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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十一郎同人)萧十一郎之一顾倾城+番外 作者:素衣音尘(晋江vip10.04完结)-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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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苏抱起掌柜替她包装好的几个盒子,心满意足地走了过去:“别忘了这里还有!”

    沙州最好的酒楼——“回雁楼”建有六层,但由于晚上客人太多,因此雅间已经没有了。就是二楼大堂的位置,也是等了一会才等到的。所以,待四人坐在回雁楼里吃上酒菜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白苏坐在窗前的位置,看着西边的天空残阳如血,不由想起,这正是传说中的逢魔时刻啊。

    “我叫莫陌,”少年将斗笠扔在一旁,一边啃羊腿一边忙着做自我介绍,“莫非的莫,陌生的陌。”

    白苏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朝莫陌微微一笑:“我是顾白苏。”说罢,手指沾了沾茶水,将自己的名字写在桌上。

    “连城璧。”

    “易双。”

    二人同白苏一样,也将自己的名字写在桌上。

    莫陌点点头:“幸会,幸会。”

    “我看你是和这一桌酒菜幸会吧。”白苏看他狼吞虎咽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

    “能来回雁楼吃一顿,多不容易,”莫陌颇为得意地朝连城璧笑了笑,“况且还是你请我不是?”

    连城璧品了一口沙州特产的酒,慢慢道:“我们本来就要吃饭,多一张嘴也无碍。”

    顾白苏默默扭过头去抹了一把泪,城璧,你什么时候也变毒舌了。

    其实,连城璧只是知道,对着什么样的人,该说什么类型的话而已。

    事实证明,这一招有效。莫陌就愿意别人这样对他说话,他最讨厌那些明明别有居心又要故作清高的家伙,而他最喜欢的,当然是白花花的银子。

    于是莫陌笑了:“有点意思。”

    “诶,你真的听算盘声就能知道别人算错了?”算盘都不会打的白苏同学很好奇地问。

    忙着吃菜喝酒的莫陌停下手中的筷子,颇为自豪地一笑:“小爷骗你作甚?小爷就是抱着算盘长大的!再说了,那么点东西,换了我,压根不需要算盘。”

    原来这厮是心算高手啊。白苏了然地点点头:“你做什么营生的?钱庄么?还是当铺?”

    没想到这句话惹怒了莫陌,他激动地站起来:“钱庄和当铺算什么,小爷我还看不上他们呢,一群见钱眼开目光短浅的混蛋,都不是东西!”

    “莫兄在他们手上吃过鳖?”连城璧夹了一箸筷子榆钱,随意地接口。

    莫陌直觉找到知音,立时眉飞色舞地滔滔不绝说起来:“我告诉你,就前街那死胖子开的票号,#……¥%**……#@%¥……”

    话匣子一打开,他就收不住了。而此人的口才极好,说起曾经的遭遇来简直像在说故事,在他的叙述里,所有的商人全是不懂识才的瞎子,他就是那苦苦等待伯乐的千里马,一段段说下来是唱念做打俱佳,让白苏听得津津有味。

    但是易双不耐了:“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易双的音质天生清冷,加上不耐的语气,整句话都带着一股冰冷的味道。此话一出口,生生掐断了莫陌热情的小火苗,激情四溢的说书顿时断了,莫陌蔫蔫地看了易双一眼,满脸不情愿地回答道:“咨客啦。”

    所谓“咨客”,并不是现代意义上做咨询工作的服务人员,而是指“通事”,官衙里的通事被称作“译官”。简言之,这是一个集导游和翻译于一身的职业。在沙州这样和外域商贸活动频繁的城市,从事这个行业的人不在少数。

    这也难怪莫陌的口才这么好了,咨客走过的地方多,见识的人也多,每天都和来自天南地北的人打交道,练就一张八面玲珑的嘴着实正常。毕竟这同说书一样,也是靠一张嘴吃饭的行当。

