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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枕黄粱梦 作者:梦里闲人(晋江编辑推荐vip2013.04.18完结,女强)-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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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大姑娘在唤咱们呢。”
    “唉,咱们走吧,莫要让大姐姐等急了。”许樱提了裙子,下了石阶,走到一片花海之中,转身看向武陵春,却见他已经爬到了道观后门的那棵槐树上,嘴里叨着草叶吹了起来。
    许梅顺着许樱的目光向上看,也瞧见了一身道袍,骑在树上的武陵春,她扯了许樱的手,“真真是个野道童,所谓男女七岁不同席,他虽是出家人,妹妹还是要避诲些的好。”
    “我们俩个隔了两级台阶,又有丫鬟在,站在无遮无挡之处,心底无私说上几句闲话又有什么当紧。”
    “你呀,总是有道理。”许梅戳了戳许樱的额头。


☆、53许忠归来

    许忠在腊月初一这天;匆匆回了许家村,许家村的人见他穿了件松江布的棉袍子,披了老羊皮里子,大绒面的旧披风;头戴狗皮帽子;脚上穿着羊皮的靴子;直似闯关东的老客一般;颇有些不敢认。
    “许兄弟;听说你跟展七爷发财去了;怎么这样就回来了。”
    “发什么财啊,遭罪还差不多,无非是多点车马钱罢了,我还要攒着娶媳妇呢。”
    众人想调侃说他发了财,见他这一身打扮也不好说了,哪有发财了,回了许家只背了个大包袱,穿得寒酸至极的。
    百合也以为他没赚着什么钱呢,也不提这些,就是拿了新给他做的冬衣,又央人烧了热水,让他洗一洗再去给杨氏和许樱磕头,“你这一回不管是赚了还是赔了,大腊月里的回来了,都该给主家磕个头。”
    许忠笑了,“成。”伸手去摸百合的手,被百合躲开了。
    “出去做了些事情,越发学得坏了。”
    “四姑娘已经说了,我回来就给咱们俩个办喜事,你就要是我媳妇了,怎么连手都不让牵。”
    “哼!你当我是那些个轻狂的吗?一日未曾拜堂成亲,我便不是你媳妇。”
    “你不是我媳妇给我做什么衣裳,管我洗不洗澡。”
    “果然是越发的坏了,我不管你了。”百合红着脸一甩帕子走了。
    许忠去给杨氏磕了头,杨氏原不知道许樱让许忠出去做生意的事,这些日子许樱因知道许忠快回来了,慢慢的把事情跟杨氏说了,杨氏说了许樱一通,无非是闺阁女子,哪有沾一身铜臭的,如今家里并不缺银子,何必如此。
    见许忠并未衣锦还乡,心里不但不恼,反而有几分的高兴,“你啊,虽说明是为奴的,可要说是樱丫头的长辈也不差什么,怎么也由着她的性子胡闹,那些个银钱赔了便赔了,不必挂心,让樱丫头死了心也好。”
    此时屋里只有杨氏、许樱、百合三个人,许忠终于说了实话,“奶奶,小的拿了姑娘的本钱,又跟着展七爷一道做生意,展七爷家的大管事是个能人,小的跟在他后面只是跟风,运送货物也是跟着展家的商队,稳稳当当的多少赚了些个银子,刨去本钱和车交路费人工等等,毛利是两千七百两,去了一千两的本钱,净利一千七百两。”许忠说罢,从自己的怀里揣出了银票,“这银票原是缝在我贴身的棉衣里的,须臾不敢离身,只盼着能完完整整的交回主家。”
    杨氏就是一惊,一是惊许樱轻描淡写的说拿了银子让许忠做生意,竟是拿走了一千两,二是惊许忠竟赚回了一千七百两的净利……“这银子……”
