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何处留相思-第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嗯。”我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点了点头。

“过来,我们去里面坐。”太子莞尔一笑,招呼我进到里间,我解开披风,胡乱搂在怀里,便跟着进去。

“相思,你今年,可是五岁了?”把我安置在窗边的软凳上,太子也顺势坐在我的身边,微笑着问道。

“是。”我点头。

“上次我离开顾山,便是在这个时节,转眼间,已经五年了。”太子的表情有些黯然,伸手扶在我的肩头,眼神里尽是追忆。我没有出声,只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追思着与娘亲的过往。书案上只点着一支素烛,微弱而闪烁的光,让他的侧脸显出淡淡的阴影。

“你娘,是什么时候去的?”烛芯轻爆,太子回过神来,温声问道。

“在我刚满周岁的时候,”我回答道,略停了停,想起婶娘说过的话,又淡淡地开口,“那时我还没有记事,只是婶娘告诉过我一些娘亲的事情,我就记住了。”

“你婶娘,说过什么?”太子的眼神微闪,问道。

“很多,太子要听吗?”我歪头看他,调皮地眨眨眼睛。

“小丫头,说吧,太子都要听。”太子失笑,拍拍我的头。

“婶娘说,自我爹走后,娘便知道自己怀有身孕这件事,她怕闲言闲语会影响到家里人的生活,便一个人偷偷地跑到山里,生下了我之后,才又回到村子里,但是娘亲因为这一年的居无定所而瘦脱了形,还得了吃不下饭的奇怪病症,刚开始为了我,她多少都要吃些,到后来,便什么也吃不下了,只攥着一块红布包着的东西,每日里痴痴地,不知在想些什么,再后来,就……”这段故事并不全都是婶娘讲给我的,那时我身为一个小小的婴孩,虽然无法移动,可是已经有了思想的我,在娘亲身边的那段日子里,所见、所闻,都是娘亲的执着与痴心。至于什么吃不下饭的病症,也许就是相思病的症状吧,而我这个相思,已经无法支撑她活下去了。如是想着,如此说着,我的声音慢慢低沉下来。

“我曾经派人来顾山,想要好好安置慧如,可是那一次回报给我的消息是,失去了慧如的踪迹,而且……”太子若有所思地喃喃说道,见我静静地看着他,突然停了口,不继续说下去。

“太子这些年过得好吗?”见他的面色沉重,我便转开了话题。

“相思,你为何只叫我太子,却为何不肯叫我爹爹呢?”太子殷切地看着我,等待着我的回答。

“太子,婶娘说过,当年娘亲虽然失望太子没有来,可是没有怨恨太子,相思也没有,”我垂下眼帘,避过他的殷切,低低地说道,“太子来的那个地方,娘亲不该去,相思也不该去,自然也不应该叫太子……”

“相思,我的相思……”太子半响没有出声,突然喟叹一声,将我拥入怀中,呢喃似的轻声唤着。

我依偎在他的怀里,心中却开始涌起浓浓的失落,我已明白,面前我的父亲,尊贵的太子殿下,就在此时此刻,才完全相信了我的身份,更可能的是,在我昏睡时,他已经派人调查过我的一切,而在刚刚的连番试探下,我的父亲,才真真正正地承认了,我的身份。

这一切,于我,有什么意义呢?我想要的,本就不是这些,我只想婶娘的病可以好起来,只想着生活可以平安静好,只想着,去完成娘亲未了的心愿。

“相思,要好好的活下去啊,找到一个疼爱你的良人,不要,不要像娘亲……”娘亲用消瘦得不成模样的手轻柔地抚摸着我的脸颊,眼神中有种让我难以了解的沉寂和悲哀,眼中浓烈欲滴的伤感深深地印在我的脑子里。我知道,娘亲如此真切的流露出心中的遗憾,是明知我这样一个小小的婴孩不会懂得的,只不过她想不到这个小小婴孩的身子里住着一个成年人的灵魂,她的痴,她的思,她的悲,都完完整整地落在了我的眼底,我的心里。