    “咨客有什么不好?”白苏不明白为什么莫陌提起这个职业,一脸的不高兴。咨客翻译能力的好坏对一场交易的成功与否有很大的影响,咨客对地理环境的熟悉有时候还能帮助商队避免一些危险。因此,好的咨客对商队而言是很抢手的,通常给咨客的雇佣金开价很高。而且这是一个自由的职业,与商队的雇佣关系只从商队出发开始,到返回就结束。

    “不喜欢啦,辛苦,危险,不稳定,”莫陌将脚架在凳子上,嘴跷得高高的,“还要看别人脸色。”

    闻言,白苏打量起了眼前的少年。与城璧相仿的年纪,清秀的五官,纤瘦高挑的身材,麦色的皮肤有着经历风沙的粗粝质感,一双黑珍珠似的眼睛总是滴溜溜转个不停,仿佛下一秒就能想出一个惊世骇俗的主意。一身褐色麻布短袍似是很久未洗,袖子每扫动一次,都带出一些尘土。但他的腰间却挂着一个质地上好的沙州玉所制的玉佩和一把刻着精致花纹的匕首,脚上还踏着一双做工上乘的牛皮小靴。

    这是一个独自在无数精明贪婪的豺狼中谋生的少年,就目前来看,他应该做得还不错。但他显然不满足当下的状况,而是想要更好的。

    她饶有趣味地托起腮,问他:“那你想做什么?”

正文 莫陌

    “当然是大商人!”莫陌将手中举着的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酒水大半溅到手上,他也不在意,叉着腰狂笑:“管上它七十二家商铺,生意纵贯大江南北,每天数元宝数到眼花,银子堆在仓里怎么花都花不完!”

    白苏点头附和:“唔,有志气,不过目前看来还需努力。”

    “唉,”莫陌长叹一口气,一挥袖袍,仰头做长啸状,“我的心思无人懂,这世界,天才总是寂寞的。”说完还拿手拭了拭脸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这人好耍宝。白苏乐了。回头看看连城璧,心想他怎么会请这么个家伙来吃饭,到底怎么想的。

    连城璧感觉到白苏的视线,朝她笑笑,然后对莫陌说:“我们想去鸣沙山,你能做向导吗?”

    刚刚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做黯然神伤状的莫陌,一听有生意,立马来了精神:“行啊,你们几个人?”

    “就我们三人,”连城璧从袖里掏出一张银票,“这是定金。”

    莫陌接过银票一看,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一百两!还只是定金!他运气也太好了吧,碰到这么有钱的人!

    “你确定,只去鸣沙山?”莫陌攥紧了那张银票,唯恐连城璧临时变卦要回这一百两。

    “还要去月牙泉。”白苏接道。她来沙州前就一直在念叨着要去鸣沙山和月牙泉,原来城璧找这个人是为了带路?可是不用这么麻烦还请他吃饭吧,总觉得他应该还有别的打算。白苏思忖着。

    “地方都在一块,”莫陌有点失望。而且鸣沙山离沙洲城不算很远,十里路左右,一百两带他们去一次何止是超额,简直就是天价,但进了手里的银票实在舍不得送回去,于是他不死心地再次问:“真的不去别的地方?沙州还有很多好玩的啊!”

    白苏看他一脸纠结的模样,笑了:“好吧,你觉得哪里有意思便带我们去吧。”

    “对嘛,保证你们满意,我莫陌做生意有信用,一百两包你们玩得不亏,”莫陌喜笑颜开地叠好银票收起来,“一百两,做雇佣金足够了。”

    连城璧闻言,道:“我说这是定金。”

    “不用啦,再给我钱我都不好意思要,”莫陌摆手,“一分钱一分货,小爷我可不欺负外地人。”

    从回雁楼出来,莫陌和白苏三人道别,约定后日在沙州城南门会面。看着消失在黑夜里的那个瘦弱的背影,白苏笑着扭头看向连城璧:“很有意思的人,是不是?”

