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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枕黄粱梦 作者:梦里闲人(晋江编辑推荐vip2013.04.18完结,女强)-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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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凑足了路费往大明府去,本想问过明白,却不想正遇上栀子嫁人,他跟着又到了山西,栀子嫁得那人虽有钱,人却长得丑,也无什么情趣,娶她无非是为了照应儿女,长随找到了栀子两人一拍即合,栀子也说出许家二房的那个遗腹子原是万姓长随的骨肉,万姓长随在水里受了伤,不能生育,自然想要找亲子,两个人趁客商不在,卷了财物私奔,谁知路上遇上了劫匪,失了财物不说,还险些丧命,幸好被九爷给救了回来。”
展老太太听得张口结舌,“原来竟有这样的事。”
“许二奶奶如今在许家的风光,一是依仗有个伶俐的女儿,二是因为有了能顶门立户的儿子,若是此事被揭穿,她就算是节义夫人又能如何?”苗盈盈最是知道许家人的嘴脸,如今许二奶奶已经是让人垂涎欲滴的肥肉,只要给许家人一个由头,许家人就会全部扑上去咬。
“此事若成,你当记首功!”展老太太听到这里展颜而笑。
☆、76软硬兼施
嫁到展家做九太太的苗姑娘回来探望姑母了;这件事一阵风似地传遍了整个许家,有人赞苗姑娘穿得是多么富丽,头上戴得赤金头面足有七八两重,脖子上戴的珍珠项琏最小的珠子也有小姆指大;身上穿的披风是灰鼠皮的;两只手一只手戴着一副金镯子一只手戴着一副玉镯子;有见过世面的下人说;若非是商人家的媳妇有些首饰戴不得;否则她这一身要比京里的诰命夫人还要贵重;展家不愧是大商人,这么看来展七爷拿来供养九姑娘的那些个衣裳首饰,真的是九牛一毛一般。
许是因为苗姑娘带得一车的礼品实在是贵重,苗氏在许家众人面前又一次风光了起来,披着侄女孝敬的缂丝百寿黑貂披风,戴着侄女教敬的金刚钻戒指,四处显摆,浑然忘了自己不守信义,另聘旁人的前情。
苗盈盈不光记得给姑姑送礼,许家上下人人有份,往日寄人篱下的孤女,如今彻底翻了身。
第二日刚用过午膳,她就带着两个捧着六七个礼盒的丫鬟,往杨氏和许樱所居的小院而去了。
见到许樱就亲亲热热的拉着手不放,连许樱给她施礼都不肯受,见到杨氏更是飘飘下拜,“给二嫂子请安,二嫂子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
杨氏自来心软,赶紧扶住了她,“当日我不过是举手之劳,既然樱丫头把你的事告诉了我,我就不能眼睁睁看你落难,再说了这也是为了维护许家的名声。”
苗盈盈拿着帕子抹了几下眼泪,“当日妹妹年纪小,不知感激,未曾重谢嫂子跟樱丫头,实在是我的不是。”她一招手,两个丫鬟把礼盒放了下来,“这点东西不值什么,略表心意。”
丫鬟把礼盒掀开,一盒是一对百年人参、一盒是各种海鲜干货、一盒是成匹的料子,余下的也都是值钱但不特别值钱的东西。
杨氏母女也不是眼皮子浅的,知道这些东西贵重也没有贵重到不敢收的地步,许樱心道苗盈盈在展家也算长了见识,知道见什么人该送什么礼,三太太苗氏那样的,别管什么体不体面、雅不雅致,只管真金白银好皮货的砸,母亲与自己这样不缺钱的,就要不失礼。
“你如今过得好,我也放心了。”杨氏笑道,“麦芽、麦穗,把东西收到库里去。”
苗盈盈又坐下来喝了茶,没口子地夸着杨氏,“我在莱阳就听说了,许二奶奶高义,平价卖粮解了百姓灭厄,被加封五品节义夫人,别说是旁人,就是我这个远亲也觉得面上有光。”
“这都是圣上体恤百姓,于大人明镜高悬的缘故,我无非是尽本份罢了。”杨氏笑道,许樱做别的事可以夸,经商上的事杨氏不想夸,一个闺阁女流于商上有建树,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嫂子这话说得轻巧,可这世上尽本份三个字是顶顶难的。”苗盈盈叹道,她转头去看许樱,“四姑娘真的是越出落越标致了,我未嫁时她还是个孩子样,如今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你快别夸她了,整日不知打扮,给她做了衣裳买了首饰也不知穿戴。”
“这是您家风好,四姑娘守礼的缘故。”说起来许家老太太已经快过周年了,许樱一个曾孙女,孝期已过,不用打扮得那般素淡,可许樱还是穿着雪青的衣裳,戴着银首饰,“如今标致守礼的姑娘,不知哪家有福份聘娶了去。”
“已经跟我娘家大哥家的长子下了小定,等过了孝期就下大定。”杨氏说道。
“哦,可是做过一任县令的杨大人家的公子?那可真是天作之合。”苗盈盈抚掌笑道,“对了,原先二嫂屋子里的张姨娘可是嫁到了山西?”