注:女主的实际年龄是四周岁,这里说的五岁是指虚岁。

正文第五章情深当如此情浅(小修)

“相思,相思,你在想什么?”太子见我痴痴地发呆,轻声地唤我,眼中有些疑惑和关切。

“太子在看书吗?”我不想把心中深藏的回忆一一描述给他,索性转移了话题,笑眯眯地从他的怀里挣脱,走到书案旁,可惜我太矮,踮着脚尖,也什么都看不到、碰不到,于是气馁地叹了口气,又蹭回到太子的身旁。

“初见你时,全然不像是个才五岁的孩子,性情沉稳,言语谨慎,只到了此刻,才显出些孩童的性子,莫不是我的相思,是个天资聪慧的神童?”太子兴致盎然地打量着我,瞧得我心里有些发毛。他打趣的话语,却让我心中警惕,是不是太过锋芒尽显,若不是为了娘亲和婶娘,我也许只是小镇里一个沉默寡言的小孩子,哪会像此刻,如此字字谨慎,句句小心,全然不像是一个懵懂的五岁稚童。

“婶娘的身体一直都不好,相思两岁的时候,就开始帮婶娘照看小鸡小鸭,三岁的时候,便帮婶娘扫地啊,拿东西什么的,如今的相思会的,当然要比别人家的小孩子多了,婶娘也常常夸我的。”我沉吟了一下,很认真地看着太子,字句清晰地说道,果然,我的这番话再次唤起了太子的怜惜,他上前拉住我的小手,细细地端详。

“我的相思,受苦了……”太子摩挲着我柔软小手上的薄茧,满眼的疼惜。

“相思不苦,”我摇了摇头,得到这样的回应,我已经很满足,我期待的,不过就是这样的生活,虽然有些许的辛劳,可是却能如此平静充实,也许在这顾山小镇上,远比在那深宫中更安逸自在。“叔叔和婶娘对相思都很好,这些事情是相思自己想做的。”

“等我回宫后,你便搬到这里来住吧,我留几个可用的侍婢,至于你的叔叔和婶娘,嗯,也一同搬过来,生活上自有我的安排。”太子静静地听我说完,沉思了片刻,开口说道。

“太子,不……”我听到一惊,连连摇头,试图打消他的想法。

“我已经辜负了慧如,愧对慧如,怎能任你如此辛苦而不顾?本宫已近而立,难道连一个女儿都看顾不了吗?”太子的神色渐渐激动起来,身子也微微颤抖着,似乎心中有着什么郁结不解的事情,而显然使他如此心绪大动的,并不完全是我,也许正是那座不知深几许、不知何颜色的梁朝皇宫。我仰头看着他,却无法说出什么来,只能静静地看着他发泄着心中的怨愤。

“太子,相思一点不苦,太子不要伤心。”见太子慢慢平静下来,我才伸出自己的小手放在太子交握的手上,脑袋也轻轻地靠在太子的胳臂上,低声地说道,“婶娘说,每个人生来都是要受苦的,只要不觉得苦,就算不得是受苦,更何况,”我抬起头,浅笑着看着他,语气带着些许的调皮,“相思又不识字,在这里满屋子的书,闷都闷死了,那才是受苦呢!”

“小鬼灵精,”太子的脸色转阴为晴,宠溺地轻拍我的手,“你在这里,生活会舒适得多。”

“啊,太子吃过新鲜的紫浆果吗?”我突然转移话题,笑嘻嘻地看着太子。

“上次来顾山的时候,慧如曾经采摘过新鲜的紫浆果,似乎,就是在这个时节……”太子疑惑于我的问题,不过还是回答了我。

“婶娘曾经告诉过相思,紫浆果是一种野果,它虽然香甜美味,可以比得上那些有名有姓的鲜果,可是紫浆果有一个奇怪的脾性,太子知道是什么吗?”我突然把话停住,歪着头看向太子。