    “娘,您别嫌钱多,您没看出来吗?就算是亲人,若是无财无势一样受人白眼,爹没了,老太太虽对咱们好,可年纪老大,谁知能活几年,若是咱们家分了家,你我若无银子傍身,哪有好日子过。”
    杨氏原本又气又惊,听了许樱的话却转为愧疚,“是娘无能。”
    “娘怎么无能了?您我和弟弟都照应得好着呢。”
    杨氏叹了一口气,自从夫君过世之后,哪里是她照顾女儿,明明是女儿在照应她。
    “许忠,你回去吧,我已经命人在后巷收拾出来一个小院给你跟百合成亲用了,你看看可缺少些什么,找个黄道吉日,你们俩个成婚吧,我们母女实在无颜再耽搁你们俩个了。”
    许忠把银票交了上去,又磕了个头这才走了。
    杨氏又跟许樱说,“你原说要用那间铺子开北货铺子,娘想明白了,不拦着你,真要是老太太不在了,太太逼急了咱们,咱们就回你外祖家去。”这是杨氏说过得最硬气的话了,当初唐氏百般害张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她都没有这么说过。
    “有娘这句话便成了。”许樱笑道,回外祖家只是一条退路罢了,如今外祖家确实待她们母女好,可要说她们回去了,寄人篱下一样千般难,她还是那句话,靠山山倒,靠水水枯,天下除了自己没谁能靠的。
    东屋传来许元辉的哭声,杨氏立时站了起来,“你弟弟怕是睡醒了,我去看看。”
    等杨氏走了,许樱从银票里数出两百两,交给了百合,“一百七十两是我给许忠哥的分红,三十两是我给你们俩个的喜钱,你收好。”
    百合接了银子,手不自觉得抖,两百两银子……当初她卖身到杨家,卖身的银子也不过是二两,如今做了大丫鬟,月钱不过是一两五钱,两百两银子……
    “百合姐,你放心,咱们的好日子在后面呢。”
    腊月十八正是黄历上写的好日子,杨氏亲自送百合上了花轿,轿子绕了许家后街一圈,把百合送到了早就收拾好的一间小院,小院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前来贺喜的却只有仆从,却也一样热热闹闹的,许忠和百合守了这些年,总算是成婚了。
    两年后
    许樱穿着嫩绿的半臂,雪青的斜襟中衣,蛋清色绣大红芍药的罗裙,亲自抱着一摞抄好的金刚经往松鹤院而去,许老太太病了,原只是受了些风寒,这几日却愈发的重了,许樱算了算,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了,心里虽难受,面上却要强颜欢笑,如今毕竟只是风寒,她哭丧着脸,太招人的眼。
    她刚踏进内室,却见三太太苗氏已经带着江氏和汪氏在老太太跟前讨巧了,新娶的八奶奶张氏因并无什么家底,并不得三太太的喜欢,这次竟没带来。
    只听三太太大声说着:“这是您五孙媳妇替您淘换的老山参,你看这头和身子都长全了,不足百年也有九十九年了。”她指着一个红绫盒说道,又指了另一个盒子,“这是您七孙媳妇孝敬给您的上等血燕,最是补养了,据说宫里的娘娘日日都要吃血燕补身呢。”那盒子瞧着精致,打开里面一看燕窝最多二两。
    老太太生着病本就不耐烦应付苗氏,只是嗯,啊的答应着,见许樱来了,立刻就笑了,“樱丫头来了。”
    “给老太太请安,给三太太、五婶、七婶请安。”
    “樱丫头你拿的什么好东西?”苗氏自然是看出来老太太对许樱的不同,颇有些吃味。
    “老太太病着偏还惦记着供奉妙音庵的金刚经,我闲着没事,替老太太抄了四四七十九遍金刚经,这也是为了替老太太祈福。”
    “哦。”苗氏心里冷笑,如今家里谁不知道杨氏和许樱母女有钱,竟只拿黄纸抄书来糊弄人,可偏老太太就吃一套,“你果然是个孝顺的,若非我不识字,也要替老太太抄些个才好。”
    “已经尽够了。”老太太说道,“前阵子我听说你娘家的侄女,原在咱们家住过的叫盈盈的,嫁到了展家?”