“正是。”张姨娘嫁人的时候,苗盈盈还没离开许家呢。
“说起来也是机缘巧合,三月里我家九爷出去收帐,正好遇上了一对被劫匪给劫了的小夫妻,九爷心善,见那对夫妻都受了些伤,就将他们带回了展家,我听说了此事过去探望,见那落难的女子,竟与张姨娘长得极像,细问之下,那女子却说不是,我与张姨娘只有匆匆几面之缘,怕是我认错了吧,如今听你说她嫁到了山西,果然是我认错了。”
许樱听着她说这些的语气,觉得有些不对劲,只有杨氏还笑眯眯地听着,“这世上的人就有长得相似的,更何况你与张姨娘也不熟,认错也是平常。”
“许是这样吧,我听那夫君的口音也不像是山西人,倒有些辽东腔。”
“那就更不是了。”许樱接道。
“是啊,可巧这世上竟有长得如此像的人,若非我这次带得东西多,真想把她也带来,让你们瞧瞧。”
“表姑将这对夫妻留在家中了?”
“是啊,这两夫妻家里遭了灾,细软也被劫匪劫走了,又感念九爷的恩德,留在展家做了杂工。”
“原来如此,这也是恩德一件。”杨氏说道,苗盈盈却向许樱眨了眨眼。
“说起来您屋里的张姨娘也是好命之人,做过姨娘又生过孩子,还嫁出去做了正头的娘子,多少人求都求不到的好事,我跟我的陪嫁丫鬟都说过,别总惦着攀高枝,与人做妾一辈子抬不起头来,若是好好的,我寻个展家的管事、掌柜的让她们嫁了,一辈子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您说得是正理。”杨氏说道,“我原对张姨娘和已经嫁了的百合都是一个心思,怎料她们各有机缘,如今过得都好,也算是全了主仆一场的情义。”
苗盈盈端起茶杯喝茶,腰上原来只是一闪而过的荷包露了出来,许樱立时就是一惊,那荷包……“表姑的荷包好精致。”许樱指着那荷包说道。
“哦,这是我的丫鬟绣的,尚能拿得出手罢了。”苗盈盈笑笑,“我在嫂子这里叨扰了许久,大太太约了我打叶子牌,就不久留了。”
“既是有约,就该早早的去才是。”杨氏也没有多留苗盈盈,她带着许樱,一直把苗盈盈走出院外,苗盈盈刚要出院子,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这荷包侄女若是喜欢,就拿着玩吧。”她从腰上解下来许樱赞过的绣并蒂白蓝百合花的荷包,放到许樱手上。
“那侄女就生受了。”许樱摸摸那荷包,里面是纸之类的东西。
杨氏一日里倒要去唐氏那里探看三、五次,见苗盈盈走了,换了衣裳就往正院去了,许樱回了自己的屋子,打开那荷包,里面是一封信。
信的字迹笨拙眼熟,是栀子的字……白蓝百合荷包本是栀子临出嫁时送给百合的礼物,当时许樱也在场,因花样特别一直记着,如今一看这荷包再一看这字,心里立刻就明白了。
再瞧瞧信上写的内容,心里凉了半截,此信约么是栀子坦白她所生养的儿子并不是许昭业的,而是万长随的,万长随找到了她,两人再续前缘,原本她为了儿子的前程死都不肯说出真相,怎奈万长随哄了她私奔后软硬兼施各种威逼,她这才说出了实情,如今万长随已经知道了,定要去许家要儿子,她万般阻拦不得,只得请展九太太捎信给许樱。
若是这信是栀子找人送的,许樱心里还能有些底,无非是求财罢了,若想要人,她也有法子应对,可苗盈盈……原先的苗盈盈顶天是对许家有怨,就算是自己救了她也消除不了这怨,可如今的苗盈盈,让许樱觉得有些看不透。