    连城璧微笑。

    易双搂着他的刀,抱臂站在二人身后,皱眉道:“聒噪。”

    闻言,白苏捂着嘴偷笑:“易大哥,我看莫陌很怕你呢。”后半席,莫陌一人撑起整个场面,从沙州的神话传说到风景名胜,从人文历史到地理贸易,甚至街头巷尾的家长里短﹑带着颜色的段子,他全都荤素不忌。而每每说到兴起之时,易双冷冷地一哼,莫陌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突然就没了声儿。

    “走吧,”此时,连城璧道,“跟着他去看看。”

    “诶,要跟踪吗?”白苏兴奋了,“月黑风高杀人夜啊!”

    这话……连城璧叹气:“阿苏。”

    每一个城市,都有她光彩照人的一面,亦有她不为人知的一面。

    这里是沙州城的贫民区。破旧的房屋,没有烛火,黄土飞扬的地面,肆意横流的脏水,恶心难闻的异味,随意堆积的垃圾,不知名的飞虫“嗡嗡”地飞来飞去,当白苏三人走过这里时,能感觉到黑夜里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或贪婪或畏缩地窥伺着。

    走出贫民区不远,他们来到一处不大的小院门口,院子外被打扫得很干净,院内点着灯,暖暖的黄色透着温馨。

    三人站在门外。

    “小陌哥哥,今天大家都很乖。”一个稚嫩的童音传来,仿佛很高兴。

    “真的吗?”是莫陌。

    “恩恩!”这一次的声音,是很多个孩子一起发出来的,有男孩也有女孩。

    “那小陌哥哥我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是什么?”

    “我今天又赚了一百两,明天大家一块去吃一顿好的!”

    孩子们一声欢呼。

    “好棒!”

    “小陌哥哥真厉害!”

    “飞飞,我们又能吃肉了啊!”

    三人依旧在门外,没有敲门。听到这里,连城璧轻轻道:“走吧。”

    走在沙州的街道上,这个时间,沙州最繁华的大街依然是一片喧嚣,酒楼里觥筹交错,青楼外红灯高悬,玉翠珠佩,刀剑美酒,男人,女人,笑骂声混杂在一起,分不清你我,看不清彼此。

    滚滚红尘。

    走到街尾,白苏听到了一段低沉空旷的乐音,闷闷的,仿佛胸中的气体在共同哀鸣。

    “《苏武牧羊》。”连城璧听出了乐调。

    三人都站住了。

    街尾,一个满头银发的瘦小老人静静地靠墙席地而坐,手中握着一个十孔的椭圆形乐器,大如鹅卵,那是陶制的雅埙。

    这首本就哀伤的乐曲让埙吹出,更加带着幽深、悲凄、哀婉之意,给人刺透灵魂的冷意。

    无论是小院中童稚的欢笑,还是刚刚的繁华喧闹,都已然远去。

    留着心底里,回荡不绝的,只有这一曲《苏武牧羊》。

    白苏走近老人,抱膝蹲下,静静地听着老人的吹奏。

    一曲罢。

    “我能买一个吗?”白苏指指老人面前摆着的形状与颜色都稍有差别的一排埙,微笑着问老人。

    老人看了她一眼。这一眼深沉而锐利,晦暗而冰冷,带着强大的压迫感,在这一眼笼罩下的白苏觉得心脏的跳动忽而停了一下。

    这时候,老人笑了,缓缓开口:“小丫头喜欢这个玩意?”老者的声音很奇怪,虽然很低哑,却有点像机械间相互摩擦时发出的噪音,刺耳。

    白苏点头:“我喜欢它的声音。”

    老人冷冷哼道:“小丫头怕是觉着新鲜吧。”

    “是呀,这样的音色,真的很少见,在沙州这地方吹埙,再适合不过了。而且,”白苏歪着头朝老人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同长辈的撒娇,“我很喜欢您吹的《苏武牧羊》。”

    老人似乎对那句不做矫饰的奉承颇为满意,眯了眯眼,然后问道:“小丫头打算自个吹?”

    白苏摇了摇头,眼看老人瞪着眼就要发怒,她连忙指向站在一旁看戏的连城璧和易双:“他们会。”

    老人抬头盯着两人看了几眼,带着几分不屑地问:“你们会?”