    “是嫁给展九爷做继弦的。”苗氏一想起这事儿肉就疼,苗盈盈的嫁妆确实是被她花了些,苗家不讲姻亲情面,不依不饶的要,到苗盈盈出嫁前三个月,才要回去最后一笔,让她出了好多的血,如今讲起这事来,岂有什么好话,“前妻留下了一个女儿,素来得展三太太的喜欢,我那侄女明面上嫁得还成,私下里苦楚不少。”
    “她无父无母,无人做主,年龄又稍大,展九说出来也是有举人的功名的,她嫁展九不算亏,至于别的——日子总是自己过出来的,她是做正房太太的,哪有什么亏吃。”
    苗氏站在一边不说话了,江氏心里暗笑,为了补上苗盈盈的嫁妆,苗氏没少逼着儿媳们出血,江氏一味的哭穷,出得少些,汪氏虽也把钱看得重,却有有钱的名声,千防万防架不住许七嘴快,应承下母亲,虽说夫妻吵了架,却也出血不少。
    许樱不耐烦听三房这些事,有意把话题引开,“怎么不见大太太和大伯母?”
    “你梅姐姐订亲了,订给了滨州鲁家长子。”
    许樱一愣,上一世大姐姐就是嫁到了滨州鲁家,没想到却年少守了寡,姐夫貌似是科考的时候淋了雨得了风寒,出了考场不到十天就没了。
    她原先不在意这些事,如今她跟许梅相处得多了,实在不愿意见她年少守寡。
    “怎么嫁得这么远?”
    “鲁家是名门望族,与你姐姐订亲的鲁家长子又是个有名的小才子,若非你大伯母娘家与鲁家有亲,这门亲事怕是还定不下来呢,远就远些吧。”老太太心里还记着算命的张瞎子说得话呢,许梅果然是远嫁做诰命的命。
    “曾孙女舍不得大姐姐。”
    “我也舍不得,可这是她的命。”老太太说到这里,脸颊忽然泛起了不正常的红晕,一旁的丫鬟早有防备,一个个端啖盂的端啖盂,替老太太捶背的捶背,老太太咳了半天才缓过劲来,平日她的头发都梳着一窝丝看不出来,如今因她咳嗽低头,见了发顶,竟然已经银白一片,半根黑发皆无。
    许樱跟着搀扶着老太太,怕什么来什么,许家遮风挡雨,咳嗽一声惊天动地的老太太,要没有了吗?
    “你们去把大爷和二爷找来,既然大丫头的婚事已经定了,二丫头离得远我管不着,三丫头的婚事该议了。”她又看了眼许樱,“我若能再支撑得久些,索性四丫头的婚事也要议。”
    许樱原没觉得婚事的事有自己什么事,却没想到老太太竟然惦记着,她向来自己做主惯了,听说有人要替自己的终身大事做主,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该怎么把这桩事给解了。


☆、54逝

    老太太口口声声说自己年龄越来越大;身子越来越差,想要把身后世安排了;不光是三个儿子;连带着儿媳妇、孙子、孙媳妇、曾孙、曾孙女们全都叫到了跟前。
    老太太盘腿坐在临床大炕上;屋子里儿孙站了满满一屋子,许国峰扶着老太太;张嘴就是要劝:“老太太不过是偶感风寒,哪里要如此的劳师动众。”
    “人生七十古来稀,我如今……咳咳……”老太太一句话没说完便咳了起来;许国定亲自替老太太拍背;许国荣亲自端啖盂;老太太咳了半天终于吐出一口粘啖,喝了许国峰捧的梨汁,这才慢慢喘过气来。
    老太太拍了拍大儿子的背,“辛苦你们了。”
    “孝顺老太太本是应该,儿子们岂敢说辛苦。”
    “你们就当我老太太糊涂了,要说些糊涂话,细细的听我安排。”
    “是。”
    许国峰再不说别的,带着两个弟弟侍立在老太太跟前。
    “我这心里面的头一桩心事,就是几个丫头的婚事,她看了眼站在一边的几个曾孙女,“梅丫头的婚事已经定了,楠丫头自有她老子娘操心,榴丫头的婚事我已经作了主,思来想去还是董家最合适,我已经捎信给了董家,看在我的面子上这桩婚事必然能成。”老太太说了这许多话,又歇了一会喝了些热梨汁,这才将目光放到了许樱身上,“樱丫头命苦,是个没爹的,若是与展家的婚事成了,倒是良缘一桩,可惜偏是有缘无份,我这些年也细细的品了几个世交子弟的品性,不是才学配不上,就是家世配不上,总没个章法。”老太太没说的是她原来想着的是把许樱嫁回到董家,可是许榴闹了那一场,许家的姑娘除了许榴,谁跟董家结亲都不合适。
    “老太太,是儿子无能,才连累老太太如此替她操心。”
    老太太摇了摇头,“你一个大男人,哪里知道许多。”她将目光移到了唐氏身上,唐氏这些年还算老实,吃斋念佛深居简出,修身养性了一般。
    唐氏心里想着,这些年自己受了老太太的压制,平白的失了掌理许家二房之权,只能修身养性扮姑子躲着老太太,如今瞧老太太这样子竟像是自知时日无多,她要熬出头了吗?