许樱把信翻过来看,背面写着一行字:“请来客院一叙。”这字不是栀子写得了,是极陌生的笔体,字写得也不算好,但很秀气,应该是苗盈盈的字。
许樱换了衣裳,只带着麦穗往三房的客院而去,原本应该在陪着大太太打叶子牌的苗盈盈果然在,桌上摆了果品香茶,却不见随侍的丫鬟婆子,显然是在等她。
许樱把披风交给了麦穗,让她在外面等着,“给姑姑请安。”
“起来吧,来这里坐。”苗盈盈指着自己对面的椅子。
“谢姑姑。”许樱坐下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姑姑代为传递的信侄女收到了,不知姑姑如此大费周折,所为何事?”
“喜事。”
“哦?”
“展家四房长子嫡孙展致仁,生得相貌堂堂家称人值,欲求娶许家四姑娘。”
许樱啪地一声,一巴掌拍到桌子上,“展家四房长子嫡孙展致仁,不是因目堵母亲和随众全数被土匪屠尽,又身陷匪窟数日,被吓傻了吗?苗姑姑……你不要欺人太甚!”
“外人只知道他傻了,却不知展家四房的产业,倒有一半是他的,只差一个善经营能守住财的媳妇倒为照管,更不用说他不是真傻,只是不说话罢了,心智并未受损,只要你嫁过去,就是展家四房的掌家娘子,坐拥百万家资。”
“我若是希罕百万家资的人,也不会平价卖粮了。”
“那你娘呢?若是栀子与万长随将此事告官,你娘又当如何?”
“我若嫁了个傻子,才是要了我娘的命呢。”
“姑娘果然聪明。”苗盈盈笑道,“却不知你这般的聪明人,想没想过你嫁到杨家之后,你娘会如何?那个时候此事若是传扬开来,许家的人会如何?姑娘本非池中之物,也不知杨家是要一个规规矩矩相夫教子的杨大奶奶,还是要一个能文能武善经商理事的当家奶奶。”
“不劳您费心了。”
“你跟我一样都是孤女,从小长到大,头一宗学会的事就是靠山山倒,靠水水枯,四姑娘,你真甘心??”苗盈盈顿了顿又道,“我家老太太有言在先,只要四姑娘允了婚事,将寡母带到展家,展家也是千肯万肯的。”
作者有话要说:从前有一个大官落了难,满门抄斩,他将两个儿子送到两家人家里,一家是曾经施恩于他的,一家是他曾经施过恩的,施恩于他的那家人,保护了他的儿子,受过他恩惠的一家人,出卖了他的儿子。
☆、77一波未平
许樱回到她和杨氏所居的小院时;天已经有些黑了,杨氏早就从唐氏那里回来了;正坐在灯下绣荷包,时不时地替在炕头上睡着的许元辉掖一掖被子。
“娘。”许樱解了披风。
杨氏见许樱回来了,抬头一笑;“回来了;听说你去你表姑姑那里说话了。”
“是啊;表姑姑和大太太他们的局没凑成,就找我说话了。”许樱坐到杨氏跟前;杨氏正在绣的荷包是落樱飞霞的花样;正是给许樱绣的,许樱瞧了瞧杨氏的针脚,忽然觉得眼睛有些干涩。
“怎么了?”杨氏摸摸许樱的脸颊;“外面冷吗?瞧你的脸冰凉冰凉的。”
“还好。”许樱摸摸自己的脸,她一个人在冷风里走了很久,冷吗?她已经麻木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知女莫如母杨氏瞧出许樱似有心事的表情,虽说许樱平时脸上也少有笑容,但有心事的时候会不自觉的抿嘴,抿得越紧心事越重。
“娘,我若是嫁不成表哥,你会如何?”
