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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待莲开-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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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雩?之玉?”
夏茉子点了点头,“这雩?之玉,是传说中在极寒之地,万年不化的冰山里,吸尽天地灵气自然孕育而成的灵玉。”
“那这雩?之玉到底有何用处?”
“传说这雩?之玉有凝魂聚气之用。”
“凝魂聚气之用?”
夏茉子点了点头,又道:“据说,如果一个人在将死未死之际,若有雩?之玉,可以将那人的最后一口真气凝聚在体内不让它散去。”
“将最后一口真气凝聚在体内?意思是那人其实没死?”
柳惜月安详地躺在玉棺中那栩栩如生的样子再次在我脑中浮现。
“尚有一口真气存留,算是没死吧……只是,这雩?之玉是否真的存在,一直众说纷纭,各种说法都有,也不知是真是假。”
云府密室里的那具玉棺难道就是雩?之玉?当下我将那晚所见详细地告诉了两人。
夏帮主沉吟道:“这么说,那具玉棺极有可能是雩?之玉做成的。被雩?之玉强留真气的人,能被救活过来吗?”
夏茉子想了想,摇着头道:“我也不清楚,这雩?之玉从来只是传说而已,到底是否真有其事,谁也说不准。”
朔麒云曾说过,对付他最痛恨的敌人,最残忍的办法,便是先给予他希望,然后再生生地将那希望扼杀。他所说的希望,难道就是柳惜月还没死?然后……然后再……一股森森寒意从我心底升起,我不敢再想像下去。狄靖,你会再次坠入地狱之中吗?
狄靖不知所踪,北凌飞也不住觅兰居了,觅兰居顿时变得孤冷起来,我受不了这种孤冷气氛,又住回主峰清心苑了。
我心里虽然牵挂北凌飞,但他们说这段日子他不能受任何干扰,我纵百般无奈,也只能等了。幸好宋莘莘知道我心里难受,也住到清心苑陪伴我。
晚上我俩常常爬到屋顶,坐在屋檐上一起?望星空,各怀心事。我在心里默默祈祷北凌飞能尽快康复,与我相聚。而宋莘莘则常常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特别是每当小澄谷那边传来悠悠的笛声时,她都定定地凝望着小澄谷的方向,什么话也不说。
半个月之后,我已开始按捺不住心里的焦燥了,问了夏帮主几次,他总是让我稍安勿躁,再等等。可我心里总是会不自觉地回想起那日北凌飞痛苦的神情,即使在睡梦中也常常梦到他在我怀里不舍地低喃着:“小萱,别走,陪着我,我舍不得,舍不得就这样离去……”
这晚,我再次从恶梦中惊醒,那种锥心的痛是那样的真切,我不敢再闭上双眼,生怕又再次陷入那可怕的梦境中。睁着双眼茫然地盯着窗外,直到天际渐渐发白,我再也躺不下去,简单梳洗一番,独自下了山来到琉璃湖。
正是破晓时分,琉璃湖上弥漫着一片氤氲雾气,远处山峦之上,一道弧形的火轮悄悄出现,几缕金光喷薄而出,发着瑰丽的金光,湖面雾气尽散,如璀璨的玛瑙般熠熠生光。
我将小黑放在掌心上,轻声说道:“小黑,我很想他,真的很想他……我多想他能与我一起看这日出。”
北凌飞不在的这段日子,小黑似乎也安静了许多,两条触须颓拉着,没有了以往的活泼,连叫声也不如以前洪亮了。
“乖女儿,乖女儿,快来看看,老爹给你寻了个好宝贝。”远远的,传来夏老爹欢快的呼唤。
我回过头来,夏老爹几个起落已来我面前,笑眯眯地将手中拿着的一柄长剑递给我,“灵儿,你看,这可是把宝剑。”
那剑很沉,银色的剑鞘上纹着古朴的鸟兽图案,剑柄上一面刻着莲花,另一面,一只凤凰正盘绕着一颗蓝宝石,这把剑是御凤。
我诧异地望着他,“老爹,这剑……你从哪儿弄来的?”