    “杨氏秉性又软弱,她一个寡妇也出不得门,我若不在,樱丫头的婚事不知又有谁能来操持,我思来想去,这事儿要托给杨家才妥当,这些年我与杨家颇有些往来,知道杨家是积善人家,亲家太太和我是一个心思,已经捎信到了舅老爷的任上,樱丫头许给她大表哥,当是天赐良配。''。”
    许樱微微一惊,嫁给国良表哥这件事她是从未曾想过的,她看了眼母亲,却见杨氏面色平淡,似是早就知道了。
    老太太又说到了许桔,“桔丫头年龄还小,她和槿丫头自有父母操心,我这个做曾祖母的一时半刻怕是管不了了,三房的几个丫也也是如此,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跟前的这些我能安排,别人怕是力有不及了,只是有一宗,我这些有些个衣料、首饰、古董,都分给几个丫头做陪嫁,除此之外,另有一人一千两的陪嫁,女孩不比男儿,男儿能自己打天下,女孩子一辈子听他人摆布,还望几个曾孙勿要嫌我老太婆偏心。”
    这些话语重心长,众人自是一一的应了,许国荣一听这里没自己多少事,心里觉得委屈,自己虽说是老儿子,年轻的时候也受过宠,谁知年龄越长越显得无用,家里的大事小事通通不让他沾边,没想到老太太下一宗事说得便是他。
    “老三啊,你是个耳根子软的,我去之后咱们许家必然要分家,你大哥和二哥我都不惦记,唯独惦记你,家里的田产去掉你哥哥、侄儿们中举人得的投田,祖业共有良田两千三百亩,商铺六间,其中不能动用的祭田一千亩,这是要归你大哥,剩下的一千三百亩,我便做那偏心之人,你拿走六百五十亩,另有商铺三间,但有一宗,这些个田产店铺,不但你不能卖,你的儿孙也不能卖,一旦卖了,无论大房、二房还有谁在,都能做主替族里收回来。”
    这话一出,谁也不知道三房这是占便宜了,还是吃亏了,产业分走了一半,但有收租的权利,却没有处置的权利,这还是老太太防备着他败家。
    “老太太……”许国荣低下了头,他也老大不小了,被老太太如此看低,颇有些不服。
    “这些个是我能做主的,旁地我不能做主的,就不管了,余下的老大你得三百五十亩,老二你得三百亩,铺面两间小些的归老大,一间大的归老二。”
    许国峰和许国定都无疑义,这两人都自有产业,公中那些个产业,并不被他们放在眼里。
    “再有还是二孙媳妇,二孙子当年得的那些投田,自然是要归元辉所有,还有二孙媳妇的嫁妆,咱们许家不是那无良人家,也不能动用,老二,这事你要心里有数。”
    “儿子明白。”
    唐氏暗地里快要揉碎帕子,心道老太太这是当着众人的面给自己没脸,摆明了是说自己就算是日后重当了二房的家,也没权管杨氏那个贱人。
    “这些个安排我都已经写下来了,一式四份,你们兄弟三人一人一份,还有一份供在祠堂里,我若是去了,老三和老六并非长孙,不必丁忧,这也是忠孝不能两全的缘故,他们好,我在九泉之下也就能闭上眼了。”其实许昭通和许昭龄已经是孙辈了,又非长子嫡孙,不丁忧也是可以的。
    众人都一一应了,老太太又叫众人都散了,只留了长媳和长孙媳伺候自己。
    杨氏带着许樱回到居住的小院,许樱头一件事就是问杨氏:“娘,我与表哥订亲的事,可是真的?”