“不知。”太子的眼中显现着点滴的笑意,摇了摇头。

“紫浆果只能是野生的果子,如果人们用心照看,它反而变得又苦又涩,不再香甜了。所以放任它在野地里生长,对它来说,反而更好。”我垂下眼帘,低低地说着,话语刚刚说完,便感觉到头上多了手的温度。我悄悄抬眼,看到太子的眸中满是浓浓的温存和暖意,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相思,是不是想做紫浆果呢?好吧,那么相思可要成为这世上最美味香甜的紫浆果。”太子如此说着,终于不再坚持自己的想法,这也让我放下心来,虽然住进文选楼是恩宠,可是我深知自己的身份,以及这个时代的现实,这份恩宠,我不该要。

之后的三日里,太子竭尽他所能的,用各种方式宠溺我,面对我偶尔的放肆和调皮,他也是一笑了之。我使坏地把一整砚墨汁倒进楼前的泉水潭里,美其名曰是为了让‘洗砚池’更加名副其实,太子也只是兴致盎然地站在一旁,趁我不注意,还会用手上偷藏的毛笔,在我的脸上留下一道,然后窃笑着甩袖开溜,全然不像是一个已近而立的尊贵太子,国之储君。

更多的时候,他喜欢抱着我坐在平台上,静静地注视着远处的竹林,听竹涛阵阵,在得知我虽然不识字,却也能唱几首江南小调时,而是兴致勃勃地催促我唱上几句,却每每在我开腔后,眼神凝滞,思绪不知道飞到了哪里,而我一停下歌声,他又会先给我一个温熙的微笑,然后呢喃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语。

三日之期,眨眼即逝,这几年皇上渐不理事,宫中不可少了他这个监国太子,他不得不走。临走之前,他又带着我去到了娘亲的坟前,坟茔依旧孤单,芳草依旧萋萋。太子站在那里半响,任凭秋风荡起衣袖,飒飒而起,他就这样凝视着这座坟冢,许久,许久。我站在一旁,也只是静静的,静静地看着他,我的父亲,我风华绝代、尊贵无比的父亲,也看着他和娘亲的结局,却是阴阳相隔,黯然收场,不是不够相爱,只怨他是太子,而她不过是一介寒门。

“慧如,相思与你一样,你的蕙心兰质,我在她的身上都看到了,也都明了……可是这样的明了让我疼痛入骨,几欲悲泣。我怎能如此生生辜负了两个心爱之人,怎能?!”太子露出一个似哭似笑的奇怪表情,双手背负身后,脊背挺直如孤竹,“世人皆说本宫仁孝,岂知仁孝二字……”话到这里,他突然停住了口,微颌双目,嘴唇抿起一抹弧线。

“相思,”太子突然转头看向我,似乎有话要说,又似乎无话可说,深深地凝视着我,似是在看我,又非在看我,片刻又转过头去,如同呢喃一般,又字字清楚地低吟着,“望欢城南头,览取别时路。路边有深井,井上有双树。树有东西枝,枝叶尽相附。去年东枝荣,今年西枝悴。年年望树枝,树发行人归。”

“年年望树枝,树发行人归,树发行人归……可惜这里青草几番绿,行人迟迟归……”他的声音愈见低沉,直至无声,最后只有风穿树丛的沙沙声,就如同若有若无的呢喃声,似乎在回应着什么。

太子似乎也在侧耳倾听着,嘴角泛起一丝轻柔的微笑,似乎想到了什么,甩袖回身,目光烁烁地看着我,温声开口说道:“相思,你可知道本宫刚刚所念的诗句是什么名字吗?”

“不知道。”我老老实实地摇头,确实不知道,虽然大约听得懂,却不明白确切的含义,当然更不知道诗句的名字了。

“这诗名叫长-相-思。”

正文第六章安知此生命何命(小修)

太子走了,这次的离开不如上次的匆匆而去,因为他的深得人心,走时顾山的百姓还依依送别,我没有去,因为婶娘病得严重,而且我也并不想去。只是听说太子留下了身上的一条锦带,据说是当年曾经系过《文选》的锦带,而这条锦带,现在被留在了观音寺里。