夏老爹嘿嘿笑了两声,“是老爹刚刚从小畜生那里偷来的,那小畜生老是欺负灵儿,老爹把他的宝贝偷走……”
“什么?从凌飞那儿偷来的?”我一把抓住夏老爹,将他的话打断,“老爹,你快告诉我,他在哪儿?小畜生,你在哪儿见到那小畜生的?”
夏老爹挠了挠头,喃喃地道:“嗯,在哪见到那小畜生的……在哪儿呢?”
糟糕,他的迷糊症又犯了。我忙提醒他,“老爹,你想想,刚才你是从哪里来的?清心苑?望松亭?还是八仙峰?”
夏老爹一拍脑袋,说道:“哟,想起来了,小畜生在练剑,他有两把剑,老爹偷了他一把,老爹可利害了,小畜生一定还不知道少了一把剑,嘿嘿。”
“那小畜生是在哪儿练剑的?”
“在哪练剑?在哪呢……嗯,有条瀑布在那儿,可那瀑布是在哪儿呢?”
“瀑布?老爹,你太利害了!”
整个逍遥谷只有一条瀑布,就在通往小澄谷入口的西首半山坡上。我拿着御凤,提气展开轻功往小澄谷的方向急奔。
远远听到哗哗流水声传来,我放慢了脚步,一颗心早已提到喉咙尖。刚转过山坳,一条银色的瀑布从半山之上飞泄而下,直捣水潭,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隆声。水潭旁的石台上,一名少年,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色汗衫,在晨雾中挥舞着手中的剑。
瀑布激起了无数霏霏水沫,弥漫于半空之中,破晓而出的朝阳洒落万道金光,随着那少年舞动手中的长剑,幻化出无数绚丽的虹光。我呆呆地望着那个少年,一股温热的液体湿润了我的眼眶。
那少年突然停了下来,向我望来,四目交汇,时间像是在这一刻静止。
良久,他缓缓地朝我走来。晨风轻拂,扬起一片迷蒙,晨光笼罩下的那个翩翩少年,像梦幻一般不真实。
那少年来到我面前,轻声说道:“你来了。”
正文 第九十九章 双剑合璧
我紧紧盯着他,轻轻抚上他的脸,他的眼,他的眉,他的唇,他的鼻,真真切切地呈现在我面前。
啪!他的脸重重地挨了我一巴掌,五道清晰的指印立时现在脸上。
“萱儿,你……”北凌飞惊讶地望着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掌打懵了。
一股无名怒火在我心底迅速燃烧,锵地一声,我将御凤抽出剑鞘,使足了劲往他身上刺去。
“萱儿,怎么了?别这样……喂,有话好好说……”北凌飞左闪右躲,一边躲一边喊道。
北凌飞猝不及防之下被我刺了几剑,身上的衣服被划开了几道口子,狼狈地跃出几丈几之外。我不管不顾地紧逼其后,手中的剑一下比一下狠地往他身上招呼。
他不敢还手,很快被我逼到了水潭边,无辜地望着我,“萱儿,你怎么了?”