    “你外祖母和老太太都有这个意思,你嫌弃你表哥?”杨氏挑了挑眉。
    “……”许樱摇了摇头,杨家大表哥是杨家的长子嫡孙,大舅舅如今官居七品,听说颇得上峰赏识,又有舅家相帮,想必是大有前程,自己若非仗着是嫡亲的外甥女,许家虽门第高些,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只是她从来没想过要嫁表哥,她从前世到今生自己做了这么多年的主,忽然终身大事做不得主了,难免有些难受。
    “你舅妈虽规矩大,人却不坏,你在她手底下不会吃亏,你表哥为人忠厚,模样性情也好,我只有你这么一个亲生的女儿……”
    “娘,我没说不应,能嫁表哥,自然是好的。”许樱淡淡一笑,也许这就是她的命吧。
    许老太太许是因为把后事都安排好了,又各自得了董家和杨家的回信,许老太太亲自出面,两家个自都应了,董家遣了媒人正式换了庚帖提了亲,唐氏虽有些不愿,还是以祖母的名义出来帮着张罗,没几天就把小定给下了,又送了聘礼下了大定;杨家也请了媒人上门,一样是换庚帖,谁知还未下小定,老太太便病重了。
    杨家本想缓一缓,等许老太太病好些再说,可许老太太带着病还是坚持先下小定,杨家满口答应了,许樱接了小舅母花氏替大舅母替自己插戴的金钗,心知自己这一辈子,就是杨家的人了。
    她上一世被伤尽害尽,早就心如死水,除了自己的生母心里再无旁人,嫁到杨家能让母亲高兴,她便嫁。
    花氏也是拉着许樱的手好一顿的夸,“这些年外甥女出落得越发的标致了,国良那孩子不知修了几辈子,能修得这样好的媳妇。”
    “这也是他们的缘份。”杨氏笑道,她自从许昭业去世,还没有像今天这么高兴过。
    许樱摸摸头上异常沉重的金钗,摆出娴静的样子,就是坐在那里低着头,不说话,比起做人家的外室,她这一世能嫁到杨家做长子长孙媳,已经是天大的造化了,可是压在她心里的那淡淡的不祥之感又是什么?是因为这一世一切都太平顺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她们正在屋里说话,已经做了媳妇子的百合跑了进来,“二奶奶!四姑娘!老太太那边派人传话,说老太太不行了!”
    杨氏立刻站了起来,刚往前走两步就觉得脚下一绊,幸好有许樱和麦芽扶着,否则怕是要立时摔倒,花氏虽说是外人,可这种时候总不能走了,跟着一起到了松鹤院,老太太所居的正堂,又是满满的站了一屋子人,许国峰正带着弟弟们候着大夫问诊。
    大夫望闻切问了一番,“老太太只是被啖噎住了,如今已经咳了出来,没事了。”当着老太太的面,他说的是温言,等到了外面对许国峰等人却说了实话。
    “老太太年事已高,既受不得补,也下不得猛药,只能拿药温补,可瞧如今这样子,原先的药方已然无用……”
    许国峰道:“还要请大夫换个方子再用些药。”
    “我虽为大夫,却是治得了病治不了命,你们都准备起来吧。”大夫终究没换药方,也没收诊金,摇摇头走了。
    老太太当天晚上便晕睡了起来,一直睡了两天,才幽幽转醒,看了一圈伺候在身边的儿孙,微微一笑,撒手人寰。
    许国峰带着一大家子人,跪地号淘痛哭,许樱跪在地上,她前世原本不喜老太太,觉得她又势力又糊涂,却没想到今生在许家多承老太太几番的维护,她和母亲才有好日子过,临去之前又替自己母女安排好了出路,心中忽然大恸,眼泪再也止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许老太太前世也许势力,对许樱来讲不是个合格的家长,可这一世,许老太太十分对得起许樱。


☆、55丧事一

    梅氏半倚在车窗上闭目养神;车外押车的江婆子喊了一声,“六奶奶;咱们快到许家村了。''。”
    “嗯。”梅氏点了点头;摸摸自己鼓涨的肚腹;颇有些近乡情怯,后面的车里隐隐传来孩童的笑闹声和女子温言软语的哄劝声;这声音听在梅氏耳朵里竟有些刺耳,她叹了一口气,在车里伺候的小丫鬟拿了秋香色软缎软枕给她垫在身后。
    车外一阵马蹄声响;车窗帘被挑开;许昭龄隔着糊窗的白纱帘问梅氏的身子;“你可还受得住?”
