱母女最大的把柄,需要慎而又慎。
许国定并不知其中内情,只知杨家的事莫名其妙的全解了,杨纯孝还得了祥阳知州的官位,高升一级,连带着两老的病都好了许多,他本是怕孙女受苦,自家受杨家牵累才轻易答应退亲,杨家的事情过了,许家又得了个不守信义的名声,难免觉得面上无光。
唐氏听说了这样的事倒是高兴了一回,给菩萨上了三柱香,心里暗道许樱要一辈子找不到好婆家,她才甘心。
旁人多少觉得杨氏母女在许家有些尴尬,又因杨家势起,杨氏母女有钱,对她们面上有多了好几分的尊敬,江氏心里虽恨许樱不肯让许五在隆昌顺谋事,还摆了他一道,却也不得不整日撑着笑脸来杨氏这里讨好。
这一日她拿着自杨氏那里搜罗来的上好的丝线回三房,半路遇上了七奶奶汪氏,汪氏坐在廊下喂心爱的哈巴狗宝宝鸡肝吃,看见她又拿着东西从许家二房和三房分隔的夹道中过来了,撇了撇嘴,指着狗儿骂道:“整日拜来拜去只为一点点的肉星儿,今个儿只有鸡肝,休想再吃肉了,你说起来也是尊贵出身,怎么如此的不尊重。”
江氏听见这样的话,心知汪氏这是充着她,走了几步到廊下,斜瞥了一眼那雪白的长毛哈巴狗,“弟妹,不是我这个做嫂子的说你,一个狗儿整日不是鸡肝就是鸡蛋猪肉供养,岂不知外面有穷人三餐不济?咱们这样的人家,比不得暴发商贾,要知惜福才是。”
“这狗儿身价一百两,够买七八个丫鬟的了,许家的丫鬟尚且衣食饱暖,时常有荦食,狗儿怎么就比丫鬟差了,再说了,我花得是我自个儿的体己,又不是打谁的秋风,又碍得着何人。”
江氏冷冷一笑,“积谷防饥,积银防灾,富时当思穷日,只出不进坐吃山空,可不是什么好事。”
汪氏笑了笑,“嫂子怎知我只出不进?”
汪氏的嫁妆被苗氏炫耀了许久,许家就算是扫地的仆妇也知道七奶奶有多少银子,多少间铺子,多少良田,可其中不免年年被苗氏搜刮去一些,许七爷也是个只管花银子不问银子从哪儿来的主儿,汪氏也是富贵惯了,花钱大手大脚,光是她自己花钱养的丫鬟婆子就有十数人,小厨房里山珍海味四时鲜味经年不断,人情往来也大手大脚得很,江氏替这对夫妻算过,那些个铺子田产收益,年年都要留下些个亏空,如今听汪氏的话,竟似还有赚得,不免有些讶异,当下收了被刺得难受的心思,坐了下来,“咱们是一房的妯娌,你也知我日子过得艰难,你五哥不是那些个能赚银子的,我陪嫁时的铺面、田产这些年不知被他唬去多少,弟妹若有能赚银的门路,可千万不要瞒我。”这也是江氏能屈能伸,若是换了旁人,方才被汪氏指桑骂槐损了一顿,哪会立时变脸,顺情说起好话来。
汪氏被她这么一说,倒觉得自己有些尴尬,向江氏打了个手势,附在她的耳边小声说了一通。
“当真?”江氏瞪圆了眼睛。
“自是当真的,一年少说也要赚这个数。”汪氏伸出手,比如四根手指,“可惜五嫂没有余钱了,若是有,一年投出去一千两,收回来时净赚四成的利,也是小事。”
“我若有呢?”江氏这些年多半是装穷,她平日花销少,铺面田产收益都是自己紧紧地收着,为许五花十两她能说出花了百两这样的话,对人对己都俭省得很,颇是积攒了些体己。
“你若有,咱们都是许家的媳妇,自是有钱一起赚了。”汪氏笑道。
许忠风尘仆仆地回了大明府许家村,只回家打了个转,擦洗了□子换了里外的衣裳,就催着百合去许府通报一声,要去拜见许樱。
百合也知道许忠这次办得事是大事,自是不敢怠慢,捎了信儿进府,很快就得了回音,杨氏传许忠在二门里顺意斋偏厅相见,顺意斋本是梅氏管家之后,见内外院管事的所在,杨氏如今轻轻一指,就能在顺意斋见自家店铺的掌柜,足见杨氏母女今时不同往日。
梅氏本就与杨氏交好,也知杨氏母女支应生意不易,再加上许樱谋算着许昭龄已然满孝,要谋起复总要花银子,早暗中送了一千两银票到梅氏手中,言明了若再缺钱只需派人递个话,梅氏得了这么大的好处,对杨氏母女自比往日更好,听说她们要借地方见外院的管事,自是满口答应了,还将自己的人通通从顺意斋叫了出去,紧守门户,只让杨氏母女带着心腹入内,许忠到了顺意斋,就被常嫂子带到了偏厅,隔着屏风拜见主母和姑娘。
“小的给二奶奶和四姑娘请安。”
“许管事一路辛苦,快快请起,看坐。”杨氏隔了屏风指了坐位,许忠坐下之后,她又让常嫂子撤了屏风,常嫂子和麦芽麦穗也退了出去。
“许忠哥这一路上,替我母女担了风险,救我母女一命,请受我们母女一拜。”杨氏拉着许樱对着许忠施了个福礼,许忠赶紧跪了下来,“奶奶,小的可不敢当您的一拜,您是主小的是奴,主拜奴小的要遭天打雷劈。”
许樱扶了母亲起来上坐,“许忠哥过谦了,虽说咱们是主奴名份,你也受得起我们一拜,快快请起吧。”
许忠见许樱和杨氏都坐到了上坐,这才起来,搭了个边坐到小杌子上,尽述自己这一个月来的遭遇。