这无辜的眼神更让我火冒三丈,我收了剑,朝他笑了笑,“没什么,你过来。”
北凌飞舒了口气,朝我走近两步,有点兴奋地道:“萱儿,你的剑法进步了……”
砰的一声,我朝他飞起一脚,狠狠踢中他腹部,惨叫一声之后,他便像断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咚地一声跌入水潭里。
水花四溅,北凌飞从水花中冒出头来,却不敢靠近岸边,远远地划着水,朝岸上的我喊道:“萱儿,别这样,到底怎么回事,你好好跟我说。”
我捡起岸边的石头,不断往他扔去,一边大骂道:“混蛋!你这没良心的混蛋!夏老爹说得对,你就是会欺负我,你这个没良心的小畜生!我天天在为你担惊受怕,天天记挂着你,无时无刻不是在想你,没有一晚不做恶梦,为你许了多少愿流了多少泪,只要你平安无事,我怎么样都可以,就算要我孤独一辈子我也愿意。可你呢?你在做什么?你竟然躲在这儿练剑!你宁愿这在儿练剑也不见我一面!你这该死的混蛋……”
连日来所受的委屈,所有的担忧,所有的害怕,都在这一刻尽情地发泄出来,我一边骂一边扔石头,眼泪不知不觉已流了一脸。当我终于骂累,身旁的石头也扔光了,颓然跪在岸边,双手捂着脸哭了出来。
北凌飞从水里爬了出来,拉开了我的手,“对不起,是我不好。”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往他身上打去,哭着骂道:“混蛋!为什么你可以这样狠心,你不知道我担心你吗?多少次夜里被恶梦惊醒,我都害怕极了,怕你就此离我而去,怕再也见不到你了,每过一天,我就绝望一天,每天一个人胡思乱想,我都快疯了,可你竟然在这儿练剑……”
我一直以为北凌飞仍是重病不起,所以才不能受人干扰,这么多天以来,我每时每刻都记挂着他的病,我以为他要是好了,会第一时间来见我,没想到,在我为他受尽煎熬的时候,他却精神奕奕地在练剑,完全将我抛诸脑后了。他的身体康复了,我固然放下心头大石,但这种被人忽视的感觉,简直让我气疯了。
“我……对不起。不是不想见你,我知道你在担心,只是……有些事情还没想好,不知道该如何……”北凌飞低着头,任由我的拳头在他身上落下。
“有些事情没想好?什么事情没想好?就不能先告诉我一声,让我安下心来?你难道不知道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北凌飞黯然地沉默着,回避着我的眼光,我的心不安地一跳,抓住他的衣领厉声问道:“到底是什么事?你……你的病,是不是你的病还没好?糟了,我刚才气疯了,出手重了,你没伤着吧?”
我拉开他的衣服想要查看,北凌飞笑着抓住我的手,柔声道:“我的病好了,真的好了,就算你再踢多几下也没事。只是……只是……”
我紧张的看着他,刚放下的心又开始不安起来。
北凌飞低着头道:“只是,以前曾答应过你,要带你离开墨渊,过那泛舟湖泊的自在生活,如今怕是不能实现了。”
我大大地舒了口气,“就是这样?”
北凌飞仍是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又紧张地抬起头望着我道:“不过,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我扑哧一笑,双手抚在他脸上,“傻瓜,我早就说过,我不会只为一己私欲将你带走的,难道你还不懂?只要你好好的,我就愿了,要我怎么样都行,哪怕要我此生再……”
“不许再说那些傻话!”北凌飞打断我,“我一定会好好的,你忘了?我们说好的,今生今世,不离……”
我接着道:“不离不弃,不移不易。”
山风轻轻拂过,将瀑布激起的水沫拂到我们脸上,带来丝丝清凉,朝阳已攀上了山巅,一道绚丽的彩虹横跨在瀑布之上。我与北凌飞紧紧相拥,这段日子以来所有的委屈、担忧、绝望,在这一刻已烟消云散了。
良久,我突然惊觉,北凌飞还是浑身湿漉漉的,慌忙道:“呀,你的身子才刚复原,可别着凉了。快回去吧。”