日子一天天如水般过去,太子安排的大夫也已经来了,可是婶娘的病却越来越重,此时已经无法起身了。太子在临走的时候,把青留了下来,说是可以保护我,直到他确认我不再需要保护,我不懂他的意思,却懂他的用心,于是接受了这样的安排,只是看着青冷颜寡语的模样,多少有些郁闷。

“婶娘,吃药了。”我切切小心地端着药碗,直送到半躺在床上的婶娘手中,还忙着嘱咐一句,“小心烫。”

“知道了。”婶娘消瘦的脸上依旧白得吓人,可是此刻因为药碗的热气而面色添了一丝的红色,她笑瞥了我一眼,端着药碗,慢慢地啜饮着。

“整日里跟个老妈子似的,啰啰嗦嗦的,莫不是我们的小相思被絮叨的老婆子而附了身了?”可能是这几日有些见好,婶娘的神色也轻松了许多,虽然眉眼间还有抹不去的愁绪,此时却也能开起我的玩笑来了。

“婶娘……”我撇了撇嘴,面对这样的调侃,还真有些黑线。

“呵呵呵……”婶娘只轻快地笑了两声,脸色又苍白起来,她紧抓住胸口细细地咳嗽了几声,有些喘不过气来,我连忙接过药碗,用另一只手轻拍她的后背。急喘了片刻,婶娘才松开紧紧咬住的已经发紫的嘴唇,给了我一个虚弱的安抚笑容。

“我没事了,你去忙吧。”婶娘缓缓地躺回去,软软地冲我摆了摆手,然后疲累地闭上了眼睛,我强压住鼻头的辛酸,拿着药碗走了出去。

把药碗送回厨房,见到青还在里面忙活着,我又不由得会心一笑。说来也有趣,青在我家也住了三个多月,没想到这个大内高手、内廷侍卫竟然是个厨房好手,而且一到家里,便自动承担起做饭这个最让我们头痛的事情。

这三个月,青虽然很少说话,可是相处得时间长了,而他对我这个小孩子并没有什么戒心,我也或多或少地从他的话语中得知了一些信息。知道了他和玄都是士族的旁支,因为进了宫,所以暂时不能用家族的姓氏,若有一日太子把他们安置外派,他们才能恢复原本的姓氏。不过对于没有姓氏这件事情,青似乎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也决口不提自己的姓氏,我也只是得知了玄原本姓谢,是豪门士族谢家的旁支嫡子,也算是得些宠爱,若可以在太子这里得势,也算是为旁支添光彩了。

不过这些都是我自己胡乱猜的,青并不是那种会多讲他人是非的人,说多了一句,他就阴沉个脸去厨房里忙活了,只是我自己闲着的时候,喜欢胡思乱想一下,全当消遣娱乐了。

“要去请孙大人吗?”我刚进厨房,青背对着我突然说道。孙大人就是太子派来的太医,虽然只有三十多岁,可是在治疗心疾上颇有些心得,婶娘在他的调理下渐渐有了起色,而孙大人还是个闲不住的人,喜欢在村子里到处走走,见到谁有什么病症,便搭手诊治。这两日见婶娘有了不错的进展,便临时起意要去邻村走走,此时已经走了两日了。

“你听到了?”我有些惊讶,高手真是高手,连屋子里的响动都听得清楚,不过也感动他的细心。

“用吗?”青低哼了一声,又问了一遍。

“孙大人不是已经说好三日后就回来的吗,今日已经是第二日了,就不要催他了。叔叔还要下地,嗯,我今晚不睡,陪着婶娘。”我略想了想,还是放弃了把孙大夫叫回来的这个想法。只要过了今晚,明日他就会回来了,干脆在婶娘房里对付一晚,反正自从孙大夫来了之后,叔叔和婶娘便分开睡了。

“不必,我在屋外。”青低沉地开口,动作很麻利地收拾着灶台上的东西。

“昨晚上你就没休息,没关系,我能挺过去的。”话虽然这么说,我心里还真有些打鼓,虽然主观意识上很想保持清醒,可是因为还是小孩子的缘故,总觉得觉不够睡,打两个哈欠就迷糊过去了。如果真是要熬夜,我恐怕连两个时辰都挺不过去。