    易双很老实地摇头。

    连城璧微笑:“晚辈恰好会一点。”

    “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哪里来的会一点,”老人哼了一声,然后随手拿起一只埙,朝连城璧扔过去,“试试。”

    老者其实并没有看连城璧,但他扔的那一下极准,带着破空之声,连城璧接住埙的手被震得微微发麻。

    神色不变地向着老者笑了一下,连城璧稍稍试了一下音,然后按住埙孔,吹起了调子。

    他吹的也是《苏武牧羊》。

    白苏对音乐没有什么造诣,完全听不出这两首《苏武牧羊》的高低。只觉得连城壁也吹得很好。而且,她看老者的脸色,似乎对城璧吹的还算满意。

    一曲终了,老者点点头:“过得去,这埙送你了。”

    “诶,”白苏愕然,“老爷爷,不用给钱吗?”

    就这么一句话的功夫,老者卷一卷衣袖,地上的埙已经尽数被他收了起来,起身抖了抖灰尘,抬脚迈步,看似只踏出了三两步,但人已在百米开外,朝背后挥了挥手,随意道:“老头子高兴!”

    声如洪钟,话语未落,老者已经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不见踪影。

    连城璧握住手中的埙,抚摸了一会埙身,忽然叹道:“木尊者,果然名不虚传。”

    白苏闻言一愕:“这老头是木尊者?”

    “木尊者是何人?”易双失忆未愈,对此人并无印象。

    连城璧并未直接回答,只是问:“阿苏也听过他的名号?”

    白苏点头:“江湖中最难惹的老怪物嘛。”这句可是古龙先生的原话。

    连城璧忍不住笑了:“木尊者武功极高,脾气嘛,也确是古怪。”顿了顿,他若有所思道:“不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

    “没被他弄死,已经是万幸,他居然还送我们一只埙,我们运气也太好了。走吧,回客栈。”白苏笑着拿过埙把玩起来,埙是纯黑的,触手的质感冰凉,却不似陶器,打磨得很光滑,她不由惊道,“咦,这只埙……”

    “不是陶的,”连城璧点头,“似乎是用某种动物骨头所制。”

    “骨头……”思及“木尊者”的名声,白苏忍不住猜测,“不会,是人骨吧?”

    连城璧微笑着反问:“你说呢?”

    心知他在逗她,白苏没好气道:“我说,当然不是,这埙是拿一整块骨头做的,人身上的骨头没一块能做这个。”

    一直盯着那只埙的易双忽然道:“有意思。”

    “是很有意思,”连城璧将那只骨埙塞入袖中,“我们回去吧。”

    第三天,到了他们约定的时辰,白苏三人到达沙州城南门的时候,莫陌已经等在了那里。令白苏欣喜的是,他牵着三头骆驼!

    “可以骑吗?”白苏抚摸着其中一头骆驼头上的毛,转头问道。

    莫陌双手叉腰,大喇喇地站在那里,说:“本来就是要给你们坐的,到了沙州哪能不骑一回骆驼。”话毕,他想了想,又道:“不过,你会骑吗?”

正文 大盗

    平心而论,骆驼比马容易骑,因为它总是慢悠悠地走着,实在是比飞奔的马安全很多,只是如果不注意方法,后臀部比较容易痛罢了。但不管怎么说,坐在两个驼峰之间,对白苏﹑还有对那两人来说都是很新鲜的体验。

    这时,一直帮白苏牵着骆驼的莫陌示意骆驼们跪下,随即笑道:“已经到鸣沙山了,下来走走吧。”三头骆驼是租来的,莫陌不给自己租一头的原因很简单,省钱。而且十里路,他走起来不觉如何。

    这里是巴丹吉林沙漠和塔克拉玛干沙漠的过渡地带,长长的鸣沙山全由积沙堆起,山背有如刀刃,沙峰起伏,连绵不绝。

    莫陌往前方指了指:“从那里下去,就到沙井了,哦,沙井就是你们说的月牙泉。”