“不急,我如今身体好着呢。萱儿,你看,驯龙和御凤已佩上剑鞘了。”
那两把宝剑当初找到时,皆是裸剑,后来北凌飞说要为两剑佩上剑鞘,之后我也没过问,早将此事忘了。
北凌飞将御凤递给我,“刚才你那招玉兔引月,根本没有使出精粹,力道虽足,却有失灵巧,看来你最近是偷懒了,这可不行……”
“谁说我偷懒了,刚才我是气疯了才乱来的,不信你好好站那给我捅几下试试……”
两人一来一往便过了数十招,自从在逍遥谷满艺一年下山后,俩人便再没像今天这样合练过集仙诀,虽然一开始有点生疏,但北凌飞一边挥剑一边引导,我也很快投入其中,渐入佳境。
漫天霞光之中,两人尽情挥舞着手中的剑。也许是因为心情大好,今日这两剑竟也心有灵犀似的,招式变换得心应手,配合得简直是天衣无缝。随着集仙决最后一招仙舟破浪,凌厉的剑气竟穿破瀑布,水花四溅中将后面的山璧刺出一个个的小洞,细碎的小石如天女散花般撒落入水,水面扬起了阵阵水花,那场景甚是壮观。
我和北凌飞跃回岸边,不禁咋舌,“凌飞,这真的是我们使出来的吗?看来咱们双剑合壁,从此天下无敌了。”
北凌飞笑着刮了刮我的鼻子,“哪有人象你这般自夸的!不过,咱们这集仙决要真的练好了,确实威力非同小可,所以以后你可不能偷懒了。”
三日后,我与北凌飞终于回到太子府。如今江湖传闻,有的说飞羽帮的圣女被天魔教捉走了,也有的说是被悬剑阁的琴魔带到赤霞去了,传得沸沸扬扬。狄靖不在,北凌飞严禁我私自离开太子府,偶尔出去一躺,除了三曜之外,还必须跟着十多名护卫,这样一来,我也没有了出去的兴致。北凌飞每天从宫中回来后,总要抽时间逼我练剑,比狄靖还严格。
这日晌午,北凌飞还没回来,我与陆悯吃过午饭在树荫下纳凉,夏星突然来报,右护法回来了。
“师傅回来了?在哪?”陆悯一下跳了起来。他自幼跟着狄靖,狄靖虽然性子有点孤冷,但对陆悯却是呵护有加,狄靖不辞而别,最难过的就是陆悯。
夏星答道:“就在前院。”
我与陆悯匆匆跑到前院,狄靖仍是一袭青衣,一柄青剑,正背对我们,站在莲花池前。
“狄靖,你回来了”
“师傅,你可回来了,你上哪儿去了,我还以为你扔下悯儿不管了。”陆悯几乎就要哭了出来。
狄靖微微一颤,却没有回过身来。
望着他孤清的背影,我心里一阵难受,“狄靖,朔麒云是不是要挟你?他耍的什么诡计?你……你可别上他的当。”
“她没死。”狄靖背对着我们,声音很平静,可这异常的平静,让我开始感觉到不安。
“柳姑娘没死?是因为那具雩?之玉做的玉棺,强留了她的最后一口真气吗?夏姑姑已告诉我了,可是,就连夏姑姑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柳姑娘醒过来。你有没有想过,这或许只是朔麒云的把戏,他……他根本就是胡说,他恨你,他不过是想折磨你而已,世上根本没有人知道救醒柳姑娘的方法。”
“他知道。”狄靖平静地说完这三个字,缓缓转过身来。他的脸仍然清俊出尘,却消瘦了不少,双目隐隐透着憔悴。
“不可能,如果他知道,他早就将她救醒了。”
“他不会救醒她。”
“为何?”
“是他杀了她,他为何要救醒她?”
“你知道了?那他……他到底想怎么样?”
“交换。”狄靖抬眸望着我,淡淡地道。
“交……交换?什么意思?”看着他脸上渐渐升起的寒霜,我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
“你知道的。”狄靖说罢,脚尖一点,如青鸟翔云一般朝我跃来,右手直往我肩头抓去。
正文 第一百章 靖之变
我侧身躲开,向后跃出几丈,“狄靖,你冷静点!别受朔麒云蛊惑,你难道不明白吗?他根本不会让你好过的,他想以此要挟你,让你听命于他,就算你将我抓了去,他也不会跟你交换的!”
“我欠她太多。”
“就算他真的肯与你交换,也绝不会将救醒她的方法告诉你的,他恨不得让你身陷地狱,怎么会让你们双宿双栖……”
狄靖不言语,纵身一跃又向我扑来,我急提一口气,拔足斜斜躲过,绕到他身后,狄靖反身一掌便向我左臂抓去。
一旁的陆悯看得呆住了,颤声道:“师父,你……你做什么?你要拿师妹去交换什么?”