“有人来了,”青也不继续接我的话茬,只蹦出这么一句,然后便转身往外面走去,走到门口,才低低地说了一句,“晚上有我。”听到这四个字,我愣在那里,突然觉得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自从婶娘病重,叔叔一直都是很消极的态度,虽然孙大夫给开的药方都是用太子留下的银钱,可是他似乎骨子里就不认为婶娘的病有治好的可能,每日早出晚归,忙活着地里的活,南方不像北方,一年可以出几茬的粮食,而这阵子他更是忙得顾不上过问婶娘的病症。

孙大夫是个大夫,只管治病,自然也不会去照顾人,而照顾婶娘的责任便落在我这个五岁小女童的身上。虽然我的心理上完全接受这样的情况,可是年幼的身子却总是出问题,只有平日不言不语的青在礼教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帮我一些忙。在这个家里,除了婶娘,我发现唯一可以依靠的,竟然是这个只认识相处了三个月的闷葫芦。

夜已经深了,我还是跑到了婶娘的房间来,跟婶娘挤一个被窝,还好她比白日里精神了些,笑眯眯地看着我瞎倒腾。

“婶娘,天色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我忙活完,正好看见婶娘促狭的眼神,呐呐地开口道。

“我们的相思长大了,知道疼惜人了……”婶娘如此感叹着,冲我招了招手,表情里多了一丝惆怅,我上前偎到她的怀里,依旧如昔的温暖,“婶娘最遗憾的,就是没给你叔叔留下一儿半女的,我这破败身子,没办法。如有一日他找了新人,也算能为卢家留下香火。”

“婶娘……”我皱起了眉,最近这几日,婶娘总是说这样的话,她明明已经在好转,却总是说一些不吉利的话语,让我心惊。

“相思,你喜欢这里吗?”婶娘忽略掉我不满的呼声,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发,轻柔地问道。

“喜欢,很喜欢。”我狠狠地点了点头。

“可是婶娘总有一种想法,你不会停留在这里很久的,终有一日,你会离开这个小村子……”说到这里,婶娘又开始急喘起来,还伴着细细的咳嗽,直咳到脸色泛起了不正常的红晕才罢休。

“婶娘,相思不离开,不会离开婶娘。”我边抚着婶娘的背,边信誓旦旦地说道。

“人呢,不要抗拒自己的命,尤其是女人,你虽然还小,可是我恐怕等不到你长大了,索性现在便说给你听。相思,婶娘总是能从你的眼神里看到一种光芒,一种让人看不懂的光芒,婶娘却看着很喜欢。可是婶娘也清楚,如果你在这小村子待一辈子,这样的光芒会消失的。”婶娘缓过气来,又悠悠说道,“什么样的人,该有什么样的命,相思,你的命,不在这里。”

“可是婶娘,我……”我瘪了瘪嘴,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前世的爱恨纷争已经让我失了心,今世能生活在如此平静安详的小村子里,是正如我所期望的。可是,如同婶娘所说的话,难道我的眼中真的有什么光芒,难道我的心中真的还有火焰吗?

“相思,听婶娘的话,若有那一日,就去吧,不要犹豫。”婶娘轻轻地拍拍我的手,一下一下的,像是拍在了我的心头。

正文第七章闲把无心算有心(小修)

第二日孙大夫果然从邻村回来了,他听我的描述,赶紧给婶娘把脉,发现只是郁结于心导致的虚火,放宽心情,仔细调理就没事了,我这才放下心来。

已入腊月,再过个十几日便是新年了,想来在前世的时候,家住在北方,快要过年的时候天气已经很冷了,甚至会下几场雪,可是过年的气息很浓厚,每家每户都忙活着准备年货。

村里的家家户户也忙进忙出地置备着过年要用的东西,往年因为我太小,加上婶娘的身子还好,置办年货这种事,我是插不上手的。不过今年不同,叔叔要忙着收成,婶娘要养病,我便央着孙大夫陪我去买年货,青本来要跟着我,他本就是负责我的安全,我担心婶娘一个人在家里,硬是把他留下。