    “嗯。”梅氏点点头,“元铮可好?”
    “正跟春娟在后面车上玩呢,问了几次娘怎么样了,知道你身子不好在睡着,就不问了。”
    “春娟是个有心的,有她在我就放心了。”
    “你暂且忍一忍,就快要到家了,我让赶车的人赶得再慢些。”
    “不要让车再慢了,快点到家好能快些歇着,免得零碎遭罪。”
    “就依你。”许昭龄还是暗示车夫再赶得慢些,梅氏这一胎本来还算是稳的,谁知家里来了信儿,老太太没了,虽说事先有话说孙辈不必丁忧,他和许昭通还是请了丁忧假,回了家,本来两家是一路的,可梅氏大着肚子,需得缓行,兄弟俩个一商量,许昭通夫妻自旱路先走,孩子跟着他们夫妻水路慢行,就这般晓行夜宿折腾下来,梅氏愈发的辛苦,原本只需半个月的路,走了快一个月这才到家,若非老太太要停灵七七四十九天,怕是连大敛都赶不上了。
    他们这一行人到了村口,自有许昭良带着几个兄弟相迎,远房的堂兄弟也来了几个,许昭龄自许昭峰手里接过孝衣孝带,当场就披麻戴孝装扮了起来,丫鬟婆子也给车马人等等换了衣裳,梅氏挺着六个月的大肚子,披着麻衣,瞧着脸色愈发的苍白。
    连许昭峰都皱起了眉,“弟妹这身子……”
    “一路上已经问过大夫了,她晕船吃不下东西,坐车又晃得日夜难寐,回来将养些日子就好了。”许昭龄也是面有忧色,“我原不想叫她回来,可她说老太太去了,她不能不回来奔丧。”
    “弟妹孝行可嘉。”许昭峰说道。
    后面的马车停下来,最先下来的是做了妇人打扮的春娟,她虽也是一身孝服,却是面色红润极健壮的样子,许元铮牵着她的手,颇为熟捻。
    许昭通夫妻虽说也是跟着寒暄,心思早放到第三辆马车上了,第三辆车里下来的是许昭通的一双儿女,二姑娘许楠,许楠因为了远行方便,做了小子打扮,鸦青的斜襟袍,雪青的裤子,白底的官靴,头发只梳成两个辫子,看起来精神异常与许家别的姑娘并不相同。
    在她身后的老妈子抱着一个不到三岁的男童,估计是坐车坐困了,正靠在奶娘身上打瞌睡,这就早许昭通的独子,叫许元明的了。
    许昭龄亲自接过了还在淌口水的许元明,“这是三哥的独子,三嫂也够刚强的了,为了奔丧把孩子直接就交给我们夫妻了。”
    “六叔和六婶又不是外人,我娘自是放心。”许楠说道,她母亲是出身武将之家,养育儿女也与别的人家不同,都是爽朗异常的性子。
    “你这孩子,就是话多,有没有给你六叔六婶添麻烦?”武氏斥道,眼睛却不错眼神地盯着女儿。
    “自然是没有的,这一路上楠丫头帮了我不少。”梅氏强打精神说道。
    “她一个小孩子,懂什么。”许昭通瞪了女儿一眼,“瞧你这一身,不男不女的,想必是因你六叔六婶纵着你,才越发没有了章法。”
    许楠缩了缩脖子,躲到母亲身后。
    “她这也是为了走路方便。”
    “慈母多败儿。”许昭通哼了一声,算是把这事儿给揭过去了,他儿女艰难,生了女儿十年才得了儿子,原就是把独女当成小子在养的,等到有了儿子,却发现把女儿教野了,再想改也改不回来了,许楠早被惯得天不怕地不怕了。
    许昭龄带着家人先去老太太停灵的家祠,磕了头上了香,在灵前痛哭流涕了一番,陪着他去的人也都跟着哭。
    在家祠里守灵的许国定看见儿子,先也是一番斥责,“所谓百善孝当先,孝以顺为先,老太太本已经说忠孝不能两全,你尽了忠就是全了孝道,谁知你们一个一个的都不听教导,执意要归;执意要归也就罢了,偏分做两路走,可知家中老人惦念?”