狄靖没有答他,出手如电,掌风凌厉。我在府里没有将御凤带在身上,只得空手应战,勉强接了几招,已渐感吃力。陆悯轻叱一声,斜身插了进来,将狄靖与我隔开。
“师父,你不可以这样……”
狄靖面无表情地望了陆悯一眼,声音冰冷:“让开。”
陆悯挡在我身前,却没有让开。狄靖一掌拍出,朝陆悯胸口击去。陆悯急忙挥拳挡去,狄靖的掌风如苍鹤冲天一般劲疾,一掌虚击,看似往陆悯脸上拍去,待陆悯右拳挡去时,大袖一甩,一股劲风扫过,陆悯摔了几个跟斗跌出几仗远。
“悯儿……”
我跃到陆悯身旁,正想将他扶起来,背后呼地风声已到,我肩膀一沉,堪堪躲开一掌,顺势往他肋下击去,只觉一道暗劲在我右臂拂过,我顿时吃痛,跌到陆悯旁边。
狄靖站在我们面前,低头望着我,那曾经淡雅俊逸的容貌,现在看起来冷若冰霜。他迈前一步,抬起右掌,缓缓朝我拍下,掌劲带起一股疾风,扫向我脸上。
我呆呆地望着他,轻轻唤了声:“师父……”
狄靖的手一滞,停在半空。这是我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喊他做师父。他定定地望着我,眼里闪过复杂的神色,似是痛苦,似是不忍,又似是决绝。
良久,狄靖将手缓缓放下,冷冷地道:“今日且看在以往情份,放你一马,他日再会,你我再无半点情份可言。”
狄靖说罢,没有再看我和陆悯一眼,缓步迈向院外。我与陆悯望着那抹青色的背影渐渐消失,久久不能言语。琉璃湖畔,他曾摸着我的脑袋说,保护你是我的使命,照顾悯儿是我的责任,你们在我心中,都是珍贵的。言犹在耳,可刚才,他竟然说日后再无半点情份可言。
愣怔良久,我才忍着痛爬起来,将陆悯扶起。陆悯仍是呆呆地望着狄靖离去的方向,似是不敢相信刚才看到的一切。
“师父他……他怎么了?他就这样走了吗?以后不回来了吗?”
“不会,他……他只是一时被迷惑了,终有一天,他会回来的。”
北凌飞回来后大是紧张,他虽然痛惜狄靖的突然转变,但目前最重要的是马上进行布防,毕竟,狄靖熟知飞羽帮的运作,谷中的机关暗防,帮中在各地的据点,隐匿在各地的人员,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如果他真的甘愿受朔麒云的钳制,一旦这些情报被出卖,对飞羽帮来说可是灭顶之灾。
从此,狄靖不再是飞羽帮的右护法。
受此事影响,我连日来心情都极烦闷,这日,北凌飞和几位堂主相约在风临阁议事,我特意跟了过去,一来散散心,二来宋莘莘也去了,我正好和她说说话。
两人在二楼雅间临窗而坐,宋莘莘为狄靖的事痛惜不已,望着窗外飘零着的蒙蒙细雨,悠悠地道:“可见,这情之一字,最是让人伤魂。出尘如狄靖,也逃不脱情这一关,更何况我这俗人。”
本指望宋莘莘能为我解解烦闷,没想到她竟然比我还伤感,我叹了口气,说道:“师姐,你怎地整日自怜自哀的,你就快嫁人了,别老是愁眉苦脸的。那日凌烁还向我抱怨,说很久没见过你了,我如今寸步不能离太子府,正苦闷得很,不如师姐跟我回太子府住上一段日子?”
宋莘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却摇头道:“不了,就是因为快嫁了,想在谷里多留些日子,陪陪我爹。”
“哼,你要是这的这么想,我不为难你,可你若是因为舍不得小澄谷那位,我可不放过你。”
本是说笑的一句话,怎料她听了后脸色一变,竟似有点惊慌,连端在手中的杯子也差点掉了,“你……你胡说什么呢,这话,以后别再乱说。”
我诧异地望着她,正要再说什么,门外突然响起叩门声,进来的人竟然是富公公,身后跟着一脸悲戚的吉祥。
“圣女,宋姑娘。”富公公朝我们拱手施礼,手上拿着一个包裹。
自那日在谷中,吉祥说他已回宫后,我再没见过他,今日再见,不由中心暗吃一惊。短短一月,他原本灰白相间的头发,如今已全白了,原本精光暗蕴的双目,已黯淡无神,他原来就满脸深坑皱纹,现下更是憔悴不堪,连背也有点佝偻,样子竟比之前老了十年不止。
“富公公,你这是要去哪里?”看着他手中的包裹,我奇怪地问。
“老奴年纪大了,树高千丈,终要落叶归根。今日老奴是特来向殿下和几位堂主辞行的。”
“富公公要回故里?可殿下仍需公公做他臂膀,公公如何就要走了?”