也是因为年关将近,镇上热闹了很多,年市会一直开到腊月二十八,此时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我兴致勃勃地东瞧西看,也不忘了抓紧孙大夫的手,惹得他呵呵地笑。其实我倒不担心迷路,只不过年货还没买,若是我和孙大夫走失了,我可没有力气把东西拿回去。

“丫头,你都要置办什么呢?”孙大夫虽然是个有品大夫,也许是因为年岁不大,加上眉目清秀、温文尔雅,反而更像是一介书生,他似乎出身不凡,却不曾对我们一家有任何鄙弃神色,反而尽心尽力地诊治婶娘,而且一闲下来便在村子里走动,从来不吝于自己的医术,博得了大家的好感和尊重。

“我也不清楚,往年都是婶娘准备的。”我苦恼地挠挠头,出门得急,也没问婶娘要置备些什么,加上集市上商品繁多,更加让我眼花缭乱,没了主意。

“那也没甚大碍,走走看看自然就明白了。”孙大夫温和一笑,牵住我的手,慢悠悠地顺着人流往前走。我点了点头,也紧随着他的脚步,心中琢磨着需要买什么东西。

这个时代的货币制度还不完善,加上这是五胡乱华的南北朝,所以集市上的买与卖大多是用布帛交易,甚至是以物易物。不过镇子里也收铜铢钱,这次我就是揣着婶娘给的铜铢钱,整整有三铢。我新奇地把玩了半天,不过听婶娘说,这三铢钱可以让普通农家生活三、四个月了,我先是被吓了一跳,后来想一想,在前世的农村里,普通农家一个月也就是一二百元钱便足够生活了。而一二百元对于城镇的人来说,不过是一个星期的生活费。

“大哥哥,我要这个,多少钱?”我尽量用最甜美的声音问道,压了压心头的火气。

“小姑娘,你爹娘在哪里啊?如果你喜欢,让他们给你买。”小贩也露出自以为最亲切的表情看着我,好声好气地说道。

“我……”我再次被打败了,难道小孩子就不能自己买东西吗?不过话说回来,我又不能把三铢钱掏出来吓唬他。我气馁地垮下肩膀,无奈地回头看向孙大夫,却见他一脸的促狭和有趣。

“孙大人,孙大叔,您不会是在看笑话吧?”我没好气地瞟了他一眼,低声地嘟囔着。

“你要信我,就把怀里的铜铢交给我吧!”孙大夫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我,才笑眯眯地说道。

“本来想自己买东西的,为什么不让小孩子买东西呢?好吧,拜托孙大人了。”我叹了口气,把怀里已经捂得热乎乎的铜铢钱递给孙大夫。心里却在腹诽:难道说,小孩子只能买糖葫芦吗?

“定不负重托。”孙大夫被我郑重其事的模样给逗乐了,也正了正表情,逗趣儿似的说道。

“多谢,多谢!”我也被他的作态给逗笑了,扬了扬下巴,“喏,我要那支簪子。”

“这位小哥,这支簪子多少钱?”孙大夫勾起嘴角,上前问起价来。

“这位官人,这支簪子要50钱。”小贩转了转眼珠,笑嘻嘻地回答道。

“太贵了,”一见这小贩的做派,我一下子爆发了前世的砍价动力,急火火地冲上前来,“你这簪子不过是支木簪,雕工也不怎么样,怎么要50钱!”

“小姑娘,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我这簪子雕工怎么不好,看这纹路,看这雕花……”小贩先是一愣,赶紧反驳起来。