“樱丫头,你何出此言?”杨氏放下针线,“你与你表哥已经下了小定,你怎能不嫁他?”杨氏为许樱的婚事操心多年,嫁给自己表侄是好得不能再好的结果了。
许樱叹了口气,“娘,你还记得我跟您说得梦吗?”
“记得。”
“娘觉没觉得奇怪,女儿从来没提过弟弟。”
杨氏想了想,“是有些怪。”
“因为前世女儿没有弟弟。”许樱想了想,把事情说了出来,“当初栀子有孕,却未曾禀告母亲,就在从辽东回山东的路上遇上暴雨,马车翻了,栀子小产了,六叔由此认定母亲善妒,未曾保住父亲的一点骨血,回家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老太太和太太,再加上咱们母女刚回许家,六婶就难产死了,老太太因此觉得母亲不祥,不让母亲靠近,太太更是以这个为因由,添油加醋,让祖父都对母亲生厌,这才让母亲在许家无人相助,是以女儿梦醒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栀子揭穿她有孕的事。”
杨氏点了点头,可又觉得不对劲儿,“栀子为何始终咬紧牙关不说?娘不是……”她想到这里心里一惊,回头去瞧熟睡的许元辉,许元辉日渐长大,模样并不出众,杨氏以为是因为甥像舅家,随了张家人的样貌平平,可细一想,“难道……”
“女儿为了母亲能在许家站住脚,瞒住了此事,又让娘远远的将她嫁了,谁知道……”许樱顿了一下,其中种种因由她已经思量清楚,这事儿不能瞒着母亲,她也瞒不了母亲,她一五一十的把苗盈盈如何机缘巧合认出了与奸夫私奔的栀子,如何以此要协她嫁给展家四房的傻嫡子之事,告诉了杨氏。
杨氏越听脸越白,到最后几乎要坐不住,“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女儿若不答应,她就串叨万长随和栀子去告官。”
“那就让她告去好了!”杨氏恨声道,“说到底无非是为了那些黄白之物,咱们母女俩个能吃穿多少?要那些阿堵物做甚?让你为了那些个东西去嫁傻子,简直是痴人说梦。”
“没了弟弟……女儿若嫁了人,娘你如何养老?”
“你放心,许家还没到那步呢,杨家也不会不管我,娘不图荣华富贵,只图你能嫁到好人家。”
“女儿不问娘,也知道娘必会这么说,已经一口回绝了苗盈盈。”她当初救苗盈盈是举手之劳,为得也只是她自己“看不过去”四个字罢了,苗盈盈如今翻脸无情又如何?反倒让许樱心下坦然了,“我倒要看看那对背夫私奔的狗男女,敢不敢真去大明府击鼓鸣冤状告五品节义夫人。”
“若是官司败了也不要紧,娘只是可怜……”杨氏回头看了一眼依旧熟睡的许元辉,他自落草就未曾离开过杨氏,虽比不得亲生的许樱,可也是杨氏的心头肉,“樱丫头,你素来有法子,不如想法子找到他们,给他们些钱,把这事儿了结了吧。”
许樱瞧了瞧许元辉,她也不是真的铁石心肠,从小看到大的弟弟,就算不是血缘亲生,也比不得旁人,如今万长随跟栀子自己尚不能糊口,她怎么放心把娇生惯养一天委屈都没受过的许元辉交给他们。
“女儿想想法子吧。”其实当年的事许樱也想通了,以展家的财势就算是为已经傻了的四房嫡长孙寻妻室,也未必一定要寻许家的姑娘,无非是因为知晓义父与父亲的渊源,想借着她这个故人之女的名头,防备义父吞掉嫡长孙的财产,他们有这样的心思,自然是从头到尾都瞒着义父的,没准儿还找了借事远远的把义父打发走了。
如今这事儿,虽也有自己锋芒太露,过于能敛财的缘故在,病根子还在义父那里,许樱想到这里,回到自己的屋里的头一件事,就是给义父写了一封长信,大概把事情说了一下,问展家未何如此威逼于她,又问义父可知此事?三问义父能不能找到展九爷或者直接找到万长随和栀子,她愿出白银千两安置他们夫妻。
这事儿依旧不能交托旁人,只有交给许忠去办,许忠与义父和展家素有些往来,他去办这事儿也不引人注意,第二日一大早她就打发了常嫂子去找百合,百合来了之后,她将事情跟百合说了,将信也交给了她,“事关我的终身和母亲弟弟的前程,除了许忠哥和你,我谁也信不过。”
“姑娘,您不必说了,奴婢肝脑涂地也要将此事办好。”百合说道,“奴婢原还想跟姑娘说一件事,可有了今天的大事旁地事都是小事了。”
“什么事?”