    白苏发现,原来沙堆积而成的山也可以这么美,阳光照耀下,鸣沙山表面那如缎如绸的金色质感泛着淡淡的银光,任意变换着的层层沙迹让山更加立体,一望无际的宽广,在这样的蓝天下,这一切都显得大气而神秘。白苏拢了拢风帽,挡去被风吹过来的沙土,开始一步步向鸣沙山顶走去,身后留下一连串的脚印。

    鸣沙山并不算高,可是走在沙上比起走在平地要吃力得多。但当白苏终于迎着太阳爬到山顶的时候,抬头是蔚蓝的天,放眼是无垠的沙漠,脚下就是新月般的清澈泉水,她觉得刚刚爬山的辛苦都值了,如果不爬上来,哪有这样的美景给她惊喜。连城璧和易双亦被眼前的景色迷住了,尤其是广袤而单调的沙漠中那一抹绿意,那绿色旁边的蓝色月牙,两种颜色,几乎要鲜活了整个世界。

    “要滑着下去?”连城璧记得,这鸣沙山要顺坡滑落,才会听见鸣沙之声。

    白苏看见绕着山走到月牙泉的莫陌正一手牵骆驼一手朝他们挥舞示意,便嫣然道:“自然,就看我们谁先到好了。”

    易双拒绝:“我走下去。”

    连城璧微笑:“我也……”

    “你不行,”白苏一记眼刀甩出,伸手拉住连城璧的披风,“和我一起滑。”

    滑坡而下,沙粒随人流动,发出管弦鼓乐般的隆隆声响,这被传说为汉朝两军厮杀之声的“鸣沙”,在后世被取名做“沙岭晴鸣”。

    有些狼狈地拍拍身上的沙粒,连城璧抬头,便被眼前绿树环绕的月牙泉吸引住了。

    饶是不爱说话的易双也不由赞叹一声:“鬼斧神工。”

    此时的月牙泉水尚且十分充沛,比起后世要大得多也深得多。白苏站在泉水旁,伸手捧起一泓清泉,冰凉透明的泉水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金光。这时,忽然远远地,传来一阵歌声。

    歌词听不清楚,只隐约觉得是关外游牧民族的歌声,苍凉悲壮,却又带着几分孤独愁苦。

    唱歌的人似乎只是在唱给自己听,随意地,一遍又一遍。

    连城璧从袖子拿出那只木尊者送的骨埙,和着歌者的曲调,吹了起来。埙那低沉空旷的悲鸣,顿时响起。

    歌声停顿了一下,然后,又很快继续下去。

    苍凉的牧调和着骨埙的哀鸣,交织缠绕,一同盘旋在这片荒凉广袤的沙漠中﹑这平静寂寞的泉水上,分外和谐。

    歌声渐渐近了。

    白苏看见,唱歌的是一个披着披风﹑戴着斗笠的男人。黑色的披风下是一件平常的麻布衣裳,腰间随意地插着一把刀,这把刀插着黑色皮革做的刀鞘里,看起来似乎比普通的刀要短很多。

    那人已经来到了月牙泉边,盯着连城璧手中那只黑得发亮的埙,眼睛里充满了笑意。

    这人的眉浓而黑,鼻子挺直,下巴布满了胡茬。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长得并不算英俊潇洒,但是那双眼睛,大而亮,如猫一般,当这双眼睛笑起来的时候,竟使他看上去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充满野性的吸引力。

    “这是埙?”那人问道,语调低沉,却让白苏想到了弓弦从提琴上滑过所发出的声音。

    连城璧点头微笑:“你唱得很好。”

    那人笑了:“你吹得也不错。”

    连城璧只是听着那歌声,便觉得歌者和旁人都不一样,现在,见到了歌者的真容,他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这是一个独特的男人,虽然,他现在还无法准确形容出那种独特。

    但他现在已经很欣赏这个男人了。这是一种无端的﹑莫明的﹑发自内心的认同。

    此时,这个男人也在看着连城璧。当他一个人走在沙中之时,他的情绪很低落,而当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他总是习惯性哼起这首歌。