“总归一句话,20钱。”我也不等他啰嗦完,直截了当地要价。

“那哪儿成啊!怎么着也得40钱。”小贩连连摇头。

“最多20钱,没商量。”我又拿起簪子,然后斩钉截铁地说着。

“不行。”小贩很坚定地摇了摇头。

“那算了。”我也不含糊,放下簪子就拽着孙大夫要走。

“嗳,嗳,得,就这么着,20钱就20钱吧!”小贩一见我要走,立时急了,赶紧松了口风。

“那多谢啦!”我喜滋滋地让孙大夫把钱付了,然后小心翼翼地把簪子收起来。

“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小丫头!”小贩一边收钱,一边摇头喃喃着。

我抿嘴一笑,回头一看,见孙大夫也满脸的笑意,抱胸而立,颇有兴致地打量着我,倒把我看不好意思了。

“想不到你还挺厉害的。”孙大夫眨眨眼睛,顺势牵住我的手,继续逛集市。

“哪有……”我撇了撇嘴,脸愈发热了起来,只不过是前世的砍价习惯让我不自觉的行为,此时反倒让人看了笑话。

“说起来,一直见你这小丫头忙里往外,倒比同年岁的孩子还要懂事辛劳,不过今日见你买件东西,竟然透着,嗯,一股泼辣劲……”孙大夫呵呵地笑着,似是闲庭踱步,又似漫不经心地说着。

“孙大人,还要再买些红烛、红纸,去那边看看!”我连忙转移他的注意力,拉着他的手便往一边走去。

“好,好,好!”孙大夫笑呵呵地任凭被我拽来拉去。

孙大夫是个很好的长辈、陪客,他风趣幽默,又懂得很多,虽然似乎关于民间的好多习俗风俗都不甚了解,不过他倒是很有学问,也让我长了不少知识。这一趟集市下来,不仅年货买得七七八八,差不多置备齐了,心情也舒畅得紧,回村的路上,虽然脚酸疼得不行,可是脚步依旧很轻快。

“孙大人,你累吗?今日可多谢你了!”我仰头给孙大夫一个灿烂的笑容,后头瞧了瞧帮忙推年货的脚力。

“不累,今年我有幸在顾山过年,看样子,倒是可以过上一个丰盛的年了。”孙大夫依旧走得云淡风轻,也回头扫了一眼推车的脚力,弯起嘴角,笑着说道。

“嗯,今年的收成比往年好,加上太子……”我突觉不妥,掐住了半句话,歇了歇,才继续笑着说道,“殿下的恩典,婶娘的身子也在您的诊治下日渐好了,自然要热热闹闹地过个好年。说起来,最该感谢的,就是您了。”

“我可不敢邀功,这本是分内之事,卢大嫂的病也是托了殿下的洪福。”孙大夫莞尔一笑,侧头状似不经意的问道,“说起来,殿下似乎对你青眼有加呢!难道说你还与太子有什么渊源?”

“渊源?什么是渊源?”我的心头一动,状似不懂地抬头看着孙大夫,疑惑地眨眨眼睛,“殿下他仁心仁德,只是当年有路过我家的茶摊,才有了恩赐,这可是天大的福气呢!”

“路过茶摊?你也知道?”孙大夫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哪儿知道,”我诚实地摇了摇头,佯装用心地思索着说道,“是婶娘跟我说的,说当年家里有开一个小小的茶摊,太子那时还在编文选,路过茶摊,还喝了茶,听说,还赞了我家的水甜呢!”我尽力把自己维持在有点幼稚和有点成熟的边缘,才能让他相信我所说的话,果然,我的话说完,他虽然面色仍有些疑惑,可是眼中渐渐明澈,自是有了想法。

“现在怎么不开了?”孙大夫也许已经觉得探听到足够的信息,顺势转过了话题。

“家里有田,农家人当然要以田为重,这是叔叔说的。”我很认真地边点头边说道。

“相思,你总是叫叔叔、婶婶,你的爹娘呢?”绕来绕去,这个看似温和无害的人终于露出了原本的意图。

“我爹娘,”我先是给了他一个很茫然的表情,然后低下头,半响,才闷闷地说道,“我没有爹娘,没有人要我……”如此说着,我不经意想起临死前的娘亲,和在娘亲坟前失去理智的太子,心中一酸,泪珠儿一双一对地掉了下来。

“相思,别难过了,是我不好,提起你的伤心事了,好了,咱们带着年货回家,高兴些!”孙大夫似乎觉得我这样情绪低落有些不妥,忙拍拍我的肩膀,温声安慰着,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