    “是儿子思虑不周。”
    许国峰见他如此,也只有出言劝告,“孩子们也是一番的孝心,圣上以仁孝治天下,必然会体恤下情。”
    许国定看了许昭龄一眼,“回去换件衣服,去给你娘磕头吧。”
    “是。”
    许樱是到了晚上的时候才算是见到了许楠,许楠已经换上了一身姑娘的打扮,雪白织竹叶纹斜襟比甲,月白中衣,雪白的细纱裙,头发依旧是简单的扎成两个辫子,眼睛里满是勃勃生机。
    许楠是生在许家大宅的,与许梅颇为熟悉,两姐妹正凑在一起小声说着家常,见屋外进来个眼生的妹妹,上穿象牙白绣蓝花的半臂,白色中衣,下穿白襦裙,头梳倭堕髻,侧戴了烧蓝小凤钗,生得如花似玉一般,果真如传言中一般,是个冷美人,知道这是没见过的四妹妹了。
    立刻站了起来,“这是四妹妹吧?可叹咱们姐妹没缘份,你回来的时候我偏走了,竟到如今才见着。”
    “给二姐姐请安。”许樱施了半礼。
    “自家姐妹,何必如此客气。”许楠指了指放在桌上的一包礼物,“也不知道妹妹喜欢什么,回来时又匆忙,只匆匆带了几套京里墨香斋出的文房四宝给姐妹们赏玩。”
    “让姐姐费心了。”
    许桔这些年还是瞧着许樱不顺眼,只不过年龄渐长知道掩饰了,只是撇了撇嘴做不屑状,没有说什么酸话。
    许樱只做不见,只和许榴说话,“还未曾恭喜三姐姐呢。”
    “同喜同喜。”两人说得都淡淡,许榴就算是心愿得偿,也失了曾祖母,不敢喜色外露,许樱则是认了命状。
    “你们说得是什么喜事?”许楠笑问。
    “三姐姐和四姐姐也都订亲了,三姐姐订给了董家表哥,四姐姐订给了杨家长男。”许桔嘴快地说道。
    许楠一愣,“杨家长男?可是叫杨国良的?”
    “二姐姐,你认得他?”
    许楠摇了摇头,“不……不认得……只是见过他写的诗,因他也是同乡,偏也是叫国什么的,因而才记得。”
    “二妹妹果然糊涂,杨家长男也是咱们表哥,怎么连自家的亲戚都不认得了。”许梅笑道。
    “哦,二婶也是姓杨的。”许楠眼睛里的生机灭了一半有余,“说起来我还未曾拜见过二婶呢。”
    “等下用晚膳的时候就见到了。”许樱笑道,她本是看惯了人脸色的,许楠这样的小女孩的神色她自是一看一个准,难不成许楠与表哥有过什么曲折?
    到了用晚膳的时候,唐氏依旧说自己头疼没出现,自从老太太没了她就称了病,人人都知道她是气的,可人人也都不揭穿,偏还要杨氏和董氏在她身边伺候着,如今梅氏回来了,也是在她跟前问了半天病情,才得已回屋歇着。
    杨氏和董氏传话过来不过来吃饭了,在唐氏屋里伺候顺便喝些粥也就罢了,因是居丧之家,就算是过来吃饭,也无非是素粥小菜,全无油水。
    梅氏怀着孕,更无什么胃口,随口吃了两口就说难受回去歇着了,闻氏瞧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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