    没有想到,这一次,居然有人和着他的歌声,吹奏起了那首牧民长调。

    这个人用埙吹出来的乐调,让他觉得不那么寂寞。

    他在听见埙声的时候,便产生了看看吹奏者的想法。而看见连城璧的那一瞬间,他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这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少年。江湖中有很多英俊而又文质彬彬的少年,但这个少年却如此不同,他虽然态度文雅,但是那种仿佛与生俱来的高贵清华之气,纵使在荒凉的黄沙之下,也不减其锋芒。

    男人饶有兴趣地看着连城璧。

    连城璧很少接触到这样无所忌惮的目光,虽然充满笑意,但是却冷冽锐利,直达灵魂,但他并不惧怕这样的眼神,因为他知道自己也可以流露出这样的目光。

    他也在看着这个男人。

    忽然,连城璧笑了,他说:“连城璧。”

    那人也笑了,他说:“萧十一郎。”

    有些相遇,可能只是电光火石的那一眼,便能成为朋友。

    我们称其为一见如故。

    一直站着一旁没有说话的白苏在此时愣住了。

    她真的没有料到,这人是萧十一郎。

    在这鸣沙山下,月牙泉边,连城璧和萧十一郎居然会以朋友相交。

    而不是在济南沈家庄,因为割鹿刀的缘故,二人第一次见面,只是远远地互相一瞥,无言,陌生。第二次相遇,便因为沈璧君而水火不容,已成仇敌,不死不休。

    没有人想过,原来这两个人,竟然也是可以把酒言欢的啊。

    白苏站在那里,痴痴地看着从鸣沙山上缓缓落下的夕阳,残阳如血,那磅礴大气的苍凉,让她忍不住落下了泪。

    “阿苏,你怎么了?”连城璧本想过来叫白苏吃烤肉,没想到看见她在流泪,顿时有些慌乱地掏出了手帕。

    “没事啦,”白苏拿起他的帕子蹭干净脸上的泪珠,朝一脸担忧的连城璧灿烂地笑起来,“我只是,只是觉得大漠的落日太好看了,就,就很感动。”

    连城璧安下心来,弹了弹她的额头,微笑:“几时你也如此多愁善感了。”

    “就不许我做伤春悲秋一回的淑女?”白苏摸了摸被他弹得有点痛的额头,故作生气道。

    他轻轻笑起来,仿佛是不经意一般地拉住她的手,道:“走吧,烤肉已经好了。”

    太阳下山了,月亮和星星成为了天空的主宰。在深蓝的夜空下,几人围着一堆篝火,烤着滋滋冒油的牛羊肉,不远处,三头拴在树干上的骆驼正安静地嚼着树叶。

    见着白苏过来,莫陌笑眯眯地说:“顾姑娘,赶紧的,最好的羊肉给你留着呢!”

    “是吗,”白苏笑道,“可我就想要你手上这块。”

    莫陌故作紧张地护住手上刚烤好的一大块肉,道:“别呀,最好的那块在姓易的那家伙手上呢!”

    “说我什么?”易双的声音从莫陌背后冷冷传出。

    莫陌摊手,无辜道:“没什么。”

    易双哼了一声,将手中提着的四个酒瓶里的两个分别扔了出去,连城璧和萧十一郎各自接住一个,莫陌一看没有他的,连忙回头讨好易双,眼睛死死盯着易双手里剩下的两个酒瓶不放。

    白苏坐在火边,惬意地啃着一串羊肉,看着那两个男人和两个还没有成为男人的少年在一起拼酒。

    萧十一郎喝酒的方式很特别,他不是“喝”,而是“倒”,脖子一仰,半瓶酒就干干净净都入了他的喉咙,一滴也没有洒。而连城璧喝酒,宛如饮水一般,慢悠悠地对着酒瓶口,不紧不慢地喝着,奇怪的是,就这样的喝法,他喝酒的速度竟然也不比萧十一郎慢多少。