“五老爷他……到了隆昌顺,吆五喝六的不管大小事情都要管,还要从柜上提银子,被许忠给哄回来了,可奴婢怕他再去……”
“真是好厚的面皮,不要说许家已经分了家,就是未分家也没有小叔子到嫂子的产业胡闹的道理……”许樱沉吟了一下,“这事儿你们夫妻不便出面,我一个晚辈也不好张口,我小舅妈也是隆昌顺股东,下次我五叔再去,就让掌柜的套车去请我小舅妈,我五叔赖皮归赖皮,却最是要面子,我小舅妈抢白他几句,他八成就不会再去了。”
“还是姑娘想得周全。”
“这也不是我想得周全,只是有些事你们想到了也不能说。”许樱说道,苗盈盈说得那些话虽是要胁之言,却处处是实话,她若是嫁到杨家,大舅母和大表哥的为人,怕是不会让她出头露脸行商贾之事,要她相夫教子做贤妻,可早惯雄飞难雌伏,她手里无钱、无权,怕是半夜作梦都要吓醒……
可人有得必有失,上辈子她赚了那么多的钱,到最后有用吗?眼睛一闭依旧两手空空,想的还是自己小的时候在爹娘膝下撒娇时的情形,许樱叹了口气,娘替她安排的路,也许才是她该走的正路吧。
许五爷许昭焘是个风雅之人,也是个玩家,嫖最好的女人,喝最好的酒,藏最好的古董,可当他年龄越来越大,许家也分了家之后他才发现,原来这些都是要钱的。
妻子把嫁妆捂得死死的,分毫不让他动,家里的那点出息被太太紧紧攥在手心里,给他的那点零花银子,还不够他喝一顿花酒的,于是许五爷生平第一次想要谋划起仕途经济来,拿起书看了几页,觉得这些毫不风雅的经史子集一看就让人头疼,他能有个秀才的功名都是蒙的,再往上考就要头悬梁椎刺骨了,他也真没那心劲儿,至于养家糊口……
他正在谋划大计呢,妻子江氏倒是出了个顶顶好的主意,二嫂的隆昌顺如今只让许忠那个奴才经营着,万一许忠起了坏心二嫂一个妇道人家怎么知道防备?不如他替二嫂分一分忧,还能赚些辛苦钱。
谁知道头一回去被许忠给哄了回来,二一回去被请上二楼喝了一壶茶,杨花氏就到了。
花氏在来之前已经听人讲了,心里冷笑,没听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家,小叔子谋划起寡嫂的产业来了,看见许昭焘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花氏老于事故,想了想,收了怒气露了笑脸,“哟,我当是哪位贵客呢,原来是亲家五爷。”
许昭焘一愣,他与花氏虽见过一两次,却都是走马观花一般,一大群人站在一起,互相之间施个礼就算了,如今定睛一瞧,只见是个穿着妆花缎对襟褙子,大红织海棠花纹马面裙,粉光脂艳的美妇人,他心道人都说二八少女美,又岂知半老徐娘更有韵味……
花氏皱了皱眉,厌恶他这样的色中饿鬼,“妾身是杨门花氏。”
“哦。”许昭焘这才想了起来,“不知亲家嫂子有何贵干?”