富公公一直是北凌飞最忠心的仆人,自北凌飞出生,富公公已经跟随左右,对北凌飞和元妃以往的事,也唯他最清楚,如今北凌飞身体刚好,太子之位也是刚坐不久,正值多事之秋,他为何在这个时候提出要走?
“年迈体弱,已是有心无力了,两位姑娘多保重,老奴就此别过。”
我正要再说什么,宋莘莘却偷偷拉了我一下,朝富公公说道:“公公说得对,树高千丈,落叶归根,公公二十年来为殿下立下汗马功劳,实是让人敬佩。今日一别,还请公公多多保重,帮中上下,会记着公公的。”
富公公朝我们拱拱手,“两位保重。”
吉祥在他身后苦着脸,满脸不舍,对我道:“主子,吉祥送师父一程。”
望着富公公佝偻的背景,我心里一阵感慨,却也奇怪他的执意离开,低声道:“可惜了,凌飞定是万般不舍。只是,为何他要在这个时候走?”
宋莘莘轻叹一声,“因为,他的心已经死了……”
“心死了?此话何解?”我奇怪地问道。
宋莘莘一怔,随即道:“呃……我爹常说,人老了,经的事多,心里便无执念了,富公公伺候了凌飞殿下这么多年,也该回故里安享晚年了。”
我扑哧笑了笑,点着她的头道:“这跟心死有何关系?你呀,今天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宋莘莘回避着我的眼光,悻悻地道:“哪有,是你想多了……”
正说笑间,窗外突然响起几声尖锐地呼啸声,数支带着火的利箭嗖嗖地射入院里,外面走廊顿时喧哗声四起。
“怎么回事?”我与宋莘莘迅速起身,身子贴到窗后往外张望。
一楼院子里,那些食客早已鸡飞狗走乱作一团,一个高大的身躯从院外飘落院中,黑色的斗篷落下时如展翼的蝙蝠一般张狂,黑色的风帽将他大半张脸遮挡着,只露出刀削般的下巴。
他抬起头,往二楼望来,扬起嘴角无声地笑着,“无双,我来接你了。”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激战风临阁
蝙蝠面具下的疤痕随着他的笑更显狰狞,我将脑袋缩回,拉起宋莘莘便往门外跑去,刚跑到门边,门却猛地被人打开了,陆悯一脸惊慌地冲了进来,差点与我们撞个正着。
“不好了!师妹,不好了,那个晨煞来了,这下我可完蛋了,我不想被他捉去潜龙岛酿童子酒……呜呜……”
“酒你个头,还不快跑,殿下和几位堂主呢?”
“他们进了密室……”
嘭地一声巨响,一个黑影从窗外飞了进来,将窗棱踢得粉碎,房里的桌椅也被踢散了一地。
“无双,上次是我大意了,让琴魔那糟老头将你带走了,我还以为你去赤霞了,让我好找。”
上次天魔教和云影卫两派混战,是宁宇趁乱将我救走,但对他们来说,必定是以为另一派的人将我带走了。
“这位大侠,你认错人了,小女子不叫无双。”今天我没有作男装打扮,先蒙混一下再说。
晨煞收敛了笑意,微微扬起下巴,朝我们迈前一步,一股杀气隐隐从蝙蝠面具下散发出来,高大的身躯将窗外的光线遮挡了不少,我只觉一阵胆寒,脚也不禁有点发软。
“无双,难道你又忘了?我答应过要带你去潜龙岛的,为了接你,我已经耽搁很久,很长时间没回去了。”
看来他早就认出我了,我只得强自镇定,争取点时间让飞羽帮的人来帮忙,“我……我……我可没说过要去什么潜龙岛啊,教主的好意我心领了。”
“你不想去?”晨煞侧了侧头,望了一眼陆悯,又望了一眼宋莘莘,“是不舍得他们吗?这好办,把他们一起带去就是。”
晨煞说罢,身形一闪便直往我们扑来。
“走!”宋莘莘反应最快,话一出口,一个剑花已往晨煞面门撩去。