    萧十一郎心情不错。他不喜欢一个人喝闷酒,因为自己跟自己喝酒实在无聊得很。今天,不仅有人陪着他一起喝酒,还有大块的牛羊肉可以吃,大漠的夜晚有人陪着他过。令他高兴的,还有身边这个少年喝酒的劲头。

    “听说你是大盗。”一瓶已空,连城璧拿起一串烤好的肉,忽然道。

    萧十一郎笑了:“我以为萧十一郎这个名字足够臭名昭著。”

    连城璧却叹气:“你恐怕是我见过的最穷的大盗了。”萧十一郎这身行头,怕是很久没有更换过了,放到当铺去当,估计都换不了一两银子。

    萧十一郎从他的话中听出调侃的意味,便道:“听说你是无垢山庄的人。”

    连城璧微笑:“我的名气不如你。”

    萧十一郎也笑:“你怕是我见过最寒酸最没排场的世家子弟。”无垢山庄有多么富,没有人知道,但大家都知道它很有钱。而它的继承人,就那么一身布衣,席地坐在火堆旁边同一个大盗一起吃肉喝酒,身边一个仆从都没有。

    “那不是很好。”连城璧递给萧十一郎一只羊腿,轻轻一笑。

    萧十一郎接过那只肥得流油的羊腿,也笑了。这一次的笑,不光是在眼里,脸上的每一寸地方,都布满笑意。他是真的很愉悦,作为一个名声很响的大盗,有人不在乎他的身份,乐意和他一起喝酒吃肉,对他而言,就是意外之喜。

    温暖明媚的火光中,两个人不多的交谈,会意的微笑,看起来那么平静美好。白苏偏头,看向另一侧同易双滔滔不绝说着什么的莫陌,忍不住笑了。

    她突然,就很想听点音乐。

    于是,她拉了拉连城璧的衣袖,嫣然一笑:“城壁,吹一曲吧,什么都好。”

    连城璧微微低头看向白苏,橘黄色的火焰映衬着她的脸,红红的,脸上绽开的笑容温婉安宁,眸子里的水光轻波一样荡漾,明亮而有生气。他看着她,心思忽然变得很软,轻轻回道:“好。”

    他拿出那只骨埙,这一次,吹的是《阳关三叠》。

    幽幽的埙声回荡在大漠的夜空上,苍茫悠远。

    莫陌停止了说话,侧耳听着埙曲,灌下了一口酒。

    易双仰头看着天上缓缓流动的银河,目光深远。

    萧十一郎闭眼听着曲子,顺手在酒瓶上敲起了节拍。

    白苏望着连城璧握埙的手,浅浅笑着。

    一曲终。篝火旁的五人都默然无言,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

    这时,白苏皱眉道:“不喜欢,太悲了,换一个。”

    “你刚刚不是说,什么都行?”连城璧看着她蹙眉的模样,问道。

    眼看她就要上来揪他的衣领,连城璧微微一笑,再次按住了埙孔,吹起了稍微欢快些的《陶乡小调》。

    埙吹出来的音乐,也不一定都那么悲伤。

正文 离别

    后半夜,白苏靠在连城璧身上睡着了,那四人后来都说了些什么,她并不清楚。不过她这一夜所做的梦,很甜很美好。

    第二天她睁开眼,坐起拿开身上盖着的毡毯,发现萧十一郎已经重新披上了披风,带上了斗笠。

    “你要走了?”白苏问。

    萧十一郎回头,看了一眼问他话的少女,笑着点了点头。

    “不同我们一起去沙州城?”白苏又问。

    萧十一郎道:“有缘,还会再见。”

    白苏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的确会再见。

    萧十一郎朝站在他身边的连城璧点头示意,又向易双和莫陌挥了挥手,然后往与沙州城不相同的方向走去。

    然后,他又哼起了那首关外的牧歌,歌声连同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漫漫黄沙中。

    莫陌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道:“回吧。”他走到骆驼的树下,摸了摸其中一只骆驼的头,从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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