“小的见到了展七爷,七爷自是恨得不成了,先派人进京去给展家老姑奶奶捎信儿,又马不停蹄赶回莱阳展家,自展九爷那里得了张姨娘和那……”万长随原名万富贵,当年和许忠也是颇有交情,又岂知万富贵竟做下这样的事,与主母的贴身丫鬟偷情不说,九死一生不说去寻主家,反而生了勒索的心思,“和那万富贵被苗氏放到陪嫁的小庄看了起来,又费了一番周折寻到他们,连夜审问,万富贵还是嘴硬,张姨娘却说出了实情,他们是偷情被撞破,万富贵一不做二不休杀了那山西客商,这才卷了金银与张姨娘私逃的,张姨娘为了儿子前程,本不欲相认,谁知万富贵翻了脸,打骂威逼不断,这才跟着他回了山东,展七爷给万富贵灌了哑药,又教张姨娘该如何说,命小的亲自送他们到山西,张姨娘当堂供述自己勾搭奸夫谋害亲夫一事之后,便撞柱自尽了,万富贵被判了斩立决,小的擅自作主贿赂了狱卒,他在牢里第二日,便死了,小的亲自见了尸首,又将他二人收葬了,这才回来复命。”
杨氏听说张姨娘撞柱而亡,难免感叹,张姨娘虽背了主,可死前到底是一片慈母心肠,用命保住了自己儿子的一世富贵,万富贵心思歹毒,落得那样的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你自记得张姨娘的坟茔所在,待元辉孩儿长大了,只让他知道那是他生母埋骨之所便罢了。”
“是。”
此事就这般的解了,杨氏心中宽慰,可瞧见女儿难免伤心,女子被人退亲,又是男方身在危难之时,传扬出去名声终究不好听,她心里打定了主意,拼着脸面不要,也要缠磨得杨家二老回心转意,再续婚事。
许樱若是知道杨氏此时的心思,怕是要五味陈杂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此时却想起了另一桩事。
“隆昌顺的生意虽好,如今却有些树大招风,依我的想头,想要慢慢收了生意,只做寻常南北货物买卖,另起炉灶,许忠哥意下如何?”
许忠听许樱说要慢慢收了隆昌顺的生意,难免有些不甘,可如今隆昌顺确实树大招风,人人都知道隆昌顺借着旱灾粮贵发了好大一笔财,东家又是女流,略有不顺也是常情,可听说许樱要另起炉灶,未免又有些跃跃欲试。
“姑娘您的意思是……”
“先收敛生意吧,莫要太张扬了。”许樱看了一眼杨氏说道。
杨氏本就对生意不太在意,听许樱说要收敛生意自是高兴,暗暗盘算着找个好绣娘,让许樱再练一练女红技艺,好好做个规规矩矩的官家姑娘。
☆、81 两样心肠
81、两样心肠
杨纯孝既升了官;难免要请一请亲朋,许国峰、许国定、许国荣带着儿子带着礼物预备着去贺喜;杨氏带着许樱和许元辉也是收拾一新;坐着两乘小轿;跟着大队人马临山镇杨家去了,待到了杨家,家人一见是许家的人来了,面上就有些不郁;见了姑奶奶的轿子到了,这才殷勤了一些,将男客迎到前厅;将姑奶奶杨氏和表姑娘许樱、表少爷许元辉送到了前厅见过杨老爷子、杨纯孝、杨纯武之后;又送到了二门里;穿着桃红半臂,浅粉里衣,头戴整套赤金头面的花氏等在二门边等着,瞧见杨氏母子三人立刻就笑得花枝乱颤,“姑奶奶来了,给姑奶奶道喜。”
“小嫂不必拿我取笑,我喜从何来,应是给大哥道喜才是。”
“姑奶奶得封五品淑人,我还未曾给姑奶奶道喜呢。”花氏笑道。
许樱牵着弟弟,两人给花氏施礼,“给小舅母请安。”
“樱丫头长成大姑娘了,元辉也是长高了不少。”花氏笑道,只是笑容中带着几分的尴尬。
她与杨氏牵着手往里面走,许樱和元辉跟在后面,来往的女客多知她们身份,也知其中曲折,瞧着杨氏母子三人都颇有几分深意。
杨老太太端坐在后院正堂,左右皆是亲眷一个个全围着老太太说着拜年的话,把杨老太太喜得也顾不得老太太的端庄,笑得满面皱纹。
花氏人未到声先致,“老太太!老太太!您瞧我把谁给您带来了。”杨老太太越过人缝往外看,只见花氏携着身穿雪青里衣,鸦青比甲,头上只戴了根银凤钗的许杨氏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穿了白底红花对襟春衫,头梳倭堕髻,头戴挂珠点翠小凤钗像个大姑娘似的许樱,许樱牵着的男孩,穿了身大红的衣裳,头梳垂髻,胸前挂着长命百岁的金锁片,正是她的外孙许元辉,老太太见了这一家三口,满腔又是欢喜又是酸涩,眼睛里发干,竟流下泪来,“我的儿!我当再也见不到你了!”
杨氏顾不得行礼,跪到老太太腿边,搂着老太太的腿也哭了起来,许樱和许元辉跪在她的身后,眼圈也红红的。
花氏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扶着老太太,“老太太,今日大哥升官,本是喜事,哪有哭得道理。”杨老太太这才慢慢收住了泪,只是拉着杨氏的手不肯放,女儿难处她是知道的,孤儿寡妇在婆家辛苦渡日,虽说银钱上比旁人多些,出来进去的却只是寡妇装扮,才不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