“没什么贵干,听说许五爷来此照顾生意,特意过来看看。”
“呃?”
花氏一伸手,店小二搬出几块皮料,“这是上好的俄罗斯紫貂,这块是辽东水獭皮、这块是天马皮……”
“已经开春了,谁要这些……该收进库里才对。”
“哦……”花氏点了点头,“这里还有上好的老山参……”另一个小二端上来一对山参,“这对山参虽未成形,却也有几十年了,上等的长白山老参,五爷不替家里的老人买些个存着?”
“买……”
“是啊,三太太的生日快到了吧,送这对人山又体面又实惠……”
“这……”
“您别犹豫了,咱们是亲戚,总要买得比别人便宜些才不枉亲戚一场,这对人参我多了不收,只收您一个本钱,一百两银子。”
“一……这产业是我嫂子的……”
“您这话说得不尽不实,这产业不光是我小姑的,也有我一份干股,展家七爷的股,为了怕到年底分红的时候算不清,就算是我自己要用东西,都是先付了钱,到年底分红时再说。”
“我手里现银不够……”
“您现下现银不够没关系,这货我替您存着,您回家支了银子,派人送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就是了。”
“我……我还有事……我先走了……”许昭焘被花氏的一番话挤兑的没处站没处躲的,只好告辞。
“五爷既要走了,恕妾身不远送了。”花氏冷冷一笑,转身吩咐罗掌柜,“他下次再来,就跟他要银子。”
“是。”罗掌柜心道,这恶人真还须得恶人磨啊。
花氏坐下来还未曾喝完一杯茶,却见杨纯武的长随叫杨大钱的,呼哧带喘地跑上楼,“二奶奶!二奶奶!出事了!”
花氏把茶杯撂下,“什么事?”
“家里来了一群锦衣卫,要抓咱们家大爷!”
☆、78暗流涌动
许樱几乎是立时就知道舅父杨纯孝出事的事情了;这种事总是传得极快,事发不到一个时辰,就有人往杨氏这里报信儿了,第二日杨家派来的婆子也到了;被许家的人团团围住;细问详情;好似许家所有人都跟杨家关系极深;而非是有杨氏母女才是杨纯孝的血亲一般。
杨纯孝卷进去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本是任直隶青州府梁城县的县令,青州知府郑通本是前首辅闵大人的门生,闵大人告老还乡之后依旧与闵氏一系的人互通声气,杨纯孝是耿介书生不爱与人争,偏偏因有个与后任刘首辅关系极好的舅兄被划到了刘系一党,成了郑通的眼中钉,杨纯孝因此才觉得没什么意思,任满了就以老父、老母病弱为名,乞休回家。
“唉,所谓杀人不过头点地,谁知这郑大人就是不放过我们家大爷呢,非说查出我家大爷在任时帐目清,惊动的锦衣卫去抓人问话,幸好锦衣卫还算客气,盘问了我家大爷一通,就送他回家了。”杨家的婆子说道。
众人都哦了一声,做放松状,许樱眉头还是微皱,大舅舅为人她清楚不过,要说因过于耿介得罪人她信,可要说银钱帐目不清她不信,可人家若要拿这个做把柄整大舅舅,就不会只是帐目上的事,官场中人不出手则矣,一出手就要见血,这是明着冲大舅舅,暗地里针对的是京城陆家。
前世大舅舅并没有做官,而是做了旁人的师爷,这一世做了官,后事会如何,许樱眼前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
她满腹疑虑地回了自己的屋子,却见苗盈盈正坐在屋里拿她针钱篓子里的绣活看。
许樱见到她就是一愣,“姑姑今日怎么这么得闲,来侄女这里闲坐。”
“我家中有事,本想收拾收拾快些回去,谁知竟听说了杨家的事……本朝虽有律法,官员贪白银百两就要问斩,可除了开国时几个不开眼撞在太祖手上的,也没真因贪没斩了谁,又有京里的陆家保着他,四姑娘不必太挂怀才是。”