我一把拉住面青唇白的陆悯,便往门外冲了出去。这里是飞羽帮的地盘,北凌飞他们只是因为进了密室,暂时不知道外面出了状况而已,很快便出来接应的,只是一场恶战是免不了的。
宋莘莘虚晃两招后,也跟着跑了出来,三人一出回廊,便往一楼纵身跃下。此时,天魔教的人已有十多人冲进风临阁,与守在一楼飞羽帮的人交起了手。身后晨煞紧追不放,一跃落地后便往我背后袭来,我侧身一闪,反手将御凤送出,自下而上往他左肩刺去。
烈日之下,剑身寒芒一闪,晨煞“咦”地一声,侧身一躲,望着御凤说道:“上次我送你的嬴鱼佩,就是换了这把宝剑回来?啧啧,果然是把好剑。”
我不禁暗自思疑,他这么说,是一早就知道嬴鱼佩不是一块简单的玉佩?当初在晋阳郊外他被极乐门的人围攻,就是因为他从极乐门手中强行夺走那玉佩,还被打成重伤差点没了命,虽然他事后也将极乐门一举灭门,但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才得到的玉佩,他却毫无所谓的给了我,看来江湖传闻说他这人做事一向亦邪亦正,随意而为,一点也没错。只是我搞不懂,他为何老是追着我,非要带我去那破潜龙岛做什么?
心念闪动之间,我已与晨煞已过了几招,仗着御凤锋利无比,且有宋莘莘和陆悯在一旁联手夹击,勉强打成了平手。此时三曜摆脱了天魔教的纠缠,也往我们这边奔来,六人一起将晨煞围在中间。晨煞镇定自若,手中玄铁阔剑光华暴起,身形轻如鸿毛,在六人中间灵动飘忽,挥洒自如。
风临阁中本来就长驻着二十名飞羽帮弟子,如今倾巢而出,加上我们六人,人数上占了便宜,此时是大白天,天魔教的人又不能将蝙蝠引来帮忙,渐渐落了下风。
一阵尖锐的呼啸声后,又有十多名身穿黑色紧身衣的天魔教弟子从墙外翻身进来,一时间,风临阁的花园中剑光四起,杀气冲天。
一个白色身影突然从二楼跃了下来,一声怒叱,人在半空,凌厉的剑气已从上自下将晨煞笼罩在剑芒之中。晨煞脚尖一旋,向上跃起凌空一仰,玄铁剑划出一道青光,犹如破浪一般往头顶的剑芒迎去。铮地一声,两剑在空中相撞,发出阵阵嗡鸣,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各自后退,在十多丈外飘然落地。
那白色身影正是北凌飞。两人互相对峙着,晨煞望了北凌飞手中驯龙一眼,脑袋微微一侧,眉头蹙了蹙,“原来是一对的……”
北凌飞冷冷地道:“不错,剑是一对,人也是一双,晨教主又何必强人所难?”
晨煞不屑地哼了一声,“我晨煞的事,与你何干?”
“胆敢对我的女人无礼,受死吧!”
北凌飞说罢,挽起剑花,驯龙发出一阵龙吟,往晨煞胸口刺去。晨煞原地不动,长剑剑尖指地,不断颤着,嗡嗡响个不停。待北凌飞的剑快到时,晨煞才猛然出剑,出剑看似缓慢,却后发先至,剑气骤然爆发向北凌飞左肩削去。北凌飞的剑离晨煞只余半尺许,却一个旋身,长剑圈转避开晨煞的剑芒,转而绕到他背后,使出的是集仙诀的招式。
两人忽上忽下地纵跃,剑气渐催强劲,如疾风骤雨一般。晨煞的身形极为飘忽,有如鬼魅,出手即奇且快,而北凌飞则灵动轻巧,手中驯龙忽伸忽缩凌厉绝伦。
两人瞬间已过了二十多招,此时宋青林、林戟、卫寅三位堂主也已来到,天魔教的人一见便马上围了上去,三人无暇顾及其他,只得专心应战。
北凌飞身体刚痊愈不久,我有点担心他这样打下去会吃不消,眼见他一招紫气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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