“多谢苗姑姑吉言了。”许樱福了一福,心里转了几个念头,苗盈盈或者说是展家跟这事儿有没有关联?展家虽没有人在朝为官,可有一个在王府里做侧妃的姑奶奶,跟朝中数位大员也颇有些往来,要论势力,并非寻常人家可比,虽说是商贾贱业,四、五品的大员见了展家的人也要弯腰的。
苗盈盈似乎只是为了说这一段话的,站起身扫了扫身上不存在的灰,“我先走了,替我向你娘带好。”
“我就在这儿,不必樱丫头替你带好。”杨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门口,苗盈盈看见她笑容僵了僵,“嫂子。”
“你既叫我一声嫂子,有些话我应该对你说,已经出嫁的姑奶奶了,在娘家盘桓些日子也就罢了,在亲戚家住了这么久,婆家就算宽宏,你自己也该警醒些。”听说了苗盈盈拿栀子夫妻做把柄,鼓动许樱嫁给展家那个傻子,杨氏活活吃了苗盈盈的心都有,只是她柄性柔弱,说这几句话已经是极限了。
“多谢嫂子挂怀,妹妹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明个一大早就动身。”
“恕我寡妇失业的,不方便送你了。”
苗盈盈笑了笑,施了一礼,这才带着丫鬟施施然地走了。
“她又说了些什么?”杨氏问许樱。
“无非是几句酸话罢了。”
“当初咱们帮她,虽说是举手之劳,却也一样担了风险的,与咱们是不大不小的事,于她却事关终身,她怎会如此以怨报德呢。”
“在咱们这里是咱们帮了她,在她那里许是觉得咱们都是姓许的呢。”许樱道,“再说了,她许是觉得嫁到展家去,当展家四房的家,于我是什么幸事呢,张口就说有百万家资供我动用,真不知把展家的老太太和四太太安排在什么地方了。”
杨氏冷笑,“我就不信了,这世上人的都把钱放在头一位上?眼里只剩下钱了。”
许樱转过脸望向窗外,她上一世眼里可不是只剩下钱了,她没家,没夫君没孩子,除了抓住钱还能抓住什么?苗盈盈说她们俩个是一类人真没说错,错的是这一世许樱不想再过一次除了钱之外什么都没有的日子,她想要换个活法再重来一回的。
陆氏吹干了给京里陆家写得信上的墨迹,亲自装在信封里,交给了心腹的下人,让他务必要快马送进京城。
杨家的人觉得事情不大,可她自幼长在官家,十岁不到就知道这世上的事没有小事,人家要整你,不会让你有翻身的余地,郑通既然已经说了杨纯孝在任上不干净,就不会只有帐薄这一样东西做把柄,定有后招,陆氏已经细细地问过杨纯孝和杨纯孝的师爷,两人都说并未落下什么,旁人无论靠什么都是平空捏造,杨纯孝更是叫她放心,可没做下什么又如何?岳武穆那么大的功劳,最后还不是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断送了性命?
陆家的势力在大明府说起来是极大,可在京里无非是新投到刘首辅名下的新兴势力,并不算是什么,杨家更是小虾米一只,这次的事不管是针对谁,都不止是要整杨家或陆家那么简单。
陆氏想着这些事,头直犯疼,下人来报在茂松书院读书的大少爷回来了,陆氏这才精神稍好些。
杨国良本在书院读书,听说了家里的事立刻收拾东西往家里赶,却被先生和几个要好的同学拦住了,待杨家的人去书院报了平安,这才快马加鞭回来了。
陆氏见到儿子立刻收起了愁容,眉开眼笑起来,替儿子整了整衣裳,“我叫人捎信去报平安,原想让你在书院安心读书,你怎么回来了?见过你父亲了没有?”
“已经见过父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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